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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泊庵集卷九
明 梁潜 撰
哀辞
南耕先生哀辞
先生姓许氏讳洪字彦章吉水人自少颖悟强记年十
六七为文辞己浩然有气及壮姿猊轩伟襟度夷旷遭
时之乱人莫有知之者及大明兵定江西之明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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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出领荐书二年为横海卫知事改英武卫知事升浙江行省检校会左右司官缺员遂兼署六司之印声誉
赫然盖浙江尤号难治而其时群雄割据之后民之涣
散离析者内无定志吏狃于故常而变诈百出先生内
明而外恕应治繁剧之际举当机会故不用其威而吏
无不畏不苛于法令而民无不怀者由是浙东西人人
欢悦皆以谓先生于爵位不如是止也而先生遽以母
老告归矣先生事母孝事其兄尤笃既仕而归潇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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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仕时日与里中故旧逍遥相羊忘情世故自号为南耕野人盖先生庶几乎古之知进退者也归二十年
始殁殁时年五十八于乎先生嘅然有志于功业者
也用不尽其材而果于谢归负高世之志而卒止于此
此予之悲而哀也辞曰
世方草昧兮士无所依非诚豪杰兮孰知攸归嗟若先
生兮绝识离伦遁世逃避兮孰窥其机乘时而出兮亦
孔之宜何材之高兮而仕则卑琐琐趋慕兮世为耻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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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然决去兮何勇如之青原之左兮文水之湄艺兰与荪兮翳彼紫芝事母与兄兮其乐既孺家庭是则兮乡
党是师胡丰其德兮而啬其寿畜之日富兮而屯其施
命之如此兮其将奈何死者奚憾兮生者戚悲曰著予
哀兮薄矢厥辞后此而千岁兮爰考于兹
正固先生哀辞
鸣呼先生之殁其可哀也夫先生问学既明而持守甚
笃正言善行自家庭而达乎州闾敬信服从自子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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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乎交游猊丰而气扬色怡而神畅其为文章温厚和平意所欲达词亦倾竭又自少孝于其亲亲之殁巳久
每语及辄流涕至老不衰其学与行过于人者如此也
尝以聘至京陈十策太祖高皇帝嘉奖之授潭王府长
史辞不敢当改平阳府学训导久之得还家学者从受
经后多显者于乎先生脩于身行于家淑诸其徒今皆
不可得矣使先生不殁至今吾党之士其造就当何如
哉是可哀也己先生之子遵博学而材为文章宏富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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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能世其家者也先生殁三年以选为靖江王府长史先生辞焉而遵得之积之厚报不在其身在其子孙盖
天道也人欲不为善而专事侥倖者视先生可少止矣
先生尝名其斋曰正固学者咸谓之正固先生云哀之
以辞曰
彼辐辏以售兮孰韬其辉彼恬漠之戚兮孰遨以嬉羌
不知夫至道兮卷舒在我惟先生之明洁兮蹈而弗违
于乎龙门兮峨峨翳松篁兮女萝嘅古道兮榛莽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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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兮孔遐吴先生哀辞(有序/)
吴先生字孟勤吉之安城人予自幼闻先生名甚熟及
来史馆始获拜先生焉先生虽老色夷气畅善道古今
事终曰不倦时方纂集太祖高皇帝神功圣德简牍浩
繁事有弗得其端者或以质之先生先生手按其书口
诵其语出其端绪节目若引瓢而注之听者如目睹其
事盖先生识见高明非徒能记忆也其于英豪伟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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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心志谋略设施后先亦自然符合于乎使先生用于时措之事业当何如也然先生方慕古之廉士其自视
甚高不求阿色于时由是遂与世龃龉终身负此自困
不改也其为文章简质而温润操笔立成若不甚经意
者既成读之虽苦思力搆者不过是也史书成得蒙恩
赉授河南开封学教授盖圣上意以是可优老先生孰
意先生遂去此长逝不返耶方去时翰林群公合交游
之士以相饯莫不举觞相属谓先生复来固将动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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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候曾几何时而盍簪牵袂之欢遂为扼腕伤神之痛于乎悲夫赋之深而未竟其施世固有如先生者岂非
命耶先生长子善存谋返葬而未果今翰林学士解公
己为铭其墓余因悲之以辞曰
崇冈兮峨峨春将暮兮水增波蘼芜绿兮桃始花怅独
望兮天之涯君不复来兮予恫而嗟学之茂兮弘畅承
先启后兮伊谁弗谅彼连驷兮充逵独方轮兮焉之彼
插羽兮薨薨独戢翼兮噤不以鸣名之光兮行之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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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施兮于己焉蹙相古则然兮今奚惑汴之滨兮河之阻洪涛汤汤兮不可以度羌独滞此兮不还云横天兮
地漫漫使我悲兮忧万端酌清酤兮盈樽陈嘉殽兮藉
以荪神来歆兮不可以同吉之水兮孔幽上有丛木兮
枝相樛君不怀兮故丘秋霜兮被野旷茫茫兮宿莽君
曷宁兮故宇
延平知府胡公子祺哀辞
余自弱冠闻先生长者道胡公子祺为人未尝不低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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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恋庶几得其人于百世之上其慨慷慕义如孔北海其爱民笃行如黄次公其论事切实如马宾王其风声
气烈弘伟壮毅足以激颓波于百世之下百世之下求
其人而得之于百世之上者非公其谁哉公未仕时晦
匿丘园然识与不识皆知之也公虽儒者而勇略过人
方高皇帝渡江遣大将军平定江西诸郡吉郡城既下
复陷他寇大将军将尽诛城中人公上军门从容一言
而城中老幼数万口赖以不死至今人称大将军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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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之德不泯也公领荐之初一时朝廷故旧运筹而献策者迹相踵也公与十八人者见上上为之喜动倾
竭心志谐合精神感孚至与天象默符亦何其盛也夫
人臣之事惟直言为难而公易之连历外郡治有异绩
若毁淫祠仆宋元祐党人碑之类皆卓然快甚煦呕爱
育出乎至诚故其遗民故老道其事者尤为之流涕不
已此与古之循吏何异况使公当非常之任安坐而决
群策其所建立又何如也属其时天下无事专务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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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息故其绩止于此耳余往来从学于乡先生御史王君子启御史君与公同领荐同为御史其出为郡也亦
同时故甚知公事云公身长玉立秀眉而方颧平居言
论怡然长者也又云公生之夕有大星光芒坠其舍其
殁时亦然公与御史君尤相亲厚御史君亦身长九尺
面如赭玉音吐洪畅人望之若神明然于乎观御史君
与公二人知十八人者皆若是真一世人豪也哉御史
君刚劲疾恶持法不少贷盖与公若少异者至其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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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恳䔍则二人者皆同今皆不可见矣公二子方大光大光大今为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侍读独御史君
无子惜也公吉郡吉水人自监察御史累官终延平知
府其行事之详光大既为文以表诸墓翰林学士解君
缙又铭诸圹公死无憾矣今之人少有如公者故为辞
以哀之盖亦纪先贤发潜德之一也
有城额额兮民力颠危匪公惠民兮孰其绥之朝阳既
升兮凤乌䄜褷𡄸𡄸喈喈兮和鸣孔时彼芒而坠兮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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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菑嗟忠言梗谅兮惟公在庭公之在郡兮枯槐向荣有鹊来巢兮提提飞鸣公之气兮孔扬既明智兮又
勇刚方振辉兮遽衄藏余心忧兮宁不恫伤遭神化兮
能光不灭蕙荪既焚兮其馨弥烈公则既往兮公有遗
泽曷其来归兮慰我民恻镡津汤汤兮九峰峨峨公不
归来兮余将奈何往者莫继兮来者其谁旷乎百世兮
永以为期
教授萧引之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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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之吉之吉水人自少知力学于世利澹然喜为文辞而其性质实凡一时与之交者率多谨厚之士或负英
伟俊茂之誉者其见引之必敛容焉引之洪武间领乡
荐试春秋第一下第除金华武义县学教谕丁母忧服
阕改苏州昆山县学教谕两学诸生素怠于学而习尚
浮华闻引之名甚畏惮之久而皆安其教既去皆恋恋
不忘至今两县称善教者必曰引之引之考满得升为
教授待阙于北京未数月以疾而没闻者甚惜之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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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引之凿凿切寔其才岂止于一教官也哉其交游之显者其力固不足以引之重耶乃独守一官几十五年
始循例得升一资又不及之官以殁其穷如此岂非其
命也耶然引之存时于交游皆落落若不相念及既殁
矣则皆悲惜叹悼之有不能己者则引之之耿介独立
亦何可泯耶予素爱慕其为人因哀之以辞曰
郁乎其沉默兮彪乎其文之著也退乎若无容兮绰乎
其守之裕也岂于时而背趋兮抑用弗谐于古度耶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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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众而独立兮抑任情于行素耶慨文水兮汤汤望昆山兮峨峨松偃蹇乎林幽鹤翩翩兮涧阿念尔之归兮
道路孔遐波浪出没兮伤如之何
泊庵集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