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
第一百七十八卷目录
舟楫部汇考
易经〈系辞下传〉
诗经〈卫风竹竿 河广 小雅采菽〉
礼记〈月令〉
尔雅〈释言 释水〉
小尔雅〈舟杂释〉
方言〈舟楫杂释〉
释名〈释船〉
博雅〈释水〉
汉制考〈舟〉
洞天清录〈舟〉
真腊风土记〈舟楫〉
本草纲目〈败船茹集解 主治 附方〉
三才图会〈筏图考 船图考 站船图考 仙船图考 航船图考 游山船图考 划船图考 野航图考 网梭船图考 两头船图考〉
天工开物〈舟 漕舫 海舟 杂舟 漕舫图 六桨课船图 锚〉
坤舆图说〈海舶图考〉
舟楫部艺文一
舟楫铭 汉李尤
船赋 晋枣据
扬州看竞渡序 唐骆宾王
汾水新船赋 徐彦伯
滞舟赋 萧颖士
舟赋 常晖
大舟赋 前人
刳木为舟赋 罗劭权
竞渡赋 范慥
虚舟赋 樊阳源
私雇船渡人判 阙名
私雇船渡人判 阙名
私雇船渡人判 李孝言
行舟戒 宋江休复
舟赞 王叔之
舟赋 吴淑
閒舣赋 元陈樵
进舟赋 明何景明
南陔六舟记 潘之𢘆
画舫约 汪汝谦
一叶浮萍赋 谢常
倒撑船赋 王思任
易经〈系辞下传〉
诗经〈卫风竹竿 河广 小雅采菽〉
礼记〈月令〉
尔雅〈释言 释水〉
小尔雅〈舟杂释〉
方言〈舟楫杂释〉
释名〈释船〉
博雅〈释水〉
汉制考〈舟〉
洞天清录〈舟〉
真腊风土记〈舟楫〉
本草纲目〈败船茹集解 主治 附方〉
三才图会〈筏图考 船图考 站船图考 仙船图考 航船图考 游山船图考 划船图考 野航图考 网梭船图考 两头船图考〉
天工开物〈舟 漕舫 海舟 杂舟 漕舫图 六桨课船图 锚〉
坤舆图说〈海舶图考〉
舟楫部艺文一
舟楫铭 汉李尤
船赋 晋枣据
扬州看竞渡序 唐骆宾王
汾水新船赋 徐彦伯
滞舟赋 萧颖士
舟赋 常晖
大舟赋 前人
刳木为舟赋 罗劭权
竞渡赋 范慥
虚舟赋 樊阳源
私雇船渡人判 阙名
私雇船渡人判 阙名
私雇船渡人判 李孝言
行舟戒 宋江休复
舟赞 王叔之
舟赋 吴淑
閒舣赋 元陈樵
进舟赋 明何景明
南陔六舟记 潘之𢘆
画舫约 汪汝谦
一叶浮萍赋 谢常
倒撑船赋 王思任
考工典第一百七十八卷
舟楫部汇考
《易经》《系辞下传》
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本义〉木在水上也,致远以利天下,疑衍。
《诗经》《卫风竹竿》
淇水浟浟,桧楫松舟。〈传〉楫,所以棹舟也。
《河广》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疏〉小船曰刀。《说文》作。,小船也。字异音同。刘熙释名云二百斛以上曰艇,三百斛曰刀,江南所谓短而广安,不倾危者也。〈大全〉华谷严氏曰刀,船古字,通用。
《小雅采菽》
汎汎杨舟,绋纚维之。〈朱注〉杨舟,杨木为舟也。绋,繂也。纚维皆系,谓以大索缠其舟而系之也。
《礼记》《月令》
季春之月,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备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乘舟,荐鲔于寝庙。〈陈注〉舟牧,主乘舟之官。五覆五反,所以祥视其罅漏倾侧之处。
《尔雅》《释言》
舫,舟也。〈注〉并两船。〈疏〉谓并两船。释水曰大夫方舟。
舫,桴也。
〈注〉水中篺筏。〈疏〉孙炎曰舫,水中为桴筏也。郭云水中篺筏,方言云桴,谓之篺。篺谓之筏。筏,秦晋之通语也。《周南》、《汉广》云:不可方思。《论语》云:乘桴浮于海。注云:桴,编竹木。大曰筏,小曰桴是也。
《释水》
汎汎杨舟,绋缡维之。绋,也。缡,緌也。〈疏〉李巡云:竹为索,所以维持舟者。孙炎云:舟止系之于树木,戾竹为大索,然则绋训为。是縆缡,训为緌,緌又为系,正谓舟之止息,以縆系而维持之也。
天子造舟,诸侯维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庶人乘桴。
〈疏〉此释尊卑桥船之异制也。云天子造舟者,《诗·大雅·大明》云:造舟为梁,是也。言造舟者,比船于水,加板于上,即今之浮桥。故杜预云,造舟为梁,则河桥之谓也。维舟以下,则水上浮而行,但船有多少,为等差耳。云庶人乘桴者,《诗·汉广》云: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毛传》云方桴也。《释言》云船桴。郭注云水中篺筏。《论语》曰乘桴浮于海。注云桴编竹木,大曰筏,小曰桴是也。
《小尔雅》《舟杂释》
小船谓之艇。艇之小者曰䒀。船头谓之舳。尾谓之舻。楫谓之桡。《方言》《舟楫杂释》
舟,自关而西谓之船,自关而东或谓之舟,或谓之航。南楚江湘,凡船大者谓之舸,小舸谓之艖。艖,今江东呼艖,小底者也。
艖谓之䑵,小䑵谓之艇,艇长而薄者谓之艜,短而深者谓之䒀。
䒀,今江东呼艖䒀者。
小而深者谓之。
,即长舼也。
东南丹阳,会稽之间谓艖为欚,桴谓之篺,篺谓之筏。筏,秦晋之通语也。江淮家居篺中,谓之荐。方舟谓之㶇。
㶇,扬州人呼渡津航为抗,荆州人呼树,音横。
舟谓之浮梁,楫谓之桡,或谓之棹。
棹,即今云棹歌,依此名也。
所以隐棹谓之。
,摇小橛也。江东又名为胡人即桨。
所以县棹谓之缉。
缉,系棹头索也。
所以刺船谓之,维之谓之鼎。
维,系船为维。
首谓之閤闾。
閤闾,即今江东呼船头屋,谓之飞闾是也。
或谓之艗。
艗,鹢鸟名也。今山东贵人船前作青雀,是其像也。
后曰舳。
舳,今江东呼柂为舳。
舳,制水也。伪谓之仡。
仡,船动摇之貌也。
仡,不安也。
《释名》《释船》
船循也。循水而行也。又曰舟,言周流也。其前立柱曰。,巍也。巍巍高貌也。其尾曰柂。柂,拖也。后见拖曳也,且弼正船,使顺流不使他戾也。在旁曰橹。橹,膂也。用膂力然后舟行也。
引舟者曰笮。笮,作也,作起也,起舟使动行也。
在旁拨水曰棹。棹,濯也,濯于水中也,且言使舟棹进也。又谓之札,形似扎也。又谓之楫。楫,捷也。拨水使舟捷疾也。所用斥旁岸曰交,一人前,一人还相交错也。帆,泛也。随风张慢曰帆,使舟疾,汎汎然也。
舟中床以荐物者曰笭,言但有箦,加笭床也。南方人谓之笭,言湿漏之水然从下过也。其上板曰覆。言所覆众枕也。其上屋曰庐,象庐舍也。其上重室曰飞庐,在上故曰飞也。又在上曰爵室。于中候望之,如鸟雀之警示也。军行在前曰先登,登之向敌阵也。
狭而长曰艨冲,以冲突敌船也。
轻疾者曰赤马。舟其体正,赤疾如马也。
上下重床曰舰。四方施板,以禦矢石。其内如牢槛也。五百斛以上还有小屋,曰斥候,以视敌进退也。三百斛曰。,貂也。貂短也。江南所名短而广安不倾危者也。
二百斛以下曰艇,其形径梴一人,一人所行也。
《博雅》《释水》
舟舫,榜舡也。〈彫〉、艬〈士岩〉、艜〈带〉、䑵〈目〉、〈夙〉、䒀〈蒲故〉、舺〈甲又狎〉、舴〈责〉、艋〈猛〉、〈力唐〉、〈壮尤〉、〈钩〉、〈鹿〉、艑〈步典〉、〈楚加徂多二反〉、〈丁计〉、艡〈当〉、舽〈扶江〉、舡〈乎江反〉、〈滔〉、舸〈苦可〉、〈拨〉、艛〈力又义侯舟〉、〈苦计〉、〈其〉、〈狸〉、〈零〉、舶〈白〉、艀〈状鸠〉、舰〈衔之上声〉、舼〈洪〉、艇〈挺〉、艅〈馀〉、〈黄〉、艨〈蒙〉、艟〈冲〉、艗〈五的〉、〈首〉、舴〈侧格〉、艋〈猛〉、〈礼〉,舟也。篺〈薄佳〉、〈敷〉、㶇〈横〉,筏〈伐〉也。〈凡〉谓之舷〈贤〉,〈伦〉谓之桄〈光〉。造舟谓之浮梁。《汉制考》《舟》
方之舟之,注舟船也。疏舟者,古名也。今名船。《易》曰利涉大川,乘木舟。虚注云舟,谓集板。如今自空大木为之,曰虚,即古,又名曰虚,总名皆曰舟。《洞天清录》《舟》
形如划船,底惟平,长可三丈有馀。头阔五尺,内容宾主六人,僮仆四人。中仓四柱,结顶幔以蓬簟,更用布幕走檐罩之。两傍朱栏,栏内以布绢作帐,用蔽东西日色。无日则悬钩高捲,中置桌凳,列笔床香鼎,盆玩酒具花尊之属,后仓以蓝布作一长幔,两边走檐。前缚船尾,钉两圈处以蔽僮仆风日。用二画浆泛湖棹溪,更著茶灶,起烟一缕,恍若画图中一孤航也。别置一小船如叶,系于柳根阴处,平时閒暇执竿把钓,放乎中流,或于雪霁月明,桃红柳媚之时放舟,当溜吹紫箫铁笛,以动天籁,使孤鹤乘风唳空,或扣舷而歌,饱餐风月,回舟返棹,归卧松窗,逍遥一世之情,何其乐也。《真腊风土记》《舟楫》
巨舟以硬树破版为之。匠者无锯,但以斧凿之开成。版既费木,且费工也。凡要木成段,亦只以凿。凿断起屋,亦然船,亦用铁钉。上以茭叶盖覆,却以槟榔木破片压之。此船名为新挐,用棹所粘之油,鱼油也。所和之灰,石灰也。小舟却以一巨木凿成,槽以火熏软,用木撑开,腹大,两头尖,无蓬,可载数人,止以棹划之名为皮阑。《本草纲目》《败船茹集解》
陶弘景曰:此是大艑,刮竹茹以补漏处者,李时珍曰:古人以竹茹,今人只以麻筋和油石灰为之。《主治》
《别录》曰:平疗妇人崩中吐血,痢血不止。苏颂曰:治金疮,刮败船茹灰傅之,功同牛胆石灰。《附方》
妇人遗尿:船故茹为末,酒服三钱。〈千金方〉月水不断:船茹一斤净洗,河水四升,半煮二升,半分二服。〈千金方〉
妇人尿血方同上。
《三才图会》筏图
《筏图考》
《拾遗记》曰:轩辕变乘桴以造舟楫,则是未为舟前,第乘桴以济矣。筏即桴也。盖其事出自黄帝之前,今竹木之排,谓之筏是也。船图(附船上器用)
《舟图考》
《淮南子》曰:见窾木浮而知为舟。《吕氏春秋》曰:虞姁〈音讱〉作。《物理论》曰:化狐作。《墨子》曰:工倕作。《山海经》曰:番禺作。《束晰发蒙记》曰:伯益作。《世本》曰:鼓货狄作。注云并《黄帝臣释名》曰:黄帝造。《拾遗记》曰:轩皇变乘桴以造舟楫。《黄帝内传》曰:帝既斩蚩尤,内刱舟楫。《易系辞》曰:黄帝氏作刳木为舟,剡木为楫,盖以黄帝为是。
站船图
《站船图考》
此官府所坐之船,谓之站者,就驿中之程言耳。仙船图
《仙船图考》
其制与站船相似,特舟身匾而浅,不堪装载,止可供游客。今吴中士大夫家多是船。航船图
《航船图考》
其制大小不一,尾高于首,或以木为盖,或以籧篨覆之,可堪装载,非游人之利也。游山船图
《游山船图考》
其制首尾相等,下可装载,上可坐客。吴中往往用以载酒,故以游山为名。有二只,四只,六只,八只之别,盖以席之多寡为大小也。然止可供游客,若驾长风,则不堪破浪耳。划船图
《划船图考》
划〈户花切〉船,《集韵》划,谓拨,进也。其船制短小轻便,易于拨进,故曰划船,别名秧塌。尝见淮上濒水及湾泊,田土待冬春水涸耕过,至夏初遇有浅涨所漫,乃划此船就载宿浥稻种,遍撒田间水内。候水脉稍退,种苗即出,可收早稻。又见江南春夏之间,用此钳贮泥粪及积载秧束,以往所佃之地。若际水则以锹棹拨至,或隔陆地,则引缆掣去,如泥中草上,犹为顺快,水陆互用,便于农事,故备录于此。野航图
《野航图考》
野航,田家小渡舟也。或谓之舴艋,谓形如蚱蜢,因以名之。如村野之间,水陆相间,所在桥梁不能毕备,故造此以便往来。广才寻丈,不烦人驾,但于渡水两傍,维以竹索,过者掣索,即抵彼岸,或略具篙楫,田农便之。网梭船图
《网梭船图考》
此船定海一带俱有之,其形如梭猫,竹桅布帆,仅可容二人。入大洋,抵下八山,取壳菜紫菜打鱼之利。舟至山麓,二三人以舟舁置滩涂避风潮,若欲西归,仍舁舟下水。两头船图
《两头船图考》
两头船,按《大学衍义补》有两头船之说,盖为海运为船巨,遇风惧难旋转,两头制舵,遇东风则西驰,遇南风则北驰,海道诸船无逾其利。《天工开物》《舟》
凡舟古名百千,今名亦百千。或以形名〈如海鳅江鳊山梭之类〉,或以量名〈载物之数〉,或以质名〈各色木料〉,不可殚述。游海滨者,得见洋船,居江湄者,得见漕舫。若局趣山国之中,老死平原之地,所见者一叶扁舟,截流乱筏而已。粗载数舟制度,其馀可例推云。《漕舫》
凡京师为军民集区,万国水运,以供储漕舫所由兴也。元朝混一,以燕京为大都,南方运道由苏州刘家港、海门、黄连、沙开洋直抵天津,制度用遮洋船。永乐间因之,以风涛多险,后改漕运。平江伯陈某始造平底浅船,则今粮船之制也。凡船制,底为地,枋为宫墙,阴阳竹为覆瓦,伏狮前为阀阅,后为寝堂。桅为弓弩弦,蓬为翼,橹为车马,䉡纤为履鞋,索为鹰雕,筋骨招为先锋,舵为指挥主帅,锚为劄军营寨。粮船初制,底长五丈二尺,其板厚二寸,采巨木楠为上栗,次之头长九尺五寸,稍长九尺五寸,底阔九尺五寸,底头阔六尺,底稍阔五尺,头伏狮,阔八尺,稍伏狮,阔七尺,梁头一十四座龙口,梁阔一丈,深四尺,使风梁阔一丈四尺,深三尺八寸,后断水梁,阔九尺,深四尺五寸,两共阔七尺六寸,此其初制。载米可近二千石〈交兑每只止足五百石〉。后运军造者,私增身长二丈,首尾阔二尺馀,其量可受三千石。而运河闸口原阔一丈二尺,差可度过。凡今官坐船,其制尽同。第窗户之间,宽其出径,加以精工彩饰而已。凡造船,先从底起,底面傍靠樯,上承栈,下亲地面,隔位列置者曰梁。两傍峻立者曰樯。盖樯巨木曰正枋。枋上曰弦梁。前竖桅位曰锚坛。坛底横木夹桅本者曰地龙。前后维曰伏狮。其下曰拿狮。伏狮下封头木曰连三枋。船头面中缺一方曰水井〈其下藏缆索等物〉。头面眉际树两木以系缆者曰将军柱。船尾下斜上者曰草鞋底。后封头下曰短枋。枋下曰挽脚梁。船稍掌舵所居其上曰野鸡篷〈使风时一人坐篷巅收守篷索〉。凡舟身将十丈者,立桅必两树,中桅之位折中,过前二位,头桅又前丈馀,粮船中桅长者,以八丈为率,短者缩十之一二,其本入窗内亦丈馀。悬篷之位约五六丈,头桅尺寸则不及中桅之半。篷纵横亦不敌三分之一。苏湖六郡运米,其船多过石瓮桥下,且无江汉之险,故桅与篷尺寸全杀。若湖广、江西省舟,则过湖冲江,无端风浪,故锚缆篷桅必极尽制度而后无患。凡风篷尺寸,其则一视全舟横身,过则有患,不及则力软。凡船篷其质乃析篾成片织就,夹维竹条,逐块摺叠,以俟悬挂。粮船中桅篷合并,十人力方克凑。顶头篷则两人带之有馀。凡度篷索,先系空中寸圆木,关捩于桅巅之上,然后带索腰间,缘木而上,三股交错而度之。凡风篷之力,其末一叶敌其本,三叶调匀,和畅顺风,则绝顶张篷,行疾奔马,若风力荐至,则以次减下〈遇风鼓急不下以钩搭扯〉。狂甚则只带一两叶而已。凡风从横来名曰抢风。顺水行舟则挂篷之元游走,或一抢向东,止寸平过。甚至却退数十丈,未及岸时捩舵转篷,一抢向西。借贷水力,兼带风力,轧下则顷刻十馀里,或湖水平而不流者,亦可缓轧。若上水舟,则一步不可行也。凡船性随水,若草从风,故制舵障水,使不定向流。舵板一转,一泓从之。凡舵尺寸与船腹切齐,若长一寸,则遇浅之时,船腹已过其梢,尼舵使胶住。设风狂力劲,则寸木为难,不可言舵短一寸,则转运力怯,回头不捷。凡舵力所障水相应,及船头而止,其腹底之下,俨若一派,急顺流故,船头不约而正,其机妙不可言。舵上所操柄名曰关门棒,欲船北则南向捩转,欲船南则北向捩转。船身太长而风力横劲,舵力不甚,应手则急下,一偏披水板,以扺其势。凡舵用直木一根〈粮船用者围三尺长丈馀〉,为身上截,衡受棒下截,界开衔口纳板,其中如斧形。铁钉固拴以障水,稍后隆起处亦名曰舵楼。凡铁锚所以沉水系舟,一粮船计用五六锚,最雄者曰看家锚。重五百斤,内外其馀头用二枝,稍用二枝。凡中流遇逆风,不可去,又不可泊〈或业已近岸其下有石非沙亦不可泊惟打锚深处〉。则下锚沉水底,其所系缠绕将军柱上,锚爪一遇泥沙,扣底抓住,十分危急,则下看家锚,系此锚者名曰本身,盖重言之也。或同行前舟阻滞,恐我舟顺势急去,有撞伤之祸,则急下稍锚,提住使不迅速,流行风息,开舟则以云车绞缆,提锚使上。凡船板合隙缝,以白麻斮絮为筋,钝凿扱入,然后筛过细石灰和桐油,舂杵成团,调艌温台。闽广即用砺灰,凡舟中带篷索,以火麻秸〈一名大麻〉绹绞,粗成径寸,以外者即系万钧不绝。若系锚缆,则破析青篾为之,其篾线入釜煮熟,然后纠绞拽缱,䉡亦煮熟,篾线绞成十丈,以往中作圈,为接彄。遇阻碍可以搯断,凡竹性直,篾一线千钧。三峡入川上水,舟不用紏绞䉡缱,即破竹阔寸许者,整条以次接,长名曰火杖,盖沿崖石棱如刃,惧破篾易损也。凡木色桅用端直杉木,长不足则接其表,铁箍逐寸包围,船窗前道皆当中空阙,以便树桅。凡树中桅合并数巨舟承载其末,长缆系表而起,梁与枋樯,用楠木、槠木、樟木、榆木、槐木,栈板不拘何木,舵杆用榆木、榔木、槠木关,门棒用椆木、榔木,橹用杉木、桧木、楸木,此其大端云。《海舟》
凡海舟,元朝与国初运米者曰遮洋浅船,次者曰钻风船。所经道里止万里长滩、黑水洋、沙门岛等处,苦无大险,与出使琉球,日本暨商贾瓜哇、笃泥等舶,制度工费不及十分之一。凡遮洋运船制,视漕船长一丈六尺,阔二尺五寸,器具皆同,唯舵杆必用铁力。木艌灰用鱼油和桐油,不知何义。凡外国海舶,制度大同小异。闽广〈闽由海澄开洋广由香山岙〉洋船截竹两破排栅,树于两傍,以抵浪登莱,制度又不然。倭国海舶,两傍列橹手,栏板抵水,人在其中运力。朝鲜制度又不然,至其首尾各安罗经盘,以定方向,中腰大横梁出头数尺贯,插腰舵,则皆同也。腰舵非与稍舵形同,乃阔板斲成刀形,插入水中,亦不捩转,盖夹卫扶倾之义,其上仍横柄拴于梁上,而遇浅则提起,有似乎舵,故名腰舵也。凡海舟以竹筒贮淡水数石,度供舟内人两日之需,遇岛又汲,其何国何岛,合用何向,针指示昭然,恐非人力所祖。舵工一群,主佐直,是识力造,到死生浑忘地,非鼓勇之谓也。《杂舟》
江汉课船,身甚狭小而长,上列十馀仓,每仓容止一人卧息,首尾共桨六把,小桅篷一座,风涛之中,恃有多桨挟持,不遇逆风,一昼夜顺水行四百馀里,逆水亦行百馀里。国朝盐课,淮扬数颇多,故设此运银名曰课船。行人欲速者亦买之,其船南自章贡,西自荆襄,达于瓜仪而止。三吴浪船,凡浙西平江纵横七百里内,尽是深沟小水湾,环浪船〈最小者名曰塘船〉以万亿计,其舟行人,贵贱来往,以代马车。屝履舟即小者,必造窗牖堂房,质料多用杉木,人物载其中,不可偏重。一石偏即攲侧,故俗名天平船。此舟来往七百里内,或好逸便者径买,北达通津,只有镇江一横渡俟。风静涉过,又渡清江浦,溯黄河浅水二百里,则入闸河安稳路矣。至长江上流,风浪则没世,避而不经也。浪船行力在稍后,巨橹一枝,两三人推轧前走,或恃缱䉡,至于风篷则小席如掌,所不恃也。
东浙西安船,浙东自常山至钱塘八百里,水径入海,不通他道,故此舟自常山、开化、遂安等小河起,至钱塘而止,更无他涉。舟制箬篷,如捲瓮为上盖,缝布为帆,高可二丈许,绵索张带,初为布帆者,原因钱塘有潮涌,急时易于收下,此亦未然,其费似侈于篾席,总不可晓。
福建清流稍篷船,其船自光泽、崇安两小河起,达于福州洪塘而止。其下水道皆海矣。清流船以载货物客商,稍篷制大差,可坐卧。官贵家属用之,其船皆以杉木为地,滩石甚险,破损者其常,遇损则急舣向岸,搬物掩塞,船稍径不用舵,船首列一巨招捩头使转,每帮五只,方行经一险滩,则四舟之人皆从尾后曳缆,以缓其趋势,长年即寒冬不裹足,以便频濡。风篷竟悬不用云。
四川八橹等船,凡川水源通江汉,然川船达荆州而止。此下则更舟矣。逆行而上,自夷陵入峡,挽缱者以巨竹破为四片,或六片,麻绳约接,名曰火杖舟。中鸣鼓若竞渡,挽人从山石中闻鼓声而咸力。中夏至中秋,川水封峡,则断绝行舟数月,过此消退,方通往来。其新滩等数极险处,人与货尽盘岸行半里许,只馀空舟上下,其舟制腹圆而首尾尖狭,所以辟滩浪云黄河满篷稍,其船自河入淮,自淮溯汴用之,质用楠木,工价颇优。大小不等,巨者载三千石,小者五百石。下水则首颈之际横压一梁,巨橹两枝,两傍推轧,而下锚缆䉡帆,制与江汉相彷云。广东黑楼船、盐船,北自南雄,南达会省,下此惠潮通漳泉,则由海汊乘海舟矣。黑楼船为官贵所乘,盐船以载货物,舟制两傍可行走,风帆编蒲为之,不挂,独竿桅双柱悬帆,不若中原随转逆流,冯藉缱力,则与各省直同功云。
黄河秦船〈俗名摆子舡〉,造作多出韩城,巨者载石数万钧,顺流而下,供用淮徐地面。舟制首尾方阔均等,仓梁平下,不甚隆起,急流顺下,巨橹两傍夹推,来往不冯风力,归舟挽缱,多至二十馀人,甚有弃舟空返者。
漕舫图
六桨课船图六桨课船图
《锚》《锚》
凡舟行遇风难泊,则全身系命于锚。战船海船有重千钧者,锤法先成四爪,以次逐节接身,其三百斤以内者用径尺阔砧,安顿炉傍,当其两端皆红,掀去炉炭,铁包木棍夹持上砧。若千斤内外者,则架木为棚,多人立其上,共持铁练,两接锚身,其末皆带巨铁圈练套提起,捩转咸力锤合,合药不用黄泥,先取陈久壁土筛细,一人频撒接口之中,浑合方无微罅。盖炉锤之中,此物其最巨者。《坤舆图说》海舶图
《海舶图考》
海舶广大,容载千馀人,风帆十馀道,约二千四百丈布为之,桅高二十丈,铁锚重六千三百五十馀斤,缆绳重一万四千三百馀斤。舟楫部艺文一《舟楫铭》汉·李尤
舟楫之利,譬犹舆马载重历远,以济天下。相风视波,穷究川野,安审惧慎,终无不可。《船赋》晋·枣据
伊河海之深广兮,嗟绵邈而无垠。彼限隔而靡睹兮,此由兹而莫闻。虽后土之同载兮,实殊代而乖分。嘉圣王之神化兮,理通微而达幽。悼生民之隔塞兮,悯王教之不周。立成器以备用兮,因垂象以造舟。济淩波之绝轨兮,越巨川之悬流。水无深而不度兮,路无广而不由。运重固之滞质,虽载沉而载浮。飘燕鼎于吴会,转金石于洪涛。溯无涯之浩浩,不抑进而辍留。登阳侯之激浦兮,方鱼翔而龙游。虽滔天而横厉长,抱乐而无忧。且论器而比象,似君子之淑清。外质朴而无饰,内空虚以受盈。乘流则逝,遇坻而停。受命若响,唯时而征。不辞劳而恶动,不偷安而自宁。不贪财以徇功,不爱力而欲轻。且其行无辙迹,止无所根。不疾而速,忽若驰奔。丰俭随乎质量,所胜任乎本形。虽不乘而长浮,每涉险而必正。周游曲折,动与时并。博载善施,心无所营。囊括品物,受辱含荣。唯载涉之所欲溷贵贱于一门。包涵通于道德,普纳比乎乾坤。感斯用之却广,信人道之所存。《扬州看竞渡序》唐·骆宾王
夏口江干,驾言临眺,于时桂舟始泛,兰棹初游。鼓吹沸于江山,绮罗蔽于云日。便娟舞袖,向渌水而全低,飘飏歌声,得清风而更远。是以临波笑脸,艳出浦之轻莲;映渚蛾眉,丽穿波之半月。服妆旧饰,此日增奇。弦管相催,兹辰特妙。能使洛川回雪,独美陈思,巫岭行云,专称宋玉。凡诸同好,请各赋诗云尔。《汾水新船赋》〈以虚舟济物利涉大川为韵〉徐彦伯
贤者彻侯,求人之瘼,分帝之忧,以为冀方,轮转病于行辀,乃乘素秋,镜清流,假道于河伯,息肩于吴牛。因去彼以取此,遂舍车而造舟。革故鼎新,裁规创制。通子房之妙略,运弘羊之潜计。测浅深之量,将载沉而载浮。陈去就之宜则,既济而未济。懿夫席帆锦缆,兰桡桂楫,不日而成,嘉谟允叶。蒲且罔设,宁劳渔子之家;财用无亏,不夺农人之业。水之积也厚,船之动也捷。回翔并骛,识波上之双凫;倏忽孤飞,见天边之一叶。伊负重以致远,非邛否而人涉。及夫安卑委顺,外静中虚,混泥沙而闭矣。象智者之居诸,逐便乘流,排难触物。泛波涛之不屈。状勇者之拂郁。船之时义,吉无不利,向之为材也。标挺特之材,今之为器也。作殊常之器,若往若来,无颠无踬,奢淫自戒。厌殷帝之酒池,游戏无虞;耻丹朱之陆地,鹢首翩然。鱼鳞比川,映汾阴之宝鼎,参汉武之楼船。当秋风之棹唱,候明月以扣舷。载廪储而奉国,达方物以朝天。可以通河渭,可以溯泾瀍。斯暂劳而永逸,将冠古而争先。且知君子攸作务于远大,美利亟行,莫不系赖。厥声载路,赓歌济巨川之功,史不绝书,考课获,畴庸之最别有。荷为衣兮蕙为带,鼓轻枻兮张翠盖。杳眇烟波之末夷,犹区域之外愿一。涉于龙门,接神仙之嘉会。《滞舟赋》萧颖士
摄提岁拂衣海岳,应调函洛,咏佩服之皋兰,美𦄌维之场藿。徵良图以趋事,窘中道以摧落。昔谬价于当年,今后来之不若。众飞下以抵巇,余矩枘而规凿。悲介直之不可媒,想云林以自托。眷眷离忧,行行独愁,邅我车而北上,朅吾道以东游。爱迟迟之暮春,登泛泛之轻舟。过岩邑以信次,缆萦波之下流。于时丙丁守位,恢台肇节,朱云四腾,瑶草半歇。景冲冲而炽旱,风翳翳以歊热。赫中潬之平沙,渗通川而殆竭。则有危樯巨舸,长楫广艘,龙翼锦舳,雀颅方艚。材木兰兮竹箭,纫齿革与羽毛。顿修笮于回塘,骈曲岸以戢篙。于是迅挐轻桨,河舠汉艇,乘时溯洄,赴利驰骋,混渔商而沸杂,期数日而俄顷。事也时哉,咸适其才,于嗟大舰,安得而来。借如三江五湖之渺漫,礐石飘沙之汨淈。望赤岸以天低,临清波而景没。峻舻冲涛,以直透高帆,云卷而上彗,朝发乎荆衡,夕止乎扬越。晷刻千里之外,一何去留之倏忽。彼斗筲钟鬲之馀捷径趋时之末。曾压溺以不暇,亦何知于岁月。材微则致远,而自覆量大,则俟时而可贵。苟或喻于穷通,又奚分于器,类运之来也。贾长渊高视于三台,谋不用焉。梅子真近辞于一尉。吾将敛策以饮气,睹维舟而歔欷。《舟赋》常晖
昔者帝轩,君臣道叶,刳木为舟,剡木为楫,横水以之径度,大川于焉利涉。疑夏日之初莲,似秋风之落叶。动而必利其物,居而必虚其心。善兰桂之得性,恶泥滓之陆沉。清流澈影,岸狭波深。直容与而孤运,非轨辙之能寻。动而何极,居而不测。以谦虚而受盈,尚朴素而思饰。为而不有,质而能力。不以克己辞于功,不以利物矜其德。夫潜行不离于水,有似智焉。虚己以济于物,有似仁焉。不畏蛟龙之浦,不耻鱼鳖之泉。任规模于匠者,随物理之推迁。横不测之流,无惭于勇决;指送归之路,有类于神仙。尔其渡辽按甲,㐲波受命,绝岛如云,长川似镜。直冲风之飒起,引孤帆而高映。榜人奇唱,棹声不一。赴海凌川,箭驰风疾。临地角而长逝,望天涯而迥出。飘飖画鹢,决孤影而排风,迢递樯乌,转危竿而就日。履有常道,济无不通。嘉守义于共伯,惭弃人于卫公。安而不倾,得性江湖之上,悠哉独运,托质浮沉之浪,为用也。大为德也。广操楫则津女轻歌,画土则廪君孤往。襄城带其宝剑,神亭飞乎银仗。惟傅岩之版筑,临巨川而长想。《大舟赋》前人
崇崇大舟,内㟏岈而坑谷,外突兀以山丘。长百寻,受万斛,浅淮泗,滞原陆。兀若簸,大海以出鲸鱼;邈如漂,昆崙而横地。轴及纵,大壑鼓雄风,叠高涛,摩苍穹,连山嶪于天外,疾雷吼于地中。当此时也,忽然涌出,漫若乘空,挺无何之乡,树摩天之樯。桧楫不举,云帆高张。平林倏闪以藏没群岛,飞动而相望。两仪混沌,万象渺茫。崇山成秋毫,满月犹隙光。一日二日,经岷峨而历扶桑,外甚驰骛,中唯虚閒。所以望之者,势同累卵居之者,安如泰山,借如唐尧。洪水大浸桑田,包山上陵,刮地滔天,无巨舟矣。人其鱼焉。有若汉武习战,羽卫云陈,凿昆明者四十里,坐豫章者一万人。夫其为大与世殊,伦暨乎巨象初来,轮囷其貌,锱铢犀兕,蠛蠓貔豹,向非刻舟。鉴其浅深,殆轻重而难较,岑彭西伐,杜预南征。千里江汉,三军甲兵,若非广艘弘舸,何以蜀灭吴平。稽前代之为用,信殊途而同轨。以古况今,相去远矣。何者。我后无唐尧洪水,惩汉武昆池,笑魏家,称象偃。晋国兴师,则大舟之用殊于昔时,今乃守在海外,化渐无垠。浮三江以实仓廪,绕四溟以周乾坤。既而飞凤诏宣鸿恩,或西尽月窟,东临朝暾,南国徂游,北极驰奔。穷水路以适远,为大舟之用。存于戏,向者将逝。万里之外,滞一曲之内。故知德有所长,皆以拙于用大。今以济渡为功,适天下而皆通。假其风水之力,不离江汉之中。向使移舟为人,以海为主,元首契合,大舟夹辅,则傅说之济川同功,轩皇之刳木何取。客有扣舷而歌曰:是舟也,非大匠则无以成,非大水则胶而倾,非大风则道不行。此皆大匠之则,大海之德,一日千里者,风之力也。《刳木为舟赋》罗劭权
昔王者以济众为先,念舟航之未具长川,谓运斤之人,必能造物,选合抱之木,遂使攻坚。既而削彼鳞皴,定兹绳墨,短长大小,任规模之巧心,高下重轻,称波澜之巨力。原夫造其舟而利其用,亦由求其理而安其国。剞劂斯休,舳舻已流。小周穆鼋鼍之驾,契高宗舟楫之求。德合国风,暗动扬帆之势;人歌帝力,爰成鼓之讴。济物不得无其舟,行化不得无其相。运智既由乎明主,操舟亦因乎哲匠。器无不具,实均大造之功;道无不通,宛叶苍生之望,必也。主意渺瀰,用汝犹疑,不顾斧斤之妙,不求臃肿之资。则思涉之人,恨无航而空叹;未济之士,欲行水而何期。且刻之求剑者,其意细微;用之称象者,诚非大计。曷若济巨川而是念,命良工而立制。欲使蛮夷之类,慕化而有路。斯来商贾之徒,通货而乘流远逝。利涉之道弥彰,拯溺之功潜契。以此利物,何物不利。以此济人,何人不济。由是皇恩远被,鸿化旁流,潜通四海之路,皆因一叶之舟。用之则行,岂随波而上下。利有攸往,当与道而沉浮。今我后契,道临人端,默求理思,通大水济用之具虽多,乐得长材,刳木之心未已。则知从古之君,为舟于水,若苇杭于河广之内,似芥叶于坳塘之里,方之于今,未足喻其大而拟其美。《竞渡赋》范慥
楚之人兮,有舟利于涉者,节以楫师而竞驰,因汨罗拯溺之事,为江汉载浮之嬉。以娱黎蒸,以穆风俗。故岁习而无亏,尔其月维仲夏,节次端午,则大魁分曹,决胜河浒饰,画舸以争丽,建彩标而竞取。聿来肇自于北津,所届眇期于南浦。选孟贲乌获,以用壮酹,川后天吴以潜辅。重轻莫异于锱铢,先后不差,于步武。外希得隽之称,内约畴庸之伍。降簪裾以列筵,拥士庶兮如堵。于是鹢首齐向,飘然羽轻,引长縆以观整,罗小艇以持平。远岸天阔,乘流镜清,援枹者气作于一鼓,理棹者伎,痒于先鸣。聆大呼之始发,若纵柂而迅征。直冲谅驶于狂兕,忽往未殊于骇鲸。目正昼而惧眩,浪无风兮欻生。鸣鼙吹竽,上聒天衢,如伏波整旅,合水兽于江湖。建旗列卒,俯映泉室。若五利将军访仙师于溟渤,摄弄奇以潜骇,𢘆游泳而下逸。群声合噪,群手齐力,虑勍敌之我先,莫遑舍于瞬息。乘轻若在于风驭,处疾互飞于首饬。舳舻惟正,审流镝之向齐;楫棹翻然,乱惊凫之挥翼。投劲竹以交拥,各庶几于独剋。向背适中,胜负攸分。一喻马之旋泞,一如龙之曳云。始差池以接影,忽夐绝而殊群。曾不移晷,倏然戾止。去孤标于部党,争距跃而赴水。有麾竿以赞获,或振綵以扬美。中程者虽多欲于上人;后时者,犹未甘于胜己。惩既往之败绩,伫将来以雪耻。由是励能激愤,赴涨而回,其逐进也速,飞电之经目,其引退也缓,孤鷮之应媒,彼狃浅以生怠。此方殷而有猜,仰兴慕于三节。爰息徒而复来,论始作之功。虽掉鞅而偏擅,稽未事之效,乃发梁兮备该,然后弭舟楫宴,沙场叶同党之诚愿,锡上官之宠光,徵固敌之财,以颁赏合如。渑之酒以飞觞,勉居后以成绩。翻有初于不臧,水府澹以澄静,人群欣而乐康。夫吞刀倚巧而幻人之伎,角觚称妙而狡童之戏。岂比夫仙舟,以济川之器竞渡,有救灾之义。非百夫之众,无以较其捷。非九江之广,无以蒇其事。揔夷夏之具搜,而为壮观之能类。《虚舟赋》樊阳源
元理可得,真宗可寻,惟虚舟之不系,同大道之无心。每悠悠而去住,𢘆泛泛而浮沉。寂虑为徒,必澄淡而方息;在物无竞,信风涛而莫侵。体合道枢,来凭积水。本流谦以处顺,宁遇坎而斯止。类善行之无迹,似至人之虚己。或沿或溯,非假功于楫师;载沉载浮,亦奚劳于舟子。若乃景绝游氛,川息波文,荡漾无阻,逍遥不群,则鼓枻者未足与议,摧撞者不得而云。故曰动以贞胜而静为躁君。观其浮广川之洋洋,混长澜之浩浩,不拘同放旷之怀,无著体希夷之道。殊青翰之见重,等元珠之为宝。惟斯道全,谁曰不然。任东西之漂荡,随风水之推迁。中含虚而自若,外守正以无偏。逢流则行,靡惊鼋鼍之穴;安波自往,空思李郭之仙。动息靡常,去留不禁。以虚而受任乎小器,易盈可济不通。非曰不胜其任,处静安卑,乘流任时,浩然独逝,邈矣谁追。想好风于曲岸,避巨浪于中坻。且没迹于寂寥,楫棹何从喧矣。是无争于触击绋缡,焉得维之。是则虚其舟,川得以宁;虚其心,人寡于欲。既与道而合契,亦无情于相触。苟斯理之未忘,谅无惊于宠辱。《私雇船渡人判》阙名
洛水中桥破,绝往来渡。县令杨忠以为时属严寒,未可修造,遂私雇船舫于津所渡人。百姓杜威等连状举忠,将为干济廉使,以忠懦弱不举职事,以邀名欲科不伏。上洛飞湍,中桥施构。参差危柱,若星影之全开;断绝浮梁,似虹光之半起。望九衢之车马,未见川流;瞻两岸之风烟,更疑波委。杨忠宣风帝辇,作宰神州,以修造之辰,当冱寒之节。私估船舫,公然来往。论惠虽是恤人,语事便非济物。且雨毕理道,水涸成梁。莫不率由旧章,抑亦编诸甲令,故违宪法,自寘刑科,廉使以懦弱绳愆,正符厥理,杜威以干济连状,未识其宜。
《私雇船渡人判》阙名
圭廛胜壤,鼎邑名都。八达开衢,傍连鹤峤。九重危堞,近枕龟津。铁锁长桥,衣冠不绝。金钱广埒,车马相望。杨忠擢以茂材,宰斯京县,属虹梁,落搆翠,潋惊波。滞商贾于平川,阻騑骖于上路。将以日躔南陆,气叶冬郊,当此冱寒,难于修葺,役徒未集,且叶爱人船舫有私。何乖蒿事杜威蕴德载,述风猷廉使绳违遽投霜翰究其所以,盖取义于随时,观其所由,亦何烦于褒贬。《私雇船渡人判》李孝言
曲洛圭廛,交风鼎邑。途开九达,城控八关。积溜澄云,王子吹笙之浦;惊湍落日,冯夷剖蚌之川。衣冠之所往来,商贾于焉交集。所以亘兹星柱,驾此虹桥。疑海上之浮鼋,似天津之飞鹊。诚合因人,启塞随事。修营岂可使曲岸全崩,危梁中绝。惊波淼淼,却停流水之车;急浪悠悠,翻拥桃花之骑。杨忠莅斯剧县,辄树私恩,不遵十月之规,有损二周之化。造舟之义,自有公营,浮航之机,讵宜私估。道桥有阙,懦弱可知。请依直指之科寘,以曲从之坐。《行舟戒》宋·江休复
景祐丁丑,岁夏六月。浮汴而东,将至驿名青阳者,风甚不可行舟。横竹箭之中屡矣。柁者不能制其后,者无以制其傍。遽泊于上风,多其绋纚以维之,固其椽杙以系之。荡动顿掣,惴惴然虑飘于东岸。责其人置舟危地,对曰:若据便地,则乘流而止,顺风而过者,将有冲击排蹙之患,姑处此以避其锐焉。于是断者续之,挺者椽之,恐惧警戒,卒以无患。彼扬帆乘势,向我延颈而羡之者,败溺不救,擢撞相倚,退而念曰:今日之风我之患,卒以全彼之利,遂以倾,利害不同而吉凶相诡。时邪。理邪。或曰:止者易为工,进者难为巧。彼知顺风之可乘,不知疾风之不可乘。得势者不戒,临危者能惧。是以祸福殊焉。因志之以为行舟戒。《舟赞》王叔之
致远任重,各因所由。陆则乘车,水惟用舟。弱楫轻棹,利涉济求。缅彼渔父,鼓枻清讴。《舟赋》吴淑
昔圣人刳木为舟,以利千古。或曰:肇自虞姁工倕。或曰:起于货狄共鼓。虽权舆于窾木,或矜夸于浮土。则有吴之馀皇,汉之云母,白鱼瑞周而斯跃,黄龙感禹而来负。苟泛然而无系,则触之而不怒。若乃道济舴艋,黄盖艨艟,徐宣陵波而抗厉,邓通持棹以雍容。舣乌江而待项羽,烧赤壁而走曹公。大见驰马,祥闻集蜂。故可以凌迅流,翼长风者也。尔乃浮江千里,攻楚万艘,水浅而但能浮芥,河广而曾不容刀。至如沙棠之法,木兰之丽,采菱翔凤之名,指南常安之制。梁丽晋舶之称,吴越女之类。或实薪刍而举火,或建幡旄而照水。李郭并汎而登仙,胡越同心而共济。乐兹清旷,嘉斯轻利。卜式博昌之习,贺齐绛檐之侈。颜回言赐也之来,郭翻屈庾翼之至。咏桂棹而见楚辞,被豹裘而迎晋使。巨川则道著傅说,五湖则功成范蠡。亦闻甘宁之锦缆示奢,顾氏之布帆无恙。风波已没于杜畿,艘楫岂长于梁相。孙权回之而受箭,苍舒刻之而秤象。愚者既闻于求剑,智士俄观其脱衣。汉水有沉胶之责,河流有泛柏之诗。亦有绋纚见维,舳舻相接。尝闻其越舼蜀舲,岂用夫琼艘瑶楫。复有蔡姬见荡,秦将曾焚。汎兹五会,容乎万人。飞云尝见于吴国,青翰曾闻于鄂君。复有汉武申汾河之歌,广德有便门之谏。穆满之乘龙鸟,山松之望凫雁。或以伐江陵之木,或以习昆明之战。至若翔螭赤马鹢首鸭头。汎越王之三翼,督孙权之伍楼。先登见号,利涉为谋。亦闻苍隼晨凫,飞庐青雀。或造以为梁,或藏之于壑。天渊既汎于飞龙,灵芝亦浮于鸣鹤。岸上人惊,水中龙跃。所以浮巨浸而济不通,为利斯博。《閒舣赋》元·陈樵
融火向中,余方慎夏。接叶罢亭,依山忘榭。丽草长林,未卜与夜。临池馆水,不怡阴厦。伊清池之蹇浅兮,觉水气之已多。荫谖草而翳兰兮,结斯搆之峨峨。疏堂属其南垂,清阴生其四阿。杜予门而却埽兮,日长往乎沧波。招招绪风,持云沐露。穷夜为日,迄于阑暑。余凌波而雅步兮,鱼鳞鳞其在下。若停桡之万斛,当步忉之秋浦。朱尘倒景,若闾而飞。疏箔悬缯,五两萎蕤。燕循樯而失据,凫就桨而无依。不缆而维,不枻而安。承舻绝后,接舳无前。四载不服,万夫莫前。亡余楫之兰桂,废余桡之芳荃。又若委陋舟而弗御,犹诞寘之河陾也。荫斯亭以宴处兮,瞻浮荣之翔翥。文谢杏梁,珍惭桂户。藻离栋而成妍,题去榱而加昈。银榜昭其碧镂,皓壁煜以振素。波尘属跋,云松荐础。泽葵生阁,蘋花照籞。浮萍附踬,雕胡承梠。爱芙蓉之婉娩兮,藉初日之明辉。色潋滟于颜间,蔚藻绘之备施。倾盖成阴,联袂成帷。含芳扬烈,茹华吐奇。当筵荐绮,在槛成梯。映朱鹭之芳翰,增翠羽之绿姿。啼莺在柳,媚蝶时来。尔乃御緅絺,揽蕉荃,肆莞蒻,燎芳兰。缉灵草以为蹻,纬楚竹以为冠。白纨微举,芳风可握。或进壶投矢,投琼击博;或从横竹素,佃渔六学。或左设鸱夷,右操钓具,蓑笠长抛,笭箵不御。屑桂垂芳,聚粒为茹。投八丝之翠纶,沉百囊之緵罟。于是丹鲤含腴,莲菂丰甘。葵叶初肥,绿杞阑干。山肤陆芼,华果具繁。张饮命客,觞政在前。蕉叶无奇,金舠犹窄。折叶荐芳,引筒分碧。挹兰英之春醥,酾玉薤之芳液。洗虑延欢,祗以永日。雅歌清吹,与舟俱浮。合樽促席,敷衽绸缪。今夕何夕,与子同舟。抱月坐花,藉以蘋药。视夜参半,衡汉回薄。情盘景遽,宾客益乐。乃起而为扣舷之歌,歌曰:世冥冥兮尘污人,慕前烈兮凌青云。食有鱼兮蔌有莼,愿投老兮守丘林。座客闻之,又称歌曰:卉服兮舟居,荷为屋兮〈阙〉为。袪宿沙子之徒欤,江上丈人之徒欤。《进舟赋》〈有序〉明·何景明
予使于滇,行将万里,所越皆崇山复岭,以舆以马,颠顿驰跋而不任其劳。至永宁乃谋舟以归,庶代陆走之勤。时霜降石出,江狭水迅。机发矢激,其势不得少留。甚惧之,有老篙师进舟,意颇閒,自招于前,一人柁于后。柁者左右缓急,不敢自任,视诸老篙师。老篙师者额之,指之,目之,而左而右,而缓而急,无不应者。其舟之攲正疾徐,皆与水势宜,不为岸防,不与石斗。予甚安焉,问曰:尔之为舟,将有道乎老。篙师执篙进曰:有敢,请言之。夫待用者,器也。器不良则不称用。用之者,吾之手足耳目口也。少怠即不能用,手足耳目口役于心者也。心不专则手足耳目口不为用。招与柁,吾之器也。左右缓急,攲正疾徐,吾之用也。故吾先良吾器,以利吾用,手足耳目口不敢少怠,心不敢少弛,然后从容乎安流,荡激于奔涌,洄洑之中,而无虞也。然吾又能察水性与势,故夫潭渊浅涡,暗滩隐石者,吾远而认之,能得于十数里之外。是以预为之备,而不至损吾舟。他水工常恶迟取速,截长要短,故有败者,吾惟顺其水道而无所枉,虽迟而得免败焉。吾之道如此已矣。予谓舟御类艺也。人之于世顾,艺之不若哉。因序其言为赋,以自励。惟孟冬之既朔兮,霜凛凛而下威。冰汨汨以敛壑兮,草木萧索而变衰。念固阴之初升兮,抚岁华之渐微。倦行迈之靡靡兮,饬舟师于水湄。操吾楫以径济兮,石凌竞而参差。流漂激而不驯兮,势百折而靡随。响訇磕而荡潏兮,若弦控而矢驰。彼垂堂固有戒兮,心悸怖而内疑。何舟师之有神兮,善审势而明机。视柁者以发纵兮,引吾招以先之量。左右以中绳兮,察缓急之所宜。疾徐攲正各有矩兮,曾不失之于毫釐。赴迅波以示捷兮,制狂澜之既危。始委折若有避兮,亦横冲而弗辞。既因顺以安常兮,复扼险而呈奇。值澎湃而稍待兮,入洄洑而靡迟。预崖石而逶迤兮,利水性而莫违。夫执艺固道之所寓兮,予安知其所持。曰吾心以为之宰兮,实操运之权衡。众体苟不勤兮,人安用之足胜。才良而器利兮,乃任使之可能。志专静而临之兮,诫易心之是乘。震撼击撞固多端兮,心应之而遂平。宁拙迟而不巧速兮,非枉道而兼程。推是术而处之兮,虽夷险而同情。嗟世俗之置措兮,胡兹技之不侔。进惘惘而获咎兮,退茕茕而见尤。过之则犯忌而招戾兮,不及者诚可羞。蹈履之不少检兮,或语默而婴忧。左右前后无方兮,昧上下之所由。戆必至于触藩兮,智或流于刻舟。入汗漫而莫极兮,汎沛濊而罔留。泥轨度而局促兮,放准墨而外求。忽苍黄而莫辨兮,动龃龉而莫投。孰佩弦以自刚兮,焉佩韦以自柔。繄予之未进兮,匪取教于一方。夫细大之不可捐兮,感曲艺而不忘。矧岐路之异态兮,平地固有吕梁。观要津之沓馺兮,涉宦海之汪洋。惩往涂而省究兮,吾庶以慎吾杭。
《南陔六舟记》潘之𢘆
余半生为吴越游大都,便水宿舟居,自适胜岩栖陆处。以遨以游,无昼无夜。可坐卧而行远矣。长艑巨舰,若处渠屋。无廊庑可冯暑,如升甑望隔。高墉爱野航而憎画,鹢殆性然耶。自云间之青雀,西湖之青翰,始有曲房露台,畅如熙春。而吴之山,航锡之水,榻贵轩敞而无障,蔽丰乐之,与水贴平,此芹子之美,未足以献,而水嬉之大观备是矣。辛亥夏经宛上禹金,命舟登响山,始知宛水宜泛。太白数举,以诧新安江,戊午再过,痛人亡而舟沉。汤司成新筑,南陔通沟鳌。峰口夹以华台,新堤嘉树,秩秩直接。霍村颜家桥,源溯敬亭而沿西乐,张家湖重绕如飘双带,绰约可亲。问舟焉,曰:需之先山,行以迟水泛。五月自山中还,宿陵阳支峰之顶,是为睡庵。天际归舟,云中江树,每辨识之。六月而得甓舫,七月而梅蔡之。舟来数操,访一合庵,游方内外,顾在乘之者称胜。七月而支艇,与鹤轩先后沓至。及中元月,槎可浮而余将有吴行,恐虚八月之期,姑纪其初,以示后之纷聚者,知所自尔。《甓舫》
一、甓舫。南陔之运甓舟也,有篷有槛,可冯几危坐,刺楫而桨随之。送客载酒茗。可乘十许人。司成曰:吾以运甓耳。他日为海运,为斗槎,亦芥视之,不效陶士,行之为此,拘拘以勤吾四体也。
《梅舟》
二、梅舟。梅尔桢从金陵乘来,似官鹢而小,可席者四隔,而室之庑之。余假卧者,浃旬主人虑水浅舟渴,命之遄归。舟人利涉,不识乘风就荫行空为何意,咄咄苦之。
《蔡舟》
三、蔡舟。因梅氏有女郎之泛,令更以乘,亦自金陵与梅舟衔尾来者,舟狭而锐,载伎乐倍。昔从宛绕句一曲,渡东溪桥,复税于响潭,捷亦倍。昔月坠而就梅舟宿,梦中犹听橹声,与女郎相戛,不知云雨虚无,而阳台之客,嗒然若枯枝,漂波可嘅尔。
《支艇》
四、支艇。从秦淮打两桨飞至,昼张幔如步障,夜悬灯如龙颔珠光。属陆生行操之,越宿而至。至之明日,送晋仲于新城,有吴舟冉冉来,呼而乘之,题曰支艇。以待取石之期,于是殆有方舟游。
《鹤轩》
五、鹤轩。槛平而篷浅,似笼鹤以行者,命曰鹤轩。华亭林仁甫所饟,其制大类輶轩,乘之便于穿泾中,饰以垩足,以昂鹤而扬其翥。仁甫去岁游宛陵,恨不挟吴舟来,苦限于坝。司成曰:独不虑以浮之江,从之至,是始达日,由响潭抵张家桥,望渡河。屡夕无倦,而支艇不得御。
《月槎》
六、月槎。司成所制,与鹤轩若合辙而坚朴过之。中元前即浮水面,揭篷而隮,于檐轩如也。八月后而乘之贯月,若辔若翼,若驹若凫,拟之以槎,非博望莫能泛矣。
评曰:甓舫如桓伊在瓜步吹篴声,有幽远之韵。梅舟、蔡舟如伧父披绣,野女簪花,腥浊未除,不免少减风趣。支艇如草间张幔,水次然犀,足鼓豪爽之气,谁为招携,澹然忘反。鹤轩如翩翩仙子,忽下蓬莱,惜缥缈间,未参鸾鹤之啸。月槎若有若无,时进时退,含三天春云之响,散六洞漏月之纹。乘桴以来,莫之能尚矣。
《画舫约》汪汝谦
自有西湖,即有画舫。《武林旧事·艳传》至今其规制,种种已不可识矣。往见包观察始创楼船,余家季继作洗籹台,玲珑宏敝,差足相敌。每隔堤移岸,鳞鳞如朱甍出春树间,非不与群峰台榭相掩映,而往往别渚幽汀,多为双桥压水锁之不得入。若孤山法埠,当梅花撩月,莲唱迎风,令人怅望,盈盈如此。衣带何故,高韵之士又驾一蜻蛉,出没如飞,骄笑万斛舟,为官为估徒豪举耳。余谓不然。夫湖之藉舟,犹两峰篮舆,六桥紫骝,宜称所之,何论大小。如柳塘花屿,锦缆徐牵,凉雨微波,一苇径渡,轻桡短楫,潭月涵秋,朱栏绮疏,寒沙映雪,别有兴寄,正自不同,讵仅仅载檀,槽张绮席,系此游龙飞鹢耶。矧四方客卿寓公,无不道西泠解鞍,借兰叶下榻而歌扇,酒船两俱草草,即勉作三日留,十日饮,不虑唐突西子哉。癸亥夏仲为微道人筑未来室,偶得木兰一本,斲而为舟四,越月乃成。计长六丈二尺,广五之一。入门数武,堪贮百壶。次进方丈,足布两席。曲藏斗室,可供卧吟。侧掩壁厨,俾收醉墨。出转为廊,廊升为台。台上张幔,花晨月夕,如乘彩霞而登碧落,若遇惊飙蹴浪攲。树平桥则卸栏卷幔,犹然一蜻蛉艇耳。中置家童二三,擅红牙者,俾佐黄头,以司茶酒。客来斯舟,可以御风,可以永夕。远追先辈之风流,近寓太平之清赏。陈眉公题曰:不系园。佳名胜事,传异日西湖一段佳话。岂必垒石凿沼,圉丘壑而私之,曰我园,我园也哉。《一叶浮萍赋》〈有序〉谢常
包山木石先生徐庭柏,读书世家也。器宇卓荦,神采翛然。望之如神仙中人,尝与二三同志泛舟于具区,采菱芡,酌浊醪,歌范少伯之诗,而娱其情,遂号其舟曰一叶浮萍。吴中以诗鸣者,为之咏歌。余虽年迈,亦撰赋一通,为木石先生之赠也。赋曰:稽山樵朝发踪于东海,夕将抵乎西都。遇茫洋之大泽,势滔涵乎太虚。为吴中之胜境,实天下之名区。以为洞庭邪,则层楼不见翚飞乎岳阳,君山不见列翠乎苍梧;以为彭蠡邪,则泻不见银河九天之瀑布,而张不见屏风九叠之匡庐。于是西瞻苕岭,东望姑胥。然后知其名见于禹贡,而为扬州所辖之太湖邪。是时也,日落苍湾,烟澹平芜。恍东山之月出,见木石之鸿儒。停桂棹而揖,余言曰:吾将告子太湖之所以得名,演子以太湖之大义。子将乐而闻之乎。是湖也,三州之界,四方之迂。其东也,则百里之已越。其西也,则亿弓之有馀。其南也,则一望之是远。其北也,则万顷之无亏。故东其半为苏台之境,西其半为霅水之隅,北其半为常郡之限,南其半为松陵之拘。三州太湖之得名,其以此与古老相传信而不诬。原其始,则夏禹之底定而众水皆汇乎此,潴然亦安,知其不滥觞于昆崙之顶,泄瀚海而来尾闾者邪。乃若微波不兴,一碧万顷,如青铜之净拭,似白练之平铺。飏风倏起,长鲸怒呼。拔银山之千尺,撼惊涛之雪如。使观者不觉心战而胆慄,顷刻覆行人之舳舻。其产则有辛夷杜若,菡萏珊瑚,大宝之贝,明月之珠,春水桃花之鳜,秋风莼菜之鲈。白颊夺淮南之风味,紫蟹剖吴下之膏腴。又有鱼鳞之屋,水晶之居,其深莫测,其奥莫窥。构波神之窟宅,作冯夷之幽都。既有凌波之仙子,岂无骑鲤之神夫。月白风清,似或听广,乐钧天于缥缈。雪消雨霁,恍若见金。支翠旗之有无,散落霞锦,光于濎瀁,濯残阳红,缬于扶疏。玉宇凉生,则足以试太一乘莲之渡,绿云晓涨,则足以供汉阴抱瓮之𣂏。惜少陵空有渼波之乐,曾不及此一睹;李谪仙空有采石之泛,曾不及此一趋。故凡游乎此者,自有以得其乐,又何必渡黄陵而游赤壁,隔沧海而望翠蓬与元壶也哉。吾今于是求舟楫于兰桂,编蓬帆于菰蒲,一叶浮萍之是扁,百年奕世之不污。轻于杭苇,稳胜乘桴。效天随子之萧,散采芝叟之清。臞韬光于草泽,混迹于江渔。短棹轻桡,纷总总乎湖山之乐;长鎗大剑,不屑屑乎云台之图。披羊裘于风雨,恣纶竿而卷舒。仰清风于桐江,钓云之严子;慕高名于石湖,载月之陶朱。张骞八月之槎,枉泛斗牛之渚;纯阳三尺之剑,空过洞庭之湖。诗卷酒杯,以备怡情之具,笔床茶灶,聊为适兴之需。红蓼白蘋,处同群而作侣;汀鸥沙鹭,每相狎而相呼。鼓腹而歌濯缨之句,扣舷而诵元真之书。喜问津之有托,藐浮海之为愚。虽有志乎蓑笠,亦不弃乎簪裾。实南州高士之苗裔,匪武陵隐客之流徒。今吾幸有此乐,孰云诞而为迂,是则向之太湖,不独有异芳灵物之产,神仙巨灵之宅,抑且称中吴人物之游,亦吾祖宗之世居也。语毕,木石先生鼓枻波间,倏然而去,飞玉龙之一声,撼金涛于别浦。折风木于太湖八百之西湾,不觉七十二峰翠鸾之掀舞,纷落叶以相触,洒蓬窗之急雨,起而视之,则夜将晓,鸡三鸣,更四点,月已堕海西丈五矣。于是叱湘灵捧砚,命洛神展素,援湘玉一枝于碧天,蘸蟾宫九秋之凉露,想木石与余问答之前言,而遂写为一叶浮萍之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