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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四百四十四卷目录

 淮南子部汇考一
  汉〈武帝一则〉
 淮南子部汇考二
  汉高诱鸿烈解〈自序〉
  明张榜淮南子鸿烈解删〈顾起元序〉
 淮南子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杂家〉
  隋书经籍志〈杂家〉
  唐书艺文志〈杂家〉
  宋史艺文志〈杂家〉
  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證〈杂家〉
  马端临文献通考〈杂家考〉
 淮南子部总论
  淮南鸿烈解〈要略〉
  淮南集解〈诸家总评〉
 淮南子部艺文
  淮南子辨        宋周必大
 淮南子部纪事
 淮南子部杂录

经籍典第四百四十四卷

淮南子部汇考一

武帝 年,淮南王安著内书二十一篇,及外书中篇,入朝,献内篇,上爱秘之。
《史记·汉书·武帝本纪》皆不载。 按《史记·淮南王列传》:淮南厉王长者,高祖少子也。高祖十一年十月,淮南王黥布反,立子长为淮南王,王黥布故地,凡四郡。上自将兵击黥布,厉王遂即位。及孝文帝初即位,淮南王自以为最亲,骄蹇,数不奉法。上以亲故,常宽赦之。六年,令男子但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以輂车四十乘反谷口。事觉,治之。淮南王乃不食死。上哭甚悲。乃以列侯葬淮南王。八年,上怜淮南王,淮南王有子四人,皆七八岁,乃封子安为阜陵侯,子勃为安阳侯,子赐为周阳侯,子良为东成侯。十二年,民有作歌歌淮南厉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上闻之,乃追尊谥淮南王为厉王。十六年,乃立其三子:阜陵侯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勃为衡山王,周阳侯赐为庐江王,皆复得厉王时地,参分之。东城侯良前薨。淮南王安为人好读书鼓琴,不喜弋猎狗马驰骋,亦欲以行阴德拊循百姓,流誉天下。时时怨望厉王死,时欲畔逆,未有因也。及建元二年,淮南王入朝。素善武安侯,武安侯时为太尉,乃逆王霸上,与王语曰:方今上无太子,大王亲高皇帝孙,行仁义,天下莫不闻。即宫车一日晏驾,非大王当谁立者。淮南王大喜,厚遗武安侯金财物。阴结宾客。
〈注〉淮南要略云养士数千,高材者八人,苏非、〈一作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伍被、毛被、晋昌,号曰八公。

拊循百姓,为畔逆事。建元六年,彗星见,淮南王心怪之。或说王曰:先吴军起时,彗星出长数尺,然尚流血千里。今彗星长竟天,天下兵当大起。王心以为上无太子,天下有变,诸侯并争,愈益治器械攻战具,积金钱赂遗郡国诸侯游士奇材。诸辨士为方略者,妄作妖言,谄谀王,王喜,多赐金钱,而谋反滋甚。淮南王有女陵,慧,有口辨。王爱陵,常多予金钱,为中诇长安,约结上左右。元朔三年,上赐淮南王几杖,不朝。淮南王王后荼,王爱幸之。王后生太子迁,迁娶王皇太后外孙修成君女为妃。王谋为反具,畏太子妃知而内泄事,乃与太子谋,令诈弗爱,三月不同席。王乃佯为怒太子,闭太子使与妃同内三月,太子终不近妃。妃求去,王乃上书谢归去之。王后荼、太子迁及女陵得爱幸王,擅国权,侵夺民田宅,妄致系人。元朔五年,太子学用剑,自以为人莫及,闻郎中雷被巧,乃召与戏。被一再辞让,误中太子。太子怒,被恐。此时有欲从军者辄诣京师,被即愿奋击匈奴。太子迁数恶被于王,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后,被遂亡至长安,上书自明。诏下其事廷尉、河南。河南治,逮淮南太子,王、王后计欲无遣太子,遂发兵反,计犹豫,十馀日未定。会有诏,即讯太子。当是时,淮南相怒寿春丞留太子逮不遣,劾不敬。王以请相,相弗听。王使人上书告相,事下廷尉治。踪迹连王,王使人候伺汉公卿,公卿请逮捕治王。王恐事发,太子迁谋曰:汉使即逮王,王令人衣卫士衣,持戟居庭中,玉旁有非是,则刺杀之,臣亦使人刺杀淮南中尉,乃举兵,未晚。是时上不许公卿请,而遣汉中尉宏〈注姓殷〉即讯验王。王闻汉使来,即如太子谋计。汉中尉至,王视其颜色和,讯王以斥雷被事耳,王自度无何,不发。中尉还,以闻。公卿治者曰:淮南王安拥阏奋击匈奴者雷被等,废格明诏,当弃市。诏弗许。公卿请废勿王,诏弗许。公卿请削二县,诏削五县。使中尉宏赦淮南王罪,罚以削地。中尉入淮南界,宣言赦王。王初闻汉公卿请诛之,未知得削地,闻汉使来,恐其捕之,乃与太子谋刺之如前计。及中尉至,即贺王,王以故不发。其后自伤曰:吾行仁义见削,甚耻之。然淮南王削地之后,其为反谋益甚。诸使道从长安来,为妄妖言,言上无男,汉不治,即喜;即言汉廷治,有男,王怒,以为妄言,非也。王日夜与伍被、左吴等案与地图,部署兵所从入。王曰:上无太子,宫车即晏驾,廷臣必徵胶东王,不即常山王,诸侯并争,吾可以无备乎。且吾高祖孙,亲行仁义,陛下遇我厚,吾能忍之;万世之后,吾宁能北面臣事竖子乎。王坐东宫,召伍被与谋,曰:将军上。被怅然曰:上宽赦大王,王复安得此亡国之语乎。臣闻子胥谏吴王,吴王不用,乃曰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今臣亦见宫中生荆棘,露沾衣也。王怒,系伍被父母,囚之三月。复召曰:将军许寡人乎。被曰:不,直来为大王画耳。臣闻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故圣人万举万全。昔文王一动而功显于千世,列为三代,此所谓因天心以动作者也,故海内不期而随。此千岁之可见者。夫百年之秦,近世之吴楚,亦足以喻国家之存亡矣。臣不敢避子胥之诛,愿大王毋为吴王之听。昔秦绝先王之道,杀术士,燔诗书,弃礼义,尚诈力,任刑罚,转负海之粟致之西河。当是之时,男子疾耕不足于糟糠,女子纺绩不足于盖形。遣蒙恬筑长城,东西数千里,暴兵露师常数十万,死者不可胜数,僵尸千里,流血顷亩,百姓力竭,欲为乱者十家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神异物,还为伪辞曰:臣见海中大神,言曰:汝西皇之使邪。臣答曰:然。汝何求。曰:愿请延年益寿药。神曰:汝秦王之礼薄,得观而不得取。即从臣东南至蓬莱山,见芝成宫阙,有使者铜色而龙形,光上照天。于是臣再拜问曰:宜何资以献。海神曰:以令名男子若振女与百工之事,即得之矣。秦皇帝大说,遣振男女三千人,资之五谷种种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于是百姓悲痛相思,欲为乱者十家而六。又使尉佗踰五岭攻百越。尉佗知中国劳极,止王不来,使人上书,求女无夫家者三万人,以为士卒衣补。秦皇帝可其万五千人。于是百姓离心瓦解,欲为乱者十家而七。客谓高皇帝曰:时可矣。高皇帝曰:待之,圣人当起东南间。不一年,陈胜吴广发矣。高皇始于丰沛,一倡天下不期而向应者不可胜数也。此所谓蹈瑕候间,因秦之亡而动者也。百姓愿之,若旱之望雨,故起于行陈之中而立为天子,功高三王,德传无穷。今大王见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独不观近世之吴楚乎。夫吴王赐号为刘氏祭酒,复不朝,王四郡之众,地方数千里,内铸消铜以为钱,东煮海水以为盐,上取江陵木以为船,一船之载当中国数十两车,国富民众。行珠玉金帛赂诸侯宗室大臣,独窦氏不与。计定谋成,举兵而西。破于大梁,败于狐父,奔走而东,至于丹徒,越人禽之,身死绝祀,为天下笑。夫以吴越之众不能成功者何。诚逆天道而不知时也。方今大王之兵众不能十分吴楚之一,天下安宁有万倍于吴楚之时,愿大王从臣之计。大王不从臣之计,今见大王事必不成而语先泄也。臣闻微子过故国而悲,于是作麦秀之歌,是痛纣之不用王子比干也。故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若匹夫。是纣先自绝于天下久矣,非死之日而天下去之。今臣亦窃悲大王弃千乘之君,必且赐绝命之书,为群臣先,死于东宫也。于是王气怨结而不扬,涕满匡而横流,即起,历阶而去。王有孽子不害,最长,王弗爱,王、王后、太子皆不以为子兄数。不害有子建,材高有气,常怨望太子不省其父;又怨时诸侯皆得分子弟为侯,而淮南独二子,一为太子,建父独不得为侯。建阴结交,欲告败太子,以其父代之。太子知之,数捕系而榜笞建。建具知太子之谋欲杀汉中尉,即使所善寿春庄芷以元朔六年上书于天子曰:毒药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今淮南王孙建,材能高,淮南王王后荼、荼子太子迁常疾害建。建父不害无罪,擅数捕系,欲杀之。今建在,可徵问,具知淮南阴事。书闻,上以其事下廷尉,廷尉下河南治。是时故辟阳侯孙审卿善丞相公孙弘,怨淮南厉王杀其大父,乃深购淮南事于弘,弘乃疑淮南有畔逆计谋,深穷治其狱。河南治建,辞引淮南太子及党与。淮南王患之,欲发,问伍被曰:汉廷治乱。伍被曰:天下治。王意不说,谓伍被曰:公何以言天下治也。被曰:被窃观朝廷之政,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长幼之序,皆得其理,上之举错遵古之道,风俗纪纲未有所缺也。重装富贾,周流天下,道无不通,故交易之道行。南越宾服,羌僰入献,东瓯入降,广长榆,开朔方,匈奴折翅伤翼,失援不振。虽未及古太平之时,然犹为治也。王怒,被谢死罪。王谓被曰:山东即有兵,汉必使大将军将而制山东,公以为大将军何如人也。被曰:被所善者黄义,从大将军击匈奴,还,告被曰:大将军遇士大夫有礼,于士卒有恩,众皆乐为之用。骑上下山若蜚,材干绝人。被以为材能如此,数将习兵,未易当也。及谒者曹梁使长安来,言大将军号令明,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休舍,穿井未通,须士卒尽得水,乃敢饮。军罢,卒尽已渡河,乃渡。皇太后所赐金帛,尽以赐军吏。虽古名将弗过也。王默然。淮南王见建已徵治,恐国阴事且觉,欲发,被又以为难,乃复问被曰:公以为吴兴兵是邪非也。被曰:以为非也。吴王至富贵也,举事不当,身死丹徒,头足异处,子孙无遗类。臣闻吴王悔之甚。愿王孰虑之,无为吴王之所悔。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吴何知反,汉将一日过成皋者四十馀人。今我令楼缓先要成皋之口,周被下颍川兵塞轘辕、伊阙之道,陈定发南阳兵守武关。河南太守独有雒阳耳,何足忧。然此北尚有临晋关、河东、上党与河内、赵国。人言曰绝成皋之口,天下不通。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公以为何如。被曰:臣见其祸,未见其福也。王曰:左吴、赵贤、朱骄如皆以为有福,什事九成,公独以为有祸无福,何也。被曰:大王之群臣近幸素能使众者,皆前系诏狱,馀无可用者。王曰:陈胜、吴广无立锥之地,千人之聚,起于大泽,奋臂大呼而天下响应,西至于戏而兵百二十万。今吾国虽小,然而胜兵者可得十馀万,非直适戍之众,鐖凿棘矜也,公何以言有祸无福。被曰:往者秦为无道,残贼天下。兴万乘之驾,作阿房之宫,收太半之赋,发闾左之戍,父不宁子,兄不便弟,政苛刑峻,天下熬然若焦,民皆引领而望,倾耳而听,悲号仰天,叩心而怨上,故陈胜大呼,天下响应。当今陛下临制天下,一齐海内,汎爱蒸庶,布德施惠。口虽未言,声疾雷霆,令虽未出,化驰如神,心有所怀,威动万里,下之应上,犹影响也。而大将军材能不特章邯、杨熊也。大王以陈胜、吴广谕之,被以为过矣。王曰:苟如公言,不可徼幸邪。被曰:被有愚计。王曰:奈何。被曰: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朔方之郡田地广,水草美,民徙者不足以实其地。臣之愚计,可伪为丞相御史请书,徙郡国豪杰任侠及有耐罪以上,赦令除其罪,产五十万以上者,皆徙其家属朔方之郡,益发甲卒,急其会日。又伪为左右都司空上林中都官诏狱逮书,以逮诸侯太子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即使辩武随而说之,傥可徼幸什得一乎。王曰:此可也。虽然,吾以为不至若此。于是王乃令官奴入宫,作皇帝玺,丞相、御史、大将军、军吏、中二千石、都官令、丞印,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汉使节法冠,欲如伍被计。使人伪得罪而西,事大将军、丞相;一日发兵,使人即刺杀大将军青,而说丞相下之,如发蒙耳。王欲发国中兵,恐其相、二千石不听。王乃与伍被谋,先杀相、二千石;伪失火宫中,相、二千石救火,至即杀之。计未决,又欲令人衣求盗衣,持羽檄,从东方来,呼曰南越兵入界,欲因以发兵。乃使人至庐江、会稽为求盗,未发。王问伍被曰:吾举兵西向,诸侯必有应我者;即无应,奈何。被曰:南收衡山以击庐江,有寻阳之船,守下雉之城,结九江之浦,绝豫章之口,彊弩临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东收江都、会稽,南通劲越,屈彊江淮间,犹可得延岁月之寿。王曰:善,无以易此。急则走越耳。于是廷尉以王孙建辞连淮南王太子迁闻。上遣廷尉监因拜淮南中尉,逮捕太子。至淮南,淮南王闻,与太子谋召相、二千石,欲杀而发兵。召相,相至;内史以出为解。中尉曰:臣受诏使,不得见王。王念独杀相而内史中尉不来,无益也,即罢相。王犹豫,计未决。太子念所坐者谋刺汉中尉,所与谋者已死,以为口绝,乃谓王曰:群臣可用者皆前系,今无足与举事者。王以非时发,恐无功,臣愿会逮。王亦偷欲休,即许太子。太子即自刭,不殊。伍被自诣吏,因告与淮南王谋反,反踪迹具如此。吏因捕太子、王后,围王宫,尽求捕王所与谋反宾客在国中者,索得反具以闻。上下公卿治,所连引与淮南王谋反列侯二千石豪杰数千人,皆以罪轻重受诛。衡山王赐,淮南王弟也,当收坐,有司请逮捕衡山王。天子曰:诸侯各以其国为本,不当相坐。与诸侯王列侯会肄丞相诸侯议。赵王彭祖、列侯臣让等四十三人议,皆曰:淮南王安甚大逆无道,谋反明白,当伏诛。胶西王臣端议曰:淮南王安废法行邪,怀诈伪心,以乱天下,荧惑百姓,倍畔宗庙,妄作妖言。春秋曰臣无将,将而诛。安罪重于将,谋反形已定。臣端所见其书节印图及他逆无道事验明白,甚大逆无道,当伏其法。而论国吏二百石以上及比者,宗室近幸臣不在法中者,不能相教,当皆免官削爵为士伍,毋得宦为吏。其非吏,他赎死金二斤八两。以章臣安之罪,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复有邪僻倍畔之意。丞相弘、廷尉汤等以闻,天子使宗正以符节治王。未至,淮南王安自刭杀。王后荼、太子迁诸所与谋反者皆族。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之美,欲勿诛。廷尉汤曰:被首为之画反谋,被罪无赦。遂诛被。国除为九江郡。
《汉书·淮南王传》:淮南王安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馀万言。时武帝方好艺文,以安属为诸父,辨博善为文辞,甚尊重之。每为报书及赐,常召司马相如等视草乃遣。初,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使为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又献颂德及长安都国颂。每宴见,谈说得失及方技赋颂,昏莫然后罢。

淮南子部汇考二

《汉·高诱鸿烈解二十一卷》《诱自序》:淮南王名安厉王长子长,高皇帝之子也,其母赵氏女为赵王张敖美人。高皇帝七年,讨韩信于铜鞮,信亡走匈奴。上遂北至楼烦还过赵,不礼赵
王,赵王献美女,赵氏女得,幸,有身。赵王不敢内之宫,为筑舍于外。及贯高等谋反发觉,并逮治王,尽收王家及美人,赵氏女亦与焉。吏:以其得幸,有身。闻上,上方怒赵,王未理也,赵美人弟兼因辟阳侯审食其言之吕后,吕后,不肯白,辟阳侯亦不强争。及赵美人生男,恚,而自杀。吏奉男诣上,上命。吕后母之,封为淮南王。暨孝文皇帝即位,长弟上书愿相见。诏至长安,日从游宴骄蹇如家人。兄弟怨辟阳侯不争其母于吕后因椎杀之,上非之肉袒北阙谢罪,夺四县还归国,为黄屋左纛称东帝,坐徙蜀严道死于雍上。闵之封其四子为列侯,时民歌之曰:一尺缯好童,童一升粟饱。蓬蓬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上闻之曰:以我贪其地耶?乃召四侯而封之。其一病薨,长子安袭封淮南王,次为衡山王,次为庐江王,太傅贾谊谏曰:怨仇之人不可贵也。后淮南衡山卒反,如贾谊言。初安辩达善属文于皇帝为从父,数上书召见孝文皇帝,甚重之。诏使为离骚赋,自旦受诏日早食已,上爱而秘之,方术之士多往归焉。于是,遂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共讲论道德,总统仁义而著此书,其旨近老子澹泊无为、蹈虚守静、出入经道、言其大也,则焘天载地说其细也,则沦于无垠及古今治乱存亡,祸福世间诡异瑰奇之事,其义著其文富物事之类无所不载,然其大较归之于道。号曰:《鸿烈》,鸿大也,烈明也,以为大明道之言也。故夫学者不论淮南,则不知大道之深也。是以先贤通儒述作之士,莫不援采以验经传,以父讳长。故其所著诸长字皆曰:修光禄大夫刘向校定,撰具名之淮南,又有十九篇者谓之《淮南·外篇》自诱之少从,故侍中同县卢君受其句读,诵举大义会,遭兵灾天下。棋峙亡失,书传废不寻修二十馀载,建安十年辟司空掾,除东郡濮阳令,睹时人少为淮南者,惧遂陵迟。于是以朝餔事毕之间乃深思先师之训,参以经传道家之言,比方其事为之注解,悉载本文并举音读。典农中郎将弁揖借八卷刺之,会揖身丧遂亡不得,至十七年迁监河东,复更补足浅学寡见,未能备悉其所不达注以未闻,唯博物君子览而详之,以劝后学者云尔。汉河东高诱撰。
《明·张榜·淮南子鸿烈解删 卷》《顾起元序》:余汜览诸家于先秦,得韩非氏于西京,得刘安氏之二子者,其为侯王子也,同其恢奇好著书,同其究竟亦略同。其人吾无取焉?尔其书则学士
所同哜嗜者也,而亦夐乎有辨韩非氏孽公子也,几而侪韦带愤而为言,言多感忾而幽沉。刘安氏汰公子也,虑亡不帝制侈而为言,言多缤纷而闳廓韩也,蒿目世情之里而钻入之,收其言可裨吾精严,去其刻而可矣!刘也盱衡人世之表而苞络之,收其言足裨吾广博,去其诞而可矣!且夫韩也主乎刱者也,匪直刻也,时而走于僻刘也,取材百氏,故时诞时沿时俚其馀谓安独刱者也。八公氏众竫之,刘安才一裁之尔矣!故又时乎复时乎杂,故韩可遍涉而安之语必不可无裁,裁诞也裁,习也裁,俚也裁,杂也裁复也,而千古无刘安氏俪矣!今世亦多有裁之者,知裁而离之也,未知乎裁而合之也,睹蜀锦之寸颣也,片痕也剪而去之,而碎之以为带以为囊,惜乎!其小周而不适乎?大制也哉。裁文如此不若其已,吾友张宾王及李汝谦昆季取《鸿烈》,手定之,剔去其濊而总为全瑜,骤阅之二十一章,犹是故局焉?缕而按之脉络犹是也,滋洽矣气格犹是也,滋劲矣枝理犹是也,滋秩矣!萚去而滋藻矣!庸刊而滋奇矣!试取韩公子言顜之而乃非敌也。刘安氏之言曰:作书喻意俟清明之士执元鉴于心者焉。微三君子畴当之子云:有言千载而下。有子云者知子云,呜呼!畴知夫千载而下,不为刘安氏也者,功刘安氏也哉!

淮南子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杂家》

淮南内二十一篇。〈注〉王安。
淮南外三十三篇。
师古曰内篇论道外篇杂说

《隋书·经籍志》《杂家》

《淮南子》二十一卷,〈注〉汉淮南王刘安撰,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注〉高诱注。

《唐书·艺文志》《杂家》

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注〉淮南王刘安。
高诱注《淮南子》二十一卷,又《淮南·鸿烈音》二卷

《宋史·艺文志》《杂家》

《淮南子鸿烈解》二十一卷
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
高诱注《淮南子》二十一卷

《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證》《杂家》

淮南内书二十一篇
《淮南王安传》: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馀万言。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西京杂记安著《鸿烈》二十一篇,鸿大也,烈明也,言大明礼教。自云:字中皆挟风霜扬子云:以为一出一入字直百金。〈注〉安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共著此书。

《马端临·文献通考》《杂家考》

淮南子二十一卷
晁氏曰:汉刘安撰《淮南》,厉王长子也,袭封招致诸儒方士讲论道德总统仁义,著《内书》二十一篇号曰:《鸿烈》,鸿大也,烈明也,以为大明道之言也,避父讳以长。为修后汉许慎注,慎自名注曰:记上今存《原道》《俶真》《天文》《地形》《时则》《览冥》《精神》《本经》《主术》《缪称》《齐俗》《道应》《汜论》《诠言》《兵略》《说山》《说林》等十七篇。李氏书目亦云:第七第十九亡。崇文目则云:存者十八篇。盖李氏亡二篇,崇文亡三篇,家本又少其一俟。求善本是正之,〈按:今本仍有人间修务泰族要略四篇岂晁氏未见耶?〉《容斋洪氏随笔》曰:淮南王安招致宾客方术之士,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汉书·艺文志》淮南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列于杂家今所存者二十一卷,盖内篇也。寿春有八公山正安所延致客之处,传记不见姓名而高诱序以为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然惟左吴、雷被、伍被见于史,雷被者盖为安所斥而亡之长安,上书者疑不得为宾客之贤者也。
《高氏子略》曰:少爱读楚辞、淮南小山篇,耸峻瑰磊他人制作不可企攀者,又慕其《离骚》有传窈窕多思致。每曰:淮南天下奇才也,又读其书二十篇,篇中文章无所不有,如与《庄列》《吕氏春秋》《韩非子》诸篇相经纬表里何?其意之杂出,文之沿复也。《淮南》之奇出于《离骚》《淮南》之放得于《庄列》《淮南》之议论错于不韦之流,其精好者又如玉杯繁露之书,是又非独出于淮南,所谓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大山小山诸人各以才智辩谋出奇驰隽,所以其书驳然不一。虽然淮南一时所延,盖又非止苏飞之流也,当是时孝武皇帝隽锐好奇,盖又有甚于淮南。内篇一陈与帝心合,内少君下王母聘方士搜蓬莱神仙谲怪,日日作新,其有感于淮南所谓昆崙增城、璇室悬圃、弱水流沙者乎。武虽不仙犹享多寿,王何为者卒不克终?士之误人一至于此。然其文字殊多新特,士之厌常玩俗者往往爱其书,况其推测物理,探索阴阳大有卓然出人意表者。惟扬雄氏曰:淮南说之用不如太史公之用,太史公之用圣人将有取焉,淮南鲜取焉耳。悲夫!
《周氏涉笔》曰:《淮南子》多本文子因而出入儒、墨、名、
法诸家,虽章分事汇欲成其篇,而本末愈不相应,且并其事自相舛错,如云:武王伐纣,载尸而行,海内未定故不为三年之丧。又云:天下未定,海内未辑,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辽远未能至,故治三年之丧殡两楹以俟远方。当诸子放言之时不自相考,几无一可信者。又谓:武王用太公之计为三年丧,以不蕃人类。又甚矣!陈氏曰:按《唐志》又有高诱注,今本记题许慎注,而详序文即是高诱不可晓也。序言:自诱之少从同县,卢君受其句读。卢君者,植也,与之同县,则诱乃涿郡人。又言建安十年,辟司空掾东郡濮阳令,十七年迁监河东,则诱乃汉末人。其出处略可见。

淮南子部总论

《淮南鸿烈解》《要略》

《鸿烈》二十篇略数,其要明,其所指序,其微妙论,其大体也。

夫作为书论者,所以纪纲道德,经纬人事,上考之天,下揆之地,中通诸理,虽未能抽引元妙之中才,繁然足以观终始矣。总要举凡,而语不剖判纯朴,靡散大宗,惧为人之惛惛然弗能知也;故多为之辞,博为之说,又恐人之离本就末也。故言道而不言事,则无以与世浮沉;言事而不言道,则无以与化游息。故著二十篇,有《原道》、有《俶真》、有《天文》、有《地形》、有《时则》、有《览冥》、有《精神》、有《本经》、有《主术》、有《谬称》、有《齐俗》、有《道应》、有《汜论》、有《诠言》、有《兵略》、有《说山》、有《说林》、有《人间》、有《修务》、有《泰族》也。《原道》者,虑牟〈虑牟犹规模也〉六合,混沌万物,象太一之容,测窈冥之深,以翔虚无之轸,托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使人知先后之祸福,动静之利害。诚通其志,浩然可以大观矣。欲一言而寤,则尊天而保真;欲再言而通,则贱物而贵身;欲参言而究,则外物而反情。执其大指,以内洽五藏,瀸涩肌肤,被服法则,而与之终身,所以应待万方,览耦百变也。若转丸掌中,足以自乐也。《俶真》者,穷逐终始之化,嬴垀〈音呼〉有无之精,离别万物之变,合同死生之形。使人遗物反己,审仁义之间,通同异之理,观至德之统,知变化之纪,说符元妙之中,通回造化之母也。《天文》者,所以和阴阳之气,理日月之光,节开塞之时,列星辰之行,知逆顺之变,避忌讳之殃,顺时运之应,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顺,而不乱其常者也。《地形》者,所以穷南北之修,极东西之广,经山陵之形,区川谷之居,明万物之主,知生类之众,列山渊之数,规远近之路。使人通回周备,不可动以物,不可惊以怪者也。《时则》者,所以上因天时,下尽地力,据度行当,合诸人则,刑十二节,以为法式,终而复始,转于无极,因循放依,以知祸福,操舍开塞,各有龙忌,〈中国以鬼神之日忌北胡南越皆谓之请龙〉发号施令,以时教期。使君人者知所以从事。《览冥》者,所以言至精之通九天也,至微之沦无形也,纯粹之入至清也,昭昭之通冥冥也。乃始揽物引类,览取挢掇,浸想宵类,物之可以喻意象形者,乃以穿通窘滞,决渎壅塞,引人之意,系之无极,乃以明物类之感,同气之应,阴阳之合,形埒之朕,所以令人远观博见者也。《精神》者,所以原本人之所由生,而晓寤其形骸九窍,取象于天,合同其血气,与雷霆风雨比类其喜怒,与昼宵寒暑并明,审死生之分,别同异之迹,节动静之机,以反其性命之宗,所以使人爱养其精神,抚静其魂魄,不以物易己,而坚守虚无之宅者也。《本经》者,所以明大圣之德,通维初之道,埒略衰世古今之变,以褒先世之隆盛,而贬末世之曲政也。所以使人黜耳目之聪明,精神之感动,樽流遁之观,节养性之和,分帝王之操,列小大之差者也。《主术》者,君人之事也。所以因任督责,使群臣各尽其能也。明摄权操柄,以制群下,提名责实,考之参伍,所以使人主秉数持要,不妄喜怒也。其数直施而正邪,外私而立功,使百官条通而辐辏,各务其业,人致其功。此主术之明也。《缪称》者,破碎道德之论,差次仁义之分,略杂人间之事,总同乎神明之德,假像取耦,以相譬喻,断短为节,以应小具。所以曲说攻论,应感而不匮者也。《齐俗》者,所以一群生之短修,同九夷之风气,通古今之论,贯万物之理,财制礼义之宜,擘画人事之终始者也。《道应》者,揽掇遂事之踪,追观往古之迹,察祸福利害之反,考验乎老庄之术,而以合得失之势者也。《汜论》者,所以箴缕縩繺之间,揳唲齵之郤也。接径直施,以推本朴,而兆见得失之变,利病之反,所以使人不妄没于势利,不诱惑于事态,有符𥍓晲,兼稽时世之变,而与化推移者也。《诠言》者,所以譬类人事之指,解喻治乱之体也。差择微言之眇,诠以至理之文,而补缝过失之阙者也。《兵略》者,所以明战胜攻取之数,形机之势,诈谲之变,体因循之道,操持后之论也。所以知战阵分争之非道不行也,知攻取坚守之非德不强也。诚明其意,进退左右无所失击危,乘势以为资,清静以为常,避实就虚,若驱群羊,此所以言兵也。《说山》《说林》者,所以窍窈穿凿百事之壅遏,而通行贯扃万物之窒塞者也。假譬取象,异类殊形,以领理人之意,懈堕结细,说捍博囷而以明事埒事者也。《人间》者,所以观祸福之变,察利害之反,钻脉得失之迹,标举终始之坛也。分别百事之微,敷陈存亡之机,使人知祸之为福,亡之为得,成之为败,利之为害也。诚喻至意,则有以倾侧偃仰世俗之间,而无伤乎谗贼螫毒者也。《修务》者,所以为人之于道未淹,味论未深,见其文辞,反之以清静为常,恬淡为本,则懈堕分学,纵欲适情,欲以偷自佚,而塞于大道也。今夫狂者无忧,圣人亦无忧。圣人无忧,和以德也;狂者无忧,不知祸福也。故通而无为也,与塞而无为也同;其无为则同,其所以无为则异。故为之浮称流说其所以能听,所以使学者孳孳以自几也。《泰族》者,横八极,致高崇,上明三光,下和水土,经古今之道,治伦理之序,总万方之指,而归之一本,以经纬治道,纪纲王事,乃原心术,理性情,以馆清平之灵,澄彻神明之精,以与天和相婴薄,所以览五帝三王,怀天气,抱天心,执中含和,德形于内,以莙凝天地,发起阴阳,序四时,正流方,绥之斯宁,推之斯行,乃以陶冶万物,游化群生,唱而和,动而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故景星见,祥风至,黄龙下,凤巢列树,麟止郊野。德不内形,而行其法籍,专用制度,神祇弗应,福祥不归,四海不宾,兆民弗化。故德形于内,治之大本。此《鸿烈》《泰族》也。凡属书者,所以窥道开塞,庶后世使知举错取舍之宜适,外与物接而不眩,内有以处神养气,宴炀至和,而己自乐所受乎天地者也。故言道而不明终始,则不知所仿依;言终始而不明天地四时,则不知所避讳;言天地四时而不引譬援类,则不识精微;言至精而不原人之神气,则不知养生之机;原人情而不言大圣之德,则不知五行之差;言帝道而不言君事,则不知小大之衰;言君事而不为称喻,则不知动静之宜;言称喻而不言俗变,则不知合同大指;己言俗变而不言往事,则不知道德之应;知道德而不知世曲,则无以耦万方;知汜论而不知诠言,则无以从容;通书文而不知兵指,则无以应卒己;知大略而不知譬喻,则无以推明事;知公道而不知人间,则无以应祸福;知人间而不知修务,则无以使学者劝力。欲强省其辞,览总其要,弗曲行区入,则不足以穷道德之意。故著书二十篇,则天地之理究矣,人间之事接矣,帝王之道备矣。其言有小有巨,有微有粗,指奏卷异,各有为语。今专言道,则无不在焉,然而能得本知未者,其唯圣人也。今学者无圣人之才,而不为详说,则终身颠顿乎混溟之中,而不知觉寤乎昭明之术矣。今《易》《乾》《坤》,足以穷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矣,然而伏羲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增以六爻,所以原测淑清之道,而捃逐万物之祖也。夫五音之数不过宫商角徵羽,然而五弦之琴不可鼓也。必有细大驾和,而后可以成曲。今画龙首,观者不知其何兽也,具其形,则不疑矣。今谓之道则多,谓之物则少,谓之术则博,谓之事则浅,推之以论,则无可言者,所以为学者,固欲致之不言而已也。夫道论至深,故多为之辞,以抒其情;万物至众,故博为之说,以通其意。辞虽坛卷连漫,绞纷远援,所以洮汰涤荡至意,使之无凝竭底滞,捲握而不散也。夫江河之腐胔,不可胜数,然祭者汲焉,大也。一杯酒白,蝇渍其中,匹夫弗尝者,小也。诚通乎二十篇之论,睹凡得要,以通九野,径十门,外天地,捭山川,其于逍遥一世之间,宰匠万物之形,亦优游矣。若然者,挟日月而不烑,〈音姚〉润万物而不耗。曼兮洮兮,足以览矣,藐兮浩兮,旷旷兮,可以游矣。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杀戮无止,康梁沉湎,宫中成市,作为炮烙之刑,刳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世累善,修德行义,处岐周之间,地方不过百里,天下二老归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强暴,以为天下去残除贼而成王道,故太公之谋生焉。文王业之而不卒,武王继文王之业,用太公之谋,悉索薄赋,躬擐甲冑,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誓师牧野,以践天子之位。天下未定,海内未辑,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以俟远方。武王立三年而崩,成王在襁褓之中,未能用事,蔡叔、管叔,辅公子禄父而欲为乱,周公继文王之业,持天子之政,以股肱周室,辅翼成王,惧争道之不塞,臣下之危上也,故纵马华山,放牛桃林,败鼓折枹,搢笏而朝,以宁静王室,镇抚诸侯。成王既壮,能从政事,周公受封于鲁,以此移风易俗。孔子修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训,以教七十子,使服其衣冠,修其篇籍,故儒者之学生焉。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禹之时,天下大水,禹身执蔂垂,以为民先,剔河而道九岐,凿江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东海,当此之时,烧不暇撌,濡不给扢,死陵者葬陵,死泽者葬泽,故节财、薄葬、闲服生焉。齐桓公之时,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北,交伐中国,中国之不绝如线。齐国之地,东负海而北障河,地狭田少,而民多智巧,桓公忧中国之患,苦南北之乱,欲以存亡继绝,崇天子之位,广文、武之业,故《管子》之书生焉。齐景公内好声色,外好狗马,猎射忘归,好色无辩。作为路寝之台,族铸大钟,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钟赣,〈赣赐也一钟十斛一朝晹群臣工万斛〉梁丘据、子家哙道于左右,故晏子之谏生焉。晚世之时,六国诸侯,溪异谷别,水绝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握其权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争权,胜者为右,恃连与国,约重致,剖信符,结远援,以守其国家,持其社稷,故纵横修短生焉。申子者,韩昭釐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音敲〉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间,晋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后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秦国之俗,贪狠强力,寡义而趋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劝以赏,而不可厉以名。被险而带河,四塞以为固,地利形便,畜积殷富。孝公欲以虎狼之势而吞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若刘氏之书,观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权事而立制,度刑而施宜,原道之心,合三王之风,以储与扈冶。元眇之中,精摇靡览,弃其畛挈,斟其淑静,以统天下,理万物,应变化,通殊类,非循一迹之路,守一隅之指,拘系牵连于物,而不与世推移也。故置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

《淮南集解》《诸家总评》

《扬氏·法言》曰:或曰:淮南、太史公,其多知欤。曷其杂也。曰:杂乎杂。人病以多知为杂,惟圣人为不杂。
又曰:淮南子其一出一入,字直百金。
《刘氏·文心雕龙》:列子有移山跨海之谈,淮南有倾天折地之说。
《刘氏·史通》曰:《淮南子》牢笼天地,博极古今。
《高氏子略》曰:淮南王尚志谋,募奇士宾馆一开天下隽绝驰骋之流,无不雷奋云集𧔧议横起,瑰诡作新可谓一时杰出之作矣!
《黄氏日抄》曰:《淮南·鸿烈》者,淮南王刘安以文辩致天下方术之士,会粹诸子旁搜异闻以成之,凡阴阳造化、天文地理、四夷百蛮之远、昆虫草木之细、瑰奇诡异足以骇人耳目者,无不森然罗列其间,盖天下类书之博者也。
芦泉刘氏曰:右《淮南》一书,其书乃全取文子而分析,其言杂以《吕氏春秋》《庄列》《邓析》《慎子》《山海经》《尔雅》诸书及当日所召宾客之言,故文驳乱,序事自相舛错。汉许慎:记上而高诱为之注,记上犹言标题进呈也,故称职称臣先儒误以为慎注,又疑非诱注。按:注中不知者云诱不敏,则为诱注明矣!其书虽无足深取,然论律吕而存古乐,论躔度而存历数,天文地形亦有当留心者。
《王氏文训》曰:荀卿氏、扬雄氏则以明先圣之学为文,淮南氏则以总统道德仁义而蹈虚守静,出入经道为文。
王氏卮言曰:《淮南·鸿烈》虽似错杂而气法如一,当由刘安手裁。
孙矿曰:篇中清净无为皆老庄,陈语正以旁喻奇峭俊拔胜。读《淮南》者当在此不在彼也。

淮南子部艺文

《淮南子辨》宋·周必大

《淮南鸿烈解》

二十一卷,汉刘安撰。安淮南厉王长之子,招致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讲论道德、总统仁义,著《内书》二十一篇,李氏书目云:第七第十九亡。崇文总目云:存者十八篇,今所传《原道》《俶真》《天文》《地形》《时则》《冥览》《精神》《本经》《主术》《缪称》《齐俗》《道应》《汜论》《诠言》《兵略》《说山》《说林》《人间》《修务》《泰族》等训连卷末《要略》共二十一篇,似未尝亡也。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又有《外书》三十三篇。《汉志》《内书》同列于杂家中,《外书》余皆未见。《淮南子》多本文子而出入儒、墨、名、法诸家,非成于一人之手,故前后有自相矛盾者,有乱言而乖事实者,既曰:武王伐纣,载尸而行,海内未定故不为三年之丧。又曰: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辽远未能至故治三年之丧殡两楹以俟远方。三代时无印,周官所掌之玺节,郑氏虽谓如今之印章其实与角虎、人龙、符旌诸节并用,不过手执之以表信耳。今乃曰:鲁国召子贡授以大将军印。如是之类不能尽举也。昔吕不韦相秦亦致辨士,使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十二记六论八览,其说虽未纯要,其首尾以类粲然成一家言,非淮南之杂也。古人立论言汉不如秦,秦不如周,信矣哉!

淮南子部纪事

《汉书·刘向传》:上复兴神仙方术之事,而淮南有枕中鸿宝苑秘书。书言神仙使鬼物为金之术,及邹衍重道延命方,世人莫见,而更生父德武帝时治淮南狱得其书。更生幼而读诵,以为奇,献之,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铸作事,费甚多,方不验。上乃下更生吏,吏劾更生铸伪黄金,系当死。更生兄阳城侯安民上书,入国户半,赎更生罪。上亦奇其材,得踰冬减死论。

淮南子部杂录

《西溪丛语》《淮南子》云:武王破纣杀之于宣室。许叔重云:宣室朝歌城外,宣室殷宫,名一曰宣室,狱也。音宣和之宣,汉未央前殿有宣室、温室,音暄。见集韵。齐斧虞喜志林,齐侧阶切凡师出,齐戒入庙受斧,故云齐也,陈琳云腰领不足以膏,齐斧服虔。注云:易丧其资,斧张晏,斧钺也,以整齐天下应劭,云齐利也,萧斧或云钺斧也。《淮南子》云:磨萧斧以伐朝菌。萧之义未详,《太平御览》《汉书·王莽传》:丧其齐斧,音齐。《容斋续笔》:汉淮南厉王死,民作歌以讽文帝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此史汉所书也。高诱作《鸿烈解》叙及许叔重注文,其辞乃云:一尺缯好童,童一升粟饱。蓬蓬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殊为不同,后人但引尺布斗粟之喻耳。厉王子安复为王招致宾客方术之士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汉书·艺文志》《淮南》内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列于杂家。今所存者二十一卷盖内篇也。寿春有八公山正安所延致客之处,传记不见姓名而高诱叙以为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然惟左吴、雷被、伍被、见于史,雷被者为安所斥而亡之长安,上书者疑不得为宾客之贤也。
《芥隐笔记》:淮南子水清则鱼聚,木茂而鸟乐,所以老杜有林茂鸟攸归,水深鱼知聚。
《焦氏笔乘》《淮南子》缠以朱丝,缠读如战古乐府,有双行缠谓行縢,即足衣也。宋人诗:青罗包髻白行缠,不是凡人不是仙。以平声读之矣。
《丹铅总录》:荣音与融同,楚越齐鲁其音皆同也。按《淮南子》云:圣人之能固已多矣,而所守又约,故动而必荣。愚人之知固已少矣,其所事者多,故动而必穷。《以荣与穷叶越绝》书曰:种留封侯不知令终,二贤比得种独不荣,以荣与终。叶古韵已如此,后世入庚字韵,盖误以萦为荣也。
《弇州山人艺苑》卮言:《吕氏春秋》文有绝佳者,有绝不佳者,以非出一手故耳。《淮南鸿烈》虽以错杂而气法如一,当由刘安手裁。扬子云称其一出一入字直百金。
弇州山人宛委馀编自古文章之士,称以仙去者理或有之,盖天地冲美秀特之气见,畀特多生,有所自出有所为,则去有所归,固其宜耳。淮南王与八公,上升东方朔为华阳洞主之类。
《淮南子》云:桀囚于焦门,悔不杀汤于夏台;纣囚于宣室,悔不诛文王于羑里;纣不闻拘于宣室,果系所也。汉不宜以名斋殿。
《淮南子》:武王剋殷欲筑宫于五行之山。注谓:上党地。杨用修引列子称:太行为太形,从形字,音此。亦一證也。
《淮南子》: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而不听,宰折睢不争而听。孔子马为野人所系,子贡巧说而不得,马圉拙说而得。疑亦寓言也。
《淮南子》云:禹娶涂山氏治洪水,通轘辕山化为熊涂山氏,至嵩高山下化为石。大抵不经之论。
《淮南子》曰:桀之力能伸铁钩索其臣,推移大戏水杀鼋鼍,陆捕熊虎。由此观之纣得祸之操,所以远过于桀也。
《日知录》《淮南子》诠言:训羿死于桃棓。注云:棓,大杖以桃木为之,以击杀羿,自是以来鬼畏桃也。说山训羿死,桃部不给射。注云:桃棓,地名,按部即棓字一人注书而前后不同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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