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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二百九十四   馀姚黄宗羲编
  序八十五
   送序
  送唐虞佐序(董玘/)
玘幼时过兰溪谒听庵郑先生先生家君之同年而虞
佐之外祖也因以识虞佐别七年而同举于乡再同试
于礼部玘愧先升焉后三年虞佐亦成进士胥处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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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时时相过从剧谈甚欢也未几虞佐出宰山东之郯
城间过言别玘既惜其去察其意若甚有忧者窃怪而
问之曰吾有所难思之而不得其说也夫当官廉慎吾
志也是所能勉也簿书之烦综理之劳吾职也是所不
辞进退俯仰于人亦分也所不敢恤吾所谓难而甚忧
者以势之不可行也夫受命为令政令之下不成于我
乎民之丰约不悬于我乎吾所得为吾可为也所不得
为其若之何然吾虽不得为固亦吾之责也往岁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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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四方山东尤甚民之相率去而为盗者众矣而税例
如故无名之征日有增焉吾忍视其彫尽而不言乎言
之且不见听宁独不听而巳必且以为罪以令之微临
其上者皆达官也吾能抗乎顺之吾不忍民之重困也
且吾询郯之游寓于此者谓邑久废敝民又健讼兹之
往也旧一弗更大事殆乎弛小事殆乎遂将更焉民未
吾信必閧然以为厉己吾其何从乎嘻吾家食时县之
吏厉民者怠若职者心窃非之谓使吾当其任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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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古之循吏亦能使一邑之蒙其泽也今自为之其难
又如是窃忧将负其平生而惭令之名也故就若筹之
圮曰子第往吾知郯之民其有瘳矣圮居京师数岁见
出而为令者多矣其所憧憧于虑者非趋走承奉之事
则旌奖求荐之图也有忧及于民者乎子乃不然郯之
民其有瘳矣夫旱乾苗槁桔槔必有所济浮乎江湖一
壶有力焉令之于民岂特桔槔一壶比哉且子不见夫
御者乎驰骤不巳衔敝橛脱马力尽矣如是而易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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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犹不免于败必休马更辔而后进嗟乎今之民其亦
衔敝橛脱之时也子往笃其忱毖申其辞谕有所征于
上必思所以争之争之而不从将不以为罪知其固为
民也有所需于下必思所以宽之宽之而不免将不以
为厉知其非为己也事事而争之虽不必皆从然而从
焉者有矣事事而宽之不必皆免然而免焉者有矣夫
阳城囚而部使去今在上者岂无若人哉夫儿宽免而
输租者襁属不绝今在下者岂无若人哉惟奉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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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其进取之心则惧有所拂乎上岂弟之心不胜其
自营之私则病无以济乎民子既无是也而何忧难行
也哉夫以己因乎时者中人皆然也惟不以时易己如
阳城儿宽者斯见称耳彼二子之所处夫亦岂易欤吾
子勉之张弛之道因革之宜是则在予微子无以瘳若
民而任令矣虞佐起谢曰君言得之矣吾将行焉且将
以质于外祖遂呼笔书之而去
  送少司寇张公致政序(董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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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濒海人也盖尝登山而望下临海门见贾舟张帆自
远而至俄顷趠数百里抵岸奇货山委市者鳞集慨焉
乐之乃下从舟子而问曰尔获利不既多乎舟子呀然
笑曰子睹其利恶知其害之倍也夫天时遹逢舟楫无
害出无入有驵驓累赀岂不诚利也欤乃若荡泊浅渚
四顾无侣风撞涛齧靡月靡日子知之乎洪涛澜汗上
下峣嵲蝤涎鳄齴存亡瞬息子知之乎牟大载盈驰帆
角迅衣袽不戒为鱼龙获子知之乎自吾同往于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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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矣盖有一往而覆焉者矣有一往而迷其利再往而
覆焉者矣若此者利之倍于害耶害之倍于利耶吾幸
而先登于岸不覆厥载子适见之而谓皆然乎予于是
怃然叹曰嗟乎仕宦之道亦若是矣往而不知止溺而
不知返其亦殆哉厥后予入仕途迨今三十馀年以所
闻见徵之或滞于一官偃蹇数十年而不振遂以沦没
或乘时奋庸而岁九迁一蹶以仆或宣力毕知逢祸不
虞或禄位已极功成名遂终陷险难其迟速得失沉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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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摧亦何异于舟子之云而先登于岸不覆厥载者何
其鲜也盖吾乃今于张公应祥之去见之公奋自诸生
以擢进士两宰大邑遂拜监察御史久之擢吾浙按察
副使召入为大理右少卿寻进左转左佥都御史再进
右副巳复为大理卿迁刑部左侍郎出入中外者二十
九年位秩之崇声名之荣畴能逮之兹以目𤯝年甫六
十四遂乞致仕以去萧然长遁节完而名全仕宦若此
可不谓诞先登岸不覆厥载者邪而或者犹以公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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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歉以公操履坚综练久年未至而为大理为侍郎
皆席不暇煖案事于外其勤且劳又如此使其干进务
入何阶不陟然而不自止则入海迷其利而数往者是
也公何居焉况兹之归葛巾野服自肆于沮漆之野与
夫波涛峣嵲之危云门芒谷荷亭竹榭孰与夫舟居海
宿之愁苦姻戚故旧聚处而谈笑心怡神愉孰与夫蝤
涎鳄齴濡袽终日之虞不迷其利固无其害不居其荣
岂有患乎其辱哉夫居易香山之约日知台池之饰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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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之同官而能止者也祖疏傅而叹息送李尉而盈途
情之所不容巳者也招贾之文望海之诗寓言以达志
者也予与公为布衣交再会于蜀而同官于此念始者
倾盖海滨后公来为宪副实理海道固熟观于海者于
其归辄以是为说
  送徐子仁南归序(陈沂/)
吾友徐君子仁少负才艺为科举之学名誉日彰而毁
亦俱至乃退处裹足不复仕进然君才俊而逸艺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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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发之毫楮不可自遏驱走搢绅惊叹时辈挟策而登
门者至是益闻矣少傅徐文靖公尝荐君至京师忌者
沮之太师李文正公爱惜不置而亦不果于用先皇南
巡旧京召见御所又两幸其居朝夕得备供事每制青
词释赞庆扬致语必属之以进方欲授之官而龙驭上
宾矣夫造命者君相也宰相知之而不能荐天子爱之
而不能用岂非天乎余每见夫厮走驵侩之徒好从事
而多智人笑之曰何用尔为也他日见于朝盛冕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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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避豪右出诸途则武夫骑卒拥导后先视之即前所
笑者之若人也高爵厚禄反手而至奈之何君之独难
如此哉嗟夫富贵名寿四者天下之所同欲而尊尚焉
者然贵可贱富可贫人得之而人失之惟夫名也抑之
而扬毁之而彰虽不见用而公侯大夫以至武夫庸卒
莫不以得其楮墨者为光荣视彼高爵厚禄授之以相
易孰为多乎君年巳六十气发神越不异少壮登之上
寿可徵也古人所谓身名俱泰又焉知其他哉诗云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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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夙夜以永终誉请以得夫天之二者为君祝之
  留别沈紫江序(翁万达/)
夫负奇者不忌毁而下人善徇者不匿中而替好故有
倾盖一时而意气没齿嬿婉生平而情如邂逅者言以
其类尔彼我相形异同殊轨智相伯仲则骈志而降心
诣有浅深则缦衷而居亢降则敦故亢则匪存较亦人
情安可强也紫江沈将军粤西之杰英而当世之名将
也健敏多奇敦笃操谊然不屑琐尾文吏刀锥什伍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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龉间于贵官达人又怠折节故或疑其亢而弃礼讦而
为其薄也乃余观将军详矣昔有人云知人未易人未
易知又云女为知己者悦士为知已者死信斯言也余
昔作牧苍梧良觏伊始听其言论斩斩动人意干风猷
度越诸将私心慕之嗣是得时接音尘因缘存记比叨
藩臬式监南浔将军谢事家居相过频数促膝更仆披
腹谈心久之边机幕议必相参闻毕事报成无爽铢忽
用是益敬重将军矣将军亦然诺余言动必称善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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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应而无朋比之非盖利重于断金而情拟诸同气
不愆终始良岂偶然乃若袍泽相通疾难相慰此特海
内交游之通义耳固未暇以一二谈也暌违在期知己
难再追念往昔喟然长怀何者昔尝见将军性不甚喜
饮饮余辄欢酒情中酣仰而赋诗弹剑相和其音款款
时或慷慨激昂瞠目攘臂叱咤时事意若平南疆安北
边标铜柱登燕然树奇勋于当时勒鸿声于异代斯固
丈夫之雄心亦鄙人之所希冀者然用舍遇也显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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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君子不昧时而诡智达士不要遇而损衷余方悟山
泽之辉荣譬朝市于桎梏抑情魏阙旋踵旧栖赋潘生
之閒居咏左氏之招隐将军幽况夫岂同之如将军言
异日固当弃鹊印敛龙韬拓落纷嚣简弃烦促慨然命
驾贲我潮阳仰遗风于昌黎濯清流于东浦鄙人多幸
趿履以从相与陟罗浮浮南海探灵奇于玄岭穷灏漾
于扶桑然后薄言行迈踰大庾溯长江访匡庐吊白鹿
历览天台雁宕之胜出钱塘泛西湖问津于豫阳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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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宅而宿焉当有悠然冥合而豁然相通者田子往
尝与我约矣将军亦闻之抗志浮云辙迹九有将军有
兴婉予二人
  顾远斋复河南佥事别序(茅坤/)
公徙大名同知三月复河南佥事以去公于予众所称
乡先生者也属邑长吏九人盛供张祖道卫水上请予
文纪其事予遂属草三易稿累数百千言不能尽取而
扣之其旨呜呜然寥慄恍徉然若不能成声者也则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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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有从事者觞而前曰公之乡谊子大夫所溉于心
者旧矣其来大名虽未几吾属醉之者若南风之弦也
子大夫亦适徙广平至于此所谓东西州然言甚易者
何朝命童子操缣与墨侍左右暮不能报也岂两君者
均以罪徙至此又离且去故悲者不可以累欷呻者不
可以太息耶予笑曰曾是之谓哉尝读传记详古贤人
志士出处之际自屈原贾谊以下何可胜道也其间或
复或不复或既复而放或再放踰时而复不暇论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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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此譬若江海之沤显晦离合唯其所之焉耳予于
公亦何适乎哉独吾今从诸君导送公兹水之上延眺
数千百年间迁臣逐客之辙徙而渡者不知其几入国
家来以郡饶而僻繇罪徙而至者轸相接也然其间著
功德于土与其暂至而去无所谓功德著于土而特采
其名以传书之简册祠之伏腊所遗燕游歌赏之址山
氓野父指而语赫赫若昨者独文潞公彦博韩魏公琦
欧阳文忠公修苏侍郎辙以及韩绛刘挚陈执中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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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公者历历可数也馀皆巳零落于烟波雾泽之间
而不可求矣由此言之古贤人志士所以徙而暂寄者
迹也其离而既去而独有所常留者道德与勋名也其
所谓显晦离合可喜可悲者吾不知恶乎在也吾属相
与指顾河山草莽而一以盼焉能无悲歌感慨彷佛古
所谓爽然自失者乎予知公非区区于世之显晦离合
者故于公之去有所口噤而不能言盖在乎此而不在
乎彼也公颔而大笑欣然噱饮以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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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王汝中序(薛应旂/)
王子汝中将奏绩京师问赠言于薛子薛子曰汝中阳
明高足弟子也岂待余言者哉虽然亦尝窃观之周未
孔子始生会羲农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叙易书诗
礼乐春秋以教天下而天下问德请业之士相率而归
之者一时盖三千焉虽畏匡厄陈干七十馀君不用历
经险难皆弦歌鼓瑟无忍携贰其嗜师门之道譬之群
饮江河各足其量成德达材靡有弃物然仲尼方且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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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言语其门人则曰予欲无言盖默而成之不言而
信所以圣人之道卒大昌明于天下及仲尼既没其徒
离散分处诸侯之国各以其学教弟子本源既远末流
益分诞章乖离饰虚鼓众于是庄周列禦寇荀卿李斯
之徒往往附会仲尼以恣其无忌惮之说而道术日益
纷裂卒至酿成坑焚之惨而先王懿训几至煨烬谓为
多言之祸非邪赖道原于天天不息道亦不息汉董仲
舒隋王仲淹唐韩退之皆稍稍倡绝学于其间延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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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周程遂建图著论而斯道大为发明厥后门户竞起
分徒角立议论愈多党禁旋作噫此岂天寔为之要亦
人事然也迨我明兴高皇帝阐明正学崇尚真儒其时
佐命元勋暨侍从诸臣百工庶士咸敦本尚实悃愊无
华学术习俗骎骎与三代同风自后人文日靡学者颇
事奇胜于是矜文辞者缀缉秦汉晋唐之糟粕而身心
性命漫不知究此固无足道其诸高谈理学者辄又致
详于德性易简之说而气谊文章政事一切卑之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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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专主无适无莫不信不果而唯义所在多从阔略言
语者什九躬行者什一唯是无以允协众心遂哗群议
未见至诚动物而忽巳成江河相激之势吾盖不知其
所终也噫此岂祖宗养士之贻谋与今天子敬一传心
风范宇内之初意哉汝中恳恳论学不安浅近其所以
成己成物者将何如以究竟乎忆往余宰慈溪唐应德
谓余曰山阴王汝中可特访之及余改教江西罗达夫
又每问汝中议论起居及今同官留都士夫自邹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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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多与王子相习夫一时志学好修之士其勤惓企
慕汝中者若此而岂徒哉汝中盖必有以研其几而慎
所趋矣若其官兵部为车驾为武选固王子馀事不道
道王子之所从事而世道之尤系者因赠其行而请所
以处我
  送陆思南序(薛应旂/)
晋川陆子为南台御史之又明年奉命巡视江上激扬
修举旋巳风动区域铨曹以思南远在徼外部落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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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辄有警匪有才望者鲜克率服议简才御史守之遂
擢晋川子去去之日乡之学士大夫仕于南者咸称其
才而惜其去属薛子赠之言薛子曰古之才也一今之
才也二古之才也为定名今之才也为虚位是故高阳
八才皋陶九德其䆒一也迨后敬仲以仗义兴齐国侨
以修辞捍郑君子于其才尚不能无拟议焉矧夫办事
簿籍呈能要约儇习仪文出入机数者其果能以致远
乎哉故曰忠信笃敬蛮貊可行斯古之所谓才也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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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象恭静言庸违斯古之所谓匪才也且今之俗习
去古远甚破觚斲雕而浑朴以散繁章缛节而敦庞以
漓输衷恳款胥饮以和而戈矛森列扬眉激昂倡言以
正而纲维具亡大都中土盖以什九而今之所谓才者
可知矣遐荒部落虽号冥顽而戆直朴略犹有古之遗
风焉率之以诚鲜不孚者病文从野仲尼所以惓惓而
浮海居夷识者知其非设辞也昔成都杂部文翁至而
人皆兴学渤海弄兵龚遂至而盗皆为农二子夫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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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曷尝矜技能炫智术而鼓舞更张以易其视听圉
其利害哉夫亦悃愊无华不堕乎忠信笃敬之训而庶
几乎古之所谓才尔始晋川子筮仕宰玉山吾尝一入
其境见其居者有息肩之乐行者有出途之愿而玉山
之民讴歌之及徵为南御史则又见其慷慨明达宪度
以贞而南之士人罔勿宜焉是又岂饰情修容袭取矫
强之所能哉夫今之思南固远于成都渤海间也其人
之戆直朴略较诸江之左右更易孚也晋川子率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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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以往则汉良二千石之治行将复见而忠信笃敬之
才于兹乎再试矣他日举汉世故事俾公卿选诸所表
晋川子亦又奚让焉
  送张子行之佥宪陜西序(姚涞/)
今西北诸镇地当边冲朝廷备之甚严而承命以临者
有大将有中官有总宪重臣列戍数百里屯兵数万众
事既有统矣犹惧其剧而弛也则又设外台之佐二人
以分莅其地而赞其功凡百戎务乃咨乃谋总宪者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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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之所以饬武备重边防也岁在执徐家君视师榆
林余以觐省至焉其地固要防也余进诸老将而问之
凡敌之虚实将之勇怯地理之险易远近卒伍之强弱
聚散仓廪之出纳赢缩余颇识其槩然未暇议也比者
吾同年张手行之拜陜西佥宪治榆林之西索余言以
赠夫张子所治者边事也余请以所闻告焉夫中国所
恃以安者边圉固也今吾不能有其固敌大入则疮痍
千里小入则剽黥数城即或以数十骑至吾拥全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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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轻与之角战非中国之利亦巳久矣议者或欲植
榆柳以陀其驰或欲列剑戟以防其突或欲高塞垣以
限其入若可坐而策也校诸余所闻则皆所谓昼饼之
谈也天以五材济民用而边鄙之所阙者三平沙浩漫
淙没马足虽树弗茂弗孳则木之为用寡矣短兵相接
铠仗窳楛所谓铁者必求之远方而后足则金之为用
寡矣民多窟处以就耕牧变猝至则立为鱼肉相与筑
壁垒以自固而救土在百里之外则土之为用寡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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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甚者远戍无水而卜诸雨近郊无草而刈诸塞边民
冒死以为生而为之上者顾欲以书生之说施之不己
疏乎凡所谓空言常谈实不应声者皆张子所宜审也
虽然在天者犹可诿也若今所谓人谋者则吾又惑之
甚矣夫论世则外急而内缓用材则内重而外轻士大
夫自便其身而耻当剧任率以为莫劳于董徒役莫繁
于司会计莫难于谳讼狱莫危于治军旅一有所寄辄
缩朒不肯任夫责之以一事之长而其言犹若此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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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鄙之任则一人而四责备焉者也其难易不啻倍蓰
而议者曾不之察何也张子之所治于四事之责尤重
且专诚有非内地可比也军吏不得其良轻于犯禁一
切绳之以法则诈与贪皆不可使而跅弛之士谁其用
之廪无终岁蓄吾常节其所施士恒不得饱天或夺之
岁则变且不测而庚癸之呼谁其禁之公私困矣敌复
时坏亭障吾日图所以补其废苦役之民至有甘心降
敌而不知归者民不堪于役而举烽燔燧之所谁其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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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镇之兵仅满二万而骑卒则什之三四私财无以
养其力赏格无以作其气不战而力巳疲何以使之乐
于赴斗而控弦鸣镝之患谁其禦之刑难于独任食难
于遥请役难于频仍兵难于训养而食之不给其患尤
甚执刀笔者得以破勋劳持议论者得以轻事功此今
边鄙之深忧而余之所谓惑者也张子以方壮之年才
与识俱赡于四者之任若不足以尽其用者然予未敢
以为张子贺也夫因俗以建事因时以就功虽豪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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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乐之而时与俗之难为力则有志者恒致慨焉张子
宜何如处力之所及则尽谋时之所挠则尽议必使在
内者知在外之重而后边事可渐理也不然慎巳免咎
上下相蒙冀其无事以幸为常而边事日趋于敝矣张
子岂得以宁处哉张子听吾言而思之其是与非必有
犁然于心者矣余于张子深交也不敢浅其言故过而
道之以为今筹边之助云
  送袁莪溪泉州府节推序(傅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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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友袁莪溪授泉郡节推维泉介在海隅去京师八千
里而遥其去藩城亦无虑三百里故下民之困抑不得
其平者上不能直之于辇毂次不能直之于台省皆求
诸府而直焉又其地阻山跨海奸宄剽盗出没滨海航
渔之民习见击刺武勇鸷悍动以忿悁相刃相靡杀伤
不避诛其于狱讼为繁节推司刑绣衣使者行部辄以
节推随凡民间狱讼皆先以节推讯服而后上之台故
节推代两台莅事其断狱又为繁夫典刑者民之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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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君非泉之司命而泉民之所为生死耶言刑则律令
具矣岂其所以具哉昔者圣人议事以制不为刑辟世
之伪也滋甚堤防不能也乃徵于书而律令定非圣人
之得巳也故得其好生之意即法令具备而不为苛不
得其意而惟法是徇执盈尺之纸锻鍊囹圄中罪状某
也当某律令某也当某律例格式具备不过费一朝检
阅而足也如此则一吏可矣果菜之馈集之可以成赃
言笑之微摘之可以为罪诚所谓大可论而小可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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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民始无所措手足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万民为刍狗其言则过然自用刑者之不
得其意也而民始摇首触目辄捍法网桁杨桎梏相望
不几尽天下而刍狗之耶世常酷赵禹张汤夫见知腹
诽之法自汤作始深文巧诋得酷名宜矣禹常据法守
正亦不免焉者夫不得其意而惟文法是绳虽以萧何
之律案劾民之不聊生者巳过半矣虽比之汤亦可也
莪溪君明经高第其立心常以龚黄卓鲁自期岂以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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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刑名为君过计哉君董刑法而于敝邑之萌𨽻是董
故为敝邑昌言之也
  送小峰子序(宋鉴/)
予夙昔负奇气尝从异人与之咏歌情谊洽甚始信骀
荡性灵感通造物惟诗而巳他何足道哉他何足道哉
乃编蓬鼓琴扣石长唫游心尘鞅之外然所居地在苕
霅之间为江南寥廓閒奥之区非若通都大衢可以纳
交四方易致声问又素不熟公府无所延誉于上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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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顾所为诗绝与世俗体格不类移书与人论难人尽
诧其言遂相为诟病而目以怪诞迂僻亦不甚惜数年
间得歙之九野孙子及里姻庚阳王子与之同游而隽
声清劭稍自振矣乙已春赣之小峰黄先生偶寓吾玉
先是小峰宰吾郡之长城予曾未讲相见礼乃今因孙
王二子缔其交及觏见捉襟步武雍雍几席神锋秀拔
开朗心目亦自咎其诗之不可相沿时弊与予言若大
相夙契焉于是结䄜订盟联珠唱玉累日为月遂有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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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累旧之欢今以事遄归发迈在近毣毣之思旦复须
留感今追迋以叙分隔且夫高会密坐情盘景遽觞豆
杂沓履舄交加排积惨以暂欢寄殷勤于杯酒此予之
所与小峰者也以至周禊郑祓令气淑节桂道兰术月
帐风帷或班荆籍卉于菀柳之下或俯窥傍眺于樊圃
之中康娱盘游乐而不淫此又予之所与小峰者也迨
夫悦山乐水嘉游未斁阴林巨树曲涧清池篮舆晨出
帛舫夕归登高作赋以展其才临流赋诗以寄其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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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乐意欲界之仙都此又予之所与小峰者也若乃神
经怪牒之奇琼敷瑞藻之丽摩研编削耽读精诵淹贯
刘向古今之书旁通马融天下之学刋枝叶而究根本
略形肤以抵神髓此实予之所与小峰而人或未之知
也夫创钜者其痛必深交固者其别必惨予落魄穷愁
与世无闻知兹因二三子厚见周称而于小峰又多所
弥覆以就其声价而今则有离索之怀即会晤有程旋
复光尘而暌携之后远思长想何日之有昔子高去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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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文涕泗交颐苏卿入汉李陵握手于河梁之上彼皆
恋恋于去就荣辱之途孰与夫予之所与小峰惜嗣音
之既远论报之未遑也哉
  送沈君叔成序(徐渭/)
叔成父仗剑出塞垣拾其先公蜕以归乃复抱书号阙
下取所衔两虎数狐以甘心始拂衣归乡闾驻马野棠
洒涕报事于先公墓道于是乡闾称叔成奇男子无忝
先公既罢复短剑跨一驴将渡江淮而北复有事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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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来别余于理见余抱梏就挛与鼠争残炙虮虱瑟瑟然
宫吾颠馆吾破絮成父忽双涕大叫曰叔惫至此乎袖
吾搏虎手何为余壮之体貌虽孱囚矣而气少振也于
是作歌以为别
  送太守鉴滨金公入觐序(林应麒/)
人皆曰今郡守官即古诸侯也考之周盖千八百国计
其国之封域不当今一县是今郡守官兼周十数诸侯
地其属不为不广矣今制六部尚书郎非两考不得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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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郡御史台行省拟于王者自称代巡奔走方面二三
品尊贵大臣若庠校博士令其弟子员然可谓曰荣亦
必近两考乃授其职不为不重矣然识者谓古易而今
难何也盖古者郡守拜授无常官其治行卓著者往往
即召补三公于上无所摄也故其志易伸得自辟吏斩
二百石以下于下无所柅也故其令易行禄二千石足
以仁其三族及所识穷乏于内无所顾也故其操易廉
今时则异然矣自抚按方伯连帅而下诸道官各得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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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巡历以簿书期会之间督责郡长吏虽非公务或东
西南北行过其疆者守必出迎四三舍屏徒从俯首拱
立道左送之出疆乃返至坐公署门者唱然后敢入趋
谒庭下四拜蒲伏有问辄簌簌扪膝仰对与舆台吏承
人雁行立视其堂上颜色为忧喜如是而必望其志之
伸得乎县令宰丞尉而下稍有与当路权势人相习故
或其境内豪右负奇赀游贵介公子门者皆得制挟其
守守顾日夕惴惴虑或迕焉如是而必望其令之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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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岁定禄二百五十石实支者十之一耳而以其货财
为礼交相觊望殆无虚日如是而必望其操之廉得乎
甚矣今之郡守之难为也某以不能韦脂挫折自容流
摈州县间垂二十年持是以较列郡之守何止百十非
守之尽难难乎其为君子者也今年夏某始奉命来贰
惠郡值山阴鉴滨金公为守获日炙焉然后知为公之
上者与列郡同而公之所以事其上者则异不徇人以
非礼也为公之下者与列郡同而公之所以御其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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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异刚亦不吐也为公之禄者与列郡同而公之所以
守其禄者则异以俭助廉也故绝馈献羞奔走恶承顺
而人不以公为傲风厉属吏裁抑豪强毫发无所假贷
而人不以公为苛革桥税杜兑耗清纸赎申明屠宰凡
迹涉疑嫌者避之若蹈机阱而人不以公为矫公兹历
任未及三年而荐剡五上志孰有伸于公者乎民安其
业士率其训和平之寇骚动江右公至辄空巢出谒罗
拜欢呼其令孰有行于公者乎金玉冰蘖之谣万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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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三年若一日廉孰有彰于公者乎是古之人为其易
而公为其难硕果不食非公其难哉方今圣天子旁烛
无外公是行也以最课矣超擢固不俟卜然君子非徒
成其身之难也所以使天下回心而向化者当必有道
耳公能因而敷奏之否耶公在台谏时巳为真御史今
更涉益久为世道虑者宜益深矣某敢倾耳以听是亦
我二三僚友之意也遂同书以识别云
 明文海卷二百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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