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四百六十七　　　馀姚黄宗羲编
　　墓文三十九
　　　二氏
　　外史张公墓碑铭(姚绶/)
呜呼此句曲外史贞居先生张公墓也南屏之右西湖
之阳梁题玉钩涧度灵石路披筱树坞带烟霞石室藏
书碑文纪事其形虽逝其神则存翰墨在人文章垂世

俨然生气之张皇謦欬无声周旋灭影穆若太虚而示
寂开元精舍久无继续之贤句曲贞居全乏访求之彦
遂使墓门荒翳兆址崩奔松柏摧薪莫设时樵之禁身
世何物曾罹夜客之侵痛兹剑跃雷津慨尔研离玉匣
既往何咎将来可图旷世而默契乎心尚友而景行前
哲爰合佳士聿来嗣人即冢土之增崇求体魄之绥静
其灌其例于以植夫美材有纪有堂于以开夫幽隧不
有伐石将安载详是欲唤起令威再返辽东之白鹤招

还曼倩同瞻云外之青鸾第恐紫极高栖罔由下适自
谓黄中密迩端冀旁临先作传以述夫始终贞珉是托
复赘铭以纪夫岁月彤管庸书铭曰于厥张公天雨伯
雨是名是字早曰贞居晚曰外史厥号不一幻仙亦尔
文章闯古凿凿齿齿书法俊逸不邕以止乐道忘我人
莫之訾相灵石涧爰墓于此有峰而岌有水而驶乔乔
者林盈盈者芷迥绝风尘攸驱虎兕以岩为扃以云为
畤朝烟夕霏纡青委紫时远世异毋怪颓圮聿增修之

属后来士于厥张公克具众美周聃之学洞究玄旨独
立羽化匪忽焉死光华曷居天汉之涘诵予铭者式味
妙理矧嗣教人其不兴起荐溪之毛挹齐之醴公恒贲
斯以陟降只
　　明进士胡伯子墓志铭(许宗鲁/)
少华山人曰余尝读内典及古高僧传见其载授胎夺
舍事每怪其诞妄不经不之信也今读胡举人传状其
从子进士伯子事行其大异也乎哉志曰明有高僧净

敖者戒行修洁始居宁夏宁静寺与胡封君琏友善嗣
又纳交封君之子襄陵尹汝楫世好弗替襄陵伯兄司
马公汝砺卒于官敕葬咸宁县韦曲里襄陵罢县遂
依之居长安城中而净敖寻亦来居终南山丰德寺
与襄陵交益善敖每至襄陵第诸子姓皆以先辈事之
敖感其善遇每形之言曰吾受君家供养累世吾当为
犬以报德敖年八十馀一日入城过襄陵若将诀别者
告襄陵曰吾行且归尽顾君家遇我厚吾当生为若子

弟酬君厚遇此自吾释家事君勿讶也语竟别去正德
甲戌四月十九日夜襄陵假寐梦见敖突入室中己而
变虎跃出襄陵惊寤语其子佑且共骇之语未脱口佑
之室喻就蓐伯子生矣时漏下乙夜逮丙夜闻扣门声
甚棘讯之乃净敖之徒德中奔告曰师夜二鼓趺坐而
化于黄氏馆中襄陵诧曰异哉敖师真乃尔耶师固谓
为吾子弟其言在耳且岁舍甲戌其为犬之验乎遂以
和尚名志其报也伯子有知识不为儿嬉不乐世态沉

默寂处若禅定然长恶饮酒绝荤味造请都谢居然一
僧也弱冠勉从家世遂精儒业嘉靖甲午中乡试明年
乙未登进士人以其年少得第率皆欣艳伯子顾独尘
视不欢随例试政工部朴素自隐不求阶荐岁馀遘病
京邸瞑卧超想若有厌俗反真之意将属纩尚以功名
误我为言又咏杜甫青袍白马有何意金谷铜驼非故
乡之句盖悔其堕落而叹其漂泊也其父佑为裹巾帻
伯子揽镜顾视笑曰原一僧也易形为儒今乃裹巾若

道士本来面目固如是耶语毕溘然长逝时二十有三
尔贫弗克殓同朝大夫赠之始克殓弗克归驾部给传
始克归十年弗克葬当路部使者赙之始克葬墓在慈
恩寺雁塔东南时则戊申四月十六日也伯子名叔元
字允卿先世溧阳人国初徙宁夏今为咸宁人厥室王
氏生一女字于王三才无子乃以其弟举人叔才次子
桢为伯子后少华山人曰余志进士胡伯子墓诠其事
行始信而终疑焉夫敖僧之报胡氏固其感德之诚乘

气向往寓体化生此释氏所谓念头不差终遂果愿者
然生之未几寻以寂灭报之无实徒以眩幻何言行不
相蒙耶说者谓禅宗之妙恶泄其几方其见梦襄陵入
室化虎固己示其变现有符易象大人之占而乃命名
昭灼发其玄蕴遂使果报不终人实为之于敖奚疑然
耶否耶观其临命之叹盖亦悔心矣语曰道不同不相
为谋余又何所究竟哉铭曰其来奚自其返奚归泡光
石火倏熄倏辉四大虽假一真不迷生亦何利死亦何

违委形玄化灵照幽微嗟嗟伯子孰测其机
　　治平僧晓公骨塔记(蔡羽/)
治平寺入门而右为晓公之房盖寺之西南房也寺僧
多不能忘俗晓独由由云尔矣故能僧而不能俗能道
而不能僧夫能俗者官不以其僧而免于给使俗不以
其僧而免于里社晓皆不能故里舍之而愚若号官舍
之而贫若身视寺之诸苾刍犹夫不克家之子也其道
独宜于僧夫能僧者有空之名无空之实者也我观尔

时诸苾刍受一切诸福地诸金玉弟子请聘竞为忏悔
主因亦竞广尔道场结尔应果以名解冤资福以大有
舍于桑门而晓不与也能俗者有僧之名无僧之实者
也我观尔时一切诸香火诸苾刍其惟善男子不罪过
于尔菩萨地诸常争论不屈里则建尔为曲直主亦有
人家诸吉凶乡则建尔为庆吊主以均其酒食燕会而
晓不与也乃衲衣苦空长斋学道懵懵然众诮之不尔
愧人或谓之无衣则曰吾尚多尔衲或谓之无食则曰

尚多饱尔伊蒲塞是故青云之士高俗之家反有取焉
予之识晓也在弘治甲子吾于尔时持有弟子李时贤
徇于尔室晓于尔时亦集有弟子礼弟子鹤说法于尔
首座予之再识晓也在正德丙子吾于尔时持有弟子
王履约王履吉亦徇于尔室晓于尔时亦教有弟子一
山弟子正说法于尔竹林社夫得之无喜失之无嗔岂
惟我众寡能哉吾视一切苾刍弟子亦病多烦恼乃晓
公无见于不足恒由由焉尔矣固请其术初无别诸识

懵懵然尔矣我观尔教从空中现尔空中一切受用皆
烦恼蜕尔形亦他人形而何问于人已哉晓号听松尝
以诸施主缘修行春桥迄某年月日遂涅槃僧腊几十
弟子正立塔请为记
　　皇明戒僧真塔碑(李默/)
嘉靖癸丑京师南关初作重城有掘得废冢者启之乃
僧真藏龛处也距葬凡十有三年龛坏独僧趺坐屹
然如故都人聚观者竟月崔中贵利睹而异之舁至慈

源寺西厢稍加粉绘奉以佛礼流闻四方观者噂沓一
时香火甚盛明年夏太保锦衣陆公邀余过其南园偶
话及之寺即太保少时读书处去园里许遂偕大宗伯
关中王公往观咸共惊叹焉按僧本京城大军仓人俗
姓林名春年三十七始从万峰师祝发持教律良谨又
三十年而趺化启竁时尚有识其面目者再踰年中贵
以其事希觏惧为时骇乃谋于太保甃塔寺背移奉其
中从佛法也予惟佛之为教本求脱离生死了无挂碍

故有蹈罹兵刃水火猛兽而无贪怖者贵佛性不贵壳
漏子也然予尝过曹溪清源山睹所谓六祖与弘济大
师者其法身固宛然而在永乐间马珰三至西洋尝记
释迦涅槃遗迹颇具然则佛不贵是而如是者往往非
佛不能是僧行业深浅性根利钝予不可知然而乃亦
能是皆予之所未喻也中贵图示永久辄来请记乃为
述所睹闻如此中贵祁州人酷慕佛其竭力所事大抵
此类也塔成于是年乙卯首夏葬以其月八日因作偈

语俾并刻之
偈曰汝本无生孰云有身汝无无身孰知汝身既脱烦
恼永离四大自觅自我我又何物汝性汝观赤洒洒地
作如是观观汝身是
　　四义僧舍利碑铭记(冯恩/)
皇帝三十有二祀内华化洽守在四夷万国诸酋曰昔
宾贡其在东南日本琉球莫敢不享粤自往岁海氓黩
货倭奴搆祸入寇两浙天子赫怒爰命廷臣讨诸不轨

都御史王思质公应命至乃按先中丞朱秋崖公梓行
图籍曰野倭宗叛寨集马积蹲危逗深负海为固非破
其巢弗可乃遣将汤克宽焚其板寨寇穷奔逸癸丑春
顺流舟乘巨帆日踔数百里首攻太仓次劫上海于时
安乂备弛民不识兵贼曳兵行市巷若践无人之境烧
聚屠邑烟焰相接奔越长吏毒刘文武俘馘男女惨烈
殊剧时巡抚彭草亭公操江蔡可泉公相继督临未经
题请兵食未备二公矢心讨贼或权调兵饷或亲冒矢

石百具俱饬兵威稍震先是镇江六合邳扬官兵调集
处州坑兵亦募至贼锋大锐数进皆衄二公患之闻少
林僧兵勇义可泉公亟遗书鹿园公礼迎之僧官月空
统百馀僧至再起在告韩都阃玺督诸路兵进因𨽻之
韩惩前欲持重行会方双江郡公初视郡见谍报曰事
迫矣兵贵神速乃三进礼拜亟为劝驾以六月初四启
行结营南汇所初六日闻海洋有贼舶月空率僧数骑
击之走遂破其三艘燔之十一日韩遣指挥朱杨等先

率兵行樊景旸李某次之僧兵又次之十二日六合尹
董邦政指挥朱扬遇贼战于八团皆不利樊与李晚驻
兵于六团僧兵亦至贼闻韩督兵临欲南奔僧兵夹众
兵彻夜翼追之十三日至白沙湾相值月空谕众僧曰
汝等日夜不饮食毋自馁贼虐杀众僧势不俱生当发
汝父母本来元气无忘偈戒贪生以堕落僧曰诺皆怒
目裂眦月空身先跃马大呼曰杀贼众奋击戈穿贼喉
刀剸贼骼侧者十馀人贼有绿睛钜人名赵大王者䲭

张螳怒攘奋踉跄而进众刃十馀而仆其伤残枕籍死
者及百人群贼溃走盖贼水战时为解守备所破陆战
数月来则未有此大衄也自是无深入志矣大兵乘胜
前追不虞残孽后伏起乘其殿勇夫奔蹑僧有了心者
起格斗僧彻堂一峰真元援之方交兵村人远招曰僧
且走四僧不顾斗益急皆死之呜呼僧本缁流习西方
之教中国有君父者弗与也月空了悟心性超然上乘
乃能以君父之道率其徒其徒翕然急君父焉生者济

艰死者善道心心相印生顺死安岂非昌黎所谓墨名
而儒行者哉悲夫今之以儒名者言彻孔孟学饰程朱
孝躐参骞忠许逄干自谓死生以之一旦临利害介死
生则丧心掉魂家焉不能保其亲国焉不能急其君甚
至偷生行同狗彘卖国视君寇雠则援儒而羽角之又
安能摩顶放踵以利天下如墨名而儒行者哉义僧彻
堂一峰苏门人真元楚人了心杭人月空其师也居虎
跑寺四人皆无海内责勤王死事礼有祀典监司重其懿

命有司给官帑为葬埋郡公方双江邑侯王韦轩又为
市地优锡以礼将以某月日函厥舍利作四石塔窆于
余山之北树碑建祠乞予言以诏世嗟乎生为禅丈死
为国殇予己悲乎海上千百人之死于贼之无名尤悲
乎四僧为夫千百人而死于贼之有名乃为之铭曰四
僧异端明我常道舍身弗迷圆寂觉妙海上清风轮回
大造死者奚愧生者则效余山塔碑永世立教
　　蛾眉山别传和尚碑铭(瞿汝稷/)

法季圣远栴檀凋落波旬窃衣裂我释网不有鹏耆高
骞法宇则昏衢冥行孰为烛迷若别传和尚非今之鹏
耆哉和尚名慧宗别传其字族出楚之云梦汪氏幼则
慈和志薄世尚甫弱冠即远离爱缠独游巴蜀礼綦江
吉祥寺宗实法师驱乌受具俄念大事未明辞师遍参
凡蜀之名席靡不历扣一锡百城寒暑不避既入归宗
之室有所省发旋登峨嵋瞻谒普贤道场至双飞桥忽
值大士放无量光和尚因叹曰三曼跋陀心与我等世

界何刹非是大士行愿众生心悉具足顾汩淆烦尘不
能追蹑妙躅耳我今承此光相力弘大愿则举足下足
尝在此光明中矣因自号弘愿释时峰顶白水寺圮落
已久缁白共惜莫能兴复和尚即力荷营葺唱导甫播
士民悦来殿宇鼎新复辟基搆铜瓦大殿周以寮庑像
设精严规制弘丽为蜀胜冠既又封树嘉木十万八千
株既又念始双飞桥遇光相因即其地饭僧十万八千
众日夕乾圣毗耶梨有所举作若造经像缮浮图种种

净因悉以十万八千为期谓世之言佛国远者则云十
万八千而诸净因皆菩提路众生由之可入圣域也蜀
人士向风归德自大学士赵公贞吉而下皆以师礼延
之和尚竟弃去游京都手一应器容斗馀分卫四衢随
出恒满亦随给孤独及十方应供所如是者若干年如
一日道声蔼著七众恃若慈母度诸难化罔不信受金
张许史争为建普贤庵居之章和尚行愿也未几亦弃
去念支那至乃隐感激希有因结茅补陀东岩绎闻覃

思习三摩地化诸远来越三载吾邑少师徐公阶宗伯
陆公树声素严事三宝不啻汉之牟传晋之宗陶闻和
尚微韵敦迎至邑之某寺诸名宿为大法会和尚为唱
导文二公见之欢踊赞叹且著三大士现相颂呈和尚
和尚夷然不屑会毕亦旋弃去乃陟五髻行过京师缁
素竞留和尚曰人生有死当有别幻化之躯讵能常保
诸仁者但能信乐至道慈惠及物老僧虽去犹常在也
闻者感泣遂入台山金阁寺垂一载一日谓众曰今夜

声钟吾当去矣尔等阇维收骨埋道旁题曰蜀大峨山
弘愿释家之冢俾往来者见我名念佛一声是吾身后
与大结缘也言毕泊然而逝世寿八十有二坐六十二
夏众两分其灵骨一分归峨嵋白水寺一分归五髻旧
路岭龙泉寺弟子镇源等为浮图藏之时来京师求余
塔铭余方慨世之缁流其伊兰哑羊无论即见解入微
辨才无碍而或忍铠漶漫戒瓶黕点足不逮目者有之
终不副初者有之乃和尚一睹光相遂力荷愿至矻矻

一世老而弥笃所至翛然如白云在空莫能系留示寂
之际尚期以窣堵波度生真足以澄浊氛而扬智月故
乐为之铭勖诸将来铭曰日城掩耀迷云□曀人天聿
皇津梁罔寄猗欤宗公觉苑圭璋一瞻邲输遂荷愿王
五衍恒转万行纷披人见公勤而公无为妙严鸳蓝锦
纡霞烁人劳其迹而公无作东吴西蜀烟水万程飞锡
靡驻公未尝行金阁安居补陀寂默六用都灭公未尝
息公来岂来公去宁去心月朗然今古常住我铭贞石

示诸初心一念能入六牙俨临
　　五台山大博庵无边和尚塔铭(瞿汝稷/)
每读传灯诸录见唐宋诸名宿棋布寰区靡适无秉拂
之英拈花之圣未尝不心慕其盛而恨今之寥寥窃虑
慧炬日沉伊兰日茂则何必三武法且自替彼毁之而
不可正以开士林林含识攸仰即有波旬难惑众听耳
道以人弘奈何今之寥寥耶及见密藏诸上人以真参
自荷担慧目精朗灵根卓越则私自喜谓正法眼藏其

寄之此数衲子乎万历庚寅幻予上人过予谈五台无
边和尚诣行甚卓及辛卯藏公手一编而示余曰此无
边和尚状也愿子铭其塔予读之至施庵一事真足澄
昏衢之浊氛开法苑之智镜盖𢥠然重之按状师讳某
无边其法号也山西代州崞县曹氏子幼孤母胡鞠之
稚龄则志慕出家谒无相禅师求薙染无相曰第能悟
道家何系汝师问如何得悟道相曰发决定志转不退
轮即得悟道师终不释然一日遂辞母至忻州谒无碍

原禅师薙染原示师令起疑参求本来面目未几辞去
发心立禅久之谒汾州礼空安公安令参万法归一语
安一日举波斯区王观河语问师师求指示安曰我不
辞说何与汝事汝须自悟一日涉河若有所领寻过牛
山龟石谒大圆入火场既复谒流山敏安翠峰圆诸名
宿俄闻汾州安公有疾遂复趋侍安公究万法归一语
一日汜扫次闻诵阿陀经者至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
见在说法师忽失声见安曰某识得一也安曰在甚么

处师曰今见在说法安曰一归何处师茫然安遽掌曰
学语之流师退泣曰我固分明柰对镜复迷何自是侍
安复十馀载安钳锤甚密师寝食寒暑都忘既谒秋山
示以死心实参师因得轻安觉参语如顺流行舟不事
费力既参玉峰忽然内不见有身心外不见有山河大
地师呈所证峰曰汝心空矣既谒崞阳宝山宝机锋甚
峻诸方畏之师见问答次稍拟议宝批师颊至流血师
礼谢陈后先历参语宝曰前僧与汝去病汝不能领后

僧与汝绳索汝却肯他师低头宝喝曰瞎汉又甚么去
也师洒然汗下复相酬复宝不许曰汝今正在梦未得
如睡梦觉也师不肯宝因举九峰勘首座因缘相诘师
不能对宝曰于此不瞥地其馀知解皆是障子正光明
处学道非学语鹦鹉何济生死子必欲真悟必尽飏却
从前珍惜如愚若哑向冢间林下参去师闻悚然礼辞
至台山静室一麻一麦者五年一日大雪恍然若證圆
觉所云三千大千世界雨皆知滴数复闻林中鸟鸣不

觉身心踊跃遂述一偈偈见师所自叙行脚因缘中后
以人事烦杂忽于酬酢间似有碍膺偶闻樵者曰人苦
不歇心师闻复爽然曰万法本閒惟人自闹古人岂欺
我哉复述一偈亦具行脚因缘中趋见龙树楚峰树印
可树济下二十六代法裔也侍树三年一日语师曰荆
壁大士授我心印我久未得所授今子虽未證悟己得
少悟我今授子宜善护持师自是韬光晦迹岩栖谷饮
人莫能窥其涯涘久之徒侣奔凑争为结庵遂创今大

博庵住山以枯淡自持食作必与大众同有古人风住
山三十年如一日远近争颂之万历戊子密藏幻予二
上人以刻方册大藏道场卜之于曼殊大士三卜皆五
髻吉因图买山搆室以举此胜因师闻曰僧庵乃十方
常住而今之人悉私之吾素以为耻兹幸际此胜因吾
将尽以此庵及所有施之藏公使方册大藏早行阎浮
提一日是吾法轮一日转也于是悉召山中耆宿为证
一日而尽施且立约云徒属以一盂一锡自私者即摈

出藏公初尚犹豫未敢承既见师意恳至因听焉时师
己有疾又三月而化其在病苦中日夕与藏公徵决第
一义谛绝不以病苦少蹙额云那罗延窟学人瞿某曰
如来出世度生不过善破诸有耳凡夫人执有无论彼
二乘人沉空空亦二乘之有也如来以空谛破凡夫人
之有于有以中谛破二乘之有于空其破若异而为有
一也故曰破有法王今观无边之所行持真有志于破
有者哉箪食豆羹人不能无吝色师举生平所蓄一朝

而授之人固己行人所难矣四大欲离风火相逼人所
叫号惶怖不暇为理时而师谆谆惟以第一义相决择
不尤难哉是能遗身矣夫惟能遗身故能遗此庵如敝
屣也不可为末法之光明幢耶至师于宗乘所诣则悉
如上述具眼者自能别之铭曰华严知识各标一法一
法入流何泫不达猗欤上人末法宝幢善破诸有皭然
孔光照耀寻幽开朗矇瞽不言之教㴻大法雨波利不
出均是韬灵五髻突兀伊兰丛生上人之来允如来使

一澄浊氛云林吐气公骨虽窆公心讵沦冷风寒月千
秋俨存我铭贞石于窣堵波瞻者礼者悉超爱河
　
　
　
　
　
　明文海卷四百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