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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三百五十五   馀姚黄宗羲编
  记二十九
   游览
  金溪游记(王慎中/)
一亩之宫环堵之室墐阴而牖明畜妻子其中而身与
为处出户而行前有击毂之车而后有连帷之衽骤而
之乎空旷之野寂寞之滨苍山崒嵂而高起绿波澹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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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浮则为之忽然而喜如出幽窒脱縳束耳目为之
加明手足为之改适此何异乎饫梁肉者悦蔬茹之食
酗酎醴者畅清冷之浆其舍醇醲而即疏泊而不得谓
之知味也由其无所得于此徒以迫劫于喧湫嗷杂之
甚意烦气倦急于有所投而自解峙者知其为山逝者
知其为水而岂为有遇于巳哉尝试登高丘泛长川见
夫樵夫牧竖罟师估人争道而捷驰疾榜而击汰以家
为赴望望然不及如其去山水之不速而恐其或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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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观之则醇醲之可舍固在山水而城郭室家其疏泊
而思即者矣物之美恶无常态而有定形山水之为佳
而城郭家室之为垢浊亦美恶之大齐也由樵夫牧竖
罟师估人观之则所谓佳与垢浊者举易方而值处世
之偶得放于山水辄自谓绝去喧湫嗷杂之患方多其
所游之适以傲乎城郭聚而室家居者之人吾亦未知
其美恶之所常也饮浆冷者暂快而非甘尝蔬食者少
苏而不美其甘美之常固在酒肉也彼骤之而忽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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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豁于久烦之馀气舒于积倦之后喜且未几厌己生
矣何必不为樵夫牧竖罟师估人而何以笑彼之望望
凡物之美恶无恒而人情之欣厌有向昩者挈情以徇
物中之厌欣变于外之美恶迭欣迭厌而不知自主惟
明者为能以情御物物变于外而不足以易其中之所
乐乐之取于物者未尝无所寄而皆其自足于中者之
所取则恶者未尝不美而况于其美然后美恶者卒归
于有恒而皆吾之所御欣且不得而有而何有于厌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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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无所厌则遇物皆适无之而不喜而奚待于忽然盖
吾泉州之江自诸山发源而下建瓴而急泻至于金溪
而始演洋渟潏山起于两涘高深之景相得草树互映
云烟相鲜兹亦山水之胜处也之焉而忽喜者不知其
几何人而吾独与黄应初洪舜臣二君往游而乐焉当
其举杯相属唱咏方希而谐笑间作计彼骤之而喜者
亦必有以同乎此而山之盎然而静止水之沛然而流
行接于吾目著于吾心形器都遗而神情独遇信有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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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能同而吾三人者亦可以目击而道存而不可以
口说喻也然而其乐可以忘言而其游不可以无述故
予为记其意如此使世之好游者知吾三人之游而能
乐盖有以御乎物而谈山水之美者必出于吾而后为
山水之美常也游之日为嘉靖戊申八月七日应初名
淑清南安人舜臣名朝选同安人而予晋江遵岩居士
王慎中也
  游凤凰山记(王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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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辽城东行三日出连山隘又一日至凤凰山去朝鲜
境尚百有馀里土人称为开州其地苍莽无人之场山
势周环连亘不绝惟南面少缺如人臂合抱而掌未及
接者首尾低昂大麓偃伏左右若两翅东西相望宛如
一大山不知其中能宽开空隙也予初以使事未遑登
览春三月廿有二日还过其地辽东都司李君本正以
千五百骑行迓适日莫按营于此因与副使锦衣卫武
士英三人连辔鼓吹而前皆叠石为城随山障塞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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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毁过半其缺处为门石臬铁枢沙土中犹隐约可见
门外稍东西向有水关架石作梁水声幽幽然出丛薄
间若诉语者入门左折而西高崖绝巘上有土台隆隆
意时当瞭远处也右折而东尽溪谷涯际有舍一楹覆
地为椽上无片瓦惟朽馀壁立不知何人所常依息疑
野人射猎时信宿草具也自兹北行皆平旷几二里许
石级颓残瓦砾零落若官府废治乂二里许正北山坳
处适与所入门相对皆灰隔重石为关两旁积石方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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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千馀若将下坠郤敌者极北南立四顾平帖藏风蓄
气真天造地设俨然千家城郭四隅松柏弥山荆榛被
道豺狼虎豹麋鹿狐免之迹交罗其间不可复进徒拥
立流望惆怅兴思而已或者以为殆全燕时郡邑又以
为故高丽时城堡又相传唐太宗征东下其地尝顿兵
于此是皆不必尽然而亦未必尽不然但其东北与女
直海西之境相接而此山正当其冲故当时立城置守
以控扼之经营缔造可谓得矣又孰知今日凄凉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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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过客之悲也嗟夫禹贡职方所载区域变迁更置
不知其几何而始致今日之全盛合一遗踪故迹无处
无之得失兴亡各由其道是皆不足吊者而暇为荒徼
悲哉相与一笑还营书此为记
  游笋江记(王慎中/)
郡侯程习斋公治泉之八月政既通矣天答之岁而民
悦其生公乃得与客游于笋江之浒夫其浩漾澄涵之
水流日夜之不息演洋洄洑放乎大海浮于曲折迤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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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远不知其几百里而空旷寥廓际乎目之所极若在
几席之外膏原漫隰弥望逶靡画什伍而理纵横峦骧
峰踊迅势骤形凛乎其不可控临两崖而四眺则若逗
若拱徊翔停峙眷留而不去各献妍态映烛乎玲珑泓
澈之间而光晶新爽飞散下上媚云气而丽烟霏盖亦
奇矣若夫高帆疾橹出没于雾涛风浪相衔首尾而离
离渔蓬钓艇讴嬉递发前唱后和击楫空明鱼沉而鸟
起川虚山荡于微茫晻霭之中灌木菀柳之骈罗鹳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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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止凫鹭还集轻檐细梠随曲成构延旦反复鉴晴波
而漾倒景斯则民事之动因乎山水而公与客得以为
瑰杰诙怪之观者也至于靓妆袨服会一州之士女沿
隈循涘而不可选纷散互合莫穷其来往之所从文蓼
芳荃之缤郁遗履舄而挂桂裳激豪吹之清越哀繁丝
之要𦕈淋漓颠倒徙倚杂遝忘其岐道之所向而忽乎
日之将夕斯则生人之娱感乎物节而公与客又得以
同其欢适嘉洽之意者也公饮酒乐甚顾谓客曰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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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为观者彼方劳于有所营役役而不得休而岂知
是之为美而吾独得之以为游娱于物节者知以为游
矣徒徇乎耳目之好而甘于浆炙之味而乌知吾之所
乐惟我能与之同其意而彼岂诚能同于我哉今日之
游盖亦云乐矣然而此江常在泛日月之无穷前乎游
此者不知几何人而声磨迹灭与水俱逝皆巳化为浮
沤游沫而不可寻矣不有文字以托于不泯则后之人
孰知吾与公等之乐于是也乃举酒属予曰子宜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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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复于公曰昔叔子岘江山公习池与夫柳恽之具区
苏子瞻之西湖其光景物象极备一时之美文雅照耀
意气雄俊既擅绝于当日而流风馀韵于今犹可称思
至其从吏邹湛侍兵葛疆以及方外惠勤参寥之徒皆
因以不没于后世然则客方有托于公而此江虽常在
其名或当由是以显公顾谬意鄙陋无能之文为足以
图不泯之盛事岂不过哉言巳酒罢公揖客别而予退
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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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清源山记(王慎中/)
登高望远揽山水之奇变娱耳目于清旷寥廓之表而
窅然失一世之混浊天下之乐宜无此踰者牛山之游
美矣而景公以之雪泣沾襟不能自止羊叔子登岘山
以临汉水至与参佐相语悲咽怃然而罢何情之反也
以景公之愚眷然览齐国之富恐其一旦忽然去之而
死而不得免其意之卑而晏子笑其不仁宜矣叔子慨
然顾其一时之功爱而难忘虑他日之易泯抚当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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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而不足以自慰可谓贤者其当乐而哀以身为累而
不得尽悦生之性亦何以异于不仁者之悲嗟乎富贵
之君侯功名之卿士穷天下之欲无所不足志满气盛
其多取于物而备享之以为快何所不得宜其兼得于
山水而牛山岘首之胜反以出涕而兴嗟彼其念富贵
之可怀而伤其不得久有喜功名之甚冀于垂永而患
其无闻则虽左山右江履崷崒而俯涛澜而不能有其
乐宁独不乐而已且为之感慨而哀孰知夫苍厓翠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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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舒气象而凌薄光景亦导忧增戚之物也当其戒具
往游固以酣乎奢佚之骄羡倦乎勋伐之劳勤思取乐
于山水之间以适耳目之娱卒之求须臾之乐而不可
得岂非以其所都者厚与所挟者高起于濡恋矜顾而
然耶富贵功名者之于山水其果不得以兼取也清源
山者泉州之名山也予尝以暇日往游于其间好事者
往往撰殽酒跻山之巅就予而饮食之因辄相命为游
攀援险绝探讨幽窈极意所止有从有否不为吝也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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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其蹈踽寂寥崎岖而盘桓何足以望牛山之傧从岘
首之宾僚然吾未尝不乐而客之从者未尝不与吾同
其乐也以吾之早废于时习于富贵之日浅而顽拙不
适用曾无秋毫之长可以挟而待后欲为濡恋而无所
可怀欲为矜顾而无所可喜而山水之乐卒为吾有吾
虽困于世于物无所多取而独得之于此彼富贵功名
者于天下之欲穷矣而于天下之乐犹有所憾然则吾
之困非徒不以易千驷之君而烜赫震耀声烈被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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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魁乎为一代之元卿者犹将藐乎其小如卷石寸木
之在于兹山也吾之所取其亦不为少欤既以语客复
记之如此
  游齐山华盖洞记(雷逵/)
池阳东南三里许为齐山左田而右湖怪石奇峰幽壑
古洞璀璨环列其尤绝者如苍玉云梯上清华盖而华
盖于诸洞为最此登临之士或苦劳而中疲或落晖以
增慨遂至榛莽交衢草莱荒径而兹洞渐不可识矣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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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少郭每及齐山之胜恨不得一陟览是夏予假便归
省牵舟而南泊池阳之渚梦寐苍翠既己跃然适少郭
偕万峰胡君来顾喟然曰翠微胜概知子夙抱会可少
耶遂相与载俎携壶步石径攀藤萝嶙峋嵂屼直造罙
阻蹑朝天而踰云门趋上清而下旷怡清风徐至扣石
鼓以浩歌徘徊觞咏则山南之胜且尽而日己西矣予
顾曰华盖之胜竟不可睹耶有田父进曰洞诚胜然已
数十年无人迹胡子曰是人在耳即令𨽻从操斧荷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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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锣而前悉伐其荆蓁之塞途者顷之成路吾三人者
缓步而至则洞口石峙如门其中豁然上圆如盖下平
如砥可容坐数十人后有小口约三十馀步通山脊即
燕石也乃更洗觞命酌满引剧谈山虚籁静万虑消息
胡子叹曰异哉斯游吾二人叨莅于斯辄未暇子以邂
逅维舟率尔开荒穷造亦奇矣夫亦洞之会也予谢曰
有是哉窃闻山水与人其气本相流通惟气昏窒而不
畅故有没溺市井以终身者然无来无去斯为善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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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之或以人兴或以人废或千骑万从驰骛而不足
或鞠为丘墟长噫千古此固隆替不齐之候非有系乎
山水之灵不灵也吾辈今日之游亦水荇风萍适然相
遭而洞之辟不辟我与洞皆不得知无所增益者而又
何叹也胡子喜而笑曰子其记之
  游天然洞记(田汝成/)
古之官于其土而善为山水游者若谢灵运柳子厚是
也灵运之为永嘉守于厚永州刺史也守刺史守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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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尊而政剧而二子洒然脱略恣荡风情凡州之山稍
可取者必涉足而寄目焉又能作为诗文以张大景物
使不落莫寰中亦奇矣然而未识二子踪迹之所遗者
至于今复有能表章之乎否也方今海内名士善山水
游者予所闻则姑苏都玄敬太末方思道天台蔡巨源
是三子者好为山水游也若饥食渴饮而病就医也其
有闻而求必得之也若狝搜而虞逐也巨源参议贵州
贵州山水硗陋鲜可游者而巨源必游凡一丘一壑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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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粪壤者皆涉足而寄目焉又善于大书嘉勒名称
以纪踪迹庶几灵运子厚之风者巨源所与民同患者
也清平城东三里所谓太极洞又其东七里所谓云溪
洞云溪大极者皆巨源所为名也挈其间去太极百步
所即今所谓天然洞也当其时翳于榛莽狐狸之窟而
蝼蚁之封不为巨源所甄录乃今去巨源二十馀年矣
风雨涤薄门径砑然可布几筵较其奇于云溪太极不
啻若华屋层轩之与蓬荜伍也晦于前而显于后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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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与今夫昆山之玉沧海之珠千载求之尚有遗宝物
之无尽藏也如是然则人君之求贤也招以弓旌聘以
轮璧焉知草泽之下不有怀珍而稿馘者乎何以异此
洞之不得暴白于当时也虽然洞之显虽后时犹不为
落莫于世吾安知此外不复更有遗者终有能表章乎
否也
  西内前记(李默/)
先是太史程子舜敷为予谈西内之胜以为非人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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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有亟约一往不果者弥时心切惘惘于是季夏十有
六日予方休沭祠部王子克新晨兴戒予同游亭午弗
至移晷乃携吴子允际陈子约之邀予联骑取道灵济
宫茶话仪曹陆子选之己先至陆子前驱望西安门舍
骑步入至内门闻车驾且出心甚恐急趋过仁寿宫北
门又东折而南则斧斤如织稍西为仁寿宫直北隙地
初筑亲蚕坛殿于此用前詹事霍韬议也数步穿坏墉
达宫之正殿黝垩綵绘圬漫梓匠百工鳞集执艺以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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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东西北上为永寿万春诸宫翼而前殿凡十一楹二
陛以降正南为门者三题曰仁寿宫门门外西南数十
步筑神祇坛方可十步盖仿周礼王社为之从新制也
直东为帝社坊凡驾临享特驻此坊东北为无逸殿南
为豳风亭盖望见焉还访缮部甘子公望于直庐邀予
辈复自宫故道而出指语予曰此文皇帝潜邸也启珍
羞宫所藏上御书亭殿题额耸观久之趣至无逸恭睹
睿皇帝农家忙近体上为序述甚备上又著豳风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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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揭亭中遂步出宫之东门南行西望黍菽盈畴田畯
赵常侍者遂导而西古树幽蟉阴森满目槐柳多至数
围者盖辽时物云前起石桥桥下惟眢井二馀皆鞠为
榛莽北行古松间隐隐见冈阜郁然至则小轩峙其前
又前甃石为九曲黄河轩北石假山也石多削为形肖
剥泐不可识山数叠上松皆偃蹇如天成绝顶列铜池
者六皆贮水池傍多穿孔窦下注洞口洞中为龙势若
喷吐前为圜池龙盘其间驾幸则泻铜池从孔窦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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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曰水晶帘吞以洞龙洑流地中激而上出池龙口复
入地注于黄河制特幻巧恨不见其吞吐竟作何状山
上有梳妆楼遗址败榱尚存旧传为辽后游处自桥至
此地皆以文砖花乳石杂甃之登览四顾都城已半在
目中而故苑荒丘非复故物相顾怆然遂假息槐阴凉
风时来常侍曰是特小山耳坡陁硉矹隐起东南者非
兔儿山邪公等岂知之乎予亟欲就之陆子时己惫甚
常侍呼酒数行肴核杂进为款数刻乃导出一门循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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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东过省耕亭亭额即向所观御书也南并稻畦可二
十亩中有池方广十馀丈环置桔槔引池灌焉踏者以
人声节之咿喔欸乃大类江南苗芃芃栉比可爱陆子
曰是田粪力过矣获必寡畯有忧色复导自东小门出
则湖堤万柳中也缘堤稍南树益茂密阒无人声林端
望见昭光殿常侍曰此兔儿山也予与吴子又欲趋之
诸君皆以迂阻有难色予亦不能独往稍北行常侍别
去时夕阳半落湖心波光闪烁荷叶尽舒花皆红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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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望之情神俱澈香不足言葭菼苍然有异鸟巢其末
时啾唧出芦苇间白鹭片片杳淼难即湖东列数亭为
舣舟处亭外为西苑门殿阙参差可历历指甘子呼小
舟绝流而东曰予将出是门过西华绕阙右向长安就
司空议事矣予五人者遂北行数十步东望钓鱼台过
曲榭高可寻丈翼以复閤窗皆左右辟左瞰湖右临内
教场故事端阳节天子临幸竞舟较射以为戏遂步出教
场北行直石桥西桥两端皆坊东曰金鳌西曰玉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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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殿梳妆楼如在席前又闻桥北有龙凤丹虎圈诸胜
而日暮矣诸君子皆立桥少西予独与吴子步至桥下
临水沉吟而还王子乃邀予就饮惜薪司内侍某所己
乃复蹈西安而出时已昏黑矣是游本图搜剔幽奇而
王子以日昃至陆子且有倦容多张沮计吴子洎予重
为之恍惘致私憾焉予乃秉烛漫书所过为前记邀吴
子识之庶有托于将来云尔
  望江记(李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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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凿既通惟江实长百川故奇观莫加焉正德乙卯秋
九月予计偕北上初从京口夕济偃卧蓬底不知江作
何状嘉靖甲申夏六月予则以驾部主事假满还朝取
道江阴薄次君山君山者楚春申君葬处也江至此渐
缩风涛骇目不觉呼酒狂叫已乃下毗陵趋京口登金
山绝顶望焉极目千里帆樯井井蔽江上下烟景苍苍
钟闻两岸极瑰玮之观心殊乐之阅九载为岁壬辰时
有宣州之谪秋七月由广陵西出真州往者常绝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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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风帆迅驶如涉清溪是时鼓棹东指踰六七十里乃
达京口方黑云垂垂起西北飓且作往来舟楫稀甚予
独驾轻舸乘流直下虽风力渐柔水波微漾然洪流空
渺阒寂无声始察泛江之险予心殆悲焉薄暮复舣舟
金山登陟如初则日巳西坠江光半落烟暝中非复如
曩时景况矣是冬腊月既望发自宣州过太平留眺雷
峰进憩景峰亭上忽见江自南来直走姑熟之西数百
里间缥缈如带意未厌也晡时再登黄山拊临敲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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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势可辨如坐景峰时其夜漏下十刻驰至采石遂扣
谪仙楼推窗望之不可得乃穿松磴造峨眉亭则江出
肘腋间矣然烟霭蔽亏月涌波心恍不得视左右曰白
如气光如练者是矣为之决眦引睇者久之又明日至
建业从二三客登雨花台张筵坐笑风飗飗下衣袂皆
飞彼排石头而绕钟陵使英雄鼎峙六合分裂者非此
也邪因相与谈兴亡之故慷慨行歌众客皆歔欷而散
虽其滥觞岷汶滈汗三巴走白帝绝洞庭带彭蠡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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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吐纳何似然而江之形胜大都可得而览矣夫其
感于人也为悲为喜为忧为惧江一也无情而生有情
何也羁穷拂郁则哀怨易兴得意肆志则豪宕横集此
丧已之同涂而至人之所谓物化者也是知登高眺远
情由我生山川物色触中而应故善持情者必反观焉
吾得吾情于兹江也作望江记
  游鬼岩记(何南金/)
余耳熟鬼岩之胜最久岩故莆徼地非悬车百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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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戊申嘉平取道江口背莆境西北指桂苑则柯生尔
珍先宿迟予促登岩岩距苑椒洞出岩底洞空透可炬
行十里因张道人铁柱鬼王其中下巨石封镇故不可
入出苑右折里许水石清驶莆山率以泉胜其特秀之
石鲜数仞强者兹山香炉丫髻诸峰稍成林立斧劈势
最奇则入谷两危巘矗空百丈苍碧崨嶪望而知其为
异境造岩五里寒门幽壑蚁旋百折始通岩身光紫圆
腻直插一幅云母屏冠万山顶特异他岩堂皇竦杰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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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孤倚如帝座布扆而空其案也如玉京崇墉而无其
雉也如巨灵植掌而绌其指也如金鳷张翅而坦其腹
也岩己绝奇而飞泉一道灌顶漫腹界岩泻落则更奇
岩下屋数楹嵌岩凹入栖张君像一龛岩突为蔀泉落
则喷者击瓦为珠细者润檐为溜张君前一石井溜适
承之岩宇虚阒溜入井淙铮皆作鼓铙音绕室不去岩
前平地仅堪布席低首俯瞷来处则一穴阴风一甑白
雾蓬蓬浮浮扑面起怪石尽作青狮苍兕昂骧戏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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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涛簸荡中人如排罡风披灏气十步九折而上觐太
清复为九阍当关虎豹猛蹲恐喝而怵禁之至此则钧
天广亭丹霄绛阙万象在下而已闽土不雪独此地高
寒间雪此日剧寒故宜雪不雪而雾阴霭滃翳出没变
幻踵底顶端傥芒乎其非我有岩即无鬼而谽呀豁闭
窒寥峥荣固鬼窟也吹烟吐雾招雨啸风固鬼候也吾
生之得于沙劫也几何吾身之得于沙界也几何几何
中其为生同之而足奉足及之而目奉又复几何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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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漏太阳乎芒针之占太虚乎此虽云鸟过眼肄茁送
时到手会心必无放过况走一官于数千里外决其南
亩北窗之见而荐以谲诡魁奇洞骇之观犹然觌面而
自失之悲乎一沙之富不受而还之大造也我实自贫
矣今人从草泽而跻峨嵋之巅不知踵之高也从郎署
而著惠文之冠则扬扬趾高屐折矣士固有志吾好吾
从乎柯生笑以为当洗斝更酌楫张君而退
  建业大内记(黄省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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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提格之岁如月八日大司马乔公奉天子明诏道承
天右门左入太庙门门左右皆樊松竹杂灌门内唐左
右位咸有井井覆以亭入左角门过石梁明庭上须弥
座座凡三重皆可路庙间九檐际皆有网丝中设灵座
面南一位面东三位面西三位皆设灵衣由右入观寝
室室各有灵床床左右悬灯床前素壁壁前各设方木
椅椅上藉黄褥褥上各设裳衣椅麓设履由旧闱出入
端门又入午门左角门进转西道台麓上五凤城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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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两观中之左右洪武之钟鼓在焉钟下承塞以砖空
前之左右皆架琐子革纸铠甲楼编缭丝为窗日映其
上明丽炫目循城之东经八宝库古今经籍库东华门
内观太孙宫东宫宫前多梅宫各有宝座龙床床皆五
綵雕镂前阶三梁以上凡宫隔以巷壶入文华门殿制
颇小西观奉先殿殿亦有灵床座如太庙寝室以岁时
荐享不在是多尘又观兴庆宫宫前除积水几尺宫内
藏衣扇等项箱千馀各系标牌有彩金龙凤红箱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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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列于中又观大善殿殿在小城之上由左门入北转
上至南殿殿有网丝门凡六云圣祖览读之所其后有
石假山下通石梁石山钩阑下山循左而入为望江楼
高际霄汉已不可梯楼后为九五飞龙殿间凡九除多
萱草底宫有天宫壁藏佛龛转至内花园中有亭亭四
面各有五色琉璃石台一座可以登游台峙玲珑古石
各五中峻次卑台之两涯各函石缸二缸水清烛须眉
园内多梅竹松柏百卉俱足晶莹特异尘世又观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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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秩以黑金为之往往用焉宫后有御用厨灶为铜砖
所叠宫间五中设沉香宝座两间门相对门叠虎头于
褉上各有龙床床各含小状可以周回布席床面朱华
格眼或剔地起突云龙盘凤宫之前窗皆四斜毬文格
眼或龟背罗文叠胜门纽皆络膝红金为之左右厢宫
凡十四又左右翼十二院院各宫三间左右为房房有
壁厢八朱金龙凤为饰皆左启傍屋三间为厨咸铜灶
厨北有小屋三间厨前石井宫除前又殿五间中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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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宝座座端有金椅左右有龙床出宫是为騣殿鸱吻
檐脊皆騣所成四周为格凡四十壁粘黄绫又经武英
殿至大庖庖之祭器皆木色咸朱凡祭列于红几几上
咸刋定荐物品位祭则携几以往由西华门西上门以
出大司马授简谨记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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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文海卷三百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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