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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全唐文卷五百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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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元(十二)

** 监祭使壁记

礼檀弓曰。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
敬有馀也。是必礼与敬皆足。而后祭之义行焉。周礼。祭仆
视祭祀有司百官之戒具。诛其不敬者。汉以侍御史监祠。
唐开元礼。凡大祠若干。中祠若干。咸以御史监视。祠官有
不如仪者以闻。其刻印移书。则曰监祭使。宝应中尤异其
礼。更号祠祭使。俄复其初。又制凡供祠之吏。虽当斋戒。得
以决罚。由是礼与敬无不足者。圣人之于祭祀。非必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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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盖亦附之教焉。事于天地。示有尊也。不肃则无以教敬。
事于宗庙。示广孝也。不肃则无以教爱。事于有功烈者。示
报德也。不肃则无以劝善。凡肃之道。自法制始。奉法守制。
由御史出者也。故将有事焉。则祠部上其日。吏部上其官。
奉制书以来告。然后颁于有司。以谨百事。太常修其礼。光
禄合其物。百工之役。先一日咸至于祠而考阅焉。御史会
公卿有司执简而临之。故其粢盛牲牢酒醴菜果之馔。必
实于庖厨。钟鼓笙竽琴瑟戛击之乐。簨簴缀兆之数。必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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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庭内。樽彝罍洗俎豆盏斝之器。必洁于坛堂之上。奉奠
之士。赞礼之童。乐工舞师洎执殳而卫者。咸引数(引数一
作列若)其实。设箠朴于堂下以修官刑。而偫吏莫敢不备物。
罗奏牍于几上以严天宪。而众官莫敢不尽诚。而祭之日。
先升立于西阶之上。以待卒事。其礼之周旋。乐之节奏。必
周知之。退而视其燔燎瘗埋。终之以敬也。居常则饬四方
祀贡之物。以时登于王府。服器之修具。祠宇之缮理。牛羊
毛涤之节。三宫御廪之实。毕备而听命焉。旧以监察御史
之长居是职。贞元十九年十二月。御史多缺。予班在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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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进而领焉。明年。中山刘禹锡始复旧制。由礼与敬以
临其人。而官事益理。制令有不宜于时者。必复于上。革而
正之。于是始为记。求簿书得为是职者若干人书焉。

** 四门助教厅壁记

周人置虞庠于四郊。以养国老。教冑子。祭统曰。天子设四
学。盖其制也。易传太初篇曰。天子旦入东学。昼入南学。夕
入西学。暮入北学。蔡邕引之。以定明堂之位焉。大戴礼保
傅篇曰。帝入东学以贵仁。入南学以贵信。入西学以贵德。
入北学以贵爵。贾生述之。以明太子之教焉。故曰为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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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宫。而四学具焉。参明堂之政。原大教之极。其建置之道
宏也。后魏大和中。立学于四门。置助教二十人。隋氏始隶
于国子。而降置五人。皇朝始合于太学。又省至三人。员位
弥简。其官尤难。非儒之通者不列也。四门学之制。掌国之
上士中士下士凡三等。侯伯子男凡四等。其子孙之为冑
子者。及庶士庶人之子为俊士者。使执其业而居其次。就
师儒之官而考正焉。助教之职。佐博士以掌鼓箧槚楚之
政令。分其人而教育之。其有通经力学者。必于岁之杪。升
于礼部。听简试焉。课生徒之进退。必酌于中道。非博雅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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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之流。固不得临于是。故有去而升于朝者。贺秘书由是
为博士。归散骑由是为左拾遗。旧制以拾遗为八品清官。
故必以名实者居于其位。贞元中。王化既成。经籍少间。有
司命太学之官。颇以为易。专名誉好文章者。咸耻为学官。
至是河东柳立始以前进士求署兹职。天水武儒衡闽中
欧阳詹又继之。是岁为四门助教凡三人。皆文士。京师以
为异。余与立同祖于方舆公。与武公(武公一作武君)同升于礼部。
与欧阳生同志于文。四门助教署未尝纪前人名氏。余故
为之记。而由夫三子者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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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功县丞厅壁记

殷颂曰。邦畿千里。周制千里之内曰甸服。谷梁谓之寰内
诸侯。为王内臣。其制甚重。今京兆尹理京师。部二十有三
县。幅员之广。其犹古也。县吏之长。曰令曰丞。丞之位正八
品下。盖丞述六职以辅其令也。秦汉有丞相。今(一作令)尚书
有左右丞。御史有中丞。至于九卿之列。亦皆有丞。下以达
天下之县。政有大小。其旨同也。武功为甸内大县。桉其图。
古后稷封有斄之地。秦作四十一县。斄美阳武功各异。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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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合焉。盖尝为稷州。已而复县。其土疆沃美高厚。有邱陵
坟衍之大。其植物丰畅茂遂。有秬秠藿菽之宜。其人善树
艺。其俗有礼让。宜乎其大雅之遗烈焉。贞元十五年。改邑
于南里。既成新城。凡官署旧记。壁坏文逸。而未克继之者。
后三年而颍川陈南仲居是官。邑人宜之。号为简靖。因其
族子存持地图以来。谒余为记。夫以武功疆理之大。人徒
之多。而陈生以简靖辅其理。斯固难矣。汉高帝尝诏天下。
凡以战得爵。七大夫公乘以上。令丞与抗礼。故为吏益难。
今天子崇武念功。与汉初相类。分禁旅以守县。道武功为
多。陈生为丞于是。而又职盗贼。其为理无败事。吾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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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哉。为之记云。

** 盩厔县新食堂记

贞元十八年五月某日。新作食堂于县内之右。始会食也。
自兵兴以来。西郊捍戎。县为军垒。二十有六年。偫吏咸寓
于外。兵去邑荒。栋宇倾。又十有九年。不克以居。由是县之
联事。离散而不属。凡其官僚。罕或觌见。及是主簿某病之。
于是且掌工役之任。俾复其邑居。廪库既成。学校既修。取
其馀材。以构斯堂。其上栋自南而北者二十有二尺。周阿
峻严。列楹齐同。其饰之文质。阶之高下。视邑之大小与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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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之品秩。不陋不盈。高山在前。流水在下。可以俯仰。可以
宴乐。堂既成。得羡财。可以为食本。月权其赢。羞膳以充。乃
合偫吏于兹新堂。升降坐起。以班先后。始正位秩之叙。礼
仪笑语。讲议往复。始会政事之要。筵席肃庄。笾豆静嘉。燔
炮烹饪。益以酒醴。始获僚友之乐。卒事而退。举欣欣焉。曰
惟礼食之来古也。今京师百官。咸有斯制。甸服亦王之内
邑。且官有联属。则宜统会以齐之也。向之离而今之合。其
得失也远甚。我是以肃焉而庄。衎焉而和。偫疑以亡。嘉言
以彰。旨乎其在此堂也。不惟其馨香醉饱之谓。某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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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夫宜伐石以志。使是道也不替于后。乃列其事来告。使
余书之。

** 诸使兼御史中丞厅壁记

古者交政于四方。谓之使。今之制。受命临戎。职无所统属
者。亦谓之使。凡使之号。盖专焉而行其道者也。开元以来。
其制愈重。故取御史之名而加焉。至于今若干年。其兼中
丞者若干人。其使绝域。统兵戎。桉州部。专货食。而柔远人。
固王略。齐风俗。和关石。大者戡复于内。拓定于外。皆得以
壮其威。张其声。其用远矣。假是名以莅厥职。而尊严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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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乎总宪度于朝端。树风声于天下。其所以翼于君正于
人者。尤可以知也。武公以厚德在位。甚宜其官。视其署有
记诸使中丞者。而多阙漏。于是求其故于诏制。而又质于
史氏。增益备具。遂命其属书之。且曰。由其号而观其实。后
之居于斯者。有以敬于事。

** 馆驿使壁记

凡万国之会。四夷之来。天下之道途。毕出于邦畿之内。奉
贡输赋。修职于王都者。入于近关。则皆重足错毂。以听有
司之命。徵令赐予。布政于下国者。出于甸服。而后桉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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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以就诸侯之馆。故馆驿之制。于千里之内尤重。自万年
至于渭南。其驿六。其蔽曰华州。其关曰潼关。自华而北界
于栎阳。其驿六。其蔽曰同州。其关曰蒲津。自灞而南至于
蓝田。其驿六。其蔽曰商州。其关曰武关。自长安至于盩厔。
其驿十有一。其蔽曰洋州。其关曰华阳。自武功而西至于
好畤。其驿三。其蔽曰凤翔府。其关曰陇关。自渭而北至于
华原。其驿九。其蔽曰坊州。自咸阳而西至于奉天。其驿六。
其蔽曰邠州。由四海之内。总而合之。以至于关。由关之内。
束而会之。以至于王都。华人夷人往复而授馆者。旁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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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传吏奉符而阅其数。县吏执牍而书其物。告至告去之
役。不绝于道。寓望迎劳之礼。无旷于日。而春秋朝陵之邑。
皆有传馆。其饮饫饩馈。咸出于丰给。缮完筑复。必归于整
顿。列其田租。布其货利。权其入而用其积。于是有出纳奇
赢之数。勾会考校之政。大历十四年。始命御史为之使。俾
考其成。以质于尚书。季月之晦。必合其簿书。以视其等列。
而校其信宿。必称其制。有不当者。反之于官。尸其事者有
劳焉。则复于天子而优升之。劳大者增其官。其次者降其
调之数。又其次犹异其考绩。官有不职。则以告而罪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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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受俸二万于太府。史五人。承符者二人。皆有食焉。先是
假废官之印而用之。贞元十九年。南阳韩泰告于上。始铸
使印而正其名。然其嗣当斯职。未尝有记之者。追而求之。
盖数岁而往。则失之矣。今余为之记。遂以韩氏为首。且曰。
修其职。故首之也。

** 岭南节度飨军堂记

唐制岭南为五府。府部州以十数。其大小之戎。号令之用。
则听于节度使焉。其外大海多蛮夷。由流求诃陵西抵大
夏康居。环水而国以百数。则统于押蕃舶使焉。内之幅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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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以执秩拱稽。时听教命。外之羁属数万里。以译言贽
宝。岁帅贡职。合二使之重。以治于广州。故宾军之事。宜无
与校大。且宾有牲牢饔饩。嘉乐好礼。以同远合疏。军有犒
馈宴飨。劳旋勤归。以偫力一心。于是治也。闬闳阶序。不可
与他邦类。必厚栋大梁。夷庭高门。然后可以上充于揖让。
下周于步武。今御史大夫扶风公廉广州。且专二使。增德
以来远人。申威以修戎政。大飨宴合乐。从其丰盈。先是为
堂于治城西北陬。其位公北向。宾众南向。奏部伎于其西。
视泉池于其东。隅奥庳仄。庭庑下陋。日未及晡。则赫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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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汗眩更起。而礼莫克终。故凡大宴飨大宾旅。则寓于外
垒。仪型不称。公于是始斥其制。为堂南面。横八楹。纵十楹。
飨宴之位。化为东序。西又如之。其外更衣之次。膳食之宇。
列观以游目。偶亭以展声。弥望极顾。莫究其往。泉池之旧。
增浚益植。以暇以息。如在林壑。问工焉取。则师舆是供。问
役焉取。则蛮隶是徵。问材焉取。则隙宇是迁。或益其阙。伐
山浮海。农贾拱手。张目视具。乃十月甲子克成。公命飨于
新堂。幢牙茸纛。金节析羽。旆旗旟旞。咸饰于下。鼓以鼖晋。
金以铎铙。公与监军使肃上宾。延偫僚。将校士吏。咸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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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卉裳[:#AS-8DF4:⿰⿱网炎刂]衣。胡夷蜑蛮。睢盱就列者。千人以上。铏鼎体节。
燔炮胾炙。羽鳞狸互之物。沈泛醍盎之齐。均饫于卒士。兴
王之舞。服夷之伎。揳击吹鼓之音。飞腾幻怪之容。寰观于
远迩。礼成乐遍。以叙而贺。且曰。是邦临护之大。五人合之。
非是堂之制。不可以备物。非公之德。不可以容众。旷于往
初。肇自今兹。太和有人。以观远方。古之戎政。其曷用加此。
华元名大夫也。杀羊而御者不及。霍去病良将军也。馀肉
而士有饥色。犹克称能。以垂到今。矧兹具美。其道不废。愿
勒于金石。以永示后祀。遂相与来告。且乞辞。某让不获。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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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于兹石。

** 邠宁进奏院记

凡诸侯述职之礼。必有栋宇建于京师。朝觐为修容之地。
会计为交政之所。其在周典。则皆邑以具汤沭。其在汉制。
则皆邸以奉朝请。唐兴因之。则皆院以备进奏。政以之成。
礼于是具。由旧章也。皇帝宅位十一载。悼边氓之未乂。恶
凶虏之犹阻。博求偫臣。以朗宁王张公为能。俾其建节剖
符。守股肱之郡。统爪牙之职。董制三军。抚柔万人。乃新斯
院。宏我旧制。高其闬闳。壮其门闾。以奉王制。以修古典。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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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也。以尊朝觐。以率贡职。至忠也。执忠与敬。臣道毕矣。公
尝鸣佩执玉。展礼天朝。又尝伐叛获丑。献功魏阙。其馀归
时事。修常职。宾属受辞而来使。旅贲奉章而上谒。稽疑于
大宰。质政于有司。下及奔走之臣。传递之役。川流环运。以
达教令。大凡展采于中都。率由是焉。故领斯院者。必获历
阊阖。登太清。仰万乘之威。而通内外之事。王宫九关而不
间。辕门十舍而如近。斯乃军府之要枢。邠宁之能政也。惟
公端明而厚。温裕而肃。宏略特出。大志高迈。施德下邑。而
黎人咸怀。设险西陲。而戎虏伏息。茂功溢于太常。盛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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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听。则斯院之设。乃他政之末者也。赞公于他政之末。
故词不周德。称公于天子之都。故礼不称位。斯古道也。贞
元十二年十月六日。河东柳宗元为记。

** 兴州江运记

御史大夫严公牧于梁五年。嗣天子举周汉进律增秩之
典。以亲诸侯。谓公有功德理行。就加礼部尚书。是年四月。
使中谒者来锡公命。宾僚吏属。将校卒士。黧老童孺。填溢
公门。舞跃欢呼。愿建碑纪德。垂亿万祀。公固不许。退而相
与怨咨。遑遑如不饮食。于是西鄙之人。密以公刊山导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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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愿刻岩石。曰。惟梁之西。其蔽曰某山。其守曰兴州。兴
州之西为戎居。岁备亭障。实以精卒。以道之险隘。兵困于
食。守用不固。公患之曰。吾尝为兴州。凡其土人之故。吾能
知之。自长举北至于青泥山。又西抵于成州。过栗亭川。踰
宝井堡。崖谷峻隘。十里百折。负重而上。若蹈利刃。盛秋水
潦。穷冬雨雪。深泥积水。相辅为害。颠踣腾藉。血流栈道。糗
粮刍稿。填谷委山。马牛偫畜。相藉物故。餫夫毕力。守卒延
颈。嗷嗷之声。其可哀也。若是者绵三百里而馀。自长举之
西。可以导江而下。二百里而至。昔之人莫得知也。吾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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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君而育斯人。其可已乎。乃出军府之币。以备器用。即山
僦功。由是转巨石。仆大木。焚以炎火。沃以食醯。摧其坚刚。
化为灰烬。畚锸之下。易甚朽坏。乃辟乃垦。乃宣乃理。随山
之曲直以休人力。顺地之高下以杀湍悍。厥功既成。咸如
其素。于是决去壅土。疏导江涛。万夫呼抃。莫不如志。雷腾
云奔。百里一瞬。既会既远。澹为安流。烝徒讴歌。枕卧而至。
戍人无虞。专力待寇。惟我公之功。畴可侔也。而无以酬德。
致其大愿。又不可得命。矧公之始来。属当恶岁。府庾甚虚。
器备甚殚。饥馑昏札。死徙充路。赖公节用爱人。克安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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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穷有养。幼乳以遂。不问不使。咸得其志。公命鼓铸。库有
利兵。公命屯田。师有馀粮。选徒练旅。有众孔武。平刑议狱。
有众不黩。增石为防。膏我稻粱。岁无凶灾。家有积仓。传馆
是饰。旅忘其归。杠梁以成。人不履危。若是者。皆以戎隙帅
士而为之。不出四方之力。而百役巳就。且我西鄙之职官。
故不能具举。惟公和恒直方。廉毅信让。敦尚儒学。抑损贵
位。率忠与仁。以厚其诚。其有可以安利于人者。行之坚勇。
不俟终日。其兴功济物。如此其大也。昔之为国者。惟水事
为重。故有障大泽勤其官而受封国者矣。西门遗利。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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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叹。白圭壑邻。孟子不与。公能夷险休劳。以惠万代。其功
烈尤章章焉不可盖也。是用假辞谒工。勒而存之。用永宪
于后祀。

** 全义县复北门记

贤者之兴。而愚者之废。废而复之为是。循而习之为非。恒
人犹且知之。不足乎列也。然而复其事。必由乎贤者。推是
类以从于政。其事可少哉。贤莫大于成功。愚莫大于吝且
诬。桂之中岭而邑者曰全义。卫公城之。南越以平。卢遵为
全义。视其城。塞北门。凿他雉以出。问之其门人。曰。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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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或曰。巫言是不利于令。故塞之。或曰。以宾旅之多。有惧
竭其饩馈者。欲回其途。故塞之。遵曰。是非吝且诬欤。贤者
之作。思利乎人。反是罪也。余其复之。询于偫吏。吏叶厥谋。
上于大府。大府以俞。邑人便焉。欢舞里闾。居者思止其家。
行者乐出其途。由道废邪。用贤弃愚。推以革物。宜民之苏。
若是而不列。殆非孔子徒也。为之记云。

** 潭州杨中丞作东池戴氏堂记

宏农公刺潭三年。因东泉为池。环之九里。邱陵林麓距其
涯。坻岛渚洲交其中。其岸之突而出者。水萦之若玦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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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胜。于是为最。公曰。是非离世乐道者不宜有此。卒授宾
客之选者谯国戴氏曰简。为堂而居之。堂成而胜益奇。望
之若连舻縻舰。与波上下。就之颠倒万物。辽廓眇忽。树之
松柏杉槠。被之菱芡芙渠。郁然而阴。粲然而荣。凡观望浮
游之美。专于戴氏矣。戴氏尝以文行累为连率所宾礼。贡
之泽宫。而志不愿仕。与人交。取其退让。受诸侯之宠。不以
自大。其离世欤。好孔氏书。旁及庄文。莫不总统。以至虚为
极。得受益之道。其乐道欤。贤者之举也必以类。当宏农公
之选而专兹地之胜。岂易而得哉。地虽胜。得人焉而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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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山若增而高。水若辟而广。堂不待饰而已奂矣。戴氏以
泉池为宅居。以云物为朋徒。摅幽发粹。日与之娱。则行宜
益高。文宜益峻。道宜益懋。交相赞者也。既硕其内。又扬于
时。吾惧其离世之志不果矣。君子谓宏农公刺潭得其政。
为东池得其胜。授之得其人。岂非动而时中者欤。于戴氏
堂也。见公之德。不可以不记。

** 桂州裴中丞作訾家洲亭记

大凡以观游名于代者。不过视于一方。其或傍达左右。则
以为特异。至若不骛远。不陵危。环山洄江。四出如一。夸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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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秀。咸不相让。遍行天下者。唯是得之。桂州多灵山。发地
峭坚。林立四野。署之左曰漓水。水之中曰訾氏之洲。凡峤
南之山川。达于海上。于是毕出。而古今莫能知。元和十二
年。御史中丞裴公来莅兹邦。都督二十七州诸军州事。盗
遁奸革。德惠敷施。期年政成。而富且庶。当天子平淮夷。定
河朔。告于诸侯。公既施庆于下。乃合僚吏。登兹以嬉。观望
悠长。悼前之遗。于是厚货居氓。移于閒壤。伐恶木。刜奥草。
前指后画。心舒目行。忽然若飘浮上腾。以临云气。万山西
向。重江东隘。联岚含辉。旋视具宜。常所未睹。倏然互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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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飞舞奔走。与游者偕来。乃经工化(一作庀)材。考极相方。南
为燕亭。延宇垂阿。步檐更衣。周若一舍。北有崇轩。以临千
里。左浮飞阁。右列间馆。比舟为梁。与波升降。苞漓山。含龙
宫。昔之所大。蓄在亭内。日出扶桑。云飞苍梧。海霞岛雾。来
助游物。其隙则抗月槛于回溪。出风榭于篁中。昼极其美。
又益以夜。列星下布。颢气回合。邃然万变。若与安期羡门
接于物外。则凡名观游于天下者。有不屈伏退让以推高
是亭者乎。既成以燕。欢极而贺。咸曰。昔之遗胜槩者。必于
深山穷谷。人罕能至。而好事者后得以为己功。未有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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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挟阛阓。车舆步骑。朝过夕视。讫千百年。莫或异顾。一旦
得之。遂出于他邦。虽博物辩口。莫能举其上者。然则人之
心目。其果有辽绝特殊而不可至者耶。盖非桂山之灵。不
足以[:#AS-9061:⿰王怀]观。非是洲之旷。不足以极视。非公之鉴。不能以独
得。噫。造物者之设是久矣。而尽之于今。余其可以无籍乎。

** 邕州柳中丞作马退山茅亭记

冬十月。作新亭于马退山之阳。因高邱之阻以面势。无欂
栌节棁之华。不斲椽。不剪茨。不列墙。以白云为藩篱。碧山
为屏风。昭其俭也。是山崒然起于莽苍之中。驰奔云矗。亘
卷五八○ 第 16b 页
数十百里。尾蟠荒陬。首注大溪。诸山来朝。势若星拱。苍翠
诡状。绮绾绣错。盖天钟秀于是。不限于遐裔也。然以壤接
荒服。俗参夷徼。周王之马迹不至。谢公之屐齿不及。岩径
萧条。登探者以为叹。岁在辛卯。我仲兄以方牧之命。试于
是邦。夫其德及故信孚。信孚故人和。人和故政多暇。由是
尝徘徊此山。以寄胜槩。乃塈乃涂。作我攸宇。于是不崇朝
而木工告成。每风止雨收。烟霞澄鲜。辄角巾鹿裘。率昆弟
友生冠者五六人。步山椒而登焉。于是手挥丝桐。目送还
云。西山爽气。在我襟袖。以极万类。揽不盈掌。夫美不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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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人而彰。兰亭也。不遭右军。则清湍修竹。芜没于空山矣。
是亭也。僻介闽岭。佳境罕到。不书所作。使盛迹郁湮。是贻
林间之愧。故志之。

** 永州韦使君新堂记

将为穹谷堪岩渊池于郊邑之中。则必辇山石。沟涧壑。淩
绝崄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
咸无得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
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其始度土者。环山为城。有石焉。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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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
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韦公之来既逾月。理
甚无事。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其芜。行其涂。积之邱如。蠲
之浏如。既焚既酾。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
则清秀敷舒。视其蓄。则溶漾纡馀。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
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
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
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
门之外。(一作内)己乃延客入观。继以宴娱。或赞且贺曰。见公
之作。知公之志。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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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择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
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
夫然。则是堂也。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麓之
观欤。将使继公之理者。视其细。知其大也。宗元请志诸石。
措诸壁编(一作屋漏)以为二千石楷法。

** 永州崔中丞万石亭记

御史中丞清河男崔公来莅永州。间日。登城北墉。临于荒
野丛翳之隙。见怪石特出。度其下必有殊胜。步自西门。以
求其墟。伐竹披奥。欹侧以入。[:#AS-92F9:⿰帛⿱丿糸]谷跨溪。皆大石林立。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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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云。错若置棋。怒若虎斗。企若鸟厉。抉其穴则鼻口相呀。
搜其根则蹄股交峙。环行卒愕。疑若搏噬。于是刳辟朽壤。
剪焚榛秽。决沟浍。导伏流。散为疏林。洄为清池。寥廓泓渟。
若造物者。始判清浊。效奇于兹地。非人力也。乃立游亭。以
宅厥中。直亭之西。石若掖分。可以眺望。其上青壁斗绝。沈
于渊源。莫究其极。自下而望。则合乎攒峦。与山无穷。明日。
州邑耋老。杂然而至曰。吾侪生是州。艺是野。眉厖齿鲵。未
尝知此。岂天坠地出。设兹神物。以彰我公之德欤。既贺而
请名。公曰。是石之数。不可知也。以其多而命之曰万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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耋老又言曰。懿夫公之名亭。岂专状物而已哉。公尝六为
二千石。既盈其数。然而有道之士。咸恨公之嘉绩。未洽于
人。敢颂休声。祝于明神。汉之三公。秩号万石。我公之德。宜
受兹锡。汉有纯臣。惟万石君。我公之化。始于闺门。道合于
古。祐之自天。野夫献辞。公寿万年。宗元尝以笺奏隶尚书。
敢专笔削以附零陵故事。时元和十年正月五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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