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轩传
半轩讳行字止仲王姓半轩其号也苏之吴邑人初父
某为阊门南市人市药以交鬻纷拿挈之为已助半轩
尚髫年药踰千品悉志其某某若多寡酬应无或遗主
媪老好听稗官家说即默记数本迨晚歌为之娱主异
之为语若能读书否耶授鲁论一帙翌日已成诵矣遂
大奇之罄以帑所庋经史百子恣其探阅大有所得年
未弱冠辞去启蒙于城北望齐门旧居时声誉殷发愿

交毕至而议论踔厉證据今古常屈其座人然家徒壁
立几无留策询所学曰向得之药主人耳为词章汪洋
奥美关节开解千绪万端参错杰出一时老生咸畏之
临川饶参政介之分守浙右以词翰豪视东南号醉樵
为之诗歌者殆遍惟难于一文耳间延与语曰是非庄
骚家言莫殚其形容即席为说不加点窜饶仆地曰吾
见中朝才俊亦夥未有类子敏而奇者真天才也亟疏
荐以天下多事半轩亦靳弗售长洲周庄沈达卿其父

号万三秀者赀雄当世为礼聘于家塾每成章辄偿白
金以镒半轩槩麾去曰使金坞可守则燃脐之惨无及
也吾言止如是直何滥取多田翁为哉三吴鼎沸所据
者恃多垒炮石自固半轩私语曰兵法不云柔可以制
刚也或询何居曰设植簜筱颀而韦者系布于其端如
帲幪然人出没其下虽炮至而布必随之低昂则人无
害而石可尽矣后大将常公提兵至果用是计而城遂
破所交靡不服其谈兵之有徵也洪武初郡庠延为经

师时训𨗳无常禄犹儒生衣巾弟子员多出绮纨皆易
之以五经杂进问难半轩悉为辨讲极底蕴洎删润课
业刃迎缕解节有详明至是乃吐舌曰王先生未可以
词章儒目之故有行书厨皮沥簏之号以其该博而无
渗漏也郡守江夏魏河内王俱名观者以国子祭酒刑
部侍郎前后迁于苏胥多之思闻之朝而不果年向老
解任避迹于吴山之石湖以经训为常凡碑铭序记等
文求著作者悉归焉间写图题其上自适旁通缁黄家

学与论苦空玄寂累日忘倦率致其厌怿合什稽首谓
澹如居士真再世人耶尤深契道衍谓必有知者晚更
号楮园有楮园集十五卷半轩集六卷学言稿十二卷
四六劄子二卷通意宜资十卷宋系统图二卷人咸誊
传生二子皆役于京屡言疏省问欲见亲以慰半轩欲
往或尼以法网固密非儒者泮奂之日乃微笑曰虎穴
尚可嬉吾韦布士何窒哉抵京主一祝家因之见重于
梁国兰公延之西塾诲其子若孙并资问益每怅相知

之晚数荐之召对反覆注欲行王道正礼乐简贤立相
为首务忤旨以其迂阔于事弗听未久公以他事获罪
连坐以殁实洪武二十八年三月十二日年六十五云
东原耕者曰士贵善用已斯善用人用于世半轩当元
社未屋才高学博英迈廉厉莫可羁御而割据东南者
又礼贤下士士于是孰不自用以展其所负顾甘恬然
自处于俶扰之境及当明时小善一艺罔不庸录半轩
亦无一命之沾抺摋以老则其已之所用匪由乎人者

可自得也若用人用于世非出于已安不委之命哉观
乎人者当于其所养不当于其所遇斯弗失之矣嗟夫
正统己卯秋八月吉同郡后学杜琼撰
东原逸史作王半轩先生传固实而核矣惟所载知道
衍一事未悉昔唐李白识郭汾阳于稠人中后其再造
唐室皆汾阳之功故史称白非但为诗人而已方衍当
髡首缁服深自退处若为世之所弃而半轩三复叹仲
尼不以人废言不可以法而遗其人又曰安知终无与

其同志盖有所待者斯时及此惟先生一人后衍果授
知于文皇参谋谟赞密勿以清内难再造鸿业厥功居
第一赐名复姓官居极品卒加谥赠配享庙食天下后
世皆知可与汾阳等若是者皆先生所灼见岂臆度之
而已惜乎谢世未及躬见然先生可以文士目之乎迨
今未百年已鲜言之故予表而出之使后知先生之知
言云景泰改元夏五望文林郎南京浙江道监察御史
同郡后学邹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