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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明文海卷十二 馀姚黄宗羲编
赋十二
山川四
续中流砥柱赋(毛恺/)
江陵曹先生柄文三晋博综六籍暇日有感于黄河
之砥柱抗九曲而不回历万古其如新爰托楚声挥
毫成赋间示毛子三复读之意高而雅辞丽以则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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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礼义中正秩如也宗玉景差风斯下矣式遵步骤辄续厥篇深愧鄙芜聊代就正之贽云耳其辞曰
黄鹄道人睹世变之日下羌欲挽而回之托大河之巍
石寄微意于雄词慨彼夏氏受命于帝导兹洪流沛然
下注粤遗奇迹削如芙蓉巀岌嵯峨崔巍巃嵷亭亭孑
孑郁郁葱葱不偏不倚不蹇不崩千仞壁立屹乎波中
声鼓万雷势奔九龙倒垂玉蝀直挂长虹下压鸿庞上
摩太空真成天造疑为鬼工激鲸涛以澎湃戴鳌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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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窿山川森其蔽亏烟霭翕以冥濛巨灵乘时而屃赑天吴奔靡而下风回狂澜于既倒俯冯夷之幽宫兹非
所谓三门之砥柱障百川而之东者耶若夫日观泰岱
之宗霞标赤城之峰华表曾闻夫唳鹤支矶见卜于仙
翁娲石裁成精炼补天之色秦皇东狩神驱驾海之功
斯皆似涉于茫昧俱不足以拟其形容嗟夫古之君子
比物丑类罕譬而喻物有所假情有所寓汤盘铭以自
新孔登山而小视斯目击而道存何莫学而非事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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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之间爰有正气灿日星以华天奠河岳而纬地在人得之亶为圣智弗砺而砥弗斲而柱莫怵以威难诱
以利招之不来麾之不去值危疑而靡惊投艰大而罔
惧举世尚同吾非立异举世好圆吾方以制举世百虑
吾以一致人多炎炎吾宁踽踽人多汲汲吾宁泄泄黜
身外之浮游耻墦间之富贵穷则采薇之歌达则霖雨
之志生以望乎万夫没以风斯百世庶植立乎两间乃
浩然而无愧辞曰嗟横流之靡兮夫孰知其非兮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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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挽其趋兮志百折而弗移兮端吾轨兮范吾驱吾将从道入于圣域而日跻兮誓白首以为期兮
三泖赋(范守已/)
无心子宦于云间再易寒暑日往来于姑熟恒泛舟于
泖之沮搰搰焉披纷牍于蓬窗而忘其川泽之修阻一
日尘襟少豁旋自云阳绝娄淞而阚笠泽走单舸而鼓
鸣榔橹哑哑以激波帆缩缩以辞樯穷断连之潴荡凌
灏淼之洸茫于是启扃而出缘舷而步徘徊于维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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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谩踟蹰而四顾望津涯而辨方隅窅乎皇皇而错愕乃招舟子使陈其故舟子有扣舷叟者齤然进曰先生
未知泽国之胜概乎抑未知此水之源派乎夫自鯈忽
凿浑沌之窍而地多谺壑共工触不周之山而水归东
南洎禹乘之既歇汇震泽以泓涵肆浸淫而旁溢归长
泖之澄潭水连绵其如一势续断而为三其上则吞淀
山之流波来金泽之㵿渺纳白牛之泛滔引葑澳之浩
溔汹汹焉涌涌焉争趋并下而不辞洿凹之湫小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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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泻洄湍于黄浦导汎滥于吴淞通别港于槜李散微浜于五茸邕邕焉溶溶焉支分派析而不计众流之纤
洪其中则孤沙平涌茂木林立梵宇耀甍雁塔飞级阇
黎翻贝头陀县汲树薜萝兮灌杜衡焚椒兰兮㸑玉粒
圹兮与尘世其若违恍兮接员峤而拱揖其四望则洞
庭郁其西北下扃千丈之龙穴天马蹲于东南上来万
姓之燔爇昆冈遥峙钟贾并列耸九峰之孤碧罗海角
之封凸矗矗然峃峃然插五湖而表三江皆可以翘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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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瞥若此者固松郡之巨汇吴会之名湍往来之利津游眺之奇观先生之溯洄久矣而犹未得其端倪乎无
心子冁然有间曰形气之概既已知之其亦有利尔郡
耶叟复吁睢而对曰呜呼孰水不滋孰滋不利而况汪
洋澄澈吞吐浸渍之若斯乎故自其烦育于深涡类聚
于广奫或泳或跃或介或鳞鲿鲨鲦鰋之异其端鲕鲵
鲤鲚之别其群金鲫穿藻玉鲈翻蘋输稻芒兮紫蟹啮
荻芽兮河豚蟛蜞蝤蛑兮与虾鲽而为伍鳣鲔螭虬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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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鲖鳢而俱沦凡若此者可网可笱可筒可纶乘舴艋而矛射于茫瀁携笭箵而掇拾于湄滨可炙可绘可饫
可珍贫矣乎鬻而厚得其值富矣乎剖而燕乐其宾此
固䱷利之大而犹为三泖之纤尘若夫澳限之所沮洳
之旁茭芦弥望蒹葭垂苍菱角泛紫荇带浮香芡之实
兮啄鸡咮于泥滓茈之荄兮插凫足于淖壤堪采堪列
堪剥堪尝为筦为薄而资藉之不匮以登以豆而宾筵
之有光此又种植之利而亦未尽其无方至若清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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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空廓之渚乃有属玉联翩陶河并举鹳戛戛以长鸣鹤翻翻而觅侣群鸥浮兮点白雪于碧波孤鹜游兮泛
绿羽于清泚钩辀格磔兮鹧鸪飞鸣喔咿嚅唲兮鸲鹆
调语鸿雁窥稻粱而来宾鹈鹕挹清流而振羽或以矰
或以缴或以网或以籞光泽乎笼鞲而扰驯腴美乎宰
割而烹煮斯乂禽鸟之利而犹不止于如许迨夫沆漭
之流衍汗漫之旁敷引之而为沟为浍穿之而为汊为
澞寻圩岸以达亩趁陂陀以分隅或架桔槔或为辘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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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以牛运或以人竘滚滚乎收白浪于轴辐滔滔乎输洪波于壤垆遍南亩而既优既渥尽西畴而载泥
载涂以粳以糯以秀以稃绿云堆野黄波翻区穫之
而秉穧之盈亩敛之而芒穗之连
万宝告登兮尽百室而充盈三农慰愿兮合四民而驩虞斯则田畴
之大利借三泖以丰腴者也至于清淑所萃灵秀所
钟豪杰并起英彦晞踪聚之为人文之薮达之为国
士之宗康绩以行谊显孙抗以功业封机云之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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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著敬舆之忠烈弥隆梁唐迄宋科目不穷迨皇明之抚运荷圣化之陶镕文班班以争曜材济济而奋
庸或宣胪于北阙或敚锦于南宫或秉钧于黄阁或
输皂于丹枫其他攀鳞附翼宣力效忠蔼蔼乎麟驰
而凤跃绳绳乎鱼化而鸿翀又孰非渊泽之灵异风
气之伟功先生之盘旋已二载矣尚未知众利之充
丰乎无心子听既怃然曰大哉泖乎其利于邦畿有
若是者乎吾思夫鱼禽之繁夥种植之敷畅犹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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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而未及利于国也至于灌溉禾稻而国家之供亿所需孕毓贤哲而国家之桢干所赖则将利及于天
下矣叟其退诸吾今而后知泽国之所以名天下也
已
观澜生赋(并序/) (赵宽/)
佥宪徐君朝文自号曰观澜生谓予曰某生江湖
之閒长而置身宦海之上惊浪骇涛盖饱阅而熟
睹之第力有不逮时有不然思欲障颓波回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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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能也然嫠妇之忧洵有不能忘情者是有取乎观焉予聆之而深感其言永叹不已遂为赋之
其词曰
元化交流之冯翼兮孰翕而孰施春秋旦暮之荏苒兮
彼逝者其如斯波涛被于宇内兮何一物而无之钜者
为澎湃兮细者为涟漪岂特江与河兮日浩浩而东驰
合群动而皆然兮试比类而旁推群鸿飞而蔽空兮万
马逸而无羁云雾滃而上蒸兮冈峦逦迤而厜㕒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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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风起伏而号呼兮禾黍秋熟极目之纷披蚊蜹蠓蠛队分而陈合兮蚁坌集于阶墀蛮触氏之鏖战兮螳臂
奋以相持长杨羽猎车骑之弥山兮昆阳钜鹿设万壑
之旌旂盖无往不寓夫怀襄之势兮信物情之险𡾞涣
崩奔而汹涌兮莽旷荡而无涯讵天命之难谌兮亦人
心之惟危彼六凿之相攘兮判水火之坎离或深谷而
为陵兮或平陆而成池或行险而幸全兮或居安而倾
欹或吕梁县水之可蹈兮或濡裳于涔澬况乎世变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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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兮民伪日滋籧篨与戚施兮竞风靡而相随瞪双目而无见兮悲众人之蚩蚩何夫君之不凡兮独幽览而
深窥洞玄机之灵扃兮彻秋毫而靡遗始者吾将要其
终兮盈者吾将究其亏孰往矣而不复兮孰成焉而不
隳坚胡为乎易觖兮芳胡为乎易萎惟纲常之为大兮实
吾职之攸司吾既有此夸节兮鲠特立之权奇苟横逆
之触吾目兮吾安能忍而嚅唲固将挫其锐而解其纷
兮岂但恤纬而忧葵操巨舟以宏济兮屹砥柱而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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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寸胶于溷浊兮扬醇酎于浇漓追邃古之往躅兮还炎帝之希夷既彰善而瘅恶兮亦起废而兴衰上以纡
宵旰之忧劳兮下以洗赤子之疮痍睨华勋之未远兮
奚凯元之不可为嗟此志之耿耿兮穷日夜以遐思患
精诚之未白兮恐效妍而成媸世盖有披肝胆而不信
兮矢金石而犹疑使交浅而言深兮徒速累而招疵将
钳吾舌而括吾囊兮非吾心之所期欲超然高举而莫
之顾兮又酬恩之无时故吾将观其会以制变兮庶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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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之攸宜奋果毅而勇进兮夫皇恤乎吾私愿悃款以自效兮岂坚白而磷缁图寤言之可复兮及吾发之未
丝乱曰八荒滔滔一瀰漫兮孰澄其源杀其湍兮惟彼
达人得大观兮旁烛无疆神之完兮仰辅圣明沥衷
丹兮魑魅魍魉莫敢干兮海不扬波永清安兮
白岳赋(钱府/)
原夫扶舆磅礴凝结为山尊为五岳名山副焉大江之
南天日岩岩黄山九华凤翥龙骞潭洞岩壑冈阜陵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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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而忽起断而复连嵚崟盘郁踔跃蜿蜒其山累百其名数千界乎徽岭白岳雄峙翠巘腾空紫霄特起矗如
展如若城若垒水帘珠落石池冰齿怒类渴猊奔拟走
兕纛影翻翻垆烟纚纚摩挲老人娟纤美女皓雪不融
赤日停晷松偃柏茂藤牵葛藟云霞变化不可向迩此
其山之大凡也若乃灵区有待殊域天开鬼藏神秘历
尽劫回鸟道上附鸾旂下来北驻黑帝之辇中起玄君
之台构珠宫而璀璨涌贝阙而崔嵬步虚奏兮霏雪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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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阕兮停雷翩跹白鹤似昆丘之瑶圃青葱玉树类瀛海之蓬莱云车兮恍惚日驭兮徘徊神蛇兮天矫灵龟
兮唐颓既福民而寿国亦弭乱而消灾北对玄武上应
斗魁岂白冥之瑞华皇在御幼海无波前星未著爰发
圭璋专命清署脩灵宝之科仪邀九霄之真驭奏青词
之恳切感玄帝之鉴注震宫发祥青旂轩翥帝心用嘉
骈繁敕谕遂三公乎升秩视五常乎支庶盖有感而遂
通诚旦暮而斯遇者也繇是播神威于宇宙振肸蚃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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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中蹩躠士民奔命黄童自南自北自西自东轮蹄不绝四方来同累朝增饰历圣褒崇神光彷佛旭日瞳矇
非山岳降神于蔘岭虚危分秀于玄穹者乎慨夫霾名
山邑蔽秀僻壤迹类洪荒事出苍莽渐入人文始获昭
朗超五岳而六之越四镇而上焉碉房架于层岩玉梅
寄于仙榔王褒张载之词刋琬琰于苍厓元常仲将之
笔悬径丈于金榜使负济胜之具者既不升昆崙而扳
若木擅凌云之赋者岂徒侈太华而窥仙掌乎哉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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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有远近山有崇卑东南奥区胜实在兹宿臼而往吾不为疲披览图籍神游帝祠爰命墨公缀以芜辞贻笑
大方绘天莫知惟有孤心凝神帝师千秋万岁为君祝
釐
鼓山赋(徐㶿/)
繄石鼓之崔巍作海邦之巨镇周围百里壁立千仞地
轴盘峙乎坤山势障屏乎震并华顶之穹窿齐嵩高之
极峻下临沧海远望扶桑遐哉渺渺郁乎苍苍盻瀛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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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点缀眺岛屿之微茫盱琉球之国而隐见瞩天吴之首以昂骧隘群峰于下界空万顷于八荒观曜灵于昧
谷接羲驭于东阳若乃㟏岈䆗窱岝崿幽邃萃川岳之
嘉祥钟岩壑之灵秘寒云际晓而锁青古木当春而积
翠灵水澄源甘泉涌地缁衲聚僧精蓝创寺开山则祖
师神晏檀施则闽王忠懿标佛土以庄严表禅宫以壮
丽祇园宝殿绀宇珠林台铺碧瓦地布黄金驯鸽纷飞
现半空之影频伽解语送静夜之音栴檀有香而馥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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薝卜有气而萧森至于国师登坛高座说法涧底泉声奔流䀨䀨杂梵呗以喧豗混摩诃而活泼立运神通放
声一喝回别窦而倒流涸空潭而停歇望石壁兮徒存
听涧澌兮永绝洞门峭茜磴道岧尧石封苔而棱渐损
藤抱树而叶微凋亭跨丹凤之尾桥蹴巨鳌之腰摩古
贤之篆刻辨名姓于前朝法嗣曾兹以卓锡高人昔此
而挂瓢怀古迹而心悸感往事而魂消尔其异草奇花
珍禽怪兽妖艳蒙茸高飞远走弥布于叠嶂嵁岩吟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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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穷崖广岫涧旋别径路转人家错村落其如绣开场圃以种茶植先春之粟粒采未雨之灵芽老翁负筥而
向火稚子持筐而踏霞笑北苑龙团之莫匹渺阳羡紫
笋以难誇极林峦幽翳之足赏何陵谷变幻之堪嗟樵
火夜遗琳宫瓦砾佛国榛芜禅房荆棘风吹蔓草兮芊
绵水漾寒花兮寂历山魈哭雨以啼霜行客抚今而追昔
痛颓废兮六十馀秋悟残灰兮百千万劫宝销佛面已
多年金舍给孤于何日登临自美吊古徒劳歌以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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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以凭高等沧溟于一勺睇天风之海涛蹑应贞而飞渡挟子乔以游遨身陟云山兮渺渺眼空尘海兮滔滔
优哉游兮以翔以翱
明文海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