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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题黄鹤楼十六韵 清 · 赵翼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录入来源:黄鹄山志卷九、黄鹤楼志·艺文·诗歌·清代
杰搆依天堑,登临气象千。
危矶黄鹤浦,重镇赤乌年。
势控荆襄下,兵从晋宋前。
舟车当四达,海寓扼中权。
胜概斯称最,名区久未湮。
楼真千尺迥,地以一诗传。
百级旋螺上,重檐乱鼠穿。
凭栏俯斜日,挂槛竖长川。
远挹庾楼月,高淩郢树烟。
江吞沔口阔,城对汉阳坚。
估舶如浮鸭,渔槎有缩鳊(陆放翁《入蜀记》:“过武昌买得缩项鳊,重十斤。”)。
洲犹芳草色,笛正落梅天。
事往皆成古,吾来倘遇仙。
鸿泥留笠屐,鲸浪少戈鋋。
灯火沿流满,鱼盐入市阗。
翻疑骑鹤客,多半在腰缠。
按:本集
黄鹤楼诗 清 · 陈文述
录入来源:颐道堂集
序:客游汉上,小住武昌,下榻黄鹤楼者,夕偶共羽流,闲话兹楼,故实因为小诗记之
鹄矶连鹄岸,黄鹄古名山。
城影无多曲,江流第几湾。
阑干云外出,楼阁雨中闲。
仙洞阴苔閟,何人跨鹤还(原注:黄鹤楼在黄鹄山上,有黄鹄岸、黄鹄矶、鹄湾诸名,费袆洞在黄鹄山阳、吕公洞在黄鹄矶,陆游《入蜀记》谓之仙洞)。
昔年费文伟,偶向故山归。
仙驾停华表,还如丁令威。
滔滔江水下,冉冉白云飞。
黄鹤重来否,依然旧石矶(图经云:费袆登仙尝驾黄鹤憩此,遂以名楼,事见唐阎伯珵《黄鹤楼记》则兹楼之建久矣,袆江夏鄳人也。)。
何处寻仙迹,辛家旧酒楼。
果从筵上擘,画向壁闲留。
鹤舞金尊暮,云开铁篴秋。
羽衣曾照影,江水至今流(辛氏市酒山头,有道人数诣饮,辛不计酬,道人临别,取橘皮画鹤壁上,曰,客至拍手引之,鹤当飞舞以侑觞,辛遂致富。十年后道人复至,取铁遂作数弄,跨鹤乘白云去,见《报恩录》)。
亦闻荀叔伟,清宴此延宾。
有客云中下,能言汉代春。
齐梁留故迹,魏晋渺微尘。
何事簪毫者,差池到古人(梁任助《述异记》云,荀瑰字叔伟,尝憩江夏黄鹤楼上,有驾鹤之宾,降自霄汉,鹤止户侧,仙者就席,宾主欢对,既而辞去,盖遇仙者,荀叔伟所遇之仙,则费文伟。文伟,袆字也,而《通志》引《述异记》以文伟为叔伟之误,乃作者不善读书之故,朱文正公费公祠碑始正其失)。
莫误滕王阁,仙人王子安。
偶然下黄鹄,亦似跨青鸾。
天净朝云丽,山空暮雨寒。
南齐遗迹在,江水绕仙坛(黄鹤楼在黄鹄山仙人王子安乘鹤过此见南齐书)。
仙客唐朝吕,登高览八荒。
掷桃曾烂石,食枣尚留香。
踏月题真圣,乘风过岳阳。
枕头如可借,我欲梦黄粱(黄鹄矶上有掷桃痕,世传吕仙假卖桃以验众第云归与稚子无及父母者,吕仙掷桃于石,其痕尚存,名仙桃迹也。仙枣亭,乃小吏食枣成仙处,月夜闻篴迹之,壁间有诗,末书吕子)。
崔颢长唫处,诗篇最有名。
当年李太白,低首谢宣城。
云树苍苍合,烟波历历明。
后来题壁者,此地不须争。
诗老相逢处,东行孟浩然。
但闻招雅集,亦未咏新篇。
花月流连迹,江山饯别筵。
□帆楼下去,一棹广陵烟。
昔者朱公叔,盘陀旧石头。
曾师吕仙迹,亦与费公游。
岘首新祠在,韩陵片石留。
高文参慧业,终古在兹楼(朱石君相国,官楚北廉访日,梦见费公哦篴声鹤翼之句,乃考志乘为建祠于仙亭左,勒石祠壁)。
月夜横长篴,梅花满大堤。
我来江上住,三宿此楼西。
酒自临波酹,诗仍倚壁题。
乘风欲归去,渔隐旧西溪。
黄鹤楼考1827 清 · 陈文述
录入来源:黄鹤楼志·艺文·文赋·清代
武昌黄鹤楼其说不一。
辛家酒楼有道士榴皮画鹤于壁,引手拍之,鹤能下舞,因以娱宾,辛氏因此致富。
十年后道士来吹铁笛,乘鹤而去,辛氏于其地建楼曰辛氏楼,见《感恩录》,此一说也。
荀瑰字叔伟,事母孝,好属文及道术,潜栖却粒,尝东游憩江夏黄鹤楼上,有驾鹤之宾降自霄汉,鹤止户侧,仙者就席,羽衣虹裳,宾主欢对,已而辞去,见任昉《述异记》,此又一说也。
费祎登仙,常驾黄鹤憩此,遂以名楼,事列《神仙》之传,迹存《述异》之志,则唐阎伯瑾《黄鹤楼记》引《图经》所载也。
又云王室载怀,思仲宣之能赋,仙踪可揖,嘉叔伟之芳尘,则伯瑾作记本意也,此又一说也。
《湖北通志》引《述异记》,以“文伟”为“叔伟”之误,并云宋张栻亦辨其非,此又一说也。
国朝朱石君太傅《费公祠记》引阎文,谓《述异记》所载遇仙者荀叔伟,其所遇之仙则费文伟也,并考费公为江夏鄳人,鄳为今之罗山,此又一说也。
综而论之,辛家酒楼所遇之道士,当即费公。
神仙多情,不忘故乡,如丁令威化鹤归来,是其证也。
榴皮色黄,故所画之鹤即黄鹤。
或于辛氏有夙缘,故假游戏俾令致富,神仙往往然也。
辛氏即其地建楼曰辛氏楼。
然《述异记》梁任昉所作,纪荀叔伟事已名黄鹤楼,则辛氏楼即黄鹤楼,梁代以前已有此名也。
黄鹄山阳有费袆洞,世传文伟修仙于此,洞失已久,天启中修武当宫得之,或费公未入蜀之先,于此读书学道,故千载以后魂魄犹恋恋于此,未可知也。
而今以黄鹤楼归之吕仙,则亦有说黄鹄矶上有洞,世传吕公洞。
陆游《入蜀记》谓之仙洞,又有石上掷桃之异,又仙枣亭题诗,末书吕字,是吕仙亦尝至此。
江山形胜,仙驾往往留踪。
《南齐书》载仙人王子安亦尝乘鹤过此也。
盖吕公,才人善诗,举进士不第,弃而学仙,故北海苍梧,遨游八极,是其本性,海上白驹场则四过之,钱塘西湖则三过之,岳阳三醉之作非仙者不能道,即其三戏白牡丹或亦点化佳丽脱尘离世之苦心,才人本色,亦仙人本色也。
或又以诸仙皆乘鹤吹笛为疑,岂知鹤者,仙人之骐骥,仙人乘鹤犹世人乘马耳;
笛者,音律之器,通乎阴阳,合乎造化,故子晋吹笙,弄玉吹箫,玉姜抚琴,湘灵鼓瑟,瑶池有云璈之奏,月宫有霓裳之曲,洞庭有广乐之张,幔亭有仙乐之燕,仙人未有不精音律者也。
仙人之吹笛犹文人之橐笔也,又何异乎?
或又以黄鹤为黄鹄山之误,谓《水经注》有黄鹄山,在船官浦东之语,鲍明远亦有《登黄鹄矶》诗,则名之巧合,如武林、西湖发源之地,本名钱水,故汉以前已名钱唐,华信筑塘,有以钱取土筑塘之事,因名钱塘,后数百年有钱武肃射潮之事,因以钱塘之名归之武肃,后人聚讼不休,岂知事之巧合,同于谶纬,黄鹄之名亦犹是欤?
朱太傅以天上之神仙,即天下之忠臣孝子,则又探本之论矣。
太傅于乾隆丁亥秋夜梦遇费公,因为建祠。
余于道光丁亥下榻兹楼,梦遇费公、吕公,命余赋诗,并以仙枣饲余,余因赋《黄鹤楼诗》及《黄鹤仙人歌》,并叙其颠末如此,俾后之登斯楼者有所考焉。
[注]:作于清宣宗道光七年(1827)。
《颐道堂集》
《颐道堂集》
鄂城怀古 其三 清 · 张炳坤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录入来源:黄鹄山志卷十
黄鹄矶头载酒频,江山如旧客愁新。
龙洲(龙洲:南宋文学家刘过(1154—1206),字改之,号龙洲道人。少怀志节,屡陈恢复大计,与陆游、陈亮、辛弃疾等交游。著有《龙洲集》《龙洲词》等。)一曲无人和,寂寞骚坛七百春。
重修武昌黄鹤楼募资启 清末至民国 · 王葆心
录入来源:黄鹤楼志·艺文·文赋·近现代
黄鹤楼者,江汉间千八百年之胜迹也。
岳阳可媲弟昆,晴川为其孙子,赤壁析为五地,仲宣僻在一隅。
惟兹楼负九十九尺之孤高,植四十四础之坚柢。
三层迥立,接苍昊而势埒三霄;
八面平当,俯汹涌而神凌八表。
贾阆仙颂其体势,赋危檐高槛之词;
王摩诘爱其清幽,有粉堞朱栏之咏。
其规制之崇闳有如此者。
至于南齐人属之子安,任彦升指为荀环。
费祎登仙鹤迹,历著唐、宋图经;
吕岩沽酒辛家,出自元、明稗说。
无数白蘋红蓼,静对江滨;
赏心明月清风,又传俊句。
刘继庄杂记,踵南轩而历历分疏;
喻石农诗评,反田间而滔滔辨驳。
其主名之同异又有如此者。
若夫黄武年间之创建,属在城西一角;
白云句下之留题,曾经剑南屡询。
石镜古亭之侧,老吏能言;
敕书旧楼所移,井叔可考。
故南朝之鸿爪,已异唐基;
即明代之雪泥,亦非宋旧。
其故址之迁变又有如此者。
尔乃俯鹦鹉之名洲,萋萋芳草;
觅汉阳之古渡,历历晴川。
开襟而诣十盘,纵目而登一览。
南楼拱卫,三朝对政事之堂;
北榭新开,一幢贮唐诗之窟。
徙倚压云亭畔,访胜寻幽;
萧闲涌月台边,寻诗觅句。
其旁罗之点缀又有如此者。
然则兹楼之佳胜,最豁襟怀。
即今日之兴修,宜知沿革。
土木皆被朱紫,历朝之规制不可不明;
儒仙分据席坛,主名之同异不可不究。
区分黑白,向来之基址必详;
判别主宾,旁面之安排有法。
于是旧闻可摭,轶事重提。
自孙吴置戍而楼兴,讫前清国蹙而楼毁。
萧齐缘仙而记迹,费、荀之说未兴;
南朝沿山而命名,鹄、鹤之义可绎。
唐则穆宁董役,诩为会集仙灵;
伯瑾摛文,当世竞传藻彩。
李白送客,际天开远浦之帆;
崔颢题诗,忽地搁谪仙之笔。
宋之兴也,乖崖一度登临,心生万感;
公择两番索句,诗唱二苏。
及其衰也,石湖怅黄鹤之飞,蜀江无语;
放翁手绿枝之玉,遗迹终迷。
盖兹楼之一兴一废,而国家之兴败、人心之悲愉系焉。
元初开国,陈刚中吐恣肆之雄篇;
元季聿衰,释大圭吊缥缈之仙迹。
白石壮西番之塔影,金花散街上之降王。
大汉坟孤,小朝梦醒。
明代定陵以降,由盛入衰;
其先孟载赏雪,怀麓访仙。
阳明托之梦游,桂洲叱为壮观。
郭美命亭间赋物,心念万家;
汪太函楼竣颂功,文留一记。
尘销白日,韵次秦金;
江绕青山,句工华玉。
恬嬉殷盛,游宴频繁。
但赏风月于楼头,更恣讴吟于殿脚。
无何流贼,爇楚炬以俄空;
转瞬遗民,叹仙时之窃换。
冤血浮脂于江岸,梦缘泣别于楚宫。
鹤去亭空,楼随波逝。
清初粗葺于顺治十三年者有上官铉,此一修也。
灾而鼎而构于康熙三年后者,有刘兆骐、张长庚,此再修也。
继而补葺于康熙十三年后者,有蔡毓荣,此三修也。
因而新构于四十一年者,有喻成龙、刘殿衡,此四修也。
五次略修于六十一年者,则满丕、张连登也。
六次大修于乾隆元年者,则史贻直也。
七次彻修于嘉庆元年者,则马慧裕也。
八次捐修于同治七年者,则郭伯荫也。
火经三发,工届八兴。
其盛也,购良材,招良匠,矗立十八丈而形取正方,经久六十年而坚仍如旧。
铁索贯其基础,万牛撼以难移。
栋材搜及荆巫,百公闻而惊叹。
焜耀宸居之题榜,江汉仙踪;
清遒制府之铭章,轩高唱。
其衰也,赭寇三陷方城,纵丙辰之虐焰;
祝融欻来鄂渚,散归德之赤熛。
自是奥略危楼,名由故相;
抱膝像影,颂及穹宫。
江山之风月依然,杨柳之楼台何在?
然则兹楼之一兴一废,而国家之成败、人心之哀乐系焉。
窃谓皇天开劫,沧海扬尘者,运数之所成。
而贞下起元,剥极必复者,人心之所造。
李文叔以名园兴作,卜洛阳之盛衰;
宋景濂以阅江开楼,见金陵之威德。
矧兹楼者,秦蜀湘鄂之巨浸,漭泱浮空;
唐宋明清之鸿文,骈蕃成轴。
诗集弁顾、方两序,诗碑盈斗姥一庭。
流寓贤豪,有戴仲若、张山翁之高逸;
缁黄尊宿,有释惠宗、罗公远之清超。
林苑朝绅,有黎学士、何侍郎之名贵;
儒雅名宦,有朱盘陀、吴白华之词雄。
今日再造此楼,是即以存十七朝之文献故迹也。
武汉文轨云集,车艇电驰。
在昔《吴船录》概,已叹其物产浩穰;
同时《入蜀记》游,复惊其货贿充塞。
钱塘、建康不能过,拟以首都;
川广、淮浙无其豪,跻以大国。
况今日万商渊薮,毕萃汉皋,五洲轮蹄,纷趋夏口。
居留之行李,皇华之使车,登眺盛而万国联欢,招邀频而千金买醉。
驰声海外,蔚为上国之华;
著盛寰中。
碑留异域之口。
印象为之写照,游记之所必书。
今日再有此楼,是即以长泰东西中华之声价也。
至于春秋佳日,节序芳辰,劳工倦作之余,墨客赏心之候,携壶挈榼,引类呼俦。
或握手以言欢,或联吟而选韵。
玩弁山三绝之迹,追黄鹤九老之游。
妇女儿童,相对话仙桃故迹;
贩夫估客,携家拜铁笛仙亭。
绘四民同乐之图,跻一代承平之盛。
今日再有此楼,是即以增中外游眺之清旷也。
自昔酒家舍宅,亚相割资,下及阓阛,上逮台阁,各贻镃货,妙选班陲。
九隅廿柱之构遂成,三层二顶之观立见。
况此地宝源所在,何难移大义鼓铸之余资。
有从来故事可循,庶各仿中统舍钞之盛举。
更冀弁冕英流,军商时杰,开张观听,装点湖山。
拓万古之心胸,腰缠输来鹤背;
竞一时之豪迈,黄金凿自洞中。
画橘酬醪,辛氏惊看化鹤;
投桃报玖,吕公为尔驱蚊。
饼金发屋上之光,输归胜地;
古镜剖腹中之宝,豫兆逢时。
永揭芳名,钱献之濡毫篆额;
如有高作,顾东桥磨石刊碑。
惠以兼金,报之千古。
[注]:作于1932年。
《再续汉口丛谈》
《再续汉口丛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