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陶学士集卷十三　　　　　明　陶安　撰
　　序
　　　送李仪伯赴西台序
国家以谏诤绳纠之任托诸宪台遴选才德为监察御
史所谓彰善瘅恶激浊扬清者所系特重焉官无崇卑
听其举劾政无钜细赖其维持将以广一人之耳目建
百僚之标准称是职者李君仪伯大梁人也其尊府尝

持宪节君自早岁即以名节自许初通守汝州迁章邱
尹以最绩闻朝用荐者拜南台监察御史乃至正戊子
守省湖广连劾大官威震徼外明年谳狱州县情无冤
疑于是宪纲尊肃而政体清严矣又明年调西台御史
窃谓今之从仕莫要于言路当不讳之时则忠国惠民
之策蕴于平素者无不可施况君心术端粹言动不苟
无愧諌诤绳纠之任哉君在南台其同官李正卿赫彦
凯李好古皆时之所重君又与之同官于西台粲乎圭

璋之交映也锵乎金石之相宣也言路得人于斯为盛
则何功业之不可成也欤将使斯民被其休泽也欤其
可贺也欤
　　　送安思善赴西台序
皇元有天下要荒之外悉主悉臣疆理四方分二十有
二道统以三台西行台置关内其所属汉陇巴蜀犹禹
贡州境若河西云南皆氐羌蛮戎之居远连绝域廉访
司四道既重攻刑之柄监察御史坐而镇行而巡所以

疏王泽儆吏治系民心也安君思善由南行台监察御
史而有是调将以国家威怀之道劝惩之法往彰示乎
西土焉方其官南台也出按江浙行省莅事静重成宪
是率股肱大臣心用厌服及入闽庆让廉污咨求隐瘼
物议称善其素性宽厚不立崖峭之行而闻者敬惮文
学恬退之士荐扬弗疑盖其蚤游上庠师承钜儒礼乐
以陶其质德义以养其心经术试艺中高选历仕端介
遂登清要今移节于彼而风烈益峻器度益容则函崤

未足喻其崇沣渭未足喻其深也仆闻尽忠所事者勤
劳不怨或者驱驰旷邈而伟论令仪有以肃远人之听
瞻使知朝廷任言责者有其人岂不为风纪增重哉故
序以赠其行
　　　送张太初赴西台序
出自世禄之家与起身于闾阎薮泽异盖公卿子弟夙
习世业素闲朝仪若天性自成至于四方幽远物情民
瘼利害纤悉鲜克周知其由布衣应时而奋者虽历世

故然多疏迂野率弗适其宜二者恒难于兼有今乃见
于张君也君字太初保定人其高祖汝南忠武王曾祖
淮南献武王皆以勋勇佐国初征伐其祖恒阳忠献王
又以文学为贤相至其尊府襄孝公与其诸父昆弟俱
有显爵自元有天下而中原世家以文武忠孝辅翊景
运王公累叶者未有若斯之盛也君以荫补官拜南台
监察御史宽明仁厚不残躁以立威不假贷以纵法庶
官承风望而敬畏于绳愆纠谬举善荐贤克尽乃心虽

出自世禄之家而能脱略贵介且知物情民瘼若多历
世故者求于斯时亦云鲜哉踰年迁西台御史往践厥
职君其思尽补报不特为天子之耳目使累善积功而
不已岂不为天子之股肱乎如是则先世文武忠孝之
泽益大以昌而无忝于祖父传曰公侯之子孙必复其
始其在于君欤于是升之士知其果异于人也遂作诗
以送之而俾余序之
　　　訾母高氏庆寿诗序

行台管勾訾君母高夫人寿八十有四岁其诞辰当仲
冬二十有四日搢绅之士赋诗为寿惟天报施善人恒
称其宜德之厚者福随而厚此理之可必者也夫人早
有令仪以礼法自持长适名门其良人字伯元善事亲
让兄弟以田宅仁于阖族济物乐施卓义闻于时朝赐
旌表亦由夫人能辅佐君子以成其美焉诸子训以义
方由是管勾入仕温雅谦谨以禄奉养恪恭子职夫人
虽深居闱阃教令不出于外然观伯元所行及管勾在

官则夫人之贤可知矣夫人在室为贤女相夫为贤妇
教子为贤母厚德如此是固宜享康祺登于颐耋聪明
彊健食息安逸有孙有曾垂裕者盛其福之厚方来而
未艾然后知报施自天其理果可必也传曰积善之家
必有馀庆又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信有徵矣
于时新阳布和綵庭燕集拜舞称觞承颜怡愉莫不嘉
叹夫人之夫妇齐年而乐其子孙之英秀又从而祝曰
夫人之寿如松柏斯茂夫人之福如川流斯续如山如

阜如金石永久有命推恩锡封荣侈绵绵脩龄其自今
始
　　　行台管勾訾德明寿诗序
凡颂祷美辞必以寿称天之所祐人之所期莫盛于此
洪范寿居福首赖以享有百禄者也是以诞生之辰视
为吉旦相与称觞为寿致庆祝之礼况当父母皆存兄
弟翕和有德行以华其躬有爵禄以兴其家而又有子
有孙此皆人所甚欲而不可以必备唯訾君德明能兼

有之可谓得于天者全矣君居德州齐河县读书取仕
历省部台宪以廉谨闻今为江南行御史台管勾性度
宽淳风仪颀峻出言有章事无过举宜于其职见者敬
而爱之二亲康健垂白在堂年皆八十有馀奉养尽礼
同气四人敦于友爱子皆教以儒业而且抱孙焉人谓
訾君诸福咸集岂非前人培植深厚而英华发于兹欤
抑其贤而力善自有以致之欤何其兼人之所不能兼
也乃月届嘉平时维初度教官多士声诸贺章佥以君

质如松柏寿之符也然今朝廷求治旌贤臣爵有德当
益广忠孝乃心王室尽其才力必进升高显则仁者之
寿不惟在已上以寿国脉下以寿民命是又众之所期
而亦君之所愿也
　　　送崔文翼序
朝廷选官以任宪台之职宪台选官以重从事之寄赖
其稽律令操简牍上佐耳目大臣表仪诸道纠正百僚
礼法所由出刑政所由平故惟大体是务不以承顺趋

走为能此从事宪台者所以异乎庶府掾曹奉行簿书
而已也崔文翼历内御史史江西廉访司照磨调海北
廉访司知事行台辟为从事沉毅不躁露言动中理遇
事明决克称兹选夫行台治集庆统江南十道吴越闽
楚外薄岛夷其地万里郡县数百吏治廉污未易悉知
然风纪严崇为善知劝为恶知惧法度行而祸乱弭使
主上无南顾之忧由得贤以任宪台之职而赞助者又
得从事之贤也窃观斯时起身由此者类登显仕或持

节一道或历三台御史或位至中执法丞不可胜数其
或官于省部院监无往而不宜故名臣硕望接迹当代
者多若而人也考满升秩又当砥砺名节服劳王室必
有深虑远猷为国与民建久长之策其志岂在爵以华
其身禄以裕其家而已则异时所立益有加于今也哉
　　　总管视学诗序
今天子遴选牧守内则省部台察外则宣阃宪司岁各
举一人课以六事特增兴崇学校之目其委任之法良

责望之意深矣由是太中大夫李公思敬以厚德令望
出守金陵其地当东南都会统州二县三崇台镇其上
庶司𨽻其下繁剧丛脞视他郡难为也自公莅政不劳
力而治人心悦服其于学校尤所加意亦既戾止郡庠
延聘英儒分教斋庐学者知所归向矣惟是明道书院
实程伯子遗光馀化之所被庙庭有祀师生有养其来
已久然而宣明勉励必有待于牧守之良也公乃慕前
贤之道德启后觉之进脩临视于兹次第兴举岂非斯

文之幸欤窃谓牧守之职农桑刑狱钱谷赋役无不兼
领而每重于学校者盖先王诗书礼乐之泽所以厚彝
伦美风俗育贤才悉由此出推公之心其与黄霸教化
颍川文翁兴学于蜀同一致也区区叨长教席赡承威
仪以为昔者鲁僖在泮颂祷有诗敬率多士形于咏歌
用昭政教之美焉
　　　张景远诗集序
自朔南同文七十有馀年季朝遗老殆尽斯民长养于

混一之世凡咏歌成声彬彬治平之音矣在昔作者江
左宫商振越河朔词义朴厚当其分裂各随风气以专
一长逮其末也振越者流于轻靡而意浮朴厚者流于
陋率而味寡今风气相通无间南北能诗之士杰出相
望宣宫商于词义间况景远张君又自北而南者乎旧
居河东徙家毗陵独喜攻诗虽遇事纠纷常吟哦有雅
致历览名山巨川仙墟福境辄吐英藻罄其模写使东
南伟观雄奇灵怪千态万状莫能秘于片辞只韵及情

因物触嬉娱感戚一寓之诗其或游神冲澹托意悠深
则又脱氛埃弃雕琢故体格屡变卒归于治平之音焉
且诗亦难矣苟培蕴丰硕志端而远气充而弘则形于
咏歌自中律度君发虽斑造进未已犹当扬厉风雅遗
芬高视两京六朝之上兹又余之所望也
　　　送教谕潘君序
仆幼时师乡先生勿斋潘公公诸子唯叔闻君秀出昆
季间仆兄礼之疑有质过有正其趣解超明辩议该融

足以廓人之见闻仆既幸受业勿斋公而又幸君启益
之多也勿斋年浸迈而君以文学驰俊声四方户屦以
所事勿斋事之自是师道日隆矣勿斋既没君愈自脩
励耿介刚直人所敬服当科制辍于至元无禄养亲宪
节按郡遴拔髦士为教官时监府戚畹崇贵雅闻君誉
命僚佐劝其试艺君英风迈厉未肯遽就邦之士夫咸
劝君起而为是举荣也君始操翰简就试遂中首选人
谓使科目兴所得才能亦岂加于斯人哉初仕富阳教

谕脩广庙学文教焕兴其民皆曰教官之贤如此吾邑
未之前见也今调嘉兴重其去者歌咏联牍仆恶能无
一言乎盖君曾大父真居先生学以理胜大父拙逸先
生文以理高累世儒雅子孙多贤至君大振先业屡诲
乡校育才辈出是不私其家传今又恢阐绪言播扬休
芬以惠百里士子则潘氏之学将流衍而未已也仆因
思世之为文章者有二古文尚简严故纪述有法时文
尚纯畅故进取合度人病不能兼有其长君于此素皆

优敏而必培之以深潜之功昌之以正大之气异时登
名天府而代言翰苑益以济美于前人则夫善谕一邑
者岂足以尽其才也哉
　　　送学录吴仲进序
学有录其位第三上则典教者绾篆视出纳专署事之
柄下则分教者列居斋宫训弟子员皆有常务间其中
者贰之以正参之以录若无所务栖偃空室为况寒澹
至者席未暖辄引故去旷瘝岁时觊满而迁秩漫弗省

所任当何若此为正录之庸习也夫官以录名有纠督
之寄焉有检束之责焉官制宰相录军国重事𨽻郡城
理民者曰录事而于学亦置录虽资级悬异其为纠督
检束义无独殊尚宜旷瘝也哉录升学事吴仲进上饶
人在官尽所当为不苟焉以庸习自同于常人孑处泮
庠东廨阖扉四壁立以简襄自适廪粟仅给枵然无馀
资忍于久留绝望望之念若教养若祭祀若月书季考
及催科营缮悉得与闻而无侵官之嫌以能恊谋较劳

使功不归已勿之有意焉尔已终三载不少废怠其于
纠督检束盖无所愧果旷瘝之可议乎然士有直身行
道不阿世徇俗君子好之则小人恶之故誉兴而谤随
脩已者不易其心也而在升郡虽有直身行道好寡而
恶多萋非成风乐传喜听不崇朝而遍城郭仲进之守
官也吾见物议有嘉而庸人贱走无毁也又以验其皆
无所失也今将谒选行省吾党同时寓升者惜其远别
俾序其事以为赠

　　　送訾德明赴刑部序
六卿之赞佐在刑部者所系尤重裁制简牍议天下之
狱使丽其法死生轻重由之而决故中书选主事视他
曹加审所以慎邦禁悯人命也南御史台管勾訾君德
明改刑部主事以其尝为刑部史因有是调命下之日
众论称宜赴官北上予因语之曰五刑之用天俾齐一
下民谓之天讨人君犹不得私况有司乎居是职者其
道有二明无所蔽则察之精而情不隐敬无敢忽则处

之公而法不滥观皋陶作士惟明克允苏公司寇敬尔
由狱可知已自申韩刑名之说兴而虞周忠厚之心泯
故秦汉以来法家少恩间有贤英之君豪杰之士亦为
其所移而治道有愧于古君既深于律令其性仁慈宽
平当赞卿士追求皋苏之意刮磨申韩之习制罚以中
令伏辜者不自以为冤而致祥刑之效则古治不难复
矣又申古训以告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送王秀才序

滏阳王立中来自江都从学于余友许君栗夫许君长
金陵南轩精舍招徕学徒生故闻而有慕客论堂西斋
左图右书昼夜披考常敏焉勤劬其进若川涌山出未
见其止意将为君子之儒也或者窃谓之曰夫江都淮
海奥区游仕之所趍贾货之所居水陆珍味可以适口
宫室温凉可以宁其躯击筑吹竽酌酒歌呼又况服饰
纤丽纨裤而绫𥜗或被荐擢则又拾青纡朱子何孤苦
于旅途而弃其所娱不几于迂哉生笑而不应俛首脩

业唯师说之务听而其志不少渝余每过许君生必周
旋下风趋跄秩如辞貌温如余心悦之予其优异于初
焉岁暮省亲归广陵请一言以为谕生以余与其师同
年交而视余犹师也可无辞以勖诸今夫适万里之国
历山险犯湍激若未易至苟日进百里十旬而可徂矣
或乃百里千里其心厌斁遂息焉而不速其程虽假以
岁年莫克至其所也生归承颜之隙汲汲循循究力于
学术而以圣贤为模毋若百里千里而自息者亦能复

来而卒业乎审如是则益笑或说之非而有以称余之
所予也
　　　送陈秀才序
天之赋予不靳于富贵而独靳于贤秀焉蕞尔之区丰
货贿荣爵秩者随在而有况通都大邑乎若清明灵淑
之气毓美于人器识超异而德艺崇茂求诸通都大邑
寥旷几何故贤秀者天之所独靳人之所难得也幸焉
得天之所靳宜致力攻学成其始终不然是自弃其天

矣然学贵得师孔子大圣无所不学则无所不师学者
非有圣人之资而缓于求师方策之间未易识其向方
或手一触目一寓遽谓道已在是呜呼道果在是乎淮
西学者陈师贤闻番昜许君栗夫长南轩书院渡江而
东执经从游许君尝以易经领首荐与余同年而余承
乏长教明道亦以易授徒两书院相去不数十步师友
常相会一时文物浸盛师贤居侪伍间观其师阐理象
摛词章心潜意索汲汲忘劳岂非夙赋贤秀而得天之

所靳乎乃能远涉择师不谬于所归其器识德艺将由
是而过人有不自弃其天矣告别而去其友徵言为赠
师贤明易以其所知者语之大象传乾曰自强晋曰自
昭天之行也日之进也无使之者出于自也自强以久
其功自昭以撤其蔽圣贤之学率此乎由子之得师既
美矣体验而蹈其实涵融而领其奥又已之自为而师
之力无所施矣子归同安见其先达仲暹汪君参究所
见闻并出吾言而评之可也

　　　送毕仲和赴广西序
铨选重内轻外自古为然今官京师者称美任官中原
者次之江南又次之接境又次之边远尤次之故仕由
江南者不得㦄中原自中原出边远必超进资格用是
莫不重京师中原而乐趋之于江南接境边远槩视以
为轻唯风宪则不然天下分道二十有二其势均一在
内者固重而在外者益不轻南台统十道两广海北为
边远之境广西视广东愈远远则宪府愈尊矧溪峒猺

獦负险盗掠职字牧者或不良于理岁常弗宁朝廷遣
名臣往践厥土寄耳目之任所以宣王化紏庶僚缓鄙
民也赞宪府刑政者曰书吏择其才能以导扬威德去
宪官最近立于诸侯百司之上众所敬悚余故于毕仲
和喜其行也余与毕无素交中山曹仲德来曰毕在童
年𨽻经籍长而弗懈攻三尺法出入台阁补金陵郡史
调秋浦荐广西宪史今驱驰数千里其志可以有施也
余闻其言因念广西宪府既远而愈尊又无重内轻外

之势书吏虽奉承簿书亦可贵焉其拔自郡吏者一道
仅三人得与是列甚难今江淮以南无虑百馀郡吏额
不减数千仲和以举者而登诸三人之列独非幸欤必
将佐其官振纪纲明法度贪纵者伏戾而猖獗者顺令
使礼义之美昭于遐荒乃宪纪之光华也仲德以余之
言可告于毕也遂书以贻之
　　　送天门刘山长序
天之厚贤岂以美秩丰禄骤享于少壮为一时震赫而

已故常假以岁年使练阅久培植深虽艰回滞抑不挠
其所守用是心志坚才行充然后无施弗能矣自科制
兴几四十载老成儒流有荐领乡荐不获被选南宫犹
勤敏不息意将伸道济物是谓心志坚而才行充者吾
于仲愚刘君见焉君鄞人蚤治诗书既悟旨归又以圣
人微权寄诸春秋乃探讨笔削遗意博搜诸传精覈淹
畅学者北面而心服至顺壬申秋与贡江浙行省后十
有二年为至正甲申再与贡然皆弗合于春官当其得

俊千万人间而文艺恒有馀岂于三四拔一之顷反有
所不足耶故朝议知下第之士坐以额沮虑其遗才悉
授学官君因得长天门书院天门东望姑孰城一舍昔
宋季地蹙兵警且教养弗辍寓士满庠舍近年以来旷
典多矣自君视事崇饰庙庭增广斋庐日莅论堂以理
性之奥彝伦之懿启迪后觉远履翕趋风教大行此虽
小试其能盖己动人耳目则凡重任之克负其不兆于
兹乎异时敷施治道衣食生民功被当世以垂方来故

知天之厚贤其不速而远也审矣满代言别仆忝同贡
之好而相智取深是为序
　　　送东川山长张彦深序
守官而敬其事虽地居幽远若可旷缓而不怠积业累
功久而自著理势宜然推是心也虽古忠臣志士何以
异哉太平书院四天门采石丹阳皆在廛井据水陆要
会宪节循视郡守临励使官宾客舟楫车骑往来接迹
长教者勤于当务不独可以塞责亦得见知于时唯东

川精舍邈焉奥区冠盖搢绅无因而前学官寒寂势寡
位下或才德芜馁则沮弗振用是敬其事者鲜矣仆
尝识张君彦深于金陵神表清峻有足动人其教江宁
时尝摄邑令代行尉事临政通敏整武备禁奸攘踰岁
大治调东川山长可谓幽远而宜旷缓乃劬躬厥职未
尝一日废使经籍宗旨礼法正论宣畅于薮泽则向道
澡质沉潜圣化者岂无其人乎今年夏仆自金陵考满
归每从士林闻誉张君夫东川去郡城百二十里人所

罕至也君异邦疏远迹少入市人所罕亲也众口爱憎
尤所罕同也然称善则均咸若身至目睹者无他焉因
其实而已矣今庠序满郡县其当循视临励往来之冲
漠然不加意者不少闻彦深之风宜知所愧哉传曰兰
生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又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彦深有之山主陶氏与仆通谱族多英俊惜其代去遣
人徵文以为赆余既怀张君而不遇又喜同宗之好义
也恶能已于言君将听除命于朝矣旅寄京华交际贵

要当有谠言良猷以撼群听俾施于世有以固承平之
基苏疮残之境毋怀宝以自得焉鸿鹄振羽青冥无极
安得携手于北风徒延伫于停云也
　　　送林景山序
守令六事其一曰常平得法郡邑建仓置属以府曹俸
久者充优减其考由是林景山与兹选焉景山旌德人
貌古而言直自新安迁姑孰须鬓斑斑趋跄黄堂引经
援律商订政务列侯纳其忠性爱攻诗或闲隙或纷遽

吟哦常弗辍往来衢市襟帽伟雅宛有老儒仪度人莫
知其为吏及调常平乃不以冷寂为嫌欣然受委将以
展敛散周恤之策使官有备而民有恃其志亦不群矣
夫常平之名始于汉五凤间耿寿昌之请谷贱增价而
籴以利农谷贵减价而粜以利民及观管仲相桓公通
轻重之权谓岁有歉穰故谷有贵贱民有馀则轻之人
君敛之以其轻民不足则重之人君散之以其重轻重
敛散以时则大贾蓄家不得豪夺吾民矣令县州里受

公钱皆籍粟入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谓籴甚
贵伤民甚贱伤农善平籴者必观岁上中下而籴之使
价平而止小饥则发小熟之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敛大
饥则发大熟之敛或遇水旱籴不贵而人不散行有馀
而补不足齐魏用二子术国皆富强耿中丞之议盖本
诸此也然成周养民之制县都有委积仓廪有分颁振
荒恤灾具载礼典圣人立法先事豫防俾岁虽凶而常
丰民虽贫而常足则管李之见又岂无所本哉昔耿说

甫出萧望之非之元帝时诸侯多言可罢后汉语曰外
有利民之名内实侵刻百姓置之不便岂常平独可施
于边郡而不可通行于天下欤抑亦可以通行而治之
者不得其法欤今制既曰常平得法为守令者可不加
意欤景山居其职要不可不知其法也今籴本示增直
之文输户罹倍偿之扰贮之久则腐而味变曝之乾则
耗而数亏待哺者未沾惠于勺龠而中产者已不胜其
配抑矣景山往尽乃心变通有方师成周养民之制而

采管李寿昌之所长使国家实利异时下及困穷而不
徒以粉饰治具庶几成守令之最功是则余之所期也
　　　送刘秀才序
唐虞三代之世皋夔稷契伊傅周召浑然全才为时辅
佐道德勋业标准万世未尝有儒与吏之名也周官谓
儒以道得民吏以治得民二者并立然犹相济为用秦
不师古弃诗书事刀笔吏始坑儒而反胜焉汉之时习
章句者为儒攻法律者为吏判为两涂纯任吏而用其

长故有萧曹丙魏之能不纯任儒而用其短故有贡薛
韦匡之偏世不察此槩谓儒不吏若岂刑名贤于六经
欤宋儒者设经义治事斋人才之兴骎骎逼古吏本于
儒也审矣国朝混一治虽尚吏世祖号称儒教大宗师
则崇儒尤重可知今职簿书佐官府者通谓之吏先朝
诏旨若曰秀才生员愿为吏者俾为之窃论秀才为文
行英茂者言生员但廪业于学校者尔文行英茂者必
将异于人生员初学何敢攀而伍之然擢吏恒于生员

而名秀才者不得与似非明诏初意此亦吏弊不谙大
体之一也刘秀才者尝训导南轩书院继为太平泮庠
训导宪轺临部命郡府辟为吏则与生员者殊矣所谓
儒术饰吏事者非独见于古也余故表而出之且示取
吏于儒不专求之生员也
　
　
　

　
　
　
　
　
　
　
　陶学士集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