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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四十九

  潭州州学重建稽古阁明伦堂记
古今学校之制相似而不同其来尚矣盖自汉儒始
有先圣先师之说然而西京太学仅寓曲台郡国虽
立学校官而先圣之庙终汉之世不出阙里考诸史
亦未有释奠之文不知记礼者何从受之永平二年
始诏郡县道行乡饮于学校祀周公孔子则先圣之
祠有出阙里者矣然犹未有作庙之文也至唐武德
二年始命胄监立孔庙正观四年始命州县皆立孔
庙则庙制至是遍乎州县矣至我 仁宗景祐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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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之盛州县无小咸得立学而孔庙岿然其中则
州县间庙学之备实此乎昉所以风厉作成之意视
前益有光矣然而教思益详而士习不加厚其故何
哉古之为庠序岁时以属乡民行射饮读教法正齿
位竣事则反闾塾事父母亲师友睦族姻其幼而学
也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也长而
学也格物致知正心诚意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
事也然则视后世之学越乡违亲群居聚食词章之
尚利禄之劝异端之趋不曰相似而不同其可乎孔
子曰古之学者为巳今之学者为人夫自孔子时而
既然矣何责乎今之又今也或者病其如此则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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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既坏人心之浇讹巳久生斯世也为斯世也而可
矣抑不思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
朋友有信远稽古谊近察人伦今独不古若乎庠序
之制虽异而庠序之意则同先王之教亦惟申其义
而降之德焉非有佗谬巧何至自弃于古人由乎人
伦之中而不自知也二气五行之运阅千古如一日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仲尼之道所以行乎伦类者有
能内反诸心则安有彼能是而我不能顾口诵于此
而志乡在彼所谓天叙天秩昭昭乎宫庭屋漏洋洋
乎日用饮食者非视为空谈则习矣不察士满天下
宁无自拔于流俗以起千载之溺者乎 国初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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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天下惟四书院而潭之岳麓居其一自庆历四
年始建学于定王台之圠治平二年以地卑且居西
比偏吴侯中复更实于东南隅祠宇斋庐既备又
为阁曰稽古堂曰议道而燬于建炎之寇至绍兴六
年以后吕忠穆公发少府馀财复之会君命召至十
四年摄守勾侯光祖徙建于甘泉之上嗣守刘侯仿
始以忠穆所储卒成之视旧加壮而礼殿之后仍以
稽古名阁更堂日明伦堂之东西斋庐凡八阅三年
而成由乾道元年刘忠肃公以后历数贤牧随宜缮
修迄于比岁参知政事曾公为礼殿为大门若无复
馀憾矣而转运副使李公摄守以阁若堂岁久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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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更新之其费取于节缩浮蠹之馀为钱七百万米
四百石属郡教授梁子强长沙县尉陈纯仁学录舒
高庀其事事㔾则以张应楫诸生之请求记于了翁
且曰昔者吾建学于夔子尝为记之今独无以告于
潭之士乎夫曰稽古曰明伦公所以语人者亦切至
矣况是邦昔号多士而又胡氏张氏父子流俗所渐
尚安以予言为诚使因名思义顾瞻杰阁宸翰昭回
必思古先圣贤所传者何事执经讲席堂扁昭揭必
思庠序学校所申者何义相与朝益莫习以循其分
之所当止则岂惟化民成俗是赖推而致之位天地
育万物皆为士之分也公之所以望于邦人者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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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在乎公名鼎豫章人 年进士尝历宗正丞
驾部郎官大理少卿外庸甚茂所去见思云
   简州三贤阁记
成都之天庆观仙游阁故有张忠定公绘象嘉定十
三年南海崔公与之来守成都清风令仪底厉颓俗
明年刘文节公一见洒然异之退语人曰是宜配忠
定公与赵清献公崔公之门人洪咨夔等乃即忠定
之次图赵崔二公而并祠焉属刘公为之赞厥十年
眉山家侯大酉自将作监丞请外擢守简州州有会
胜堂堂圯巳久仅存清献诗刻侯既复之又为阁其
上用成都近比绘三贤而馆之而驰书于靖曰赵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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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风烈家传而人诵之言之祗赘而崔公之洁巳𥙿
民忧边思职亦近世所罕俪也其大城西和虏连岁
盗边莫能入人尤德之恐久而遗忘子其为我记诸
顾剪焉罪戾之馀世所弃置而阳安之隶数千里来
辱余曷敢不可乃因刘公之赞比次其事而书之以
复于家侯或曰自淳化四年迄今几二百四十年矣
而独三贤之称不巳疏乎而况吏之得祠于仕国也
如庄周所书庚桑子事特寓为之言耳自蜀人祠文
翁由是桐乡南阳渭城之祀史不绝书非其同气而
春秋奉尝事巳变古若夫生而绘象以配先贤则于
义何居曰不然也刘公倡之洪侯和之家侯因之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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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以表竞廉贪则取其接乎耳目之近而可證焉者
耳已所当律职所当忧孰非人臣之常分而俗沦
世斁贪竞相师乃有清方不移华皓益坚如崔公是
不足以刑善而劝德乎二气五行之运钟而为人千
百载而一日亿万人而一心使为吏而无德于民民
将盻盻然疾视之唯恐弃之不亟也至于岁月慆迈
情伪寂寥去者非有势利之挟也居者非有交誉之
求也而箸乎斯人之心隐然与所寓俱存敬共承事
罔敢不恪是区区者谁实使之然则祠不可以义起
乎既以谢客又次其说以附刘公之赞
   洪氏天目山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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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元年吾友洪舜俞自考功郎言事罢归于潜读
书天目山下宝福僧寺寺靓深舜俞合新故书得万
有三千卷藏之闻复阁下如李氏庐山故事而移书
于靖属余记之余少诵苏文忠公山房记谓秦汉以
来作者益众书益多学者益以苟简又谓近岁市人
转相摹刻书日传万𥿄而士皆束书不观游谈无根
呜呼斯言也所以开警后学不为不切至矣而士之
病今未之有瘳也无亦圣远言湮愈传而愈失时异
事改愈变而愈下学士大夫读之而不知其味行之
而不见其端则亦舍之云耳且古之学者始乎礼乐
射御书数盖比物知类求仁入德皆本诸此今礼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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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淫射御数有其名无其义六书之法惟小篆仅存
而莫知好之为士者十名九舛不暇问也五三六经之
所传如仁义中诚性命天道鬼神变化此致知格物
之要也今往往善柔为仁果敢为义依违以为中纯
鲁以为诚气质以为性六物以为命玄虚以为天道
也冥漠以为鬼神也有无以为变化也甚则以察为
知以荡为情以贪为欲以反经为权以捷给为才以
谲诈为术圣贤之言炳如日星而师异指殊其流弊
乃尔若夫先王之制又在所当讲而风气既降名称
亦讹有一事而数说一物而数名学者亦莫之质也
并牧居民之良法也而丘乘卒伍之不合则参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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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穰苴之法封建经国之大务也而百里五百里之
不合则托诸历代之异制宾兴之法自遂以降自王
畿以外无文则约诸乡遂之数郊丘禘祫太事也或
以郊丘为二或以禘祫为一庙学明堂先务也或以
为异所而殊制或以为一庙而八名七世之庙常典
也而殷六庙周二祧或亲尽而毁或宗无常数莫知
折衷三年之丧达礼也而有谓君大夫士庐服异等
又有谓君卒哭而除皆莫敢以为非大抵始去籍于
周末大坏于秦觖望于汉而尽覆于五胡之乱二千
年间凭私臆决罔闻于行帝号官仪承秦舛矣郊祧
庙室踵汉误矣衣冠乐律杂胡制矣学校养不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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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科举取投牒之人资格用自陈之吏刺平人以为
军而听其坐食髡农夫以规利而纵其自奉授田无
限而豪夺武断以相尚也出泉输租而重科覆折以
相蒙也呜呼生斯世也为斯民也而读圣贤之书以
求帝王之法使其心晓然见之且无所于用也况众
言殽乱始以春秋战国之坏制衷以秦汉晋魏之杂
仪终以郑王诸儒之臆说学者之耳目肺肠为其所
摇惑而不得以自信于是根本不立而异端得以乘
之利禄得以移之文词得以溺之则有口道六经而
心是佛老笃信而实践者矣则有心是圣学而辑为
文词随世以就功名者矣六经之书孔孟未及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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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二千年矣而犹莫之行也余长而有闻晚益多惧
舜俞以藏书属记愿以所惧者相与切磋究之呜呼
其亦以余言为过矣乎
  湘乡县褚公洗笔池记
唐永徽六年褚公以尚书右仆射谏立武宸妃几为
所杀赖长孙太尉一言以免犹坐贬潭州都督一日
行县至湘乡距县治之北数百步有僧寺曰感应公
尝涤笔池上若有浮云滃然人异之即其地祠公岁
久弗治藩拔碑仆绍定二年邵君自言为宰即故堤
遗世封略而浚治焉断碑所勒有远山崷崒翠凝烟
之诗乃为亭其上榜曰凝烟为大门榜曰唐都督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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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洗笔池更为堤以缳之灌木脩蔓蒙茸蔽亏涟水
衡陈凤山对峙实为是邦胜处书来命记成事余惟
咸以无心为感艮以不获其身为明盖感于所不系
感以虚也止于所不见见以理也此人心之良感而
实见也方褚公之俟罪长沙也枭妇之势如燎方扬
而辙迹所繇豪端所沾湘民之爱之殆与屈潭贾井
俪芳齐荣况笔非有灵也水非有云也即思而成致
爱而存世之相后今六百载尚懔乎如在也是又奚
感奚见而然哉许敬宗李义府诸人挤善逢恶固无
足言李绩何为者亦迁延独对故陈丧邦之言自一
忤一合而升沈立判升者信乎为得矣岁月慆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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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时逝浮荣急景何翅朝菌莫蕣而是心之昭昭可
以建诸天地质诸鬼神者亿万人而一心千百载而一
日著在史册寓诸陈迹是非邪正燎如目睫彼所谓
得者初无毫发加益徒起秽以自臭而忠臣良士流
风所渐则虽残堤断碣过其下者屏营徬徨周视太
息莫敢剪拜甚则尸祝而社祠之呜呼是所谓良感
而实见非可以幸而致也敬宗既陷忠良复专史笔
变乱白黑类非敬播之旧如谓刘垍之死褚公有力
且垍子讼冤之事义府助之而敬宗书之公之大节
如此人将公之信乎抑许李之信乎然则士大夫以
万物皆备之身而不以古人自任不以千载自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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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自遏其躬耳矣邵君金华名阀也习闻诗书之训
故为政知所先后其必谓余言然也
  浦城梦笔山房记
世传江文通为吴兴令梦人授五色笔繇是文藻日
新今浦城县故吴兴也县故有孤山里人因以梦笔
称之乡先生杨文庄公尝读书其间比岁真希元于
山之麓得数亩地蓻卉木营阖庐为息游藏脩之所
既为文庄识其事又以书抵了翁曰子为我发之了
翁每惟由周而上圣贤之生鲜不百年盖历年弥久
则德盛仁孰故虽从心所欲罔有择言皆足以信今
贻后诗三百圣贤忧愤之所为者十六七六蓺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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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篇之书亦出于历聘不遇凡皆坦明敷畅日星垂
而江河流也圣人之心如天之运纯亦不巳如川之
逝不舍昼夜虽血气盛衰所不能免而才壮志坚纯
终弗贰曷尝以老少为锐惰穷达为荣悴者哉灵均
以来文词之士兴巳有虚骄恃气之习魏晋而后则
直以纤文丽藻为学问之极致方其年盛气强位亨
志得往往时以所能哗世眩俗岁慆月迈血气随之
则不惟形诸文词衰飒不振虽建功立事蓄缩顾畏
亦非复盛年之比此无他非有志以基之有学以成
之徒以天资之美口耳之知才驱气驾而为之耳如
史所书任彦升丘灵鞠江文通诸人皆有才尽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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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史于文通末年至谓梦张景阳夺锦郭景纯徵笔
才不逮前天才命于气气禀于志志立于学者也此
岂一梦之间他人所得而子乎穷当益坚老当益壮
而它人亦可以夺之乎为此言者不惟昧先王梦祲
之义亦未知先民志气之学由是梦笔之事如王元
琳纪少瑜李巨山李太白诸人史不绝书而杜子美
欧阳永叔陈履常庶几知道者亦曰老去才尽曰诗
随年老曰才随年尽虽深自抑损亦习焉言之不知
二汉时犹未有是说也希元用力于圣贤之学今既
月异岁殊志随年长其自今所资益深所居益广则
息游藏脩于是山也其必谓吾言然矣睿圣武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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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作抑之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呜呼
为学不倦如此才可尽而文可踬乎既以复于希元
又以自儆云
  宝庆府跃龙桥记
古者门关道路庐馆舟梁脩除以时非以为观美也
所以通国野敬宾旅恤老幼迁有无亦财成辅相之
一端云尔是故辰角见而雨毕则除道天根见而水
涸则成梁梁也者造舟为之如秦汉以后所谓浮桥
而其时未有桥之名也驷晨觌则修囷仓以备穑事
水昏正则植板干以兴土功且穑事土功有国之重
事也而梁与道实先之盖道之不除巳非善政而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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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夙戒则厉深济盈涉者滋病焉昔人之觇陈议郑
固不越是虽近世亦有以驿传桥道观人者殆不可
以末务忽之也邵水自龙山出径邵陵城东广馀三
十丈先是比舟为梁以济不通而赋之邵阳新化二
邑水惟无溢溢辄坏庆元间郡守黄夏通守李正通
将伐石为矼又以不便舟行而辍嘉定六年李侯直
柄欲自为浮梁不以赋之二邑属役于浮屠师宝宝
乃请叠石为七顿而架梁其上顿之形椭方不与水
矶其势可久然役广费钜经始维艰于是发少府斥
币不足则吏捐奉民输财以佐之赵侯崇度许侯成
之嗣修不怠岁久未就宝亦引去至赵侯善淇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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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顿皆集而其一犹以里人忠训郎萧芾之力为之
若架梁之费则又夥未有以继也李侯大谦之至节
缩浮蠹靡废不举乃市材他邦庸工梓而卒成之司
理参军汪之干实受役要浮屠应珂智莹德厚参比
其力曾未半载而板庋石甃崇丽坚致撗空卧波秋
毫不以病民侯曰是维龙潜重镇今郡谯重建府号
更新而是役适成不可无以识之乃命之曰跃龙桥
而移书了翁俾记其事维侯淳熙天官侍郎之冢孙
天官尝以衡阳莫职两治邵狱有德是邦后七十有
七年而侯来为守顾瞻遗茇益祗厥绍凡以济人利
物力所逮为无敢不竭予无所措其词也虽然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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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周官而有感焉道路之脩职于司险庐馆之备具
于遗人固也而自国及野达道路守涂地叙舟车则
秋官之属分掌之其有不由道而横行宵征不由梁
而川游径踰皆为之厉其禁乃若不相类然盖自大
司寇至乡遂县士凡典狱听讼前导驱辟莫不以通
屈塞伸幽枉为事岂序官之意固以是为类乎然而
道路桥梁人所共由至近而易察也士有抑而不达
民有郁而不伸四境之内有茀而不治使为守于斯
者又以类而致思焉庸非职分之所当然平又充类
而思之虽天下之有溺匹夫匹妇之有不被泽者文
孰非吾分乎顾今之为吏者不得久于其官予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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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之或不皆然也敢申是义以榖无穷云
  靖州教授厅题名壁记
靖自崇宁再归职方今一百二十有九年矣方为诚
州巳尝建学立师首命长沙朴成为之逮大观二年
又改作于州之北赐田赐书教养咸备自淳熙三年
姚明敖之乱刑狱使者行郡表省教授七年郡守延
平廖遂请修废官以崇化美俗乃以命三衢祝禹圭
繇是为守者嗣修弗怠庙室庐馆田租府实视旧有
加独教官氏名自废学以前不可复识仅记乾道间
故参知政事萧照邻燧尝为此官唯淳熙兴学后始
历历可考而皆未之识也天台张君先之始至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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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兹不谓阙典与士亦合词以请张君乃为大书深
刻而属予记其首予惟春秋之法有直书其事不加
一词而美恶自见者今官寺之题名实似之题名之
所及唯氏名岁月非有一词之子夺也而是非之良
心人皆有之习其读而识其人必曰某贤有行某好
学某为名进士某善其职不则曰是不肖不学滥于
进而怠其事者也居是官者自修自明固不为人作
辍而前曕后虑不亦修省之一助乎矧又考诸故典
以子衿之不来而废学以风化之所系而复修之则
朝廷之卷卷是州所以望于学校之师友者非徒使
之记事纂言以哗众取宠为足也记曰凡学官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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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先志呜呼居官而思其所当先者奚事为士而思
所当先者奚志则兴是学而立之师也亦庶几为无
负矣是又张君记往籍以望来哲之意云张君字子益
   宝庆府濂溪周元公先生祠堂记
宝庆府府学教授梁君士英遗了翁书曰自治平四
年周元公先生迁郡学于牙门之东南陬绍兴二十
有五年又迁之神霄废宫乾道八年复其旧而奉先
生之祀以张公九成侑绍熙四年又更以特祀嘉定
十有三年迁学少城之西旧址荒茀不治先生之祠
虽寓新学而仅寘诸堂隈士英请于赵侯善淇以旧
址隶学请于李侯大谦即其地而祠先生自守贰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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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乡之荐绅韦布各悁金以溃于成始绍定二年之
冬讫明年之夏凡为堂四楹祠居其一东西又为斋
庐以翼之士谓是不可无记也以惟子也请了翁虽
不佞而于先哲言行槩乎有闻且学之始建而用币
于先圣先师者先生之文也记学之改作者五峰胡
子也记学之复故者宣公张子也记先生之特祠文
公朱子也四子之文日星垂而江河流也而奚以尚
之敢辞梁君又曰先生之没百五十年未有所易名
子为之请宁远营道皆先生故里也子为之记其祠
郡国之祀先生子之记亦巳多矣而奚独遗是哉了
翁曰非敢遗也而难为言也虽然请为诵先生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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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申三子之撰可乎盖自孔孟氏以来为五百年者
三矣圣远言湮俗沦士散求道者离乎器而不知一
理二气之互根言性者离乎气而不知元亨变化之
实理知刚柔之为善恶不知刚不一于善柔不一于
恶也知阴阳之为动静不知阴不一于静阳不一于
动也先生始为图书贯融而劈析之二程先生亲得
其传道日以章迨胡子朱子张子推衍究极亦机无
馀蕴矣然而论说益明适以为藻饰词辩之资流传
益广适以为绐取声利之计故胡子曰弃不赀之身
于一物之小其不仁莫甚焉张子曰学校神讲不过
缀缉文词规取利禄非先生所以望于后人之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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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亦曰程氏既没传之者不能无失流为老释而
世莫之悟也呜呼邵居重湖之南地阻且右而先生
之遗风馀化三子之格言精义洋洋乎斯人之耳目
使为士者目击而心惟气感而机悟则将有惕然于
衷而不能自巳者子无所措其词请以是识诸石绍
定三年秋九月辛丑临邛魏了翁记并书篆广乎李
大谦立石
   殷少师祠堂记
殷商之季少师比干与箕子微子各靖其为臣之分
以自献于先王事不必同也而发于怵惕恻隐之公
心则一故皆得以言仁周武王未及下车封少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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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盖章善旌淑以壹民听其事有不容缓者孔孟氏
亟称之亦以殷周存亡之所系耳至于后世凡谏于
其君必曰愿得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呜呼世固有
并世而羞伍之者二人死向千载而愿从之游此何
所为者邪曹操南迁建少师祠唐太宗适殷追命大
师易名忠烈大臣吊祭州县封墓李太白尉于卫又
为铭表之此亦非有为为之也古者宗庙非其鬼不
祭山川非其望不祭而君与大夫士之所有事又各
有等杀焉春秋以来如晋祀鲧卫祀相郑祀周公赵
祀董安于巳非先王之旧至汉儒祭法则又多为之
目祀益以繁于是郡国或祠天子或祠循吏而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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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之祠往往见于武宣之世魏晋以后则非鬼越望
之祀何所无之虽然是犹义起臆决久而得不废者
也广安杨侯伯洪守均州之岁为殷少师立祠属记
于某阅书未竟而罔然曰纣居河内北邶南鄘东卫
而西薄山少师纣之诸父也与国为存亡则其卒其
葬当不出纣都之内今均之四境则金房光化商邓
襄阳与纣都不相及也少师之祠于此乎何居伯洪
又自叙其事曰恢之始至访问古今人物长老皆言
殷少师之裔实居此土以比干为氏既文合二字为
一而音切不改吾谓少师引义尽分不惟示万世为
臣之法亦以为有国家者不用贤则亡之戒况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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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是州为蕃而可以无祠某读之竟而重有感焉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此天地人物古今后世所以为
性情之本也其本同故虽绵岁祀越宇宙而善善恶
恶之心未尝不同且尧之祠宜不出平阳也桂林有
尧山有唐帝庙舜卒于鸣条而苍梧黄陵之祀在楚
上虞馀烑百官之名在越禹之祠当不出安邑而会
稽有陵有庙有元圭有窆石亦未知南巡不复何所
考订大抵有国故而祀之此礼之经人情之常也合
他国之圣贤而祀之此礼之变而人情之义起者也
出于义起固不必皆礼之所有然人心世变亦于是
有发焉且乾坤之运阖辟万古何有终极而人以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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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之身生死乎其间近数十远百年耳况少师虽以
谏死而无救于宗国之亡距今几三千年兴衰治乱
亦秋毫不相涉也而是心之灵可以立天地宰万物
者昭昭赫赫与天地相为无穷乃至因其子孙之在
吾地相与尸祝而社祠焉呜呼是卷卷者谁实使之
予嘉杨侯之为是举也足以扶世厉俗乐为之书
   均州尹公亭记
广安杨侯伯洪夙有怀贤尚德之志比摄守竟陵自
皮陆以来凡前哲流风所被悉表异之今守均阳蒐
辑废队兴校官创殷少师祠又以尹公师鲁尝谪是
州州故有尹公亭既为缮修而属予书亭扁且识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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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惟古之人先立乎其大者大者立则小者达焉
而巳语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又曰游于艺非以文
艺为学之先也夫使文艺之先而夲之则无是亦朝
菌莫舜焉耳世之学者尚论先正必曰国朝之文柳
穆倡之尹欧和之苏曾诸贤又和之而后黜浮以实
反駮而雅是则然矣然使是数君子惟一艺一词之
足称而他无述焉则亦安能以风斯世而惟巳之听
哉方范文正公以忤大臣黜降三諌官皆以言得罪
而尹公坐监郢州酒税观其与欧公书勉以谨职远
酒其词平气和无悻悻戚戚之意未几虽以将帅辟
除历仕西垂卒坐范党为群憸所诬谪均州酒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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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被诬也刘湜希时宰意将以窃贿污公寘之必
死而卒莫之得他日公与孙公之翰语移日秋毫无
怨湜意孙公讶之公曰此湜不能自立之过于洙奚
恨焉呜呼充是心也虽夷齐不念旧恶殆不是过矣
如公之清躬秉方耸善疾恶若推其所为将不得与
斯人一日并生斯世也而可喜可怒在物而不在我
孰是孰非责巳而不责人盖其省愆念德常若不及
故于攻人之恶记人之过有所不暇然则即是一端
其真知笃行有夲者若是则世之以文艺知公者末
也侯名恢尝为吏部架阁文字云绍定三年十二月
  临邛魏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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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远堂记
虞退夫尝诵陶元亮诗爱其心远地自偏之句
言以名其先庐之堂属予记之予每叹一人之心千
万人之心也而所以用其心则人人殊且尧舜与人
同耳农夫以百亩之不易为忧尧舜以天下未得人
为忧禹稷亦涂人耳人思巳之饥溺而禹稷思天下
之饥溺孔氏之门人三千其超伦拔萃仅七十人而
七十人之中又有高第焉就高第而言之季路之心
用千乘之国冉有之心足七十里之民公西华之心
相宗庙会同之事而曾晰浴沂咏归其心休休然有
非事物之所能累者矣季路之心以肥马轻裘与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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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共之固巳绝人一等颜渊无伐善施劳又非季所
如至于仲尼老安少怀则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而天
地无所施其劳矣战国之君攻城争地不过以涖中
国朝同列为大欲当时之臣亦唯以齐威晋文管仲
晏子为极功而孟子独慨然于唐虞三代之盛恨不
及见仲尼而师之然则钧是人也而心之广狭小大
不相辽绝矣乎夫天地不可量也古今不可度也人
以七尺之躯方寸之心立乎两间形气所拘仅百年
耳然而由百世之上以考诸太古久远二帝三王之
事随其心之所之如生乎其时立乎其位与之相周
旋也蓍龟不可方物也而是心之动见乎卜筮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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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见闻也而是心之诚行乎祭享万世在后不可
蓺极而是心之灵著乎方册舟车所至不可限际也
而是心之明光于日月然则心者神明之舍所以范
围天地出入古今错综人物贯通幽明其远若此彼
溺于文蓺泥于佛老沈于功利者尚为知所以用其
心乎况又文蓺之末如纂缉骈俪佛老之敝如梵呗
土木功利之下如声色货宝其猷之未远抑在所不
足言矣胡公康侯尝为学者言或尚友古人或志在
天下或虑及后世或不求人知而求天知皆所谓心
远斯言也足以开儆愚近发陶公言外之意虽然知
其一则能其馀矣退夫之有感于陶公也夫非徒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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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观美也爱之斯知之知之斯行之行之则又当得
其所以爱之知之者而终身由之不然则予之所谓
猷之未远者可不甚惧矣乎
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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