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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三鱼堂文集卷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杂著
  读孔子家语
家语致思篇孔子曰季孙之赐我粟千钟也而交益亲
自南宫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故道虽贵必有时
而重有势而后行微夫二子之贶财则丘之道殆将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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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此一条必有为言之也犹孟子所谓虽有智慧不如
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云尔亦就夫时势之合义者
言之耳若不问义而但求时势将何所不至耶孔子之
道虽大行不加焉穷居不损焉岂必待季孙之粟南宫
之车而后不废耶岂粟与车遂能操道之权耶饭疏饮
水菜色陈蔡道何尝废也
  读正蒙太虚条
正蒙云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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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朱子谓太虚便是太
极图上面一圆圈气化便是阴静阳动此是总说合虚
与气有性之名有这气便有这理合性与知觉有心之
名知觉又是那气之虚处此二句就人上说本只是一
个太虚渐细分说得密耳九峰蔡氏曰横渠四语只是
理气二字而细分由太虚有天之名即无极而太极之
谓以理言也由气化有道之名即一阴一阳之谓道之
谓以气言也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即继之者善成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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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之谓以人物禀受而言也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即
人心道心之谓以心之体而言也以朱子九峰之言观
之则知张子此四语备一篇太极图说之意由太虚有
天之名是指太极之不杂乎阴阳者言之所谓一故神
也由气化有道之名是指太极之不离乎阴阳者言之
所谓两故化也下二句则是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
而凝以下之事横渠此条之意本极精密近思录不载
者岂以其变太极为太虚恐滋学者之惑欤盖程子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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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子厚以清虚一大名天道是以器言非形而上者朱
子亦尝言正蒙说道理处如太和太虚虚空云者止是
说气愚按张子非不知理气之辨者程子朱子亦非病
张子不知理气之辨也特以其言似止说气辞未达意
耳观其论虚空即气云不可谓虚能生气亦不可谓万
象为太虚中所见之物盖惟恐人以虚空为道而深破
其说谓虚皆是实虽若以气言而理在其中也但濂溪
分气为二曰动曰静而太极在其中不离乎动静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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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乎动静横渠分气为二曰虚曰气而以太虚为不杂
之太极太和为不离之太极所以朱子谓其落在一边
辞不达意以此故耳语类载此条谓其议论极精密又
谓其有未莹处此固不足为横渠病若夫所谓气聚散
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朱子谓其流乃是个大轮回此
则与程朱不可合者也
  读朱子白鹿洞学规
朱子白鹿洞学规无诚意正心之目而以处事接物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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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其发明大学之意可谓深切著明矣盖所谓诚意正
心者非外事物而为诚正亦就处事接物之际而诚之
正之焉耳故传释至善而以仁敬孝慈信为目仁敬孝
慈信皆因处事接物而见者也圣贤千言万语欲人之
心意范围于义理之中而已而义理不离事物明乎白
鹿洞学规之意而凡阳儒阴释之学可不待辨而明夫
子告颜渊克已复礼而以视听言动实之其即朱子之
意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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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朱子告郭友仁语
考亭渊源录一条郭友仁德元告行先生曰人若于日
间閒言语省得一两句閒人客省得一两人也济事若
浑身都在闹场中如何用工人若逐日无事有见成饭
吃用半日静坐半日读书如此一二年何患不进高忠
宪纂朱子节要亦载此条愚按德元曾学禅此语系德
元所记恐失其真观朱子答刘淳叟云某旧见李先生
尝教令静坐后来看得不然只是一个敬字好方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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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于自持及应事时敬于应事读书时敬于读书便
自然该贯动静心无时不存又答潘子善云云可见朱
子未尝教人静坐况限定半日哉愚故谓德元所记恐
失其真几亭陈氏以此二语为朱子教人之法误矣或
疑程子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朱子于复卦象注曰安
坐以养微阳也是言初动之时宜静也于咸卦初爻注
曰此卦虽主于感然六爻皆宜静而不宜动也是言方
动之际宜静也于太极图注曰圣人全动静之德而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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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之于静是言未动之先宜静也程朱何尝不言静不
知程朱固未尝不言静而未尝限定半日且其所谓静
者皆是指敬非如学禅者之静又恐敬之混入于禅也
而申言之曰略绰提撕夫敬犹恐其有病也而况专言
静乎
  读象山对朱济道语
象山对朱济道言收拾精神自立主宰当恻隐时自然
恻隐当羞恶时自然羞恶愚按言收拾精神何如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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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则主于存天理收拾精神则自私自利而已主于自
私自利则虽略绰提撕如朱子犹非正学而况其所谓
收拾者不免如观心说之所讥耶大抵象山阳明景逸
念台皆是收拾精神一路工夫但象山主静阳明则不
分动静景逸主静念台则分动静象山阳明都不要读
书穷理景逸念台则略及于读书穷理象山阳明则指
理在心外景逸念台则指理在心内究竟则一辙
  读东莱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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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论管仲云王道之外无坦途举皆荆棘仁义之外
无功利举皆祸殃此与董江都正谊明道之言正相为
表里合二公之言方尽得孟子首章之意
  读离骚
离骚就重华而陈词一段因女媭讥其婞直而欲求中
正之道下叩阍一段则欲以中正之道感君求女一段
则欲以中正之道求贤而一则结之曰世溷浊而不分
兮好蔽贤而嫉妒一则结之曰世溷浊而嫉贤兮好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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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而称恶则非特婞直不可行即中正之道亦不可行

  读通考
读通考载何基字子恭婺州金华人师黄干告以必有
真实心地刻苦功夫而后可基悚惕受命年八十一卒
谥文定按何黄金许之书皆不可不看而文定所著学
庸发挥大传启蒙发挥通书近思录发挥及文集尤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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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纲目
宋元嘉十年魏陆俟尝为怀荒镇大将未期岁高车诸
莫弗讼俟严急无恩复请前镇将郎孤魏主徵俟还以
孤代之俟既至言曰不过期年郎孤必败高车必叛魏
主怒切责之明年诸莫弗果杀郎孤而叛魏主大惊立
召俟问之俟曰高车不知上下之礼故臣临之以威制
之以法欲以渐训导使知分限而诸莫弗恶臣所为讼
臣无恩称孤之美臣以罪去孤获还镇悦其称誉益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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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专用宽恕待之无礼之人易生骄慢不过期年无
复上下孤所不堪必将复以法裁之如此则众心怨怼
必生祸乱矣魏主笑曰卿身虽短思虑何长也即日以
为散骑常侍纲目特笔书之盖美俟也按郎孤前之用
宽恕似孔子所谓宽以济猛后之以法裁似孔子所谓
猛以济宽然以此败者何也是非宽猛之过用宽猛而
不知分寸之过夫所谓宽以济猛者岂可便一于宽所
谓猛以济宽者岂可便一于猛矫枉过正因噎废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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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之所以败而岂宽猛之咎哉且宽者德教之谓董生
所云任德教而不任刑者是也非德教而但言宽岂圣
贤所谓宽耶其后羽林虎贲作乱杀将军张彝胡太后
止斩凶强者八人亦似合于歼厥渠魁之道而卒以酿
乱亦此类也夫
宋元嘉二十二年魏诏中书以经义决疑狱发明云元
魏之好尚如此其亦异乎蒙古之所为此纲目所以予
之按明儒之摈元纲目之予魏固各有其义焉难以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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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论也尹氏得之矣
  读宋史
看书不可只见一边如宋史云陈渊入对论比年以来
颁赉赐与之费太过周官惟王及后世子不会说者谓
不得以有司之法治之非周公作法开后世人主侈用
之端也臣谓冢宰以九式均节财用有司虽不会冢宰
得以越式而论之若事事以式虽不会犹会也臣愿自
今锡赉三省得以共议户部得以报奏则前日之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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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此可见王安石之徒讲周礼都只见一边所以成病

学者当自省气质偏处用力变化宋史载李方子字公
晦性端谨纯笃初见朱子谓曰观公为人自是寡过但
宽大中要规矩和缓中要果决遂以果名斋此可谓能
自变化者若李道传字贯之卧榻屏间大书唤起截断
四字此又是变化气质之要法即所谓慎独也
朱子门人李燔字敬子尝曰仕宦至卿相不可失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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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学者常将此语玩味便觉一切纷华靡丽俱不足慕
朱门黄干李燔并称而传不言燔有著述此二句便可
当一篇大文字
  读金史世宗本纪
金史大定十三年上谓宰臣曰会宁乃国家兴王之地
自海陵迁都女直人寖忘旧风朕时尝见女直风俗迄
今不忘今之宴饮音乐皆习汉风盖以备礼也非朕心
所好东宫不知女直风俗第以朕故犹尚存之恐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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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变此风非长久之计甚欲一至会宁使子孙得见旧
俗庶几习效之又上御睿思殿命歌者歌女直词顾谓
皇太子及诸王曰朕思先朝所行之事未尝暂忘故时
听此词亦欲令汝辈知之汝辈自幼惟习汉人风俗不
知女直纯实之风至于文字语言或不通晓是忘本也
汝辈当体朕意至于子孙亦当遵朕教诫也按世宗之
言可谓不忘本矣有周公豳风七月之遗意焉然周公
不忘豳俗至于制礼作乐则监视夏殷不纯用陶穴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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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之旧盖文质得中然后为久安长治之道世宗所谓
汉风乃汉人后进之礼乐耳以为不足学固矣何不反
而求之先王文质得中之道乃沾沾于会宁旧习哉至
于明昌承安之际文物粲然如一拜仪也公服则用汉
拜若便服则各用本俗之拜可谓损益得宜矣特不能
扩而充之且婢宠擅朝而金源氏从此衰非习汉人风
俗之过也扬雄所谓秦之有司负秦之法度秦之法度
负圣人之法度若金源氏可谓负汉人之法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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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金史章宗本纪
金章宗明昌四年东京路副使王胜进鹰遣谕之曰汝
职非轻民间利害官吏邪正略不具闻而乃以鹰进此
岂汝所职也后毋复尔呜呼金之盛时其君勤恤民隐
如此然自明昌而后日衰而况纵欲不顾者乎
  读金史哀宗本纪
史臣赞曰金之初兴天下莫强焉太祖太宗威制中国
大槩欲效辽初故事立楚立齐委而去之宋人不竞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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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故物熙宗海陵济以虐政中原觖望金事几去天厌
南北之兵挺生世宗以仁易暴休息斯民是故金祚百
有馀年由大定之政有以固结人心乃克尔也章宗志
存润色而秕政日多诛求无艺民力浸竭明昌承安盛
极衰始至于卫绍纪纲大坏亡徵已见宣宗南渡弃厥
本根外狃馀威连兵宋夏内致困惫自速土崩哀宗之
世无足为者皇元功德日盛天人属心日出爝息理势
必然区区生聚图存于亡力敝乃尽可哀也矣虽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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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焉按金源盛衰之故前之暴
后之坏无足言者独大定明昌之间一代极盛之时也
所以固其根本贻谋百世者较之三代汉唐相去远焉
读食货志大槩可知何怪其不永哉观幽兰轩之事者
追源于世宗章宗之世可也
  读金史完颜奴申传
金史完颜奴申传曰哀宗北禦以孤臣弱卒托之奴申
阿不二人可谓难矣虽然耶墨有安平君玉壁有韦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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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必有以处此又曰金自南渡之后为宰执者往往无
恢复之谋临事相习低言缓语互相推让以为养相体
每有四方灾异民间疾苦将奏必相谓曰恐圣主心困
事至危处辄罢散曰俟再议已而复然或有言当改革
者辄以生事抑之故所用必择愞熟无锋铓易制者用
之每北兵压境则君臣相对泣下或殿上发长吁而已
兵退则大张具会饮黄阁中矣因循苟且竟至亡国按
金之用人采唐宋之法特重科目然其末也风气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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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岂非知科目之名而不知科目之实欤
  读金史礼志
金史明昌五年陈言者谓叶鲁谷神二贤创制女直文
字乞各封赠名爵建立祠庙令女直汉人诸生随拜孔
子之后拜之礼官言前代无创制文字入孔子庙故事
诏令依苍颉立庙于盩厔例官为立庙于上京按创制
文字可入孔庙则李斯王次仲久在两庑矣礼官之言
有以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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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金史食货志
金制夏税六月止八月秋税十月止十二月为初中末
三限泰和五年章宗谕群臣曰十月民穫未毕遽令纳
税可乎改秋税限十一月为初又以陜西诸处地寒稼
穑迟熟夏税限以七月为初呜呼金取民之制亦烦苛
矣然所谓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榖则犹无之自明季
以来急征法行求如金制不可得焉民奈何其不病哉
  读金史方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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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方伎传云张从正字子和睢州考城人精于医贯
穿难素之学用药多寒凉然起疾救死多取效古医书
有汗下吐法亦有不当汗者汗之则死不当下者下之
则死不当吐者吐之则死各有经络脉理从正用之最
精号张子和汗下吐法庸妄浅术习其方剂不知察脉
原病往往杀人噫治天下而用法必若张子和然后可
哉又金史云五谷有恒性而顺成不可必故有年大有
年以异书于圣人之经犹人有恒性而至行不易得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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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以异传于列代之史若治天下者能如张子和之
用药亦何患孝友之风不满天下哉
  读金史隐逸传
金史隐逸传曰杜时升字进之霸州信安人隐居嵩洛
山中以伊洛之学教人正大閒大元兵攻潼关拒守甚
坚众皆相贺时升曰大兵皆在秦巩间若假道于宋出
襄汉入宛叶铁骑长驱势如风雨无高山大川为之阻
土崩之势也顷之大元兵果自饶峰关涉襄阳出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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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败绩于三峰山汴京不守皆如时升所料郝天挺
字晋卿泽州陵川人太原元好问尝从学进士业天挺
曰今人赋学以速售为功六经百家分磔缉缀或篇章
句读不之知幸而得之不免为庸人又曰读书不为艺
文选官不为利养惟通人能之又曰今之仕多以贪败
皆苦饥寒不能自持耳丈夫不耐饥寒一事不可为子
以吾言求之科举在其中矣按杜之料敌郝之论学不
是以隐为高者所由与沮溺之徒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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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元史五行志
元史五行志谓天之五运地之五材其用不穷其初一
阴阳耳阴阳一太极耳人之生也全付畀之具为五性
著为五事修之则吉不修则凶箕子因之以作九畴其
言天人之际备矣汉儒不明其大要如夏侯胜刘向父
子竞以灾异言之班固以来采为五行志又不考求向
之论著本于伏生生之大传言六沴作见若是共禦五
福乃降若不共禦六极其下禹乃共辟厥德爰用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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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用王极后世君不建极臣不加省乃执其类而求之
惑矣否则判而二焉如宋王安石之说亦过也按此引
伏生大传之言可见六沴有应有不应由于王极之建
不建其义至精国语伯阳父论三川震亦以周德若二
代之季知其必亡盖古来无不应之灾异亦无必应之
灾异视其极之建不建德之修不修而已濂溪所谓君
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与伏生之言若合符节论五行
者蔑以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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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祁州志
祁州志唐河在城南十五里沙河去唐河十里滋河去
沙河五里唐河东南注于沙沙河注于滋俗名三岔口
愚按唐县志唐河即滱水又按曲阳新乐行唐县志滋
水即慈水沙河即派河派河即恒水也滱水自唐县定
州而至祁恒水自阜平曲阳新乐行唐而至祈滋水自
灵寿行唐真定藁城无极深泽而至祈盖滱水滋水皆
与恒会禹贡云恒卫既从卫水在今甚微而恒水独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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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注言恒水东入滱水又引昆氏云今之恒水至真定
府行唐县东流入于滋水非古径矣岂未知滋与滱下
流固合耶又按缺地志云恒水出常山郡上曲阳县恒
山北谷自言北岳者专以大茂水当之不亦过乎
禹贡有大陆既作之文唐杜佑李吉甫以邢赵深三州
为其地余向读一统志疑邢当作祁康熙甲子读祁州
志亦云邢是祁字之讹盖祁之束鹿县即大陆地鹿与
陆通束鹿县东至深州二十五里西南至赵州之宁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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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一百二十里以地势考之其为祁也无疑矣
  读南皮县志
南皮县志云九河多在境内或错呼者有之非全无迹
而妄借虚名也郦道元以及宋儒皆谓已沦于海恐非
确论夫西南之邢台即大陆东北之静海有逆河而此
方支分派别渠岸显然谓非九河之故道不可奈何舍
有迹而谈无迹又云徒骇在县西北太史在古皮城南
马颊在城南覆釜在东南胡苏在西城下简洁在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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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盘在西北鬲津在东南其一则河之经流也在东南
五十里外岸高丈馀中阔里许境内回环三十馀里又
曰毛河即覆釜王莽河即马颊银钩河即钩盘其言凿
凿盖亦其土人相传之说似乎可信而先儒多有异论
何欤惜修志者不细考其上下流之在邻封者又不载
前人之议论按南皮人物如北齐之李铉唐之贾耽高
适宋之贾黄中皆闳览博物君子而耽尤号悉地里见
四方之人与使外国者必从询索其山川风俗岂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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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古迹未尝一论及耶土人但能述旧闻而不知引先
哲之言以为据可慨也然以汉书沟洫志许商之议及
郑康成孔颖达诗允犹翕河注疏考之其迹正当在此
许商郑康成在郦道元之前其言可据此志所载岂尽
无稽也哉蔡九峰书传载程氏郦氏之说亦姑传疑云
尔非真以为沦于海也
  读武功县志
康对山武功县志云漆水县东门外水今谬为武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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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自豳岐之间来县北受浴水南受湋水入渭郑渔仲
序地里略谓天下如指诸掌而信漆由富平入渭之说
盖括地志未审豳岐泾渭脉络所在富平在泾东漆在
泾西安有岐梁之水越泾而东再至富平始入渭也渔
仲误且如此况其馀乎诗曰自土漆沮汉书曰斄在漆
县今邰(与斄/同)封里有漆村是也又云浴水乾州西夹道
水也亦从豳西梁山来意此或即沮水关西人读浴若
于于沮固易讹耳渔仲亦以东自富平入渭殊误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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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言漆沮与蔡九峰禹贡注不同盖不知禹贡之漆沮
非诗之漆沮可谓疏矣志又称武功为后稷始封之斄
在渭水之北东兴平东南鄠南盩厔西南郿西扶风西
北麟游北乾州东北醴泉亦不言其去邠岐丰镐之远

  读呻吟语疑
 吕新吾先生呻吟语一书鞭策身心箴砭末俗有功
 世道非浅然其閒亦有一二可疑者谨志之以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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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意在舍瑕取瑜非敢妄议论先儒也
一条谓内外本末交相培养此语余所未喻只有内与
本那外与末主张得甚愚谓此似与孟子持志养气之
论显背易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亦是交相培养若轻
视外与末岂程子所谓体用一原者乎圣贤之学虽云
美在其中则自然畅于四肢发于事业然欲其中之充
实非内外本末交相培养不可
一条谓性只有一个才说五便著情种矣愚谓若如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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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以知觉为性则性只有一个若如程朱言性即理也
则理有分有合合之则为一分之则为五安得谓性只
有一个
一条谓先天理而已后天气而已愚谓先天后天似不
可以理气分
一条谓人问君是道学否曰我不是道学是仙学否曰
我不是仙学是释学否曰我不是释学是老庄申韩学
否曰我不是老庄申韩学毕竟是谁家门户曰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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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条谓宋儒纷纷聚讼语且莫理会自家何等简
径愚谓此二条是不欲专主宋儒之学而自成一家但
宋儒不同如吕谢游杨象山慈湖不主之可也若周程
张朱之学即孔孟之学也可概以宋儒目之而曰且莫
理会我只是我乎人苟有我只是我之心何所不至耶
一条言尧舜至孔子都不自满假孟子自任太勇自视
太高而孜孜向学欿然自歉之意似不见有宋儒谈论
都是道理身所持循亦不染世俗岂不是圣贤路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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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家平生之所不足者再不肯口中说出以自勉
自责亦不肯向别人招认以求相劝相规所以自孟子
以来学问都是登坛说法直下承当与圣人作用不同
愚谓此等病痛只可以言金溪姚江一流不可以言孟
子及周程张朱
一条谓仪礼是严苛烦细之圣人所为愚谓时势不同
仪礼亦或有不可行于今者而遽以严苛烦细目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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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谓汉儒杂道宋儒隘道宋儒自有宋儒局面学者
若入道且休著宋儒横于胸中只读六经四书而体玩
之久久胸次自是不同又一条言汉儒无见于精宋儒
无见于大愚按此二条皆不分别概称宋儒举周程张
朱而谓之隘谓之无见于大可乎舍周程张朱而读六
经四书犹入室而不由户也明季诸儒何人不读六经
四书只是不肯从周程张朱入门故各以其所见窥测
圣人之意遂成一横议世界圣贤之书适助其气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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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而已殷鉴不远不敢不惧
一条谓明道答安石能使愧屈伊川答子由遂激成三
党可以观二公所得愚谓尊明道而抑伊川嘉隆以来
诸儒议论多如此其实明道伊川虽一宽和一严厉然
不可以遽分优劣宽和有宽和好处严厉有严厉好处
明道能屈安石伊川不能服子由者盖安石尚能容明
道而子由不能容伊川也此是王苏二公之有优劣非
明道伊川之有优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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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谓明道在朱陆之间愚按朱子之学即明道之学
也象山之学则与明道相冰炭者也特明道之言閒多
浑融为陆学者往往假借之以伸其说遂谓明道在朱
陆之间可乎
一条谓明道不落尘埃多了看释老伊川终是拘泥少
了看庄列愚谓明道看释老何尝有一些释老之累若
以伊川为拘泥而欲以庄列融之则亦不成其为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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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谓儒者惟有建业立功是难事自古儒者成名多
是讲学著述人未尝尽试所言恐试后纵不邪气其实
成个事功不狼狈以败者定不多人愚谓此不知指何
等样儒者若程朱大儒任之以事亦岂狼狈以败乎是
何视功业重而儒术轻也
一条谓多学而识是中人以下学问教有顿渐二门愚
谓博文约礼圣门教人只有此一法谓有顿渐二门者
此嘉隆以来诸儒隐入于禅者之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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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谓有不容已之真心自有不可易之良法其处之
未必当者必其思之不精者也其思之不精者必其心
之不切者也又一条谓周公是一部活周礼世只有周
公不必有周礼愚按此与孟子仁心仁政之说不同不
如程子云有关雎麟趾之精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
度说得无弊
一条谓中庸为贤智而作愚谓中庸为智愚贤不肖而
作不是专为贤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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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谓六经言道而不辨辨自孟子始愚谓唐虞之吁
咈即辨也不可谓自孟子始
一条谓申韩亦王道之一体圣人何尝废刑名不综核
四凶之诛舜之申韩也少正卯之诛侏儒之斩三都之
堕孔子之申韩也即雷霆霜雪天亦何尝不申韩哉愚
谓王道之与申韩犹珷玞之与美玉也王道朱尝无刑
罚然非申韩之刑罚也其体则仁其用则义故曰天讨
若申韩则以残酷之心行残酷之事而已故谓圣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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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刑罚则可谓圣人不废申韩则不可舜孔子之事岂
可与申韩同日论哉舜孔子所行王道也申韩者王道
之罪人也若以申韩之刑罚为王道之一体则桑孔之
理财亦王道之一体欤
一条谓圣人之为政也法天当宽则用春夏当严则用
秋冬而常持之体则于威严之中施长养之惠又一条
谓居上以宽为本未尝以宽为政愚谓严威中施长养
是以严为体也不如曰长养中施严威盖严不可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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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所以为体也居上以宽为本本非在政之外本亦政
也谓未尝以宽为政可乎圣人为政宽处常多严特偶
用耳雷霆霜雪岂天所常用乎子产为政不专于宽而
孔子谓之惠人者亦以其宽处常多耳非谓子产政多
尚严只为一个宽的心也董生任德不任刑之论岂欺
我哉我浙张考甫先生云阴阳之体固是对待然人之
一身当使阳和之气多而阴肃之气少盖阳饶阴乏之
理固如此新吾吕先生之言盖欲以救一时姑息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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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崔子真政论一般意思然却未免于偏
  阅马从聘修文庙记
此篇勉诸生为硕大光明之贤以不负立教之意今学
者不可不将硕大光明四字反复玩味硕大即中庸致
广大之意必不以一毫私意自蔽方是硕大光明即中
庸极高明之意必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方是光明然非
加以问学之功则其硕大光明者犹不免于粗疏欲不
负立教之意岂不难哉学者其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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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经要解跋
孝经一书始于事亲终于通神明光四海上自天子下
至庶人不可不读朱子特举其切于庶人者述其大旨
以示愚俗真西山先生又从而广之其惓惓斯民之意
至矣其言大抵与今州县所讲六谕相表里我民既听
六谕又于此一玩味焉则知向所讲者皆圣贤经传之
言万世不可移易之道虽欲顷刻离之而不得矣愚故
复梓而传之以告我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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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典释文跋
陆德明经典释文三十卷其二十九卷则易书诗三礼
春秋三传孝经论语老庄尔雅之音义其第一卷则序
录也虽其列老庄于尔雅之上未免不伦然其有功经
传亦多矣自刋诸经注疏者将音义附各条下学者遂
不复见此书之全辛酉季春余在虞山叶子石君以家
藏抄本示我始获睹德明本来面目虽音义都已散见
各经然如费氏之以彖象文言附卦爻杜氏之以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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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附经范望之以太玄赞散于八十一首之下先儒往
往病其变乱古训则此书恶可不存其旧耶惜乎世俗
滔滔好古者鲜工诗赋者既视经学为迂阔学程朱者
又以汉注唐疏为浅陋而古书日就湮没不知注疏乃
程朱之所自出也孔子从周尚拳拳于夏殷之礼孰谓
汉唐诸儒之书遂可弁髦视之也哉
  文庙考略跋
右是书所考定贤儒位次与明会典所载不同盖会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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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于万历中如李延平罗豫章增祀于万历末年者固
不及载又因从前两庑从祀先贤有议改议黜之人如
东庑则黜颜何改曾点孔鲤共三位西庑则黜公伯寮
秦冉申党改蘧伯玉林放颜无繇共六位于是东庑先
贤尚有三十三位而西庑先贤则止二十九位当时止
各于东西两庑用鱼贯之法就便升跻而未尝合叙两
庑东西递迁故统而观之有西庑之后儒躐出于东庑
先贤之上者不无紊乱失次之嫌康熙二十五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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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臣李振裕言会典定序多有未安请行釐正部议谓
国子监先贤先儒从祀位次遵行已久不便更张事遂
寝按古者宗庙之制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既有东西庑
之分似不嫌于凌躐部议遵会典旧序亦非无见然东
西庑同在一庙中与古宗庙之昭穆不同则是书所考
正与江南学臣之所请固不可废也宜并存之以待论
定云若崇祯末年诏宋儒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邵雍
朱熹六子进称先贤从祀牌位列在左丘明下序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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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高榖梁赤上此书不载者盖以程朱大儒宜与四配
同列而仅进儒为贤未尽表章之道故略而不录欤
  战国策去毒跋
战国策一书大抵皆纵横家言也其文章之奇足以悦
人耳目而其机变之巧足以坏人心术子弟识见未定
而读之其不为之渐染者鲜矣当时惟孟子一人卓然
于波流之中直以为是妾妇之道而大丈夫之所不为
盖其视秦仪辈不啻如厚味之中有大毒焉惟恐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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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溺其中而不能出也今之读战国策者多亦曾以孟
子之道权衡之乎余惧其毒之中于人也故取今文士
所共读者指示其得失使学者知其所以异于孟子者
庶几哜其味而不中其毒也夫南丰一序言其病最详
故并附焉又此书原本各系于其国读者辄迷其先后
今一以通鉴编年为次
  小学集解跋
明初注小学者二家宣德时常熟吴氏讷有集解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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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临海陈氏选有集注二公皆名儒皆以其身体力行
者发其蕴奥以诏来学非世俗之训诂比二书虽详简
不同其中多互相发者不可偏废也自正德嘉靖后学
术分裂小学一书且束之高阁又何有两家之注解哉
崇祯时诏以陈氏小学注颁学宫集注始显而集解罕
有传者余从虞山得其抄本因录而藏之当再访求别
本校其讹而授梓焉原本有文恪传不知何人撰今仍
存之使学者诵其书而知其人庶几有以兴起也夫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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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分为十卷今合为六卷而存其旧目
  读史质疑跋
右读史质疑五篇皆端本澄源之论末一篇言万历閒
争国本争梃击之事谓当日诸君子不免过于深文无
以处神宗皆由学术之疏此论亦甚正又论国本以委
婉密陈者为宜论(廷/)击以风颠蔽辜为深得国体此则
有说焉读者不可以文害辞先生之意非谓主委婉主
风颠者贤于深文诸君子也天下固有议论非而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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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者有议论是而心术晻昩者自学术既坏一二正
人君子虽怀忠义之心而议论偏拗适为晻昩者藉口
此所谓五榖不熟不如荑稗也然荑稗岂得遂傲五榖
耶彼留侯之招四叟田叔之烧狱词皆君子事也非当
日诸臣所可附会先生盖叹息痛恨于阳明之学败坏
人材酿成世祸惜五榖之美种不熟岂为荑稗左袒哉
  跋读书分年日程后
读书分年日程三卷元程畏斋先生依朱子读书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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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示学者朱子言其纲而程氏详其目本末具而体
用备诚由其法而用力焉内圣外王之学在其中矣当
时曾颁行学校明初诸儒读书大抵奉为准绳故一时
人才虽未及汉宋之隆而经明行修彬彬盛焉及乎中
叶学校废弛家自为教人自为学则此书虽存而由之
者鲜矣卤莽灭裂无复准绳求人才之比隆前代岂不
难哉今国家尊崇正学诸不在朱子之术者皆摈不得
进而羽翼朱学之书以次渐行学者始知有此书然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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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漶漫不胜鲁鱼亥豕之讹读者病焉余故校而梓之
有能由是兴起且以此建白于上依朱子贡举议鼓励
天下读书之士尽由是法则人才其庶几乎或曰学者
天资不同敏钝各异岂必皆如程氏所谓看读百遍背
读百遍乎曰中人以下固不待言若生知学知之人而
用困知之功不更善乎况生知学知者有几人耶或曰
明初纂四书五经性理大全采诸儒之说备矣蔡虚斋
林次崖陈紫峰之徒又推大全之意各自著书为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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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宗矣今程氏读经日程又必取古注疏朱子语类文
集及诸儒之解释而钞之而读之而玩之不可省乎朱
子纲目一书治乱得失昭然矣程氏又必取温公通鉴
及司马迁班固范祖禹欧阳修之史而参之不亦烦乎
曰纲目犹春秋也温公通鉴及迁固诸家之史犹鲁史
旧文也鲁史旧文不存学者不能尽见圣人笔削之意
故言春秋者至于聚讼今通鉴及迁固诸家之史具在
参而观之而紫阳笔削之妙愈见是乌可以不考乎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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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时纂大全当时承宋儒理学大明之后虽胡杨金萧
未为升堂入室之儒而所采取者无非濂洛关闽之微
言蔡林诸儒又从而发明之固皆有功学者之书也然
其缺略疏漏者亦有矣幸而朱子之全书具存诸家之
解释未尽湮没溯而考之以补大全之阙不亦善乎至
于古注疏则固汉唐千馀年间学者之所讲求程朱之
学亦从此出而益精焉耳虽曰得不传之学于遗经然
非郑康成孔颖达之流阐发于前程朱亦岂能凿空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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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耶故程朱之于古注疏犹孔子之于老彭也幸而其
书尚存不至如夏殷之无徵是亦不可以不考也曰然
则学者所当读之书尽于程氏所编乎程氏以前诸子
百家之书程氏而后诸儒之书亦有当读而玩者乎曰
程氏特言其切而要者耳书固不尽是也先秦之时若
国语战国策以至老庄之道德荀卿之言学管韩之论
治孙吴司马之谈兵虽皆驳而不纯儒者亦当知其梗
概汉以后若扬雄董生王通之书虽未及洛闽之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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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往往为先儒所取固当择而读也然程氏而后若薛
文清之读书录胡敬斋之居业录罗整庵之困知记陈
清澜之学蔀通辨皆所以辨学术之得失丘琼山之大
学衍义补所以明政事之源委是皆羽翼经传之书不
可不深考也宋元以来之治乱则有若成化之续纲目
薛方山之续通鉴有明一代未有成书而其时政得失
杂见于诸家之记载者亦不可不知也曰然则穷年累
月于章句之中不近于支离博而寡当乎且世益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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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益多后之读者不愈难乎曰一代卓然不可磨灭之
书固不多有其他纷然杂出之书随出随没惟患读之
无法耳不患其多也亦惟谨守是编之法而已以读书
为支离是固近年以来阳儒阴释之学非我所敢知也
是编之法非程氏之法而朱子之法也非朱子之法而
孔孟以来教人读书之法也舍孔孟读书之法而欲学
孔孟之道有是理哉
  书四书惜阴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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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徐子尔瀚以所著四书惜阴录示予谓之惜阴者
其大旨以为圣贤之学随知随行若知而不行虽读尽
十三经二十一史徒敝精神其光阴可惜也故尝深痛
举业之驱人入鄙欲学者实从事于圣贤之道而勿务
空知盖其旨与曾子之尊闻行知董生之正谊明道相
为表里而每于一章之中三致意焉岂非所谓吃紧为
人者欤学者诚知其所惜而勉强焉以孔孟之言为范
围身心之资而勿视为爵禄之资以程朱之解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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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而设勿视为作文而设知人心道心之辨矣则必
实使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知理义之性气质之性有
殊矣则必实以理义变化其气质勿徒曰吾姑辨之姑
言之发为议论可以悦人耳目而已一息勿敢懈也一
言一动勿敢慢也如是可谓不负其阴而于圣人之道
不远矣虽然徐子所惜亦就知道而不实用力者言耳
若夫甘陷溺于道外孜孜矻矻以声色为可娱以势利
为可慕以辞章为可誇以虚无寂灭为可乐或援儒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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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墨或推墨以附儒其于道也尚不能知又何论行其
为可惜更何如哉其可不以陷溺之馀转而从事于圣
人之道哉余不敏少尝汨没于举业中年窃闻先儒之
绪论始若望见涯涘而未能得其堂奥今发种种矣尚
不免于出入紬绎徐子惜阴之义不觉惶然汗下遂书
于其末以志仰止之意愿以馀年竭其驽钝作秉烛夜
游之计以庶几无愧于曾子董生之言徐子其尚有以
策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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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三世崇祀录跋
余尝怪汉末诸君子如荀朗陵陈太丘皆一代正直之
儒而子孙仕魏晋间者不免从俗浮沈虽才猷烂然家
声稍坠矣宜兴陈端毅公为东林翘楚谠言直节载在
国史洵宇宙完人而子定生先生早奋鹰鹯之志晚坚
箕颍之节身虽未遇先烈弥光至孙其年以俶傥非常
之才发为文章目空四海遂从诸生登天禄石渠年虽
不永克扬祖德正气直道三世如一可谓盛矣子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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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年难弟与余同官恒阳以所辑三世崇祀录示余余
喜子万不忘其祖父兄之懿德盖将以朗陵太丘之后
人浮沈流俗为深耻其所以夙夜匪懈思无忝于前人
而益振其家声者当无不至陈氏之盛其有未艾也夫
  曹鲁元交友尺牍跋
古之以一艺名者皆有不可一世之意如僚之丸秋之
奕由基之射负其能视天下莫与俦虽使周孔颜曾在
其旁吾知吾技耳又焉知其他书家如唐之欧宋之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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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莫不然呜呼此其所以为艺而远于道也曹鲁元先
生余母舅行当今书法妙天下尝与卧子彝仲诸君子
游集其手牍装成一卷珍若拱璧诸君子之书法不能
加于先生特以重其文行故宝而藏之如此此岂知有
艺不知有道者哉余既喜睹诸君子之手泽又深叹先
生之虚衷谦怀不可及也使读书谈道之士用心皆如
此其所造岂可量耶遂为之跋
  翁养斋教子图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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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持养斋翁君教子图请跋者展而阅之奇松怪石
出没烟霞而翁君挟四子徜徉其间左图右书顾盻自
得洵人间乐事宜乎轩冕之士皆咏歌而叹美之然我
不知翁君之所以教子者如何也夫教之途至杂而其
收功不一无论溺于佛老汨于词章荡其心而不可以
为教即五经四书人谁不读然有读之而得其精英出
则泽润生民处则名垂天壤亦有读之而得其糟粕借
以猎取富贵而未尝真知圣贤之道熙熙攘攘于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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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为世之蠹而已翁君诚分别以示其子使之出乎
此勿出乎彼取舍既定然后日就而月将焉则今之挟
一编咿唔松石间者行当为祥麟威凤光耀宇宙而兹
图洵足羡也已
  题许勖亭小像
坐柳阴深处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洵读书佳境但未知
所读何书苏子瞻兄弟古今称读书人然早拾苏张之
绪馀晚醉佛老之糟粕君子惜焉若卢骆王杨之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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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云月露中又无足论矣读一句有一句之益者其
惟濂洛关闽之书乎知我勖亭世学相传必能辨乎此
曾点春风沂水所咏必系尼山删定无疑也
  题上谷参军王天市小像
读书枫溪畔作吏一亩泉上君不见程明道为上元主
簿胸中有天地风云气象
  宗伯董文敏公像赞
公之学殖见乎文章公之翰墨艺苑称长肃瞻遗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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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洋洋人知公声名被乎八荒不知其夙兴夜寐孜孜
矻矻日就而月将宜乎至今有耿光
  董季苑先生像赞(并序/)
先生为宗伯文敏公季子抱道自高不撄世网于纷华
之会泊如也余从弟鼎勋为先生婿故得熟闻先生孝
友之实壬申仲夏先生嫡孙某以宗伯公及先生遗像
索余一言以志懿行余不敢辞谨为之赞焉惟公肃乎
其容渊乎其兢兢业业之衷惟孝惟友一经是崇惟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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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裘之弗克承顾我后之人永弗替文敏之遗风
  自箴铭
洪范六极弱居其一所贵读书变化气质当断不断尔
自贻戚
  座右铭
生者待汝养死者待汝葬天下后世待汝治汝无或轻
尔身以徇无涯之欲而丧厥志
  书座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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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慈湖知温州自奉最菲常曰吾敢以赤子膏血自肥
乎陆象山知荆门军时曰簿书目数之间此奸贪寝食
出没之处故于钱榖事综核不遗张子韶佥书镇东判
官大书于壁曰此身苟一日之閒百姓罹无涯之苦读
此三言可悚然于清慎勤之不可须臾忘矣是三先生
学术皆偏僻不可为训而其居官乃能如是学程朱者
其可不知愧哉书之壁间朝夕自儆又当思三先生天
资如是之美所以不能入圣人之室者则以其不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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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仕优而学又居官者所当汲汲哉
 
 
 
 
 
 
 三鱼堂文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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