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三百八　　　　　馀姚黄宗羲编
　　序九十九
　　　时文
　　诗艺存玄选序(胡胤嘉/)
余观仲鲁之名诗而叹其深于诗也夫诗异于文也味
之跃然于胸歌之欲溢于口而解之卒不易解水中之
月镜中之花严仪氏彷佛言之矣今夫怀人者瞩于其

目致于其心感而落涕劳而咳呻久之而时物之变迁
梦寐之恍忽皆仿佛焉踯蠋焉何无己也及见而感者
忽散劳者忽畅而意己尽矣不见之妙于见如是也诗
之为道所最忌者长言咏叹而意先尽也故理穷于易
情穷于诗法穷于春秋非以能尽为穷而正以其不
必尽为穷伏羲氏画卦有象而无文故苞理极风雅
颂有言而无说故怀情深圣人作麟史亦有案而无
断故用法曲此三者所以为圣人精微之书也诗莫

善于唐即一代而具初盛中晚之变三变而益下岂后
之才减于初而造意之不工惟其才愈拓意愈工而附
才与意以俱尽初之浑浑盛之莽莽至此无馀矣皮陆
之幽险李温之怪艳几欲破天荒翻地轴轶正始而上
之而诗以是晚故余尝语朱原信曰中晚之无诗不以
其靡而以其尽也今以诗为文且为今制艺之文其能
无尽乎然余所为不尽非韵短音微之谓也含情于无
穷虽极之百千万言而其不尽者自不可尽老氏以玄

为众妙之门玄非不妙而不尽于妙故曰玄者闇也默
也所为藏之于不见者也仲鲁删诗而名之以玄是得
夫不尽之旨而寄焉者予故曰仲鲁深于诗也
　　自序(郑之玄/)
陆放翁于自巳诗文动云娱忧纾悲放翁一生自家受
用巳极古人实历所到往往不能自己观放翁诗文不
但豪气纵横使人拍案而起有真情有至性一种快心
之谈在笔外墨外当拂郁烦闷时读之真有消释解散

之功故开放翁之帙亦遂流连一览而不容不尽此文
字之快境也制义之业戋戋无当但有此物即有此物
之声价有此物之嫡𣲖逢时之儒髯枯肠呕至于皓首
一生恶趣几为苦海快亦自难余于此道初不甚理理
不求深思不求奥不宗大家不谈元脉苟出口取适而
己是故肤浅合离之病一一自知然或于无人处自讽
之则亦时冁然而开口盖惟不求深不求奥所以不至
于攒眉自苦而惟不宗大家不谈元脉所以一意不为

深奥少年才情颇活得文之候多于微醺于独步于偶
阅他书于将寝或梦觉索笔急书微有可观而入社拈
题对垒面壁则决不得一快语往在京师与诸同舍谈
文各为一评而余自评谓如人家寻失猫子平日觅不
得有时还自来其来亦可喜诸同舍莫不笑之公车数
载笔墨愈狂至亲相念者勉之以入时之文勿令浅癖
徒逢已意毋论予必不能即能之巫师禹步自憎面目
真性情都无复有卑竟我自作我矣凡予前后所刻有

科头乱发求巳一快者而亦有俛首受八比之令苟且
拂巳而事人者文章之道不以自快而从遇合立想岂
不悲哉因遣人重录一过尽芟其巳意之不堪者非谓
娱忧纾悲足尽于此举十年来不能快人之业付之一
焚或遂如刘蜕尽封之梓州未忍也
　　涂瞻生制义小序(郑之玄/)
予与瞻生同时得隽一十八年于兹矣其时壬子之才
蒸蒸甚盛瞻生白晰茂美其人特妙制举言清洒绝尘

其文尤妙中原旌鼓未知与瞻生孰先后也俯仰之间
遂成往事曩岁见瞻生于长安衣染京尘白晰如故今
日复见瞻生寄至之文则致坚理密入之不肤出之不
棘造诣浑成将大有所偿为吾党之后劲无疑矣武夷
之茶妙于天下浑阳之酒妙于七郡幔亭往来乏绝茶
既不可常得而海氛为梗酒舶俱断岂非懊事今瞻生之
文乃能自远而致是何当摘茶洞之旗枪出春瓶之玉
带相与口尝而舌别之不能无望于瞻生矣

　
　
　
　
　
　
　
　

　
　
　
　
　
　
　
　明文海卷三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