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唐文粹卷六十七
　　　　　　　　　　　　　宋　姚铉　编
　

　铭乙(碣颂附揔一十五首/)
　　　高道二
　　　　昭夷子赵氏碣颂(陈子昂/)
　　　　东明张先生铭(柳宗元/)
　　　忠孝二

　　　　文贞公笏铭(孙樵/)
　　　　孝门铭(柳宗元/)
　　　暴虐二
　　　　很石铭(皇甫湜/)
　　　　秦坑铭(司空图/)
　　　浮图四
　　　　洪州大云寺钟铭(独狐及/)
　　　　鹿泉本愿寺钟铭

　　　　　化成寺大钟铭(李白/)
　　　　　温州仙岩寺铭(司空图/)
　　　　桥梁二
　　　　　石桥铭(张嘉贞/)
　　　　　石桥铭(张彧/)　　　　宅一
　　　　　丹崖翁宅铭(元结/)
　　　　井一

　　　　井铭(柳宗元/)
　　　冢一
　　　　文冢铭(刘蜕/)
　　昭夷子赵氏碣颂(并序/)　　　　　　陈子昂
昭夷子讳元亮字贞固汲人也本居河间为大儒至祖
掞尤博雅耽道隋徵八学士与同郡刘焯俱至京师补黎阳
郡长始居汲焉有二子礼舆礼辕舆官至临颖县丞辕
为校书郎并著名当代昭夷即礼舆之季子也元精冲

懿有英雄之姿学不常师志在遐远年二十七褐衣游
洛阳天下名流翕然宗仰群蒙以初筮求我昭夷以玄
毂发机故蓬居穷巷轩冕结辙时世议迫阨不容其高
乃屈身泥蟠求禄下位为幽州宜禄县尉到职逾岁默
然无言唯采药弹琴咏尧舜而已州将郡守穆然承风
君之道标浩如也因巡田入陇山见乌支丹穴密有潜
遁之意苍龙丙申岁在大梁遭命不造发痟疾而卒年
三十九呜呼哀哉天下士友闻之知与不知莫不为之

垂涕盖伤其有济世之量而无长世之年夫上德道全
器无不顺中庸以降才则好偏有张也之庄无展也之
道好由也之勇缅回也之仁侈宰予之言遗澹台之行
务端木之智忘宁武之愚或正而不奇或达而过杂君
独五味足六气和通众贤之不兼畅群才之大适虽不
至于道其殆庶几乎故时无閒言物饱其义吾常论人
事有十君得其九一不至者命矣夫于戏名闻天下而
不达于堂上智周万物而不适乎一人其时欤其事欤

君故人云居沙门释法成嵩山道士河内司马子微终
南山人范阳卢藏用御史中丞钜鹿魏元忠监察御史
吴郡陆馀庆秦州长史平昌孟诜雍州司功太原王适
洛州参军西河宋之问安定主簿博陵崔璩咸痛君中
天鼎饪不实百代祀德故老或云以为名者德之表谥者行之迹君囊括世道位屯时艰困乎臲卼光景不曜
乃共稽陟旧行考谥定名问于元蓍象曰昭夷遂谥曰昭
夷子皆叹曰才位不兼大运有数尝哀时命而作颂云诸公

以予从君之游最久故秉翰参议其颂曰
天道宏运兮物各有时匪时不生匪运不生昔者元精
汨潏阳九滔灾大人感生尧禹恢能阴阳既和玄帝传
家五百数终桀鷔暴邪子乙提运水火革明匪贤不昌
尹乃阿衡六百运徂受始淫狂西伯考元历在圣昌匪
雄不决匪谋不臧姜牙皓眉实逢其良投剑指挥奄有
八荒周有天下七百馀年太公之后不闻大贤岂无仲
尼负道周旋无势一挈无土一廛然则大运之所来时

哉时哉隘业隘运巨功巨德苟非其时草木为伍昭夷
作颂(阙/)云又尝著汲人嚜记言变化之事且曰请尔灵
龟永宴息乎浩初
　　东明张先生铭(并序/)　　　　　柳宗元
东明先生张氏曰因尝有以文荐于天子天子策试甚
高以为长安尉一年投去印绶愿为黄老术诏许之居
东明观三十馀年受毕法道行峻异得众真秘书诀箓
聚经籍图史侔于麟阁以弟回降秩封州先生曰吾老

矣支体不可解也遂从以去明年回之子袭死哭之恸
遂病既亟以命回曰吾生天宝讫贞元己酉岁十月今
死于汝之手盈吾志矣京师吾生也毕原先人之归也
必以返葬乃自为志而卒明年正月某日葬如其言子
某等为碑以志于墓辞曰
匪禄而康匪爵而荣漠焉以虚充焉以盈言而不为华
光而不为荣名介絜而周流道包涵而清宁幽观其形
与化相冥寂寞以成其道是以勿婴世皆狂狂奔利死

名我独浩浩端一以生或曰先生友悌以遁慈幼以死
若不能忘情者何也吾曰道去友邪去慈邪从容以求
其得之邪荡莽狠倖道之非邪且夫亏恩坏礼枯槁憔
悴隳圣图寿离中就异欻然与神鬼为偶顽然以木石
为类空侗而不实穷老而无死先生之道固知异夫此
也乃书于石以纪　　文贞公笏铭(并序/)　　　　　　孙　樵
大中六年诏出文贞公笏归其孙丞相谟孙樵请铭其

笏曰
灵豸荐角比干献骨合以愤烈在公为笏怒虎可唾笏
不可挫太华可裂笏不可折柱天不仄指日不蚀标仪
条臆起梗开直噫谏舌切切上磨帝缺不逆不怫笏则
公笏𦂳拱折裂诤舌不发胶荣领餗下偷上愎非公之
节孰为公笏
　　寿州安丰县孝门铭(并寿州刺史表/)
　　　　　　　　　　　　　　　柳宗元

懿厥孝思兹惟淑灵禀承粹和笃守天经泣侍羸疾默
祷隐冥引刃自向残肌败形羞膳奉进忧劳孝诚惟时
高高曾不是听创钜痛仍号于穹旻捧土濡涕顿首成
坟陷膺腐眦寒暑在庐草木悴死鸟兽踟蹰殊类异俗
亦相其哀肇有二位孝道爰兴克修厥猷载籍是登在
帝有虞以孝蒸蒸仲尼述经以教于曾惟昔鲁侯见命
夷宫亦有考叔悟庄称纯显显李氏实与之伦哀嗟道
路涕慕里邻邦伯章奏稽首慇勤上动帝心旁达明神

神锡秘祉三秀灵泉帝命荐嘉亦表其门统合上下交
赞天人建此碑号亿龄扬芬
寿州刺史臣承思言九月丁亥安丰县令臣某上所部编户
氓李兴父被恶疾岁月就亟兴自刃股肉假托馈献其父老
病已不能啖啜经宿而死兴号呼抚臆口鼻垂血捧土就坟沾
渍涕洟遂于坟左作小庐蒙以苫茨伏匿其中扶服顿踊
昼夜哭诉孝诚幽达神为见异庐上产紫芝白芝二本各长
一寸庐中醴泉涌出奇形瑞状应验图记此皆陛下孝

理神化阴中其心而克致斯事谨按兴匹庶贱陋循习
浅下性非文字所导生与耒耨为业而能钟彼醇孝超
出古烈天意神道犹锡瑞物以表殊异伏惟陛下有唐
尧如天如神之德宜加旌褒合于上下请表其里闾刻
石明白宣延风美观示后祀永永无极臣昧死上请
　　很石铭　　　　　　　　　　皇甫湜
很石苍苍骊山之傍镵朴砻瘢嶷然四方昔秦皇帝谋
之不臧七十万人兹焉惶惶发石此山言础于坟若有

凭依屹住中逵淫刑蹙迫人力无施故老相传以很名
之自昔太古不封不树有葛于沟有薪于野后圣有作
缘情不忍为之棺椁其在唐虞则维𥧾木噫嘻暴秦虐
用其人坟而象山下锢三泉穷珍总奇力瘁财殚驱逐
而前如刈草菅天毒其哀神愤其凶谪戍一呼九州风
从白挺荆棘指麾崤潼险阻不阖干戈倒锋尸露于劫
燧燔于童逢颗无依不十年中禹葬会稽不改其行圣
德洋洋厥响久长至于汉刘释之而言中如可欲犹隙

南山矧私其身以尽其人刻词很石炯戒千春
　　秦坑铭　　　　　　　　　　司空图
秦术戾儒厥民斯酷秦儒既坑厥祀随覆天复儒雠儒
祀而家秦坑儒耶儒坑秦耶
　　洪州大云寺钟铭　　　　　　独孤及
泰变化孕律吕和神人莫疾于声故天地以雷震万物
圣人以乐节八风佛土以钟警六时天造圣作同符异
贯自真乘开设其轮三转像教不坠而法鼓之制存彤

彤莲宫于江之滨万井在其前善恶兴乎人将欲诞敷
我法音启迪我善根我是以作万钧之钟大其器所以
昭其度也侯谁尸之长者杜海洎此方上士精法观释
法鸾与比丘众百三十有五人实果其愿将办所作于
时火官金工循厥戒令范阴阳九六之数以合造化均
薄厚侈弇之齐以谐清浊聚精会神鸠工于其间宏誓
既远昏疑皆破故众心如城施者成市大悲之感与万
灵接祝融回禄髣髴交应越五月辛丑新钟成于是此

邦民大和会膜拜纵观川塞衢隘亿兆谛听鲸鱼乃发
訇然如扶摇号而万窍怒霹雳作而崇山破在坑满坑
在谷满谷金界岌峇若震若荡既而拗怒散涣与回飙
俱激度越大千周流六虚经于严城入于梵宫徘徊乎
霜天凌厉乎清夜千门彻万户警鱼龙皆奋虫豸不蛰
于是聆其音者贪騃迁善聋盲知方识浪安流地狱清
凉吒王解形刀轮摧藏严乎心者闻声以知受观受以
悟法若露清耳根镜照身业彼金鼓声气木铎徇路整

众孚号方斯陋矣盖圣人宏道以观善因善以建法作
法器以为天下利利者教之果法者教之因善者教之
宗我钟乃悬是训是崇世界有极大音无穷
　　鹿泉本愿寺铜钟铭
八音之列数者金为长金声之动物者钟为大相彼创
制本乎无心随轻重之所考遇洪纤而必应其体妙乎
其几神乎故帝庭用之以和乐梵宇作之而助道其有
旨哉伊本愿道场昔鬼士所卜即轮王建塔之地有隋

氏因而缉焉皇唐统天增壮厥构虽台殿有赫而钟𥵂
未雄曰都维那某等显允令德郁为纪纲洞三学之奥
府张二严之巨翼以为是声闻则有以敷众美不则无
以遍十方乃同寅叶恭倡议改作我心匪石彼应如云
缁流辅仁而勤或懋清信委施而为冈为陵于是乎
远贸金精博召良冶凫氏宰陶人翼镕范修林朴植火
正叱咤以启号风师阋怒而陈力巨扇咆哮洪炉赫曦
焮夺清夜光连紫微旁通窦以决注下潜成于数(阙/)

夫阴未凝阳为烈爙爆泉沸气愤云泄既旬而后实既
坚而后发转于隧渐于堂混乎其轮圆洞然而博畅仙
兽勒于下骊龙踏于上蓄精诚含寥亮乃神工之既济
而宝器之大壮也且夫作有度而体有经侈奄均厚薄
中则不播不石不郁不祚虽鸿音未扬识者已知其妙
矣故缁众咸跃善愿克充而县之衣冠里之髦彦聚舍
珍玩翕营层台峻嶒百常沆瀣一色然后插云柱倚天
梯骈辘轳绾修索攒㔣力以下拔轧丰容而上升雄以

笋鳞颠以交扛猛以簴权作以离立大器斯属洪椎乃
铿威音潼溶而一吼虓响岌嶪乎三界上极有项下弥
空轮飞行天仙海陆神识莫不警革尘滞褰开冥蒙涤
旷劫之瑕灭长夜之苦使浩福潜润冥机坐融其诸佛
神通之用乎不然者千钧之声一杵之播则曷以臻于
是矣允釐僧务本三势而克终式遏剑轮后四爰而长
击故初起细而促渐登锽以舒既锐而入微又增而复
壮于是壮也乃而毕为若是者何皆皇觉启导抑扬之

深思也实欲普其念周乎仁张皇慈音引曳悲韵使万
物咸若六时登闻不惕不惶以安以乐或谓霆斗雷裂
山倾河泄灵祗歼走猛毅僵蹶皆恐怖杀伤之事我大
雄氏慈制又悲乎然哉若乃颗颗圣贤翼翼龙象以之
忏萨以之引宣微妙其心精进厥德有秩有序不差不
忒住持我像教洋溢我玄风洞达我幽明清宁我邦国
神之不可以已其在兹乎皇唐十有八年春仲月八日
是钟也既成即其秋孟月上弦兹台也复构他方圣众

咸飞来而赞扬地中菩萨咸踊出而瞻仰于是陈巨会
以落之张梵乐以考之煌煌乎休哉越宝庭之能事毕
矣而宏范莫纪又八稔于斯河南史凛然文林之秀也
尉于右邑摄兹铜章惠化一清于灌坛希声重美于洪
器命我昭述式副群心之望焉而主簿弘农杨量新尉
杨光朝等并高干才敏力懋于道勉奉天秩允恭仁祠
辅营乐石赞就厥美虽默者果得不言乎铭曰
灵钟上空仪法天体道内虚含至圆雄威蓄毓时乃宣

震击铿锽流大千十万调御及圣贤应我真声开梵筵
一切苦轮悲炽然开我真声咸息肩虚空有尽福无边
神用广大莫与先
　　化成寺大钟铭(并序/)　　　　　李　白
噫天以震雷鼓群动佛以鸿钟警大梦而能发挥沉潜
开茫蠢则钟之取象其义博哉夫扬音大千所以清
真心警俗虑协响广乐所以达元气彰天声铭勋皇宫
所以旌丰功昭茂德莫不配美金鼎增辉宝坊仍事作

制岂徒然也粤有唐宣城郡当涂县化成寺大钟者量
函千钧声盈万壑盖邑宰李公之所创也公名有则系
玄元之英蕤茂列圣之天枝生于公族贵而秀出少蕴
才略壮而有成而西逾流沙立功绝域帝畴乎厥庸始
学古从政历宰洁白声闻于天天书褒之荣辉简牍稽
首三复子孙其天宝之初鸣琴此邦不言而理日计之
无近功岁计之有大利物不知化潜臻小康神明其道
越不可尚方入于禅关睹天宫峥嵘闻钟声琐屑乃谓

诸龙象曰曷不建大法鼓树之层台使群聋六时有所
归仰不亦美乎于是发一言以先觉举百里而咸应秋
毫不挫于人多子来铜崇朝而山积工不日而云会乃
采凫氏撰鸿钟火天地之炉扇阴阳之炭回禄奋怒蜚
廉震惊金精转涾以融熠铜液星荧而㸌光喷日道
气蔽天维红云点于太清紫烟矗于遥海烜赫宇宙功
侔鬼神莹而察之吁可骇也尔其龙质炳发虎形躨跜
縻金索以上絙悬宝楼而迭击傍振万壑高闻九天声

动山以隐隐响奔电而阗阗赦汤镬于幽途息剑轮于
苦海景福肸蚃被于人天非李公好谋而成宏济群物
又孰能兴于此乎丞尉等并衣冠之龟龙人物之标准
大雅君子同僚尽心闻善贾勇赞成厥美寺主升朝閒
心古容英骨秀气洒落毫素谦柔笑言海受水而皆纳
镜无形而不烛直道妙用乃如是言然常虚怀忘情洁己
利物是人行空寂不动见如来有若上座灵隐都维那
则舒名僧曰晖蕴虚常因调护贤哉六开士普闻八万

法深入禅惠精修律仪将博我以文章求我以述作功
德大海酌而难名遂与六曹豪吏姑熟贤老乃缁乃黄
凫趋梵庭请扬宰君之鸿美白昔忝侍从备于词臣恭
承德音敢阙清风之诵其词曰
雄雄鸿钟砰隐天雷鼓霆击警大千含号烜赫声无边
魑魅招灵仙旁极六道下九泉剑轮辍苦期息肩汤镬
猛火停炽然恺悌贤宰人父母兴工利物信可久传芳
金钟永不朽

　　温州仙岩寺铭　　　　　　　司空图
岩之巅森戟镵天中宅灵仙瀑之作风干洞壑地汹山
凿越之裔瓯之隅人逸而腴某其师某其牧寺圯而复
　　石桥铭(并序/)　　　　　　　　张嘉贞
赵郡洨河石桥隋匠李春之迹也制造奇特人不知其
所以为试观乎用石之妙楞平砧斗方版促郁縬穹隆
崇豁然无楹吁可怪也又详乎叉插骈坒磨砻致密甃
百象一仍糊灰腰纤铁蹙两涯嵌四穴盖以杀怒水

之荡突虽怀山而固护焉非大深智远虑莫能创是其
栏槛华柱锤斲龙兽之状蟠绕拿踞眭盱翕欻若飞若
动又足畏乎夫通济利涉三才一致故辰象昭回天江
临乎析木鬼神幽助海石到乎扶桑亦有停杯渡河羽
毛填塞引弓击水鳞甲攒会者徒闻于耳不觏于目目
所觏者工所难者比于是者莫之与京敕河北道推勾
租庸兼复囚使判官卫州司功参军河东柳涣继为铭
曰

于绎工妙冲讯灵若架海维河浮鼋役鹊伊制或微并
模盖略析坚合异超涯截壑支堂勿动观龙是跃信梁
而奇在启为博北走燕蒯南驰温洛騑騑壮辕殷殷雷
薄携斧拖绣骞骢视鹤艺入侔天财丰颂阁斲轮见嗟
错石惟作并固良球人斯瞿䁨
　　石桥铭(并序/)　　　　　　　　张　彧
阉茂岁我御史大夫李公晟奉诏总禁戎三万北定河
朔冬十月师次赵郡郡南石桥者天下之雄胜乃揆厥

迹度厥功皆合于自然包我造化仆散客也状而铭曰
洨水伊何诸州互凑秋霖夏潦奔突延袤杼材蒇制朴
斲纷糅斡地泉开盘根玉甃虹舒电拖虎步云构截险
横包乘流回透坱轧匠造琳琅蔟簉敞作洞门呀为石
窦赊莫算盈一纪方就力将崩争势与空斗吞齐跨赵
儆夜防昼月挂虚蟾星罗伏兽谓之铨键撮我宇宙谓
之关梁扼我戎寇郡国襟带河山领袖经途者安逸轨
者覆东南一尉西北一候万里书传三边檄奏邮亭控

引事物殷富夕发蒯壖朝趋禁霤质含冰碧文耀藻绣
花影全芳苔㾗半旧天启大壮神功罕究勒铭巨桥敢
告豪右
　　　丹崖翁宅铭(并序/)　　　　　　　　元　结
零陵泷下三十里得丹崖翁宅丹崖俗曰赤石国有唐
节者曾为泷水令去官家于下自称丹崖翁丹崖湘中水石
之异者翁湘中得道之逸者爱其水石为之作铭铭曰
泷水未尽泷水犹峻忽见渊洄丹崖千仞磳磳丹崖其

下谁家门前断船篱上钓车不知几峰为其四墉竹幽
石磴飞泉户中怪石临渊䂩䂩绮竞石巅何得石巅翁
独醉眠吾欲与翁东西茅宇饮啄终老翁亦悦许世俗
常事阻人心情徘徊岩下遂刻此铭　　　井铭(并序/)　　　　　　　　　　　柳宗元
始州之人各以罂甈负江水莫克井饮崖岸峻厚旱则
水益远人陟降大艰雨多则涂滑而巅恒惟咨嗟怨惑
讹言终不能就元和十一年三月朔命为井城北隍上

未晦果寒食冽而多泉邑人以灌其土坚垍其利悠久
其相者浮图谈康诸军事牙将米景凿者蒋晏凡用罚
布六千三百役佣三千六大砖千七百其深八寻有二
尺铭曰
盈以其神其来不穷惠我后之人噫畴肯似于政其来日
新
　　　梓州兜率寺文冢铭(并序/)　　　　刘　蜕
文冢者长沙刘蜕复愚为文不忍弃其草聚而封之也

蜕愚而不锐于用百工之技天不工蜕也而独文蜕焉
故饮食不忘于文晦冥不忘于文悲戚怨愤疾病嬉游
群居行役未尝不以文为怀也适当无事而天下将以
文为号文明代生殖明晦皆效文用故日月星辰文乎
旂常昆虫鸟兽文乎彝器徐方之土文于侯社夏翟之
羽文于旌旄登龙于章升玉于藻百工妇人彫砻涂涷
以供宗庙祭祀之文岂独蜕也生知效用不及时文哉
然而意常获助于天而不获助于人故其虽穷无憾也

当勤意之时不敢啑不敢咳不敢唾不敢跂倚耆欲躁
竞忘之于心其祗祗畏畏如临上帝故有粲如星光如
贝气如蛟宫之水又有黯如屯云如久阴如枯腐熬燥
之色则有如春阳如华川逶逶迤迤则有如海运如震
怒动荡怪异夫十为文不满不如意少如意则岂非天
助乎常欲使天下闻之而必行观之而必蹈散之茫洋
以为道演之浸淫以及物然后为农文之使风雨以时
兵文之使戎虏以顺文于野文于市使其所隐之士以

出口者使之言材者使之用然而自振者无力终知者
甚稀岂非不获人助乎呜呼十五年矣实得二千一百
八十纸有涂者乙者有注揩者有覆背者有朱墨围者
于是以周易筮之遇复䷗震下坤上之同人䷌离下乾
上筮者曰鸣于地中殷殷隆隆七日而复复来而天下
昭融乎他日更召龟而合将听袭吉卜于火如秦兆惟
曰不吉卜于水不成乎河洛兆则亦惟曰不吉卜于木
而闷闷土协吉累累为冢则汲之兆乎峭峭为壁则鲁

之兆乎且其占曰土之文为山河为华英将不崩不竭
为滋味而传乎结为丘陵为其设险乎融为川渎率其
朝宗乎华为百榖以絜祭祀之粢盛乎不然使其速腐
为墟壤生刍藁以食牛羊乎化涂泥为陶甄以作器乎
将块为五色而茅社分封乎流于乐为土鼓为由桴以
泄其和声乎夷为都邑以兴宫庙乎坎为洿池以泽生
殖乎祀为坛灶乎窾为井墓乎吾皆不得而知也当既
不为吾用唯速化为百工之用慎无朽为芝菌以怪人

自媚慎无坚为金铁以作货起争慎无潏为醴泉以味
乎谄口慎无祷为城社以狐鼠凭妖慎无耸为良材以
雕斲伤性慎无萌为兰𦶜以佩服见艺呜呼介而为石
使之能言舒而为螾使之饮泉既而他年游魂之未返
者亦命巫师而吊三招之号曰在几阁而来归兮掩为
尘垢在耳目而来归兮奄视汝丑在口吻而来归兮誉
不汝久噫笔绝之年而麟见祟文其无祟乎唅非珠玉
敛无裙襦后世诘礼之儒无惊吾之幽墟其冢也在莽

苍之野大块之丘时有唐大中丁卯而戊辰之季秋铭
曰
文乎文乎有鬼神乎风水惟贞将利其子孙乎
　
　
　
　
　

　
　
　
　
　
　
　
　唐文粹卷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