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卷一百四 第 1a 页 WYG1454-0190a.png
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一百四     馀姚黄宗羲编
  说四
  除寄生说(陆容/)
温州棠阴亭有柏二株黄叶包裹拥肿而上直至其颠
黄叶中又出青叶芃芃条茂冬月不衰问之土人云此
寄生也其名凉姜岁久滋茂则树肤浥烂遂至枯瘁惟
肤厚者无害耳命取观之其根湿脆似姜故名其黄叶
卷一百四 第 1b 页 WYG1454-0190b.png
则生以自护其根者贫僧或集以为笠他无所用盖恶
草也遂命悉除之夫天地间草木附寄而生者多矣若
茑萝薜荔木莲藤之类柔弱不能自立蔓延高树者是
谓附生又有鸟食草木之实遗种粪中生大树空穴者
是谓寄生然皆无损于树所谓并育而不相害者也惟
是草寄生于树而有害焉不亦可恶之甚者乎世之人
附人势力以取富贵凡名器可图者皆盗得而阴据之
久而势大力强无所忌惮则并其所附者吞并之殆亦
卷一百四 第 2a 页 WYG1454-0190c.png
凉姜焉耳三桓生于鲁而鲁以微三晋生于魏而魏以
析莽操懿生于汉魏而二国以亡是皆由辨之不早去
之无术故也向使鲁魏汉晋君臣有能炳于几先防微
杜渐及其时而早图之无使滋蔓则乱臣贼子宁有朵
颐神器潜移国祚者哉吾于寄生不能无慨也呜呼有
天下国家之寄者其亦可监也夫
  食熊掌说(万士和/)
熊掌异味也吴中人好饮食每宴客则芦雀野鸽田鼠
卷一百四 第 2b 页 WYG1454-0190d.png
山鸡靡不悉力罗致其不能得者唯熊掌余素不嗜口
腹于雀鸽鼠鸡数数见之席间未尝一举箸盖所谓人
各有食性余非以不忍故也唯于熊掌异味冀得一尝
好之无异于吴人戊午春以校士至铜仁平头苗民有
得人熊者双则其足献之府府不能私以馈于余余喜
得偿所好亟就视之毛去皮存后跟前趾宛然人形不
差毫发其刀割处上于足一寸脂白骨突腥血淋漓颜
色未变余恶其似人亟为掩袂曰昔人有临死请食熊
卷一百四 第 3a 页 WYG1454-0191a.png
蹯者余食之即可以易死不忍也是夕元戎石公置酒
饮余酒半以熊羹进既非全形其肉乃与羊豕相类余
初不辨举一二箸公告曰此熊掌也余心既有所触则
为之作呕欲吐不吐者久之因问公以熊于人利害公
曰熊力猛爪利其伤人常以爪然必人先犯之而后致
其怒尽力而止非如虎狼之性好啮人以为食者余曰
若是则余之不忍宜也公曰虽然亦有不利焉熊食禾
稼盖民间男女终岁勤动恃以为命者熊一来食之辄
卷一百四 第 3b 页 WYG1454-0191b.png
尽虽不啮人其害与虎狼略等易曰田有禽利执言禽
不在田则不可执熊既犯苗执之何咎且凶人之肆患
者人犹啖其肉况其似人而兽者耶余以公言为然更
欲举箸然竟中止岂非血淋漓似人形之状尚切于心
杀禾稼夺人食之惨未接于目欤古者圣人尝食熊矣
盖其不忍之心随处充满权其杀禾稼夺人食之惨有
甚于熊之似人者是以忍于熊者乃所以不忍于人余
以不食熊为不忍是感于见非不忍之全体也虽然自
卷一百四 第 4a 页 WYG1454-0191c.png
其所见达之不见可矣因疑雀鸽鼠鸡余所不嗜者岂
尽出于其性或亦有不忍之心伏焉特未之觉耳向使
数物之生如熊之接吾目则便以为不忍矣噫嘻雀鸽
鼠鸡之类吴人所食者既非余性所喜熊掌吴人所无
余幸遇之竟不能辨味而止所谓饮食有分非余之所
存也独以余之心如不食雀鸽鼠鸡者伏而不察其不
忍于熊掌之见则以不见而伤者多矣故书其说以自
识焉
卷一百四 第 4b 页 WYG1454-0191d.png
  葬说上(王材/)
择葬以利后于古无之帝王迭兴岂必尽缘丘陇阀阅
降替其先顾无力以卜佳茔耶中原之国水深土厚自
昔多循昭穆而窆盖不卜而无不可者山泽之国高则
欲避其寒卑则欲避其湿凡此惟以宁亲之体不致速
朽而已而今之葬者胶术人之诬佞山之所从坎之所
向或称华盖或称御屏或称天马或称笔笏或称旗鼓
仓库拟诸星曜或称贪狼或称武曲或称巨门辅弼而
卷一百四 第 5a 页 WYG1454-0192a.png
以为其子若孙富贵之基官秩崇卑积藏厚薄若数权
量或称鎗刃退笔卧尸或于星称廉文破禄则使人惴
惴焉而谨避之至于兆域时或忽焉高或忘其寒卑或
忘其湿象狮龟蟹惟形之值嗟夫山之为物举足异观
此之类笔笏彼之类鎗刃此之为巨门彼之为禄存山
非有二应此则以吉应彼则以凶不将屡变其灵而不
自守耶苟曰不然则吉凶之数毋乃惟人意象所期耶
是地灵无定而天命不由也今葬书益繁讲者益胶虽
卷一百四 第 5b 页 WYG1454-0192b.png
高明之士往往惑之讼葬者之遍于州邑有以也夫
  葬说中
衣薪俗远而瓦棺而堲周而棺椁而涂车刍灵饰墙置
翣人子送亲之礼于是为备刍灵柳翣已则焚之所以
尽于人心惟是衣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
椁必诚必信勿之有悔不致速朽而已昔鲁君将以璠
玙敛孔子径庭丽级而諌比之暴骸中野自吴营虎丘
秦作骊山恣其力所能致而无不为然卒不旋踵为盗
卷一百四 第 6a 页 WYG1454-0192c.png
所发人主何乐于发而为是哉今士大夫家葬礼等差
虽载在令甲然穹碑广楔象设森崇一时观美或适为
异时开毁之标余所经燕齐之郊前代石人羊马仆裂
相望其冢中之存者几希矣或曰安僻之地得为则为
之要之显孝弗惟是也
  葬说下
史称德弥厚者葬弥薄夷子学于墨氏而葬不从墨人
子曷忍而薄其亲哉璠玙之戒盖不使中有可欲以为
卷一百四 第 6b 页 WYG1454-0192d.png
毁壤之囮耳然逝者弗明或溺其平生之所好人子亦
往往念亲所好而将之以如生之心夫以周书埋汲卒
见人间汉茂陵之道书唐昭陵之字帖且不能终锢况
于金玉珠宝为恒众所共利者乎前代葬者无贵贱咸
纳镜棺中取明暗之义今开封古镜遍天下则知旧墓
盖有不胜其发者吁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拜说(朱元弼/)
拜之议多矣诸书辨取不同今揭其人所常行易晓者
卷一百四 第 7a 页 WYG1454-0193a.png
以示乎子孙平衡曰拜谓罄折头与腰平如衡也即今
揖耳下衡曰稽首即今之躬身至地顿首者头叩地也
稽颡者头至地也太甲之拜手稽首者揖而头至地之
久也雅拜者先下一膝即今之拜也周礼奇拜者一拜
也褒拜者再拜也凶拜者拜而后稽颡也(阙/)拜者古人
两膝齐屈如今之道士之拜也膜拜者两手合掌以受
颡也肃拜者两膝齐跪手至地而头不下也如今之妇
人叩头者今之妇人之拜以为始于武后不见出处惟
卷一百四 第 7b 页 WYG1454-0193b.png
史记周天元后令命妇为男子拜史官书之表其异也
据此则妇人古亦不伏地拜非始于唐也
  拜说(韩如璜/)
周官有九拜惟肃拜为妇人之拜其馀男子之拜凡八
而约之则三一曰拜先跪两膝着地次拱两手到地乃
俯其首不至于地其首县空但与腰平荀子所谓平衡
曰拜是也周官谓之空首尚书谓之拜手凡经传记单
言拜者皆谓此此拜之轻者一曰顿首两膝着地两手
卷一百四 第 8a 页 WYG1454-0193c.png
到地乃俯其首下至于手首下腰高此拜之加重者一
曰稽首两膝着地两手到地乃俯其首下至于地在手
之前比之顿首其首弥下如衡之头低尾昂荀子所谓
下衡曰稽首是也此拜之最重者稽颡即稽首以其凶
礼欲别于吉故曰颡拜无奇数或再或四或八或十二
若奠献跪而俯伏非拜也故赞者不列于拜数今会典
载臣子谢恩礼五拜三叩头礼臣之误也其实四拜四
叩头第五拜为一叩再加三为四叩耳妇人肃拜云何
卷一百四 第 8b 页 WYG1454-0193d.png
考之古礼男子再拜妇人四拜谓之鞠躬妇人立屈膝
男子跪伏妇人又立屈膝男子再鞠躬跪伏妇人又两
立屈膝今制太子与妃初见帝后太子四跪拜妃八立
拜惟致辞同跪太子伏则妃兴命妇朝贺先立四拜后
再立四拜中致辞跪辞毕不伏直赞兴宫人平时遇后
叩首而行朝贺亦只立拜此之谓肃拜近世妇人简书
曰端肃拜非矣敛衽万福愈不经矣若妇人兴伏为拜
此则起于武瞾衮冕郊天伏兴而成天子之礼遂致沿
卷一百四 第 9a 页 WYG1454-0194a.png
袭成习云然妇人丧礼亦有稽颡之文即叩头之及地
者故非谓妇人不叩头但伏兴为拜则不可盖珠冠之
制俯首不得惟不伏兴故无坠髻落冠之失此礼之所
繇适其宜也
  观蚕说(缪一凤/)
丁阳子曰衣食生民之原蚕之功大矣余观其生也自
卵而蚁蚁而眠眠而长其间有卵而殈者蚁而痿者眠
而不能起者至于能长者十而八九矣及登筐而绩有
卷一百四 第 9b 页 WYG1454-0194b.png
黑而腐者有白而僵者有浮张其丝于筐侧而不能裹
其躯者至于员而茧者十而六七矣夫均以叶为饲者
而成功则异员而茧者经纶黼黻可以衣被天下其视
黑腐白僵与浮张者奚啻千万余于是而有感焉呜呼
天地一大筐也而人绩于其中矣员而茧者吾儒有体
有用之学也黑而腐者不足言矣白僵者佛老氏之术
也浮张其丝于筐侧而不能裹其躯者词章之士而已
矣奚禆于用哉庸识以自勖
卷一百四 第 10a 页 WYG1454-0194c.png
  鱼钩说(缪一凤/)
渔者钓于南阳之水系舟古树下细风和日倚篷箕坐
纶绳不息予过而问之曰一绳千丈纶之亦艰乎荅曰
纶绳非艰作钩维艰曰曷弗市之乎曰市者之作无法
也弗刚则柔刚则易折柔则弗力是以不可用也予之
作钩者有道焉锤炉之功不敢苟施故铓欲其锐距欲
其长曲之欲中其法及夫淬之日调其火候勿使太烈
视其色勿使过度济之以水必使其钩以手撚之皆能
卷一百四 第 10b 页 WYG1454-0194d.png
碎断然后复以微火反其性而和之使刚柔适均始可
用也故吾之钩曲而甚力吞吾钩者虽数石弗脱矣躬
耕子闻渔者之言得养性之道且知渔樵问对六物之
中又必以钩为本也述而作鱼钩说
  鼎说(许应亨/)
齐之野人夜相惊以火凿之于社东垣之下得钟焉似
鼎而小总八十一乳上著山岳魑魅饕餮之状野人相
与试察其色则浑朴而不悦于众目试击其声则洪远
卷一百四 第 11a 页 WYG1454-0195a.png
而不入于里耳因撞而碎之鬻诸铁冶之肆客有语叔
夏而恨之者叔夏曰子以是物为有知乎客曰昔者夏
后氏既平水土贡金九牧铸为九鼎以察神奸是岂是
物乎吾闻剑有干将实能变化飞徙今是鼎能夜烛以
光奚其无知叔夏曰甚矣子之好古也苟是鼎有知则
曷不求售于子而卒炫耀踣毙于野人之手古之山罍
牺象玉磬大璜是皆精微贵重太古博雅之宝也今皆
安在推而言之伊耆氏之苇籥有虞氏之刚泰夏后氏
卷一百四 第 11b 页 WYG1454-0195b.png
之盏殷之斝周之爵秦玺赵璧隋珠汉鼎兹其或毁于
无知或迁为异物或混乎水土或化为泥沙子能一一
而保其无恙乎重华禅夏两㻻无闻鸣条既伐四琏亦
戢商受殄灭六瑚继毁幽厉播迁八簋不守惟其陵谷
变迁盛衰迭运大者天地且不能以长久而况于是么
鲜之物哉必若子之言则是宝玉大弓不出鲁府璆琳
琅玕终贡一姓殷之祭器不抱以适周而齐之大吕不
藏于燕室也物咸久视而不变则是锡铜山垒金谷者
卷一百四 第 12a 页 WYG1454-0195c.png
不必饿圜扉稿东市印累累绶若若裂土而侯者不必
罗雀门乘牛车阿房之宫鲁灵之殿章华姑苏之台不
必飞灰烬成草莱游麋鹿而号狐狸也非其伸者不得
不屈往者不能不返乎且是鼎也出之于土而入之于
冶也其利农事而为锄为镈乎将捍患难而为戟为铩
乎抑为镬以承烹饪乎将为鉴以别妍丑乎如其无知
则方其为鼎也不知其为鼎也及其为锄为镈为戟为
铩为镬为鉴亦不知其为锄镈戟铩镬鉴也如其有知
卷一百四 第 12b 页 WYG1454-0195d.png
彼方见世礼崩乐废古器无用乃发其神光自贬以求
有益于世返古而变今出无用以求有用子又何必啧
啧然惜之哉方且有人于此淳厚朴野息机绝知其处
世龃龉而莫能入其于人踽凉而无所亲貌类无知言
若无用其不悦于众目不入于里耳有甚于是鼎久为
天下所摈弃子不此之惜而乃不释于彼何无所厚薄
重轻于其间哉客于是目瞠而不瞬舌举而不下自咎
失言唯唯而退
卷一百四 第 13a 页 WYG1454-0196a.png
  缉篱说(夏良胜/)
夏子居东洲规洲之隙为圃衍旷可蔬果自给旦且接
宾者以滨于水不可堵雉乃篱之或因其故或革而新
干之以木横之以竹编之以棘捃縳之以藤而蒙之以
蔓自为密矣踰旬月而荛牧童日耗之或欹焉或缺焉
或穴焉或踣焉马牛得而场焉往来得而蹊焉冥行者
得而代燎焉举火者得而代薪焉未终岁而更治者三
圃人以病告夏子怫然曰恶用是耶劳吾虑费吾赀鞠
卷一百四 第 13b 页 WYG1454-0196b.png
茂草具财用适资马牛与路人吾将通撤之而不圃焉
若我何有僮跪而进曰诚费矣然朝夕而饔飧堂奥而
宾友蔬果必有其直计岁出几何殆恐费甚也坏而脩
之功亦过半而撤之则天地不尽利而畜吾僮者何为
请再治之保无虑也夏子曰唯僮乃穷日并力以治干
则益以深横则益以高棘则益以厚而藤蔓周遭若其
素植视昔甚密钩衣破面人不得而近也刮毛挂角马
牛不得而冲也置析木以警荛牧童不得入而居行者
卷一百四 第 14a 页 WYG1454-0196c.png
不得取也既旬而定圃人得以利矣夏子往观之进僮
而劳之曰诚尔治之密也尔志之定也人思籓卫其身
心者顾不若僮于圃也哉僮有言亦可受也哉
  墓祭说(李濂/)
或问墓祭礼乎李子曰非礼也曰古有之乎曰三代以
前无有也曰周礼春官冢人凡祭墓为尸周礼亦不足
法乎曰周礼所谓祭墓谓有事于墓而祭后土氏也非
谓祭祖先之墓也如祭祖先之墓则子孙当为尸何以
卷一百四 第 14b 页 WYG1454-0196d.png
尸冢人也曰孔子曰望墓而为坛以时祭圣人固常言
祭墓矣子以为非礼何居曰非是之谓也曾子问宗子
去在他国庶子无爵而居者祭乎而夫子告之曰望墓
而为坛以时祭盖庶子贱不敢入庙故不祭于庙而望
墓以祭权也重宗也非谓得祭于庙乃舍之而祭于墓
也曰然则祭墓起于何时乎曰汉人为之也曰何以知
之曰秦不师古起寝于墓侧汉因之不变诸陵寝皆以
朔望伏腊及四时上饭建武间世祖西幸长安祠高庙
卷一百四 第 15a 页 WYG1454-0197a.png
遂有事于十一陵显宗改元永平春正月帝率公卿以
下朝于原陵如元会仪此墓祭之始士民仿效皆舍庙
而祭墓此礼家之所深慨而举世不知其非者也何以
言之人子之所以事其亲者有二曰墓曰庙而已矣人
之有生也神与体合而其死也神与体离以其离而二
之也故于其所见而疑于无知者则藏之而不忍见其
亡于其不可见而疑于有知者则求之而如或见其存
藏之而不忍见其亡葬之道也求之而如或见其存祭
卷一百四 第 15b 页 WYG1454-0197b.png
之道也是故家有庙郊有墓墓藏体魄而致生之不知
者也庙聚神魂而致死之不仁者也仁知亡而人之道
熄矣而谓达礼者为之乎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
观其言曰骨肉复归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夫
骨肉复归于土此精气为物之有尽者也魂气无不之
此游魂为变之无方者也是故当葬之日槥形而掩诸
幽既葬之后迎精而返于家方其迎精而返于家也一
旬之内五祭而不为数惟恐其不聚也及其除丧而迁
卷一百四 第 16a 页 WYG1454-0197c.png
于庙也一岁之中四祭而不为疏惟恐其或散也乃若
墓也者吾亲之体魄所藏而神魂之聚弗在于此是以
时展省焉展省之礼即俗之所谓拜扫也非祭也子未
读檀弓乎昔者子路去鲁谓其友颜渊曰何以赠我曰
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返其国不哭展墓而
入未闻祭墓也舜禹南巡崩不返葬禹非不思其君启
非不思其父而未闻有飨陵之举盖时飨在庙也唐开
元诏曰寒食上墓礼经未闻近代相承浸以成俗士庶
卷一百四 第 16b 页 WYG1454-0197d.png
有不合庙祭者宜许上墓拜扫亦未闻祭也后唐庄宗
每岁寒食出祭谓之破散流风迄今莫有正之者吁可
怪已曰考亭先生家礼世皆遵用之而墓祭之仪亦具
焉审非礼先生何以取之曰家礼本诸仪礼及温公书
仪程氏遗书而作仪礼无墓祭之文温公明以祭墓为
不可程氏之书亦无是说矧家礼乃先生修辑未成之
书为一行童窃以逃去弗及改定至先生易箦始出故
其立论多与晚年不合先生他日又曰古人无墓祭唐
卷一百四 第 17a 页 WYG1454-0198a.png
人亦不见祭但是拜扫而已君子于此不苟从非矫世
也守礼也曰时当寒食雨露既濡倾城士女皆之墟墓
间罗馔酹浆攀号洒泣而守礼君子亦有先人坟墓者
也当如之何曰先王致礼致严于庙以尽人鬼之情而
藏魄于幽以顺反原之变君子于此必有所处矣盍当
乡俗上冢之时斋戒易服先祭于庙必诚必敬以申嗣
续孝思之心翌日率子孙咸集墓所培灌松楸省阅兆
域加蔂梩之土以崇若堂之封拜扫事毕然后祭后土
卷一百四 第 17b 页 WYG1454-0198b.png
氏于茔之北(四明黄润玉曰后土之名/似过尊宜名曰司墓之神)布席盥祝一如
家礼厥明洒扫以下之仪则古礼今俗庶几两尽而仁
知之道举得之矣何必设祭于墓以取知礼者之讥诮
乎曰墓祭固非礼然出于孝子慈孙报本追远之至情
于义亦无甚害者君子从俗可也何深非之曰不可伊
川有言嘉礼不野合野合则秕稗也故生不野合死不
墓祭人子孝思不忘惟专精于庙享而已矣此亦求之
于有而不求之于无之意也非洞达鬼神之情状者其
卷一百四 第 18a 页 WYG1454-0198c.png
孰能知之
 
 
 
 
 
 
 
卷一百四 第 18b 页 WYG1454-0198d.png
 
 
 
 
 
 
 
 明文海卷一百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