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集卷第四十九　欧阳文忠公集四十九
　　祭文二十首
　　　求雨祭(一作五/龙祈雨)文
年月日乾德县令欧阳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
五龙之神曰百里之地一时而不雨则民被其灾者
数千家然则水旱(一有/之字)重事也(一无/此字)天之庇生斯民
者岂欲轻为之乎不幸而遭焉则归其说于二者一
曰吏之贪戾不能平民而使怨吁之气干于阴阳之
和而然也一曰凡山川能出云为雨者皆有神以主
之以节丰凶而为民之司命也故水旱之灾不以责

吏则以告神呜呼民不幸而罹其灾脩(一作/吏)与神又
不幸而当其事者以吏食其禄而神享其祀也今岁
旱矣令(一作/吏)虽愚尚知恐惧而奔走神至灵也得不
动于心乎尚飨
　　　求雨祭汉景帝文
维年月日具官脩告于汉孝景帝之神县有州帖祈
雨诸祠县令至愚以谓雨泽颇时民不至于不足不
敢以烦神之视听癸丑出于近郊见民稼之苗者荒
在草间问之曰待雨而后耘耔又行见老父曰此月
无雨岁将不成然后乃知前所谓雨泽颇时者徒见

于城郭之近而县境数百里山陂田亩之间盖夫及
也脩以有罪为令于此宜勤民事神以塞其责令既
治民狱讼之不明又不求民之所急至去县十馀里
外凡民之事皆不能知顽然慢于事神此脩为罪又
甚于所以来为令之罪惟神为汉明帝生能惠泽其
民布义行刚威灵之名照临后世而尤信于此土之
人神其降休以答此土之民之信尚飨
　　　祭桓侯文
谨以彘肩卮酒之奠告于桓侯张将军之灵农之为
事亦劳矣尽筋力勤岁时数年之耕不遇一岁之稔

稔则租赋科敛之不暇有馀而食其得几何不幸则
水旱相枕为饿殍夫丰岁常少而凶岁常多今夏麦
巳登粟与稻之早者民皆食之矣秋又大熟则庶几
可以支一二岁之凶荒岁功将成曷忍败之今晚田
秋稼将实而少雨雨之降者频在近郊山田僻远欲
雨(一作/高阜)之方皆未及也惟神降休宜均其惠而终成
岁功神生以忠勇事人威名震于荆楚没食其土民
之所宜告也尚飨
　　　北岳庙赛雨祭文
古者诸侯之国水旱丰凶山川所祷各即其封祀薄

秩卑止于一国而神所降休亦不过其国中岂如巨
岳四方之镇天下之雄天子命祀公王之崇而脩之
职既非一邦之守凡河北千里上给下足皆责于厥
躬故脩之祷非镇一州而止自河以北冀厥惠之咸
蒙况神之主又非河北而巳利泽之广宜及于无穷
既获赐矣而又敢黩幸神听之惟聪尚飨
　　　修城祈晴祭五龙文(滁州)
雨泽于物博哉其利及其过差患亦不细民劳于农
将熟而败吏勤于职(一作/于城)巳成而圯(一作/坏)龙于吏民
何怒何戾山湫有祠乐可潜戏宜安尔居(一作/藏)静以

养智冬雪春雨其多巳太浸润收畜足支一岁旱则
来告(一作/救)否当且待(一作/有待)
　　　又祭城隍神文(滁州)
雨之害物多矣而(一作/惟)城者神之所职不敢及他请
言城役用民之力六万九千工食民之米一千三百
石众力方作雨则止之城功既(一作/巳)成雨又坏之敢
问雨者于神谁尸吏能知人(一作/成城)不能知(一作/为字)雨惟
神有灵可与雨(一作/以与)语吏竭其力神祐以灵各供其
(一作/厥)职无愧斯民
　　　祈晴祭城隍神文

昨者王伦为盗攻劫城市州民被虐馀毒未瘳非待
脩言乃神所见近蒙朝旨许理城隍所以戒往弊防
未然惟神爱福此州必有阴助今兴役有期而大雪
不止沮民害事咎必有归惟脩不能事神治民当有
明罚而城之成否自系神民惟神之灵敢以诚告数
日之内豁然阳开尚不失时在神而巳尚飨
　　　又祭汉高祖(一作城/隍庙)文(滁州)
民常患不勤于农农勤矣而雨败其稼吏常患不修
其职职修矣而雨害其功吏与民(一作/民怠)慢则惧神罚
妨民沮吏岂又神聪今麦虽巳失犹有望于谷城尚

可补敢不劳厥躬咎难追于巳往神幸惠于其终
　　　祈雨祭汉高皇帝文(滁州)
维年月日具官欧阳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
汉高皇帝之灵(一作/神)而言曰吏有常职来官于滁(一/作)
(此)者不三四岁而易也神食于此无穷已也神与吏
于滁人孰亲且久(一有/也字)孰宜爱其(一作/滁)人之深也滁
人敢慢其吏而犯吏法者有矣未闻有敢慢神而犯
威灵也其畏信勤事于吏孰若畏信勤事于神也吏
于凡小事犹皆(一无/此字)动有法令约束违则有罚孰若
神之变化不测而能与民转灾为福也吏朝夕拜祷

弥旬越月而无所感动神之召呼风云开阖阴阳而
役使鬼物顷刻之间(一有尔孰难/而孰易六字)也今民田待雨急
矣吏知人力不能为犹竭其力而不得巳况神之易
为也况滁人(一作/民)畏信勤事之久而亲神宜爱之(一/作)
(神宜爱/之深也)而又有可以转灾为福变化不测之能也吏
谁敢与神较而(一无此二/十三字)脩辄(一作/敢)以此为黩者盖
哀民之急辞也其政(一作某/政之)不善而召灾旱又以为
黩神宜降殃于(一作/于)脩而赐民以雨使赏罚并行而
两得也民之幸也脩之愿(一作/幸)也尚飨
　　　汉高祖庙赛雨文

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汉高皇帝之神古之为
政者率人甚勤备灾甚谨而自勉甚笃故劝农节用
均丰补败虽有水旱之岁而无饥殍之民一遇天灾
则厚自贬责务修人事之阙而复阴阳之和今乃不
然当无事之时不能勤民于农而亡备灾之具一月
不雨使民惶惶又不自责以修其阙而动辄干神赖
神聪明知厥过之在吏闵斯民之可哀赐之丰年遍
及远迩神之大惠如何可报吏之大过如何可逃惟
与民永永事神无敢懈尚飨
　　　祈雨祭张龙公文(颍州)

维年月日具官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张龙
公之神曰刺史不能为政而使民失所其咎安归而
又顽傲愚冥无诚悫忠信之心可以动于物者是皆
无以进说于神虽其有请宜不(一作/无)听也然而明天
子闵闵忧劳于上而生民嗷嗷困苦于下公私并乏
道路流亡于此之时以一日之雨救一方之旱用力
至少其功至多此非人力之所能为而神之所甚易
也苟以此说神其有不动于心者乎幸无以刺史不
堪而止也刺史有职守不获躬走祠下谨遣管界巡
检田甫布兹恳迫尚飨

　　　祭薛尚书(一作简/肃公)文
维年月日具官欧阳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恭祭于
故资政殿学士赠兵部尚书薛公之灵景祐之元公
初解政虽告于家而疾未病若脩之鄙敢辱公知公
于此时欲以女归公德方隆谓当再起齐大之婚敢
辞以礼天不慭遗公薨忽然其后二(一作/三)年卒追前
言生死(一作/死生)之间以成公志挂剑于墓古人之义公
敏于材刚毅自励不顾不随以直而遂命也在天往
则难期惟其行巳敢言是(一作/自)师有罪之身窜逐囚
拘生不及门葬不送车致诚薄奠因道终初尚飨

　　　祭谢希深(一作/舍人)文
维年月日具官脩将以明日祗役于滑谨用清酌庶
羞之奠致祭于故副阁舍人谢公之灵鸣呼谢公(一/作)
(公/乎)性明于诚履蹈其方其于死生固巳自达而天下
之士所以叹息而不已者惜时之良况于吾徒师友
之分情亲义笃其何可忘景祐之初脩走于峡而公
在江东寓书真州哀其亲老(一作/甚用)而勉以自彊其后
二年再迁汉上风波雾毒凡万二千里而会公南阳
初来谒公迎我而笑与我别久怜其貌若故而气扬
清风之馆览秀之凉坐竹林之脩荫泛水芰之清香

及告还(一作/归)邑得官灵昌走书来报喜咏于章罢县
无归来客公邦欢言未几遽问于床不见五日而入
哭其堂呜呼谢公年不得中寿而位止于郎惟其殁
也哭者为之哀不识者为之相吊或赙其家或力其
丧嗟夫为善之效得此而已庸何伤富贵偶也寿夭
数也奚(一作/何)较其少多而短长若公之有言著于文
行著于事材著于用既久而愈彰此吾徒可以无大
恨而君子谓公为不亡滑人来迎脩马当北而不即
去者以公而彷徨始脩将行期公饯我今其去也来
奠公觞兹言悲矣公其闻乎抑不闻也徒有泪而浪

浪尚飨
　　　祭薛质夫文(大理寺丞薛直孺)
嗟吾质夫行丰而腴乃享其癯茎华虽敷不菂而枯
善恶贤愚非有契符报或一差咎谁归辜孔智通天
曰命矣夫在圣犹疑况于吾徒嗟吾质夫母不胜缞
慕无孺孤奠觞为诀已矣呜呼尚飨
　　　祭叔父文
维年月日具官侄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十
四叔都官之灵曰昔官夷陵有罪之罚今位于朝而
参諌列荣辱虽异实皆羁绁使脩哭不及丧而葬不

临穴孩童孤艰哺养提挈昊天之报于义何阙惟其
报者庶几大节尚飨
　　　祭尹子渐文(太常博士知/怀州尹㴡)
年月日具官欧阳脩谨遣人自镇阳至怀州以清酌
庶羞之奠致祭于亡友尹君子渐十一兄博士之灵
呜呼天于(一作/生)万物与吾人孰爱憎而薄厚其生未
始以一齐其死宜其有夭寿苟百年者亦死则短长
之何较惟善人之可喜谓宜在世而常存曰仁者寿
兮是亦爱之者之说谓善必福兮得非以已而推天
祸福吉凶(一作/寿夭)至其难通虽圣人亦曰命而罕言兮

岂其至此而辞穷寿夭置之吾不能问嗟乎子渐吾
独有恨我不见子于今几时自子得怀始有见期子
不能来我欲亟往子今安归我往何(一作/谁)访昔我在
朝諌官侍从职当荐贤知子不贡朋党之诬苟避谗
讽两相知而以心谓尺书之不用遂声音之永隔哭
不闻而徒恸嗟此奠之一觞冀欢言之可共往莫及
兮难追哀以辞而永送尚飨
　　　祭尹师鲁文
维年月日具官欧阳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亡
友师鲁十二兄之灵曰嗟乎师鲁辩足以穷万物而

不能当一狱吏志可以狭四海而无所措其一身穷
山之崖野水之滨猿猱之窟麋鹿之群犹不容于其
间兮遂即万鬼而为邻嗟乎师鲁世之恶子之多未
必若爱子者之众何其穷而至此兮得非命在乎天
而不在乎人方其奔颠斥逐困厄艰屯举世皆冤而
语言未尝以自及以穷至死而妻子不见其悲忻用
舍进退屈伸(一作/出处)语默夫何能然乃学之力至其握
手为诀隐几待终颜色不变笑言从容死生之间既
巳能通于性命忧患之至宜其不累于心胸自子云
逝善人宜哀子能自达予又何悲惟其师友之益平

生之旧情之难忘言不可究嗟乎师鲁自古有死皆
归无物惟圣与贤虽埋不没尤于文章焯若星日子
之所为后世师法虽嗣子尚幼未足以付予而世人
藏之庶可无于坠失子于众人最爱予文寓辞千里
侑此一樽冀以慰子闻乎不闻尚飨
　　　祭苏子美文
维年月日具官欧阳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
亡友湖州长史苏君子美之灵曰哀哀子美命止斯
邪小人之幸君子之嗟子之心胸蟠屈龙蛇风云变
化雨雹交加忽然挥斧霹雳轰车人有遭之心惊胆

落震仆如麻须臾霁止而回(一作/四)顾百里山川草木
开发萌芽子于文章雄豪放肆有如此者吁可怪邪
嗟乎世人知此而巳贪悦其外不窥其内欲知子心
穷达之际金石虽坚尚可破坏(一作/碎)子于穷达始终
仁义惟人不知乃穷至此蕴而不见遂(一作/遽)以没地
独留文章照耀后世嗟世之愚掩抑毁伤譬如磨鉴
不灭愈光一世之短万世之长其间得失不待较量
哀哀子美来举予觞尚飨
　　　祭郑宣徽文
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宣徽太尉郑公之灵曰

脩曩在埸屋公为先进既登馆阁遂获并游平生笑
言俯仰今昔至于勤劳中外启沃谋猷纪德扬功巳
著朝廷之论临风陨涕但伸朋旧之私永诀之情一
觞而巳尚飨
　　　皇考焚黄祭文
男脩谨以清酌庶羞之奠告于皇考郎中之灵脩不
肖不能绍禀先训尚赖馀德遗休不陨其世得阶仕
进荷国宠灵欲报之恩不知其所幸天子以孝治天
下凡列位于朝者皆有追荣之典俾其知所以有此
爵䘵者皆有自来而退得伸其私志故自上三见于

郊一开明堂以大享其所推恩自太子中允尚书工
部兵部员外郎兵部郎中告于第者四今谨以告惟
是褒荣之意则具载于训辞尚飨
居士集卷第四十九
　熙宁五年秋七月男发等编定
　　绍熙二年三月郡人孙谦益校正
祈雨祭汉高皇帝文不三四岁而易(一作不过/三四岁)威灵
也(一作威/灵者也)无所感动(一作雨/不可得)
祭谢希深文景祐之初(初一/作间)
祭尹子渐文年者(一作/年之)常存(一作/长存)莫及(一作/莫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