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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四百五十    馀姚黄宗羲编
  墓文二十二
   名臣
  故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赠特进光禄大夫太保谥
   忠肃王公神道碑铭(彭时/)
公讳翱字元皋姓王氏其先世家滦州自公之父避元
季兵乱徙居沧州之盐山故今为盐山人公生有异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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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清质秀甫十岁能读书父即勉以仕进克自勤励学
遂有成永乐乙未登陈循榜进士二甲第一名改庶吉
士甲辰授大理寺左寺正因诖误左迁行人司行人宣
德丙午用庐陵杨文贞公荐升行在山东道监察御史
当是时任风纪者多事矫激惟公谨重达大体上下贤
之乙卯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正统丙辰奉敕镇守江西
政不苛刻吏民畏爱未几往浙江除土豪理盐法能声
大著己未四川松潘番贼为患命将往征以公参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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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公欲怀以恩信有来降者即以所赐白金宝楮易牛
酒犒之番酋商巴感悦率生番来归受约束者一十八
寨边境以宁辛酉出镇陜西饬兵备壬戌往辽东提督
军务时辽东守将屡失机朝廷以为忧特简任公且授
以便宜之权公至守将以下庭参公诘责玩寇失机故
将斩之再三哀请乃己于是官军咸股慄莫敢不用命
逾月躬出巡边治障塞严斥堠仍简阅戍卒更老弱赈
贫穷配鳏寡俾成室家人人感激其治诉讼专行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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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虽人命亦然曰偿命无益死者之家而财或足以济
用故行之不疑有指挥孙璟者因漏关鞭戍卒至死其
妻女哭之相继死他卒被鞭者诉璟杀一家三人公判
曰甲死以罪妻女死于夫非杀也其令璟偿葬埋费璟
后为将有名非公优容不及此癸亥升左副都御史丁
卯率师出境破敌有功升右都御史己巳升左都御史
是年秋西边额森分众寇广宁公下令坚壁清野以困
之敌乃遁去公在辽东十数年勤训练广储蓄食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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彊为诸边最其拔用将校如施聚焦礼辈皆以勇略知
名亦非他边所有也绥怀东陲女直恩威两尽往来朝
贡者无不惕威而感德景泰壬申召理都察院事寻加
太子太保会广东西贼寇扰攘两镇将官互相观望不
即捕朝廷命公总督两广军务公至推诚抚谕蛮夷向
化思恩知府岑瑛土官也屡有劳效或疑其反侧公令
瑛领兵屯桂林听调人言乃息其他土官有争职者公
度势量情予夺得宜人心帖服癸酉少傅王文端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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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德雅望居吏部年且老矣朝廷思得刚明果断者以
济之乃召公还命以太子太保兼吏部尚书士夫以得
人相庆乙亥公年踰七十乞致仕不允己而乞归展省
又不允命有司为公起第于县郭西盖以慰其心也公
掌铨衡孑孑持公道进退人才必察其实而于抑侥倖
杜请托尤严选法为之一清天顺乙丑英庙复位罢旧
官僚公上疏乞致仕南阳李文达公言于上曰王某廉
谨老成吏部非此人不可乃不听其去任用益笃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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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达被谗黜公力言其淳实可用以故文达复被宠任
焉当是时上眷遇公加隆特官其子国子生伫为锦衣
卫副千户而赏赉以金玉东带锦绣衣服银币玩器等
物岁无虚月屡召与近臣同游西苑南城及扈从猎近
郊燕赐优渥一时擢用廷臣惟公言是听有出他人荐
者亦必待公而后决每召见便殿访问从容呼以老王
而不名其见敬礼如此辛已秋加太子太保甲申今上
嗣位赐银五十两钞五千缗是冬命遇雨雪免朝参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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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春复加太子太保公年虽高精力如少壮人然无岁
不引年致仕且蒙优词褒答勉留不果行丁亥公有疾
上命中贵挟御医往视并致白粲上尊之赐七月疾益
笃请益恳切上不得巳允之居数日遣中贵赍赐敕谕并
金织衣一袭银三十两钞三千缗时己不能就道至十
一月六日卒于京邸距其生洪武甲子二月十一日享
年八十有四上闻讣嗟悼赠特进光禄大夫太保谥忠
肃遣官谕祭营坟给驿送柩还其乡以卒之明年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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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葬于某原曾祖进昌祖大老父得林俱赠荣禄大
夫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曾祖妣徐祖妣刘妣张俱夫人
配宋氏先公二十三年卒累赠夫人次张氏亦先卒子
男一即伫也女一适河南参政贾杰孙男二长田次疄
国子生孙女二曾孙男女二公天资仁厚操履端方居
官涖政谨绳墨蹈规矩一毫不苟待人外若严毅而中
实宽和好恶所加善者悦而恶者不怨论事语简而质
是是非非确乎不易持己廉洁无私而自奉甚俭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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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仕勤劳于外与晚处庙堂皆然未尝以壮老异心忠
君爱国之诚愈笃不懈真厚德君子也盖无愧于古之
大臣矣大宗伯姚公状公行详且实矣公子伫欲列石
于神道请予文之予素敬重公苟可以焯德信后义奚
容辞铭曰
有美王氏世居于滦积善秉义隐处是安避兵盐山遂
定厥家再传而显揭德振华其振伊何自公特起降诞
之祥虹光兆异乃励儒业乃第科名荐历显位骏望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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鍧公出四方宪度肃清弊革利兴兵民攸服其在中朝
恪秉铨衡贤才汇进治道乃成公何能然惟道之进惟
公惟廉惟勤惟慎公以接物绳直准平廉以律巳玉洁冰
清勤以涖事夜寝夙兴慎以存心晨惕夕兢祇事五朝
始终若一为国元老为士矜式官跻一品寿踰八旬推
今较古如公几人公今往矣畴不嗟悼匪私于公惟德
是好渤海故郡高坟峨峨于乎忠肃千古不磨
  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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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靖远伯王公墓志铭(彭时/)
公讳骥字尚德姓王氏其先太原人自秦汉以来为将
相者踵接蝉联族远而分世次莫可考后有宦游云中
者因家宣宁即公所自出也曾祖守道克世儒业祖思
宗仕元保定高阳尹父成以宦家子留居于束鹿吕村
里入国朝遂占籍焉成以读书力农为务里钜族程子
晋见而贤之妻以爱女是为公之母夫人也公生而岐
嶷警敏年十三游邑庠刻志问学日记数千言识者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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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远大期之永乐丙戌登进士第拜兵科给事中刚正
敢言尝奉命出镇山西奏蠲徐沟盐池亏课二十馀万
民困以苏寻升山西按察副使理冤狱戢奸盗风纪肃
清入为顺天府尹弛张得宜畿内称治宣德丁未升行
在兵部右侍郎越九载迁尚书练达兵政得大臣体正
统丁巳西边阿尔台多尔济巴勒数寇边甘凉数州惊扰尤
甚朝廷患之命公西巡许以便宜从事公至稽阅边备
知守将法弛而令不严叹曰如此而欲敌无侵凌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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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日集众辕门询平日畏敌而不畏将者得都指挥安
敬即斩以徇曰自今畏缩者视此一军震慄失色简阅
戍兵以甘州戍兵冗滥乃定为去留使相更代于是兵
得休息民减转输之劳敌尝入庄浪公遣兵授以方略
使击败之敌乃引去及公还敌复窥边公驰赴甘肃遣
副将蒋贵率精骑出击戒曰勉之去而不能成功无相
见也贵感奋追败其众于石城儿臬公计敌势猖獗不
一大㨵刈无以示威既谍知敌巢穴所在复以贵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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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捣之自牵骁骑与都督任礼等分道而刻期夹攻转
战二千馀里俘男女二千馀口敌首走死西陲以宁捷
闻上遣中贵劳以金币命兼大理寺卿支二俸明年还
京辛酉云南麓川宣慰思任发叛乱扰边命公总督诸
军征之陛辞赐金兜鍪细铠弓矢蟒龙绯袍以宠其行
公至云南方盛暑众谓进兵非宜公曰贼毒吾民行可
缓乎敢言不进者斩遂部分诸军以进至金齿分为三
道径抵上江上江者贼砦所在也夹攻三日不下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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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公命纵火焚栅因督众乘势力战斩首五万馀级
贼败走保险为拒公益麾兵深入破连环七砦于沙木
笼山又破象阵于马鞍山之阴死者十馀万贼首潜遁
乃振旅而还先是维摩州贼韦郎罗僣称广新王命公
还师剿之至是公还云南计曰此不足以血吾刃当以
谋破之乃遣偏师抵其境声言王尚书大将军至矣贼
党闻而溃韦贼计穷遁安南传檄追之安南惧斩其首
并妻子来献广南与富州接境二土官交恶十馀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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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以祸福两雠乃释凯旋上遣官迎劳数百里外廷见
宴赐甚厚特封靖远伯食禄千二百石号推诚宣力文
臣阶特进荣禄大夫勋柱国赐诰劵追封三代如其爵
未几闻麓思任发羁于缅甸复以公督军往取之既至
缅人怀诈党恶而不遣公纵兵攻缅缅破而麓贼遁去
俘其妻子象马而还加禄三百石是年春西巡宁夏甘
凉申饬边备训练士卒其于守战攻击俱有方法西人闻
风畏避不敢近塞戊辰春贼孽思机发复据孟养跳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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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复督兵往征兵抵金沙江贼栅西岸以拒公作浮梁
渡兵一鼓破之贼退立三栅自保公督战益急不日而
三栅拔贼孽歼焉西南自是悉平有苗蛮富者伪称刬
平王别将屡征失利命公挂平蛮将军印总兵致讨卒
槛送京师馀党悉降公还诏增禄百石令世其爵景泰
初以南京根本重地委公镇守公严立禁条宿弊一清
不便者撼以流言乃解机务就闲天顺元年春上复临
朝召公便殿慰谕以勋旧命兼兵部尚书不数月军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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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明赐金织蟒龙衣二袭寻以年迈请解部事从之特
免常朝赐诰加封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
光禄大夫勋爵世袭如旧而宠遇益加隆焉天顺四年
五月十一日终于正寝享年八十有三讣闻上嗟悼辍
视朝一日追封靖远侯谥忠敏公初娶张氏生二子曰
玉曰瑢俱早卒继娶刘氏子二人长曰瑺荫袭次曰珩
勋卫义子曰祥以征南功授锦衣卫指挥佥事孙男三
人女四人诸子扶柩归束鹿以是年七月某日葬于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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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平原祖茔礼也公天资沉毅识量宏伟有文武长才
遇事刚果剸烦治剧不以为难行师征讨用法严明而
料敌制胜虽老于军旅者有不及故所至即能成功及
其晚节保身全名守以谧虚而忠爱之心始终如一诚
一代之伟人也然所禀犹异年虽高迈精力踰于少壮
疾且亟神犹不乱遗言托冢宰王公状行而以墓志属
时时谫才稚笔曷足以公不朽公既有命庸可固辞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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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皇明辅以忠良修文立武咸展厥长于惟王公挺
生冀土川岳孕灵才兼文武早游艺苑被服书诗乃登
黄甲给事锁闱流誉飞英践扬中外爰陟司马式仪有
位雍容殿陛正笏垂绅手提枢轴潜斡化均视师三边
程勇戒怯兵将力齐敌闻震叠其有狼噬辄称以兵䤋
强俘弱西北用宁蠢尔远夷敢为民毒帝师命征惟公
总督建牙秉钺令一而严兵威远震如火斯炎挫锐摧
坚势同拉朽止弗穷追怀以仁厚彼昏不知伺间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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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而再往根株悉拔和风甘雨妖曀廓清西南万里同
我太平惟帝念功官赏是懋列爵疏封宠延先后入文
出武邈乎无伦名照宇宙允为元臣天不慭遗而遽不
起山颓梁倾朝野哀止爰稽德烈著于幽堂于千百世
赫其有光
  南京工部侍郎黄公墓志铭(谢铎/)
弘治辛亥夏六月十有七日南京工部右侍郎黄公卒
公得疾甚暴予亟往视至中途公讣已至于乎痛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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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予蒙恩休致公怅然不乐且期太常陈先生师召邀
予遍游南都诸名山以别盖予自谢病来与公别者十
馀年乃今始得一会讵意公方恨予之别而予遽以哭
公也哉公卒之明日予既三往三哭之乃与其子辅商
葬事遂谋所以铭公之墓不得以不能解于乎公其止
是哉公讳矅字孔昭后以字行更字世显别号定轩姓
黄氏其先昭武镇都监绪避五代之乱徙居黄岩洞山
山今分属太平公以其地隘不能容始再迁旧邑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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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定居焉曾祖与庄不仕乡称长者祖讳礼遐号松坞
性称介乡人服其行义无异词以公贵赠南京工部右
侍郎父讳彦俊以正统丙辰进士擢兵部职方主事其
操其才人犹至今称之累赠右通政南京工部右侍郎
母金氏累赠淑人公自幼颖拔屹然如成人未弱冠职
方公即世扶榇归葬抚其弟妹益笃初以明经举不合
乃退而为县学生刻苦问学公辱与予友予少且劣日
追之日见不可及未几领丙子乡荐登庚辰进士第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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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屯田主事屯田号浊曹公稍持以正顾为其僚所
怨嗾恶吏诬毁之公虽不之较然彼竟坐是落职而公
之举亦因以起寻迁都水员外郎调吏部文选郎中在
职守法据例不示恩不卖直凡所举错不独人莫之不
干虽同事亦或以公为辞而若有所惮每公退辄过予
予望而见其喜则知贤者之进见其忧则知小人之不
得退如是者盖十有五年终始一节不少变后先在文
选者卒骤迁辄败至或并累其上之人为天下笑公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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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满考始擢右通政乂五年乃迁今职公既去吏部久
人益思之大冢宰王公两以公与今亚卿彭公凤仪张
公时敏荐不得果然物论在人骎骎未己要皆以钧衡
望公也于乎讵其谓公而遽止是哉公生宣德戊申迄
今享年六十有四而己配蔡淑人巴东知县思之女子
男三长即辅次侹尝聘予女俱夭次佐亦夭孙男五绍
绎绾约紒辅以辛丑进士为工部主事实克公吾台父
子祖孙相继登进士第者亦惟公而己公读书不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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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往往能穷前人所未至精思之馀下笔沛然而尤长
于诗与吾叔殳王城山人慨诗道中绝将力振之有定
轩集若干卷藏于家性恬静寡嗜好平生无所苟取而
亦不以一毫苟费虽官至三品居室服食无所增惟事
关伦理则惓惓每欲自尽以旧宅之直让其弟以馀俸
之金周其甥乂尝谓予吾族贫甚且不知学先职方有
田若干吾将以是终先人之志立义塾焉乃岁出束修
若干为之兆初公为主事时愤慈懿太后山陵事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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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数百言示予将上之会事定乃己未几为会试同考
有权要子暮夜来谒公叱之去终其身不与语今年春
大臣复以例当举官公举金华章德懋于是德懋谢病
而归者几二十年天下皆知其贤而卒莫之能举凡此
皆足以见公之大者盖公晚岁虽宽厚有容与世无忤
而刚直之气人固有莫得而测之者予交公久知公最
深因为之铭铭曰
丰而誉困而遂不矫以踬盱以觊安吾常以听其至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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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我铭不愧尚后之人以考德论世
  吏部侍郎赠礼部尚书谥文懿杨公神道碑铭(王/)
   (㒜/)
宪宗皇帝临御之日遴选文学侍从之臣既自擢用之
而尤简其质重才良博雅有道术者兼任东宫官职俾
之日侍储君以讲明义理辅成德性以期他日嗣守太
平之业其寄任之专责望之重谓非贤不可也古人有
言匹夫爱其子犹知求明哲之师而教之况万乘之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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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四海之命乎故吏部右侍郎杨公在景泰初以浙省
第一人发解明年辛未登进士第改翰林庶吉士天顺
戊寅授职编修与修大明一统志癸未礼部会试聘为
同考官成化初开经筵以选为讲官有白金宝镪文绮
之赐丁亥编修九载满升侍讲踰月英庙实录成升司
经局洗马赐白金三十两綵币六表里戊子谒告归省
辛卯主考应天乡试壬辰迁侍讲学士校正通鉴纲目
赐楮币五百贯预修宋元通鉴纲目未成闻母太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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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上念公侍从久特旨遣官谕祭庚子顺天乡试复为
主考壬寅今上出阁公侍讲读文华大训成升詹事府
少詹事兼侍讲学士赐楮币千贯丁未升吏部右侍郎
戊申纂修宪庙实录为副总裁己酉七月辞部务命以
本官兼詹事府丞专典史事盖公在先朝不出木天石
渠者三十有七年吏部虽尝荐公为祭酒在廷大臣又
尝合辞举公入内阁皆不果用后虽稍迁詹事六年而
遇今上登极始有吏部之命初当道犹拟公南京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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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览疏取御笔去南京二字左右谓吏部右侍郎刘宣
故在上曰刘宣转左比公再上章请解部事皆不许既
而章三上辞益恳始许之观此则先帝之不尽用公与
今上之果于简用而眷遇之其意固各有在也奈何天
不假年不臻柄用以大展其经济之才非命也夫公讳
守陈字维新鄞人也自其远祖仁爽以来十世居鄞之
镜川大父栖芸先生潜心理学远宗杨慈湖黄东发诸
公卓然为时名儒父自惩为泉州司仓以公贵累赠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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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侍讲学士母张氏赠宜人公在妊时母尝梦大星入
怀及生天庭有七黑子状如北斗人以为异八岁入小
学已敏慧绝伦读书目数行下日记数百言稍长能作诗
文下笔有惊人语然栖芸教之不以记诵文词为能而
以精思力践为务公感悟遂作致知力行持敬三铭又题
铭于牖以自励比登第入翰林学益进文益奇议论益
醇正每进讲必传经义以纳忠诲一日讲书说命篇有
曰明君图治尝患其臣不言忠臣进言惟恐其君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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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言则君徒负聪明而罔闻乎治要君不行则臣徒
费辞说而无补乎上德臣言之而君行之若高宗傅说
可以为万世法矣于武成篇有曰鲁论称舜无为治周
书称武王垂拱而天下治是则帝王之治皆不劳而佚
也然后世人主有欲悉耳目所娱穷心志所乐而深拱
禁中委政内侍者乃召望夷之祸有以朝事付宰相边
事付诸将而高居无为惟宠嬖艳者乃启禄山之变是
何也盖舜所以无为者由其封山浚川以至举相去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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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不尽其道武之所以垂拱者由其列爵分土以至
崇德报功无一不究其心皆尝忧劳而有为乃始佚乐
而无为也后世人主则孟子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乐
其所以亡者耳圣狂治乱之异端系于此上敛容听之
大臣退班相语曰真讲官也至于应制诗文亦不忘劝
戎尝作内宴乐语以时方事逸豫则曰谓丰大必宜日
中故亨泰尚虞城复以时方尚边功则曰慕帝舜之格
有苗思宋国之相司马以时方贵异物则曰不作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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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功成不宝异物而民足乃召公之格言无轻民事而
惟艰无安厥位而惟危乂伊尹之明训公既进呈退语
他学士曰万一天子过听不贤于优孟滑稽之谈乎会
有诏议祧庙公上疏言礼天子七庙祖有功而宗有德
我太祖皇帝有大功于天下当为百世不迁之祖今宪
宗升祔宜并祧德懿僖三祖自仁祖以下为七庙异时
祧尽太祖居初室四时享祭正位南向三岁一祫则德
祖居南向之位各不失其尊庶无悖礼时礼官以定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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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庙以德祖为始祖不祧第祧懿祖而一岁一祫不尽
如公议然知礼者韪之成化改元正月公上讲学听政
之疏其略曰精一执中此尧舜之得于内而为出治之
本也明目达聪此尧舜之资于外而为致治之纲也臣
愿陛下遵用旧制开经筵以讲学御午朝以听政一日
之间居文华殿之时多处乾清宫之时少力行尧舜之
道而深得于内博资于外则宿弊可革善政可成而唐
虞之治可驯致矣反覆数百言于正心修德保邦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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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天理遏人欲亲君子远小人凡有益于天下国家者
靡不详尽而辞极剀切上嘉纳之即日谕礼部以三月
御经筵礼部请并午朝如杨某奏制报可至于作史其
予夺一出于公书法一以春秋通鉴纲目为准公谓古
人云国可灭史不可灭太祖定天下即命儒臣撰元史
太祖靖内难其后史官于建文君事讳而不书遂使当
时朝廷政事与忠于事者皆缺略无传及今犹可补缉
景皇帝己复位号而英庙实录标目犹书郕戾王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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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改正前代人臣章奏虽不报者犹书近时留中之奏
例不得书乞宣付史馆凡若此者数事章未及上而公
己属疾识者犹深惜之己酉十月太白犯进贤甚急占
者云贤人厄既而公卒于是月十八日盖其应也春秋
六十有五上闻讣嗟悼赠礼部尚书赐谥文懿命礼部
谕祭工部营葬配丁氏邑名家女初以公贵封孺人后
进宜人时节入朝贺两宫加赐赉贵富矣犹日课诸妇
习女红不辍教诸子勤问学以至于有官于朝犹训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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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使无忘儆戒宗姻外内颂其贤年六十四以庚戌六
月十一日卒其年十一月六日与公合葬玉堂山之原
三子茂元中乙未进士累官湖广按察副使茂贞早卒
茂仁中丁未进士授刑部主事孙男七美珩郡庠生美
璜美琚美□美瑶美环美瑜女三公天性孝友与人交
笃于信义居常退逊体若不胜衣言若不出诸口至商
确义礼论事是非曲直则侃侃刚直虽壮夫不逮也尝
被命教内侍省严立规范无少假贷教成多去为近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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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同事者率因之取宠贵而公独无少资藉士论多
之公勤学喜读书遇有所得即为注著蚤岁尝作五经
四书私抄叙正其错简更定其章句择取诸家传注而
自以所见立说晚年屡加删定皆扩前贤之所未发而
诗书二经尤为精到至其家庭授受而用以取科者则
专门易学盖公既得之栖芸而遂以传之弟若子公弟
三人并举进士守阯亦魁浙省历官翰林侍讲春坊谕
德守随由应天尹为广西参政守隅工部主事文学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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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理争爽竞秀而茂元茂仁尤济美焉公为文举笔立
成不烦宿构词虽闳博而卒泽于理诗尤浑雄流丽然
不戾于雅正四方求者接迹户外公应之不以为渎也
其所著有晋庵镜川东观桂坊金坡铨部诸稿藏于家
公疾亟语谕德君洎茂仁曰吾学至为君子仕登三品
年迈六帙夫复何憾惟新天子厚恩未能报先祖栖芸
先生未及封汝曹其勉图之又曰吾所交皆文章钜公
然知我深者惟冢宰王廷贵我死汝求作神道碑言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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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犹耿耿喘息渐微瞑目端坐而逝公卒后越月茂
元奔讣过金陵以公治命告予既而谕德君遂以公行
述来顾予何人乃敢承公之托耶第以同年及第同官
翰林道义相亲之日久公三弟府尹谕德尝同宦两京
工部从予受业南雍而予子参政沂乂公考应天时所
取士公子宪副复与沂同年契谊之深诚无有过于予
者遂不揣菲陋撮公言行之大论次之而系之以铭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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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古盛时士方多闻穷理以学载道以文世教日沦俗
儒灭裂学殖将落辞有枝叶有炜杨公越产奇才夙承
示训茂擢伦魁继登甲科列职翰苑更事三后荐沐天
眷今皇绍统信任不疑曰予旧学先帝所遗公感知遇
誓竭忠荩铨管称平论谏无隐春秋之笔周孔之言总
裁国史劝讲经筵道合议从秉用伊迩邦国殄瘁而公
己矣讣音上闻当宁兴嗟宠终之典视众有加感恩未
报公有遗恨易箦之言以勖厥胤有弟有子世学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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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凤二雏踵接肩摩诸孙振振亦复颖异世德方殷其
承未己公虽云亡简编具存残膏剩馥沾丐后人公亡
无何宜人奄逝淑德令仪殆不胜纪玉堂之山有封若
堂既固既安双璧共藏墓门有石过者必式公有治命
予无愧色
  谢文肃公行状(黄绾/)
先生姓谢氏讳铎字鸣治别号方石少颖敏能为韵句
年十四其叔父逸老先生授四子毛诗辄悟大意将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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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邑校与绾先大父少司空友大父树立坚特罕比独
先生相与砥砺慨然以古人自期天顺己卯发解第一
人甲申登进士第与今少司长沙李公大司马华容刘
公同选入翰林为庶吉士益肆力学问学士永新刘公
莆田柯公典教皆深器之成化乙酉授编修预修英庙
实录赐银币升俸从六品癸已被旨校通鉴纲目先生
因指历代得失为疏数千言以进曰宋神宗好通鉴理
宗好纲目徒知留意其书不能推之政治因论时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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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宜求贤讲学见诸行事不为二君之徒好甲午被旨
入读中秘书条上西北备边事宜略曰河曲一方近失
声援敌人伏为窟穴夫大河为关辅之限而受降东胜
又大河之藩篱失此则河不可守其何能及况绥延经
榆林至宁夏二千馀里列堡二十有三马步军二万三
千有奇老羸半之是以往岁寇掠如入无人之境东自
孤山柏林诸堡中自平夷怀远诸堡西自靖边清平诸
堡又西则宁塞诸处直抵金汤川安边诸处直抵环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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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马池诸处直抵固原以至土门塞门山城诸处莫非
寇入之路朝廷久为搜套之策疑而未决及此无事正
宜蓄兵养锐于大同宁夏以为东西之援渐图收复汉
唐故疆与国初东胜之地据三受降城以极形势守其
不攻者策之上也又曰今用将帅皆晚唐之债帅也战
没者士卒而名数不闻克捷者士卒而赏归权势剋减
之暴办纳之艰怨塞胸腹得而使之乎言甚剀切皆凿
凿可用乙未秩满升侍讲入预经筵反覆推说皆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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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庚子丁外艰再罹内艰守礼如古壬寅终制谓人
曰初心冀禄为亲今无及矣苟仕非义也遂以疾闻明
年癸卯吏部趣起复坚以疾谢楗门读书暇则侍逸老
登眺方岩堆岩之上仕进之念泊如也孝皇初新庶政
于是廷臣交章论荐会修宪庙实录诏起之先生未决
大父与长沙公贻书来劝遂行入朝供事兵馆书汪直
王越开边事最直庚戌升南京国子祭酒以廉节为教
士皆刮涤有以请托自愧者又疏上国学事宜曰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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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慎科贡正祀典广载籍复会馔均拨历其论祀典略
曰孔庙从祀之贤万代瞻仰教化之原龟山杨时程门
高弟实衍延平之𣲖新经之辟足卫吾道而不预从祀
临川邵公吴澄生长于宋而显于元夫出处圣贤大节
忠义古今大防身事二姓迹其所为不及洛邑顽民顾
在从祀之列臣固不能无惑况二人皆太学之师其于
庙祀黜陟不可不正先生以师道难尽疏请致仕不许
明年辛亥仲子死先祀无托遂致仕诸生以状历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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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留于朝先生尝抑诸生之纳粟马者至是举则多所
抑者一时荐绅荣其归皆祖于郊外家居几十载惟读
书求志日不少懈势利一毫不婴于怀天下之思其人
想其风者皆谓可望而不可即而荐者益力孝庙于是
深知先生欲大用之戊午会国子缺祭酒吏部以先生
名进上特命升礼部右侍郎掌祭酒事遣使就其家起
之先生两具疏辞疾长沙公在政府贻书谕上意乃行
次越得疾径归以状投绍兴府缴进力求致仕不许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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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投台州府转奏知府不敢上给事中吴世忠主事潘
府言当速起以尽正人之用使者再至有司劝驾益急
遂行至京以求退而得迁非义所安辞以旧官供职不
许始受命其为教如在南雍时地震诏诸司言事因上
章论维持风教四事而论黜吴氏及纳粟马之害尤切
连疏乞致仕六馆师生上章乞留廷臣吴世忠张芝吴
蕣荐益力被旨不允癸亥上命会辑通鉴纲目并续编
为纂要先生为润色官论黜晋隋胡元之统说皆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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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职三载念祖母赵氏守节未白俟满考请以本身诰
命易为赵氏旌表例死者不旌上特破格行之仍给诰
命既而复疏乞致仕半岁之间疏凡五上辞署印至再
四上皆以温旨勉留又不能夺方许养疾命驿归俟疾
愈以闻正德戊辰吏部上其名会权奸用事遂令致仕
先生归六岁终于正寝享年七十有六正德庚午二月
二日也有司以闻赠礼部尚书谕祭赐谥文肃命进士
桂萼治其葬葬其里旸岙大梦山之原先生性孤介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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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无华节操坚励慎取予有防畛晚始宽涵有容居常
坦坦虽庸人孺子得亲之及遇事则断断一定不可夺
志耻温饱布素疏食将以终身常曰吾无他长惟安分
知止而己故其生平不吝义退不荣倖进其进也反覆
辞免至不己而后就其退也量任揆己奋而决去此其
出处大节本末甚明夫岂偶中倖致者前时学士大夫
务希世进取巧跻捷攫扬扬得意由二三君子天下乃
始贵名节尚廉耻呜呼先生志不究才不尽用泽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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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民惟流风犹悚动后世先生之功可少哉国学自会
膳不行膳夫之输常为祭酒故有先生独不然尽籍贮
于公不私铢两乃措之废坠如南雍搆二楼庋故典刻
板北雍增号房寘官廨修文庙开庙前衢奏均属官与
诸生之贫者有馀贮之以需会膳之复行诸生至馆用
赂教官谓之班钱为禁止之又捐己皂银以赈教官之
廉者平生不喜与内侍往来在纂局有内侍之执权者
每设食恭礼丐一言不可得见义必为先公有遗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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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亩以供先世祠墓禄食稍羸辄买田代之分给诸弟
置家塾资宗族贫葬又买田分诸侄而又创方岩书院
筑牛桥闸与赒亲故婚丧患难之不赡者乡郡先哲行义
著述靡不蒐辑表阐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机未尝不
感慨深嗟而掩袂也于书无不读其所为文甚多尤长
于诗盖其精识绝人论议归于一是所著有桃溪集续
真西山读书记伊洛遗音伊洛渊源续录四子择言元
史本末宰辅沿革国朝名臣事略尊乡录赤城志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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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诗集论谏录缌山集百馀卷先生裔出晋康乐公宋
经略使鞅始迁黄岩县学西元末孝子温良再迁桃溪
今𨽻太平曾祖原睦祖性端赠礼部右侍郎妣赵氏赠
淑人即节妇考世衍封编修赠礼部右侍郎妣高氏赠
淑人从叔父省宝庆太守所谓逸老先生及其弟王城
山人续皆以学行重于时先生娶陈氏继孔氏宣圣五
十七代孙皆赠淑人子男三兴仁兴义皆夭兴寅侧室
焦氏出女二长聘绾叔父侹俱夭次适金忻孙男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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祚兴义遗腹子以荫补国子生曾孙男二某某绾窃惟
早岁受业受知先生特深世契尤笃非绾无以摭其详
故必祚以遗行见属义有不得辞者谨为状以告立言
君子庶先生大节百世之后有考谨状
  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公墓志铭(吕原/)
公讳楷字式之世为宁波慈溪人曾祖好古祖叔皆有
隐德父惟哲及从父咸以能诗称惟哲以公贵赠监察
御史母毛氏赠孺人公少颖异书一览即成诵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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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邑庠生习诗书两经又习通礼记甫十七中乡试登
永乐甲辰进士第例赐归益肆力古文词宣德初试政
兵部以公务诣陜西有能名还擢江西道监察御史时
刑部狱吏受赇系囚有佯死得脱者事公劾奏尚书而
下十数人皆坐黜越六年考绩赴行在因献颂留候鸿
胪寺今上初服乃诏还任江宁人有夏三者诡诱镌工
吴谦书牒而用以己所造伪印事觉谦诬服公廉得其
实乃以谦罪夏三又有指挥陈旺其养子俊与妖僧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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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罪当连坐审俊系苏州人幼育旺家稍长逃去且久
已因置旺勿论其谳狱明恕多此类正统庚申迁陜西
按察使佥事再迁副使董屯田水利及谳决郡县疑狱
咸有成绩尝以地震上封事乂上安边十二策悉见嘉
纳岁丁卯召拜右佥都御史值畿郡蝗即遣公巡抚所
历授以捕蝗之法蝗为悉衰并奏惩长吏之不恤民者
声望凛然是年延平盗起朝命都督刘聚往讨而以公
赞其事临行赉以金绮宝楮公榜谕前途其兵所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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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扰抵广信闻贼围延平急亟令善驰者赍榜谕以
威信贼解去寻围将乐公遣别将由间道袭击贼败溃
死者甚众贼首邓茂七退保陈山公驻师建宁潜遣兵
趋延平用降者为间示以弱贼乃复出攻延平公指授
方略命以南京浙江江西分兵伏沙溪诸处而以福建
弱兵挑之贼果坌集发兵合击大破之俘馘万计茂七
死于乱兵茂七扇乱闽盗所在纷起朝廷虑公兵寡弗
敌继遣宁阳侯陈懋等将大兵以往至则茂七已死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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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分讨馀寇公与刘都督自延平进攻石门袭五台
馆皆大捷遂入邵武拔峡阳最营观音山下时贼寨九
龙山巅留渡溪筏于峡间公夜选壮士三千设伏复遣
舟兵溯峡撒其筏且戒曰贼觇我营兵少必悉众来攻
当速入其寨而反攻之比旦贼果悉众去至溪浒以无
筏奔还而我兵己据其寨贼穷蹙尽降延平郡邑遂定
初处州叶宗留者与茂七同时倡乱朝命都督徐恭往
讨久未克及是命公与恭掎角还至金华闻恭师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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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山下势危甚即倍道抵其境立寨甫毕贼至公令语
之曰吾斩邓茂七者尔能战乎否则来降贼气索而去
策其必复来预部署以俟明日贼果大至公麾兵击之
少顷佯北贼追逼栅中树大赤旗伏兵四起断其归路
一鼓歼之馀留寨者望风降款处州复平公初议以贼
皆良民胁从者可悯故所至先招后𠞰全活者不可胜
计景泰初凯旋嫉公功者诬公以罪罢官归天顺更元
始诏公复职致仕明年公入谢时陜西方用师禦边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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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选臣往佐师以给饷备骑莫果敌士遂以属公公往
悉心区画事完召还命往南京莅任又明年冬公以赉
表来京卒于朝邸讣闻宸衷悼惜遣官谕祭特令有司
茔葬盖异恩也公之生以洪武戊寅三月二十二日而
其卒为天顺庚辰十一月七日享年六十有三前配丘
氏赠孺人继胡氏封孺人子男三应麒医学正科应麟
宁波卫抚应鹏率材抱德女二长适余凯次适万宗希
孙男女十有二人公早孤事母孝心地坦豁喜奖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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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善接宾客有礼而周穷拯难有恩义其学自经史诸
子至天文医卜释老之书靡不涉猎为文章有古法善
行草篆𨽻尤耽于诗平生吟咏未尝一日废口占下笔
顷刻立成而俊逸清丽新意叠出尝选诗和唐音草堂
诗馀及李诗古乐府七言律许浑丁卯集高季迪缶鸣集
来中峰梅花百味总数百卷馀若轻侯集百琴操出于
自作者尤多海内之士皆耳熟其名而朝鲜来使往往
市其和唐音以归其他所著乂有四经糠秕大明律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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撮要武经小学增广事物纪原及孔子圣迹图赞诸篇
应麟应鹏将舁衬归乃以翰林编修同郡杨守陈所为
状来乞铭铭曰
峨峨四明钟英发奇是维张公早龄岐嶷爰饬儒术擢
第于时以司邦宪声华四驰载承天讨威彰惠施功成
进退行藏自怡起佐南台益将有为溘焉告终吁嗟可
悲生平饱蓄申以文诗弗亡者存其在于斯
  胡端敏墓铭(吴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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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九年秋九月丙辰晦致仕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胡
公薨于家天子闻讣辍朝赐谥端敏策赠少保遣官祭
凡九敕有司营葬墓在五云山之冈其子纯卜十年九
月癸酉襄事请铭公讳世宁字永清别号静庵世杭州
仁和人祖讳皓考讳瑢俱赠吏部右侍郎祖妣张氏妣
冯氏俱淑人公起家昌化诸生举弘治五年乡试第二
人六年第进士八年授德安府推官十三年拜南京刑
部主事十八年署员外郎毅皇帝即位诏实授加奉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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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正德二年署郎中三年出为广西太平知府未几
以母丧去职六年复守宝庆七年擢江西按察使兵备
东乡十年命为福建按察使未拜而坐前告言宁庶人
宸濠反谋谪戍辽东十五年起徒中就家拜湖广按察
使旋擢佥都御史巡抚四川今上改元以吏部右侍郎
召闻父丧还四年以兵部左侍郎徵入五年改南京吏
部六年拜南京工部尚书是年秋以左都御史徵拜刑
部尚书未上加太子少保左都仍旧入见辞免宫保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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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刑部尚书七年转兵部加太子太保八年得请致仕
巳而召起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太子太保仍旧公
固辞不拜而明年薨矣享年六十有三配李氏封淑人
子男一纯也录为太学生女一嫁富阳学生何机公幼
有大志数梦偕于少保立朝与议军国事其学务实用
凡规为建白具出定见决非偶然者为人廉约刚方遇
义不可毅然必达其志不肯养交安禄专心奉上而己
然亦坐是寡合遭讪怒初为推官以才节著应风宪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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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留都散郎久之得补远恶郡郡领州县率土官雅
不庭参公下令延访长吏土官有求谒者推至诚与语
却绝其馈献及因他出过其营单骑直入坐帐中纵阅
骑射良久乃还他日子弟应嗣官者辄为任之良厚由
是民夷感其恩信唯太平州李璿悖父据印坐法不就
逮公知龙英州赵元宝善用兵密檄其捕璿且授之方
略元宝乘璿不意猝起师攻之飞炬焚其州治璿走保
山寨未拔公解衣赍犒元宝曰以吾衣赎一州生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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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中兵闻之感泣解散元宝擒璿及其印章名马来献
公发璿所聚粟以赈被困之民且悉除其租赋一年遂
能怀服诸夷治声大起其为兵宪时宸濠反有状人莫
敢言公独上疏略曰南昌失火延烧万室基地便利尽
归王府债负所责遍及闾阎庄田所侵激民立寨都司
布政司按察司官多为钤东问刑参吏受成而行近者
买办渐行于外府骚扰遍及于穷乡臣下惧有隐祸多
怀二心礼乐政令渐不出自朝廷地方之事益有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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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矣宁王自得卫兵以来威势日横而上下官司承奉
太过臣请戒谕宁王遵依祖训止治其国内官僚敕镇
巡以下官凡王府所委事必须奏可方行庶几小民有
再生之望地方无意外之虞累千馀言不果用濠乃贿
结诸用事者计欲杀公杜众口而指擿疏中礼乐政令
不出朝廷诸语为离间亲亲妖言诽谤奏逮公捕系锦
衣狱考掠困笃于是给事中御史交章讼公冤久之得
减死论及濠反书闻议除公谪籍还乡里待次今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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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首以忠直受知驯至大用矣其自留都召入当路者
颇有力然公不肯与党坐台仅踰月忽更司寇实疏之
也迨陈九畴狱起人始服公持正九畴为兵备时有禦
土鲁番之功先机掊杀其内应夷人事连故总制彭公
泽至是憸人聂能迁上书言哈密不能兴复由九畴启
衅徵陈下刑部狱盖时有主之者将议陈极刑夺彭为
编氓公叹曰使我典刑狱而杀一忠臣吾宁先死乃密
疏为彭陈申理人为公危之赖圣明感悟九畴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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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王尚书琼遂主通番以复哈密为任会公拜大司马
得竟其事且列夷情变诈非由启衅今图复哈密无益
而岁受土鲁番之挟我为奸利则宜有觉而速改因陈
转危为安之策意在勿勤远略专抚近边上悦其言属
时宰有所轩轾遂不尽用其策公乂疏请增武备足边
储而荐马昊陈九畴施儒扬必进堪统军旅上为起马
都御史昊将用之他亦付所司议行矣桂冢宰诋公侵
官疏昊不可用事中止公遂疾求去且以任人之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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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极言之上留公公求去益力诏乘传还乡里优赐舆
人月廪未几上更诸用事臣思公强起之公遂称疾笃
然犹劝上图广嗣育容受直言爱惜人才云公所至具
有政迹入朝随事效谠言多不详纪纪其大者以铭其
辞曰
维南有鸮天鉴厥慝乃锡忠贞镇卫社稷謇謇正言式
遏寇贼居东四年罪人斯得以我公归保乂皇国更践
四卿文武作宪匪躬是谋嘉猷入献自牖纳忠此曰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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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违众匡拂彼曰沽直忧心如惔孰窥其极刺奸若雠
体国若子秉志不回誓以九死好爵弗縻舍车就徒高
朗令终足愧鄙夫有蟠名山有折大江有峨兹封与国
无疆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惺庵庞公行状(郭棐/)
世有谠言直谏之臣而后天下以气节自植世有宏济
劻勷之臣而后天下以勋业自见世有纯诚介直之臣
而后天下以道德自珍世有论纳黼黻之臣而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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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章自显君子修此可与翊世运矣吾乡惺庵庞先
生其庶几乎先生讳尚鹏字少南其先文王之裔毕公
之子封于庞因为氏至宋有讳晏者由雄州珠玑里迁
居南海叠深是为始祖高大父元曾大父英大父閒乐
公弼以先生贵赠嘉议大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父宾
梅公宪封文林郎福建道监察御史赠嘉议大夫都察
院左副都御史母邝氏封太淑人先生以嘉靖三年甲
申正月十七日生是日五星聚娵訾之次七岁就外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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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名谏字怀忠九岁善属对客有试之曰插田士女退
行还有进工夫应声曰出塞将军死战岂无生富贵时
奇之识者知为大器年十六从舅氏邝养吾学日益进
就三水邑试近午纳卷令郭公梅奇其文置优等十七
岁上书代巡洪公垣送白沙祠作养二十一岁试儒士
邑令方公大乐太守胡公凤督学林公云同俱置第一
应本省乡试未第充顺德诸生丙午秋中式乡试又逾
年娶淑人杨氏乃月竹公女也癸丑举进士观政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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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尚书聂公豹讲心性之学暇则讲读律令辨析疑义
甲寅授江西饶州府乐平知县乐平号难治甫下车即
问民疾苦与当兴革者首禁两关格斗民始不敢争竞
立崇正敦和兴贤永新四社学以造蒙士捐俸置田设
学约会规以淑生徒又创宋洪公皓明许公瑗及汉孝
女曹娥祠邑人知重忠义节孝先生之力也且持己廉
介一毫赎锾不入私囊至猾胥豪族则法绳之不少贷
丁已部使者首荐贤能应召入京士民泣留追送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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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为立去思碑是秋改福建道监察御史巡视南城时
锦衣官校暴横害民中贵长随冒勉差役先生悉正之
法革火房滥支随朝之米裁五城𣲖敛公堂之席事似
纤细而所关者匪小戊午奉命覈浙直□饷己未疏劾
总督胡宗宪欺罔不报秋上防倭五事一曰总督驻劄
二曰酌𣲖徵分粮三曰禁专泥讯地四曰修要害卫所
五曰重临海府分其防倭法綦备矣庚申巡历事竣疏
劾总督胡宗宪鄢懋卿等冒破边饷语侵严相几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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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风纪肃然复疏通变宜民究军伍库役之弊请建清
远府治论控握形势之要皆切时务辛酉春考绩封父
宾梅公如其官母邝氏太孺人妻杨氏孺人三月差往
河南夏五月抵开封涖试事所录何洛文等悉一时名
士汴梁强宗多挠法首锄抑之藩封敛戢贪墨吏望风
解印绶时称庞铁面云白鹿见嵩山蔡巡抚议以献先
生执不可事遂寝冬疏贤否备大察务极精核议处宗
室禄粮条陈州县赈恤及论左使滥升巡抚风裁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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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春闻宾梅公艰计即跣出汝南先后文武宴席交
际金币尽令贮使司变价支用既抵家哀毁擗哭踰度
癸亥冬葬宾梅公于近泰山是年刻宗图以联族定乡
约以淑人甲子捐赀建三祠以祀其先夏四月服阕冬
补江西道御史巡按浙江仍留理大察事旧例贤否秪
据各省五花册报及南科道劾疏黜调无一免者先生
言于御史大夫曰此非宋人所谓依样画葫芦耶何以
服人当就中选誉望者破格留之其惜才之意盖殷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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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乙丑四月次南安剧寇李文标流劫郡县骚动先生
画策筑土城练民兵以严保障复议建大庾学既抵浙
不逾月疏上里甲均平悉著为令节中岁织造以供尚
方先生疏陈利病遂立局以便民省费数十万修岳武
穆公墓建孙忠烈公祠在浙多所条陈节冗费以苏里
甲查冒免以恤灶户慎廪贡以别人才行条鞭以均徭
役其最大者初议条鞭之法有司及乡士夫皆以为疾
先达郑公晓赵公锦陆公光祖移书力言其便议遂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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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禁骚扰驿递南都差官有蹈其辙先生抗章劾大司
马自后通行勘合别省符验一均裁革首锄豪强无所
假借士夫横纵辄置于法或奏禠其冠裳议处有司巡
盐事宜计靖浙直江西三省矿贼巡抚刘公几剿平之
属公纪验释出幼小者千馀命至议处蚝镜澳夷议节
东省兵费又皆桑梓切肤之虑丙寅五月奉敕提督北
直𨽻学校发杭州日父老泣留者数千人诸郡并立生
祠百姓争尸祝之及抵京首言重学校以养人才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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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朝议以肃纲纪都谏胡应嘉劾太宰得罪先生申救
甚力劾辅臣郭安阳与高新郑表里为奸不报隆庆改
元纠正百官朝议复疏言弘献纳以光圣治顺服御以
重郊禋举遗佚以惜人才劾辅臣以申戆直广恤典以
劝忠义严考察以儆官邪又疏言兵部尚书翁万达湛
若水以勋庸道德而赠谥未及张澯王渐逵黎贯戴铣
薛侃以建言得罪而褒恤未闻题覆悉如先生言夏六
月侍经筵预修肃皇帝实录冬十一月升大理寺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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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上举劾疏戊辰覆审罪囚左右寺任意考扑呼号彻
天先生言于堂曰廷尉持天下之平求当其罪而己何
箠苦之是月擢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理两淮山东长
芦盐法兼理南直山东河南辽东保定蓟北三边屯田
先是上谕辅臣集九卿科道议备边长策以修理盐法
复兴边屯为第一事廷议推服先生三月立东宫貤赠
宾梅公中宪大夫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母邝氏太恭人
妻杨氏恭人是月驻东昌劾内监张恩擅悬金牌马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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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威渐不可长由是宦寺屏息五月至淮安请建两淮
盐运司学校复上通盐法讲屯政议处民灶粮差诸疏
时巡盐孙御史赃赎不明检举查覈大察遂罢之张给
事淆乱国是阻误边饷亦以事干职掌论罢而言官恶
伤其类遂纷然思中之原任三边总督都御史曾铣议
复河套杀身亡家先生请加存恤以励忠义且谓收复
河套之举为御戎第一义云政暇著复古八议皆以挽
流俗矫奓靡确然有关世教又毁鄢懋卿生祠于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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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祀汉龚遂盖沧洲乃古渤海郡也秋九月大学士张
公居正及两都台谏论列屯盐废置状事下吏户兵三
部覆议裁革督臣独留先生专理蓟辽宣大榆林宁夏
陜西甘肃三边屯务己已上蓟镇屯田疏曰借征调以
实边塞曰固边防以兴农业复上储养边才疏请通行
抚臣各举一人自代严申滥举之罚令勿徇私疏荐密
云兵备副使张守中以示优录任事之臣又上修圣政
酌时宜绳薄俗正风纪优言官广忠益伸公论销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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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疏复言世庙大礼得罪诸臣尽皆恤录独大狱得罪
者未蒙议恤盖阙典也且追劾郭武定清乱国是之罪
又疏辽东宣大延安宁夏甘肃各该屯田事宜复进会
计录言边民愁苦臣欲绘郑侠之图时壮其言十一月
次甘州作儒学记深戒俗学支离之弊是月与总督尚
书郑公崇古捣河套巢穴大捷疏闻朝议边臣互相标
榜故功不行庚午春正月至庄浪御史郜永春诬论之
疏下吏部太宰杨公溥抗言先生扬历中外并著风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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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当畴咨边才难得高新郑不悦传旨切责杨公罢去
先生落职归里于是两京九卿科道各会疏留杨公与
先生不报遂出兰州红城子渡黄河而南先生巡历各
边躬询士卒悉诸险要随笔辄录作行边漫纪于边事
为最详既抵家卜筑叠深不出城市辛未春正月作师
俭堂修俗谱家训乡闾咸以为式四月以浙江织造事
削籍先是拣解从宽或有讽者先生曰此举省数万金
之费活千百家之命吾何爱一官卒果如其言壬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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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鉴录始以奸邪终以灾异可为鉴戒拳拳见忧世之
怀是冬南都科道会荐先生癸酉春本省抚按乂会荐
甲戌春陪推巡抚郧阳秋陪推操江冬陪推河南乙亥
秋陪推贵州八月陪推四川丙子春陪推江西冬十一
月以佥都御史提督福建军务兼理巡抚丁丑春抵福
州先巡抚刘公尧诲苦心经画积馀饷银七十万可足
三年兵食故先生得以宽恤奏减免徵几四十万按院
商公为正同心共济闽人谣曰庞公为父商公为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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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闽中救民疾苦至今颂之不衰上荐拔异才疏举漳
州同知沈植秋七月上防汛叙功疏举副使乔懋敬等
寻陪推协院左佥都御吏十月彗星见上疏自劾戊寅
春正月升左副都御史协理院事是时执政张江陵夺
情起复公移书规之曰自古大臣遭丧强留多非出上
意自好者不为公顾为之乎语甚剀直同事闽中给谏
萧公崇业大行谢公杰乡先生宗伯林公濂知江陵必
不能容请遣使追回不听戊寅二月上考满疏三月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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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总督河漕恭遇皇上大婚礼成赠閒乐公宾梅公如
其官母邝氏封太淑人妻杨氏淑人夏四月出福州士
民扳留哭声震天八郡为立生祠其抚闽时所兴者若
条鞭法保甲法建镇东卫营房修洪山万安江东桥道
开省城河三十六湾修龙溪县儒学定守城及防火事
宜刻节约迎候规则酌蠲免钱粮条款皆闽民大利也
所革者若库夫斗级铺行官价地方夫坊长管办十里
管徵站银头户课殿兵船各澳抽盘解官请托管粮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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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桥夫索商银皆闽民积害也其禁约则如公差凌虐
驿递站头扣索常规保家包揽过关钱米衙门坊里迎
春到任剧杂皆有功于民嵓其奏免则如军饷馀银各
埠秤䅋驿递站银解部防夫馀丁年例寺田充饷多者
数十万少者不下数千皆有苏于民瘼者陈给事参先
生考满年月差错命回籍听用盖同官王某与江陵尼
之也部议犹谓其才终不可弃时太淑人病笃抵家逾
时获与永诀识者谓先生纯孝所致云先是广中通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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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徭十年一役凡编库子斗级站头即千金之产费于
一旦官户冒免田钱难售先生率行条鞭法以一年之
差分之十年抑且十甲之中止免一甲近来富民免赋
役之苦细民无追呼之扰田贵三倍士民咸捐赀为先
生建生祠元辅赵公志皋扁其额曰永赖乡先生有恩
德及民而祠祀者宋有崔菊坡公明有先生二人而己
庚辰重建三祠修百可亭其上男二长端业府学生娶
周氏太学生周履祥女继娶陈氏李氏次端穆娶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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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霍荩臣女女一适吏部郎中吴中谦次男庠生吴
继亨孙男五女孙四先是七月斗昏中先生知天文指
示家人曰岁星在南斗予命登磨蝎其不免乎八月二
十二日尚巾栉酬书札次日沐浴更衣疾笃家人问后
事不答惟以未报国为念须臾正襟而卒享年五十有
八讣闻无问识不识莫不于邑流涕嗟夫天何夺先生
若是速哉先生生而颖悟长而敏达为文章下笔滚滚
万馀言不休其学博而识练其虑事周详动中肯綮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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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宇宏大不为琐屑龌龊态其事亲孝其待弟和而有恩
与人交而有信平居无疾言遽色而凛然不可干以私
虽燕居必巾服肃然至接人则和气恂恂可挹也其立
朝守官披竭肝胆知无不言自为御史历今官上封事
何啻百馀首其言谠其意忠其指陈剀切而多关民隐
所条奏多得温旨未题覆者补缀前疏复上如优容言
官疏凡四上正朝仪疏凡三上其论劾则正气棱棱不
避权贵而犹以培植人才为念至其临大事决大疑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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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侃侃虽贲育不能夺海内士大夫莫不想望风采嘉
其有大臣度嗟夫先生气节足以廉顽立懦而不琐屑
委靡以干赫赫之名勋业足以禆国安民而不矫激诡
异以徇皎皎之誉道德足以作人范俗而不媕阿脂韦
以乖耿耿之心吐为文词汪洋浩荡如长江大河精密
清新如丰林丛秀所著奏议十卷诗文集十六卷殷鉴
录三卷史略卧游录二氏测各一卷行边漫纪五卷咸
宏博明达大都不诡于圣门而有补于世教传称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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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功立言为三不朽若先生者其洵足不朽哉予尝评
先生学问醇粹如董江都通达国体如贾太傅直道敢
言如汲长孺引事比类如陆宾客疏朗洞达如寇平仲
孤忠直节如苏子瞻即列于昭代名臣何愧哉某不敏
承先生以道义砥砺易箦前旦手书犹惓惓相勖嗟乎
何得复起先生九原哉先生仲弟尚鸿持论侃侃不随
流俗有先生风节兹偕先生嗣子端业诣予请为先生
状将以丙戌年某日与杨淑人合葬于沙坑清水冈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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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向之原求名公志表其墓谨述所见闻用备大方采
择云
  明故南京太仆寺丞王子敬先生墓志铭(董份/)
明兴重翰林自庶吉士始昔周歌吉士未有其官皇祖
举数千载旷典开文楼置馆驾数幸亲校肄优异之而
肃皇帝谕阁臣以翰林承顾问俾辅弼宜慎选而壬辰
岁选而报罢罢复选之甚慎重也至辛丑岁上亲命题
览卷定其次而浙王子敬者在选中浙首省而子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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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解第一人为东南才子海内博士翕然退让之称王
先生云而诸吉士见之亦曰此所谓东海王先生者也
皆推焉而子敬独善予予两人自以幸居著作庭紬天
阁东观书益涉躐贯穿法古昔矫近世反之乎正成一
家言自许当不负久之予承乏史局而子敬改刑科给
事中每恨同趣殊途不复能究其业而予尝语诸君观
子敬身不踰五尺志雄一时数邛首伸眉论天下事意
欲有所出之得其当以报主上匡国家其素所蓄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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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兹列谏争即他日有披肝沥胆仗下誓死不回者必
吾子敬也会礼部试天下士故事考官入试闱中各扃
户阅所分卷人不得数往来卷不得更易而考官彭者
分宜人怙势险诐刚暴士也居常突入他考官所强其
卷夺之他考官不能拒己相顾咤矣及出而辅臣翟公
二子皆在彭取中覈之则夺他考官卷也以是人益咤
而京师大侠张者亦江西人与彭乾没以财通而故从
二子所鬻权而奸利至是益出入彭翟间醉酒宣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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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露诸师无不传相语咤矣而翟方当国人未敢动又
翟在诸辅中能恭谨下士士感其煦濡忍之而子敬独
奋曰所以称耳目臣者谓其抉幽发隐备所未睹闻也
业己彰著而忍不发谓耳目何且天下事孰有大于贡
举者乎而辅臣以提衡总纲纪表正百官为职而令贪
人大猾挟其子行私籍籍播污恶言而犹欲掩耳目蔽
日月又何可忍也乃抗疏疏上肃皇帝下其事诏狱逮
彭张杂考之引绳批根得其实上盛怒立罢翟黜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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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而彭张或黜或戍他考官谪有差盖天威赫赫震矣
先是言事者多不测事至则错愕摇手皆寒心及子敬
挺身撼鼎铛犯忌讳而赫赫若此人乃谓天子本神圣
而下无正言即言不当耳观王给事疏一入而譬之震
霆一击天地开朗矣于是人皆称壮伟而权贵人目之
恐其建白益多将及己乃因事出为湖广按察司知事
转广东新会县知县县负海习獧利如讼争而懻忮多
豪豪皆贿官怵民恣吞噬民畏苦之子敬乃密召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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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具列诸豪姓名奸宄状次第剪艾人不知所出称神
明而尽案诸讼讦传爰书论谳考当无枉始而讼者尝
数百人至是咸输服稽首称神明者益众踰月讼遂清
县固椎埋多藏而黄毛鼠者大盗也怙险聚党数劫掠
莫能制子敬乃部民兵严号令设方略立擒黄毛鼠散
其党千人戮有罪宥无辜而大盗既诛小偷咸息枹鼓
亦益稀矣而濒县海口最钜数决子敬令诸猪载土与
石赎既具因多置破艘实土石其中沉之口遂塞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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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为肥田新会称乐土焉初迁谪者畏岭海从来久矣
或抑郁失志自伤或负贵不亲事废职乃子敬独昼夜
竭力为民劳人以是益称之暇则引博士诸生传以经
术亲授师指而择其俊乂厚廪饩勖其成而邑人白沙
陈先生者儒宗也延礼其裔梓其书使学者知所诵法
在楚则校选文苑诗布天下而苑诗天下不多见见则
苦其繁及校选一出皆踊跃称善盖子敬属任事而以
其间崇文重道孳孳如不遑多此类而楚中诸生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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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者尝以文投谒一见惊曰此我辈人也当取高第以
文显既而吴亦发省解第一人为给事数迁谪而与李
于麟王元美称七才子大略与子敬埒云子敬自新会
转南京太仆丞人犹以淹屈而终以权贵人衔之言者
受其旨论去焉夫士以挺身誓死披肝胆言天下大事
于前而望风承指之人乘瑕衅擿细微以议其后此巷
伯之所为作也亦可深叹矣然子敬笃孝归而父母幸
无恙旦夕具甘旨治樽俎奉觞上寿数自畅二大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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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愉乐也若不知有罢官者及父殁而哀痛毁瘠殆矣
及母殁而积痛益殆数垂绝若不知有生者寻遂卒哀
哉然子敬卒十年而子荁亦举进士选吉士授国史编
修继其父称才子而国史君奉使还纡道百里枉车辔
而临予会予间出而驻车解辔者越五日见则欷歔持状
乞铭予因谓之曰古言求名于朝今予自长安来欲显
其亲名而以临予左矣然予与王先生游踰四十六年
而历历在心目事本末非外人所具知也予固当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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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闻王先生将卜室尝梦巍楼嶪嶪有大槐树亭亭覆
其上旁有指之者曰此公家树也寤而立起如卜室所
则树果在焉因定筑居之今绿槐堂是己夫槐者古三
公象王之上世尝植之且王先生膺先皇帝慎重之选
而其志未毕今在予乎梦实命之矣予因论次其事归
焉王先生名交字子敬一字徵久别号龙田晚乃号同
斋慈溪德门里人其先羲仲弟璘之实为始祖越二十
世而大父珫为广德判官父□举进士母周氏配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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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卒继配薛氏封太孺人子男四益国子生娶张氏荃
娶董氏堇娶蔡氏荃堇皆庠生荁则国史君也娶陈氏
(阙/) 继娶包氏封孺人女二长适包觐次适颜子望俱
庠生先生生丙辰六月八日卒隆庆庚午九月七日益
等卜以万历丁亥十月葬(阙/) 之原铭曰
高山峨峨诞降厥灵大海汤汤遹凝其精精灵郁结明
哲挺生荷帝之选禁秘是登图书之府著作之庭圭璋
既琢琬琰以承谓当朝夕式奉准程始同末异独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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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舍我偃息趋彼谏争虎豹九关逆鳞是撄凤凰千仞
朝阳一鸣志贯金石力撼鼎铛皇赫斯怒震惊在廷正
国之纪显主之明如日斯朗如雷以轰凡百有位孰敢
不贞悠悠昊天不鉴孤立群邪丑正党黑恶白朝以言
进暮以谗谪人不必用贵其正直言不必多贵其匡国
维此一举何愧竹帛要观南海祝融之域九疑微茫苍
梧可质心既不愆人则何恤泽有可施地又可择与民
周旋带星出入诸所建树亦足暴白彼何为哉复此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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噏孰取谗人投卑有北赋吊湘累歌咏巷伯嗟嗟彼苍
曷其有极惟此王氏将必有兴帝召掌梦示以明徵有
人在下欲辅其成再世而起莫之与京相彼槐矣实应
台星祯祥将集符兆先呈用占尔裔当秉国衡安此窀
穸世世其宁
 
 
 明文海卷四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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