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学古绪言卷十五
　　　　　　　　　　　　　明　娄坚　撰
　　祭文十五首
　　　合祭李参议茂实文
呜呼自昔悲愤究论天人莫如柳子虽激而真祸福贤
愚分涂以出其适相符十不得一是信然矣古今岂殊
执表论影非迂即诬如君之贤而以客死所得于天年

又止此跋涉之辛簿书之勤自夏及秋劳形与神人或
谓君过于峻洁直木甘井先伐而竭为此言者殆于吹
毛彼不能知何损秋毫吾侪知君不胜䀌伤未免以臆
责报茫茫死生大矣胡见之小冥心以观孰寿孰天呜
呼哀哉君之谠言著于谏垣积与时迕旋出参藩令君
而寿竟所施设谁与等伦为世魁杰君之令闻浃于乡
闾瘠土穷民爰赖以苏九里之润已各满望逆计后来
其又奚量而天夺之速志业未就徒令有识痛心疾首

呜呼哀哉君实善交能爱而亲各随其分侃侃訚訚色
温以恭与物多可泾渭之明实轻嵬琐识明以敏视人
无前贬损之意每下仁贤如吾六人始以文狎莫逆者
心情好日洽昔岁丁亥为会而盟期共切磋不苟为名
艺文之暇酒酣气振薄云干霄靡有缁磷君骋骥足高
步康庄数年以来或显或藏自君使还休于里第握手
之欢畴昔无异犹忆江干流连饮饯别君一年而以哭
奠呜呼哀哉君之嗣子孝友天植一步一趋先民遗则

自承凶问久绝水浆迨乎啜粥犹屏桂姜笃行若斯克
昌君后吾侪念君欲竭鄙陋行方智圆则几乎全九原
可作必谓曰然少者六龄眉目娟好哲兄是依成立可
保天之报施所不敢论君虽蚤世不没者存蘋藻之荐
以泄其哀临觞一恸肝肠为摧呜呼哀哉尚飨
　　　祭王伯栩文
呜呼君之文章劲悍峭拔魁然划然见者惊怛胡以回
翔健翮屡铩匪衒于辞而矜于法君之干局不激不阿

敏以应猝静以镇讹匣藏镆邪剸割如何晚就冷官日
月耗磨君于交接饮人以醇其中之夷而色之温孰久
而疏孰遽而亲宜福之遐仅踰五旬天可问邪人可凭
耶恢奇见摈嵬琐乃升骥服盐车驽马是乘栽不必培
覆何必倾呜呼哀哉始君谒选人为悯焉未第而试俗
所弃捐吾侪闻之独谓不然虽未获展犹执陶甄唯敩
学半老更精研况彼溪山可眺可沿维岁之春蕙兰斯
馨层冈复岭吐花冥冥彼茁者荼紫茸荧荧何以瀹之

山泉泠泠庶几见分植我户庭泻我瓢勺我醉旋醒而
今已矣肠断涕零呜呼哀哉每忆过君枯棋在枰香幽
酒冽竹暗花明杂以啸咏肝胆俱倾至则如归欢极平
生如何兹来哭对铭旌呜呼哀哉君之连蹇生人之瘁
于君何有修短不贰目之未瞑我知其意母氏在殡不
克襄事畴归其丧从母于坟维太保公洎编修君终焉
孤寡尚赖殷勤慰君九原代感以欣我陈斯词以侑藻
芹髣髴见君凭几而闻呜呼尚飨

　　　祭徐孺旭文
呜呼君生之辰岁在癸丑先公宦达既三年后自童及
强咿唔窗牖笔札丹青兼出人右长身傀俄性颇食酒
时陈珍羞求此良友歌呼献嘲咸谓甚口凡四十年福
履则厚僮客之豪爰召群诟彼氓蚩蚩狡狯来诱一呼
而嚣千百其耦射影吠声夫何不有君于斯时不震不
忸出遌其锋囚服泥首入承公欢共厥瀡滫旋遭大故
茹哀蒙垢众方豺狼已为禾亩或益之距恣所践蹂自

春徂秋对簿糺糺哀与愤并有阍难叩心焉郁结孰刺
孰灸厥眚伊何门则亡牡鬼瞰其室主人出走病不踰
日柩声有呴茕然遗孤与季相守昼哭逮夜伤哉老母
谓天啬之世年所受亦既优游畴为之佑谓天俾丰乃
夺其寿晚遘闵凶曾是焉取造物杳冥奚凭而剖君虽
有文今将覆瓿贵介遇君君瞑目否海壖瘠卤巨室难
久松柏之生不于部娄理或然耶君则何负凡我缔交
亦孔之旧忽焉承讣失足与手势极而反后当复茂或

溉而培矢以无苟有酒盈樽佐以饵糗髣髴来歆酌此
大斗呜呼哀哉尚飨
　　　祭王亭伯二兄文
呜呼昔岁戊子担笈仁里子来惠顾托好伊始时奉常
公抱痾床笫晨昏之奉与仲卧起外应宾朋公闻色喜
迨于大故瘁不胜毁予贾不售都门留宿冬孟来旋缁
尘满袖匪人我嗤亦自知陋子独见怜书来币侑期以
明春切磋相究不谓顽鄙乃同味臭既获周旋弟昆后

先自春徂秋咿唔窗间舐笔伸纸竞吐其妍当其会心
或丹或铅佐之酒肴实旨且鲜我醉歌呼顾子块然谓
我嗜古发其藏弆商敦周彝鐏罍釜晋唐以来图书
之谱心开目明得所未睹子游金阊邀与徜徉我止于
栖子卧其傍欢然笑语此乐难量何图未几二竖膏肓
我始怪子善病少康暑月露坐挥汗如浆独屏于庑灯
下相望素秋方肃会客中堂子席当户阖扉以藏子之
文弱难恃医药犹忆病时惊其瘦削惙惙谓予兄毋见

谑岂不自珍疾不可却自子讣闻心焉如焚芳兰既摧
其芽复芬子之遗腹今已缔婚后十馀年绩学缀文大
业之遂以慰子魂子今永归先司马原灵如有知听我
斯言朋友之谊誓以永敦呜呼哀哉尚飨
　　　祭侯官陈封公文
呜呼公昔至吴观俗海滨其氓搰搰其士逡逡谁欤涖
之渐变嚣嚚公有令子实牧斯人公来之年吴人病潦
九雨一晴弥望浩浩湖水西溢禾也为藻海波逆涌飘

忽若扫垄亩不分塍则有表民之吁哀携幼扶老或言
厥壤邑多冈阜薄少可收尚给升斗公白上官为民疾
首高田无濡岁不宿糗当其襄陵步仞何有一视之仁
繄我父母欢声载涂黄童白叟公闻色喜可幸无负以
此养志岂伊𤅵滫既而遄归慨然三叹吾虽不售当得
閒散苜蓿堆盘亦足衎衎及侯课最擢为御史公笑拂
衣吾可已矣弹劾之声播于人耳方按江右飞语骤起
姻连之故指为疮痏既归里门侍奉多祉昨岁初夏公

病扶几琅琅德音脱屣尘滓呜呼哀哉某老书生以拙
见怜先慈之丧枉奠几筵感深欲报有愚而专某也龂
龂每荷咨询眉寿之祝贲及于亲礼重乡饮首延为宾
相与惜公绠长短汲其唯既醉五福鳞袭何图承讣当
岁甫集逮兹永夏缄词南楫白云英英山幽水清风马
云车翱翔蓬瀛下视纷呶譬膻与腥公其唾之来举一
觥呜呼尚飨
　　　祭王使君达宇先生文

维公淹雅之度包蒙鄙而能容凝定之衷当造次而不
扰其所施于从政之大者远莫能详而小试于育才之
日者久而弥著骤而接其色词如坐春风如饮醇醪不
觉夫体融而心醉徐而窥其蕴藉如中流楫如隤岸防
秪见其气定而神閒凡皆吾党之得于亲承所不能偻
指数而可以一二见其槩者也当公之未去下邑也会
多士之郡试或召侮而众嚣此于法为犯上曰某某其
煽摇谓暧昧之难明告当事以密调与其滥而枉诬无

宁幸而获徼向微仁人之一言岂无误诖于科条及公
之登第春官也有钱虏之通神尝诬杀以中士狱久淹
而未决曾莫分于臧否值督学之来涖潜贿属乎胥史
坐缘事以递降复数年而得理傥师帅其如公何鼠辈
得而为市夫此二者前有恃则幸无滥后失庇则旋见
伤两生盖得于傍观尝私论其所以而今日之所为痛
悼于哲人也自公入官爽鸠出守闽粤中间虽书问阔
疏然而贤嗣之裒然于京兆元孙之斐然于黉校皆窃

以验积善之多庆宜福未有艾也何图一疾而解官涉
期而承讣用未尽其才德未食其报岂天人之际容未
尽符而修短之数或果前定耶所愧壤地相隔仅百里
而遥而匍匐往救顾独后于知交生刍告诚俄已迫于
窀穸盖两生之困顿衰迟实抱大惭于中而庶几冥漠
之我鉴者恃有平日之知也犹记癸卯之冬合饯之夜
公醉傀俄不辞杯斝欲别诚难酒尽须贳犹昨日耳忽
此徂谢陈词侑觞有泪如泻呜呼哀哉

　　　祭王编修辰玉文
呜呼士骛于华靡有根荄剪刻缯綵缀之枯秸我思古
人求友于今洵美君子实慰我心含咀仁义周孔为师
根之沃矣播厥芳蕤其遇之晚柅于多口疑者渐信璞
玉斯剖其登于朝有文恢奇不胫而走罔敢瑕疵其归
就养穆焉孝诚将老其才以为国桢其疾之痼而卒以
夭天可问耶行道有摽君之无年民之无禄何予之丰
而夺之速父哭爱子子失慈父抑又何言私门之盬仲

尼大圣不谐其伉非我所为其又奚怆孟轲之贤臧氏
兴谗彼噂𠴲者岂足为嫌又其甚者争名若侩射影吹
毛诧棘为桧世道交丧末流日壮孰耻不为欲以身鄣
呜呼自予获交于今世年惟是朴直君则我怜千里之
思促膝之谈旬月之别信宿之淹相见而笑临分而懊
中间兴怀笔岂能道予穷于世实驽且慵君欲振之若
于其躬每辞京尹辄为慨然惜也斯人逢掖华颠况艰
子嗣及衰犹独盍广其途屡勤书牍予谢不可君谯且

疑已闻生男喜而色飞呜呼朋友道丧猊而不衷独君
于我戚欣与同君之抱痾有加无瘳凡我家人咸为之
忧日夕以冀如秋旱苗数日阙问顾我忉忉讣至之夕
我泗汍澜揽涕还坐相对辛酸虽吾痛君妇女莫知道
义之戚岂忘吾私临殁之音似托以子有如不尽生者
愧死往奠一觞侑惟蔬果词以告哀庶其来妥呜呼哀
哉尚飨
　　　又

呜呼君之雄文博学蒐六艺而总百家始冠秋赋于京
兆或混玉石而群哗洎乎韦相告老元成起家擢南宫
而脱颖对大廷以扬葩于是向之怀疑久乃帖服化猜
忌而为咨嗟君之笃行坦中友一乡而论千古不知者
以为矫矫华胄矜才谞而峻城府知之者以为温温恭
人剂柔刚而泯茹吐若其居常心口相劳嘿然深念趯
然图报一则曰父母老矣门地之高其何可恃盖兢兢
乎爰始于客位之醮再则曰恩宠极矣如天之施其何

可忘盖勉勉焉自勖以移忠之孝此虽朝夕伊迩莫能
识夫中之所存而庶几于莫逆者于君之亡每不胜夫
国宝之悼然则世之惜君徒以才与时迕名由晚成年
弗克永道未获亨与哲人之不试而同慨而孰知深衷
之怦怦即号为能知之者视夫群猜聚讪之徒要未足
为径庭也某等始终之谊秖以文行相关周旋术艺之
薮高论皇王以还有肮脏而契合孰脂韦以跻攀君既
捐我各已衰颜泪未乾于宿草魄未奠于西山青乌之

书诞谩而不可信君未即葬惧夫言之或中而以瞢瞢
者贻后之患然乎否耶松桧苍苍流水湾湾其必从先
公先夫人以徜徉于其间耶跽陈词而荐酒神髣髴兮
左右呜呼尚飨
　　　又
呜呼自君之殁于今十有八年矣而骨肉始归于土非
缓也当文肃公迁殡而西凡知君者咸谓孝思之依依
何异生存之处华屋如必别为之兆域非所以慰之于

冥冥也因遂从公之柩而西于焉聆山寺之晓钟觉尘
寰之宵梦或从公而生天或踵前之芳躅傥可臆决于
冥冥乎而青乌之书不无异同则迟回而未果固人子
之至情耳暨乎岁月屡经疑怀渐豁盖尝始基于西山
之崇峻已复穆卜于东渚之渟泓累累焉依先世之故
域郁郁乎启今日之新阡庶孝诚之积虔祷而有符即
明灵之托蜕骨而永安者矣予与君投分实深有怀欲
吐昔尝濡翰托之陈馈文盖四言韵逾五十亦既凭悽

恻之音写痛悼之怀矣别又赋五言律十首慨世道之
交丧寄怀思于无穷焉迨乎迁座而西迈复有挽歌以
导行凡七言二韵十首则皆导之以逍遥而极之于无
生即欲别为之词其亦何加于此顷辱贤嗣请为君传
文不求工意在徵实与于执绋亦复何言犹忆辛丑北
归枉奠先子喜予得雄盍出以视抚而见语当有难弟
未几而殇始悟君指比举复闻君疾凭几闻之欣然此
乃贤嗣岂有术耶不爽如是予今送君归安窀穸辄吐

所知以詶夙昔君家尚宝朗朗英特孙以出之有容无
窄使于四方所至前席曰是宁馨足徵世泽里闾称之
无间疏戚前史之耽既披且绎门内雍雍庭前翼翼孙
枝兰玉伸其佔毕以是慰君匪闻而觌如君超超已通
仙籍凡予所陈爰告无斁呜呼尚飨
　　　祭参政张公文
呜呼人或谓公吐浊吸清形羸神王胡不百龄公尝语
我顺受其正较短与长乃俗之情予昔善病颇学养生

既而大寤孰为殇彭所贵闻道空无所萦心之已了又
安问形相视而笑如日销冰今之哭公有叩莫应呜呼
哀哉士穷而老绝意荣名时复感慨水火妄争岂少庸
驽为国股肱如公清真不至公卿始为州牧迨参藩屏
历试中外慎狱与刑所见于世蔼乎仁声不激不随以
廉自程人饮其和莫识觚棱意所鄙薄狗苟蝇营不露
色辞默焉内惩万石之慎三闾之醒永以诒谷施及孙
曾尤敦俭素代绮以缯食不兼味矧于珍烹自乞终养

恃母犹婴后园之游亲从以饧盖踰一纪爰启先茔顷
方禫除欣接友朋宴乐以酒屡及深更独居高楼游目
郊坰布衣徒步或携野僧彼不能识问此孰伧俄而鼓
盆悲不自胜火炎痰壅失其所冯曾未两月溘然相仍
死生旦暮非公所惊将从羽流翱翔玉京抑生人天归
依佛乘公既厌世讵有不能云𨫼翠軿恍其将迎公乎
归来一釂予觥呜呼尚飨
　　　祭张烈悯文

呜呼昨岁凶问至吴吾党相顾惊愕怆悼相与痛其所
遭而壮其守死以谓斯人之端静愿恪宜可图于远大
而乃死于盗耶岂天远不可问而人事每纷出于适然
都不足凭而吊耶尝试以季脩之才之行而论其平生
所遭天固厚之矣其又孰为之挠耶君少工文辞为侪
辈所推让迨踰壮而仅获升于学徒见赏于国子先生
而曾不得比于遭时之俊造况乃履方蹈轨穆乎其度
肃乎其容有为之推莫为之娟而仅以牧凋瘁于遐方

又束于选人之常调涖官三年其民戴之为慈父其士
奉之为人师而同官皆称为不矜不伐之君子又尝兼
领邻邑所至皆颂其惠慈比死官而相率肖像祀之于
庙若斯人者其文其行其吏治亦既为当世所称矣始
而屡踬于棘闱犹曰未遇其人也及乎受官于荒裔犹
曰被拘于格也至为上官所知将移治大县使展其用
而广其施以为宠为光而骤殁于戎𤏡之群剽岂所谓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者非耶抑生之不辰或别有命焉

者将天亦弗之操而人固莫能拗耶不然无乃用之未
尽其才需之莫遘其会非杀身成仁之是蹈终无以昭
激烈而警愦眊耶今者群公疏请主上悯惜赠官锡谥
名满中朝而远播戎徼虽生前之掩抑而无穷之炳耀
何如也视夫享荣名于朝著身未殁而贻群诮者何如
哉曾得与相较焉不也某以世讲辱交君每东候仲父
或来外家旨酒清言每共欢笑尤以同困诸生数谭艺
文继之感慨实相期于久要当君之西赋诗赠行君还

书覼缕示我峨眉游记属为叙之缄报未几而君以殉
节殁矣惭吾生之无状徒优游以及耄悲君之遭重君
之操何异芝兰见锄而萧艾是膏耶及灵輀之东还奠
一觞以抒怀髣髴乎明灵之来釂呜呼哀哉
　　　祭侯给諌文
呜呼天之生才以嗣其先而昌其后譬之农劭是穮是
蓘乃宣乃亩如君苕颖点笔成文气陵侪耦阳羡之游
发才覆额已薄株守旋廪学宫再试京兆其璞斯剖当

大参公脱于絷维颇娱诗酒通家年少获与宾筵以升
侑斗每蒙顾君捧觞而前醉以玉友自公仙去君试南
宫屡困未偶晚得一第使于四方风尘疾首梯山航海
频年道涂盖亦云久已擢谏垣感遇摅忠九阍是叩竟
以罢归遽婴沉痼才得下寿慈母在堂养不克终岂胜
遗疚呜呼哀哉邑之在吴濒海而东颇为才薮始宋嘉
定逮乎今日贤达多有季迪常宗鸣于兴朝词人之右
弘正以来风气弥开不胫而走君三凤雏亦既和鸣仲

不终喁伯登南宫受官而旋获侍𤅵滫叔之词源厚积
而流昆仑之泑以是慰君殁而不亡其又何负予好为
词未获受砭第堪覆瓿晚而得雄以童受知仅吹剑首
羡君兰荪又茁其芽洵也积厚予愧非庄今之哭惠坎
其击缶呜呼尚飨
　　　合祭须赠公文
呜呼俗骛于利争炫其儇未厌溪壑祸不踵旋或厚为
藏拟俭以悭施不及亲为盗积焉孰如公恬见利不前

退亦无恐饱食安眠孰如公仁能殖能捐于以行德令
闻昭宣爰启后人丽藻翩翩积思艺文学日贯穿公殁
未几文战登先再进再捷摩垒高搴乃言于朝卜葬是
虔凡受公施请为墓田既得吉卜众口欢然祝其子孙
福泽绵延崇酒于觞实其豆笾以奠以祖匍匐华颠距
公之殁今已十年人情如此实维公贤公之懿美砻石
以鑴郁郁葱葱归安新阡其后之昌福善者天吾侪视
公年或垂肩或友公子同操椠铅自顷承役各有所专

伤时偷薄为公涕涟陈词酹酒告于几筵呜呼公乎庶
几得全尚飨
　　　祭沈廷和员外文
呜呼万历之季岁在作噩予哭伯兄迄今廿年君官郎
署受命于廷昨岁云暮陈馈见呼晤言深更厌厌之饮
耐酒如昨有釂无停春暮为期归自浙西偕我友朋彼
此过从欢然道故爰濯尘缨何图南还困于风露至妨
将迎谓当勿药医师束手遂不能兴呜呼哀哉君素珍

摄室无内嬖以矍铄称甫艾服官由文学迁诲国子生
闻誉之著擢𨽻冢宰廉辨有声遂陟武库旋歌皇华传
车是乘谕浙东西念此夙夜遽还郊坰抵家而病乍闻
延医谓当旋平再往讯焉骤而增剧大命以倾呜呼哀
哉予昔垂髫甫学弄笔未受排擏时广信公传车辚辚
还自朝正抚予而喜顾语先子气朗神清吾之二稚一
长一少与同受经迄今追思每惭沦落中心怦怦暨乎
金玉砚席之好迭唱与赓皆托以子玉也石攻蓝乎出

青君之南还季留北雍有文云蒸诸孙济济已露头角
佔毕囊萤直需时耳千里足下行且计程如君康彊尚
堪烦剧宜观厥成厚与之福而啬其年天固难凭抑亦
分定与角去齿造物忌盈呜呼哀哉予之隤废志不帅
气慵与拙并晚而生男课之艺文黾勉笔耕督学之试
幸而甄收得试留京蔬蔌之奠与于执爵世讲之情呜
呼哀哉尚飨
　　　祭瞿翁文

呜呼忆甫成人从我先君读书沈氏维广信公以疾免
归迄于不起俗薄而嚚群聚狺狺族姻坐累翁沈外家
乡人重之莫之敢指宁唯莫指片言一出众口同是予
虽稚愚见其屹然私心为喜时翁正强其逮于今忽又
三纪习俗之坏纵有老成亦靡足恃盖俯仰间日𣻏日
漓孰知底止翁今厌世翱翔寥廓脱去尘滓子孙满前
抚曾及玄复何憾只自我不见踰一年所室远心迩公
昔入城曾未席暖即来娓娓谓我父祖再世长厚君又

趾美云何厄穷况复单孑吾犹及俟予谢不敏实忝前
人天道邈矣每一相对凄然而别予颡为泚虽老而强
食啖兼人百龄可拟不图兹秋脾受肝刑骤减甘旨人
或负翁意不能平欲出其否曾是蚩蚩而能使悛病或
由此顷闻属纩神识恬然谈笑生死殆闻道欤岂今之
人能涉涯涘翁起孤童里有长年曰避此子是当素封
以好行德称于邑里斯言果酬富寿且康高有福祉迹
其为人质直以方不为骳骫我献其诚尔破其械以是

没齿昔长邑赋数役于官前后见礼每条便宜详厥可
否以芘桑梓天之报翁在翁后人其无窳啙予有女甥
归于曾孙夙夜滫𤅵亦既抱子慰之目前庶几葛藟四
世之交衰年之感寄此哀诔呜呼尚飨
　
　
　
　学古绪言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