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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一百九十二卷目录

 春秋部总论十
  明春秋大全〈纲领七则 总论七十四则〉

经籍典第一百九十二卷

春秋部总论十

明春秋大全

纲领
胡氏曰:学春秋者必知纲领,然后众目,有条而不紊。自孟轲氏而下,发明纲领者凡七家,今载七家精要之词于卷首,智者即词以观义则思过半矣。
孟轲氏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膺戎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又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庄周曰:春秋经世,先王之志也。圣人议而不辨又曰:春秋以道名分。
汉董仲舒记夫子之言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诵其师说曰:拨乱世反之止,莫近春秋。其自言曰: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罪。故春秋礼义之大宗也。
隋王通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也,舍则无所取衷矣。又曰:春秋其以天道终乎,故止于获麟。
宋西都邵雍曰:春秋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过,而学春秋则大意立矣。春秋之间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国者也,有过者亦未有大于四国者也,不先治四国之功过,则事无统理,不得圣人之心矣。
横渠张载曰:春秋之书在古无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为能知之,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凿。
河南程颐曰:五经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又曰:五经如药方,春秋犹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又曰: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见于此,乃穷理之要学者,只观春秋亦可以尽道矣。又曰:春秋传为案经为断。又曰:春秋之文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无大小,莫不书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力也。又曰:春秋之法极谨严,韩子之言深得其旨。
总论
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也,乱臣贼子诛死者于前,所以惧生者于后也。程子曰: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道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然后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圣贤世出,随时有作顺乎风气之宜,不先天以开人,必因时而立政暨乎,三王迭兴子丑寅之建,正忠质文之更,尚人道备矣。天道周矣,圣人既不复作有天下者,虽欲仿古之迹,亦私意妄为而已,事之谬秦,至以建亥为正道之悖,汉专以智力持世,岂复知先王之道也?夫子当周之末,以圣人之不复作也,顺天应时之治,不复有也,于是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谓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矣,先儒之论曰:游夏不能赞一辞,辞不待赞也。言不能与于斯耳,斯道也。惟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其准的也。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奥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观百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后王知春秋之义,则虽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学不传予悼,夫圣人之志不得明于后世也,故作传以明之俾后之人,通其文而求其义得,其意而法其用则三代可复也。
上古之时自伏羲尧舜历夏商以至于周,或文或质因袭损益,其变既极其法,既详于是孔子参酌其宜,以为百王法度之中,制此其所以春秋作也。孙明复主以无王而作亦非是,但颜渊问为邦,圣人对之以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则是大抵圣人以道之不得用,故考古验今参取百王之中制断之以义也。
春秋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会之类,盖欲成书,势须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
春秋之书,百王不易之法,三王已后相因既备,周道衰而圣人虑,后世圣人不作大道,遂坠,故作此一书。此义门人皆不得闻,惟颜子得闻,尝语以四代礼乐是也,此书乃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也。春秋之时,诸侯不禀命,天王擅相侵伐,圣人直书其事而常责,夫被侵伐者,盖兵加于己,则引咎自责。或辨谕之,以礼又不得免焉,则固其封疆,上告之天王,下诉之方伯,近赴于邻国,必有所直矣。苟不胜其忿而与之战,则以与之战者为主,责己绝乱之道也。春秋经不通求之传,传不通求之经。
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后来书得全别一般事,便书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观之,殊失之也。
胡氏曰:《春秋》,圣人倾否之书,
春秋为诛乱臣贼子而作,其法尤严于乱贼之党,通于春秋,然后能权天下之事。
春秋之法治奸恶者,不以存殁,必施其身,所以惩恶奖忠义者,及其子孙远而不泯,所以劝善。
明类例曰:春秋之文,有事同则词同者,后人因谓之例,然有事同而词异,则其例变矣。是故正例非圣人莫能立,变例非圣人莫能裁,正例天地之常经,变例古今之通谊,惟穷理精义于例中,见法例外通类者斯得之矣。
谨始曰:人君嗣立逾年必改元,此重事也。当国大臣必以其事告于庙,秉笔史官必以其事书于策,缘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故不改于柩前定位之初,缘民臣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故不待于三年毕丧之后,逾年春正月,乃谨始之时得理之中者也,于是改元著新君即位之始宜矣,即位而谨始本不可以不正,为子受之父,为诸侯受之王,此大本也,咸无焉,则不书即位,隐庄闵僖四公是也。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卫侯晋发之书曰:卫人立晋以见内无所承,上不请命者,虽国人欲立之,其立之非也,在春秋时诸侯皆不请王命矣,然承国于先君者,则得书即位,以别于内复无所承者,文成襄昭哀五公是也。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齐孺子荼发之荼,幼固不当立,然既有先君景公之命矣,陈乞虽流涕欲立长君,其如景公之命,何以乞君荼不死先君之命也?命虽不敢死,以别于内复无所承者可也,然乱伦失正则天王所当治,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卫侯朔发之朔杀伋寿,受其父宣公之命尝有国矣,然四国纳之则贬王,人拒之则褒于以见,虽有父命而乱伦失正者,王法所宜绝也,由此推之,王命重矣,虽重天王之命,若非制命以义,亦将壅而不行,故鲁武公以括与戏见宣王,王欲立戏仲山甫不可王卒立之,鲁人杀戏立括之子,诸侯由是不睦,圣人以此义非尽伦者不能断也,又特于首止之盟发之,夫以王世子而出会,诸侯以列国诸侯而上与王世子会,此例之变也,而春秋许之郑伯奉承王命不与,是盟,此礼之常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将以爱易储贰,桓公纠合诸侯仗正道以翼世子,使国本不摇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所谓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者也,至是变而之正,以大义为主而崇高之势不与焉,然后即位谨始之义终矣,万世之大伦正矣,故曰:春秋之法大居正,非圣人莫能修之,谓此类耳。
龟山杨氏曰:春秋正是圣人处置事,处他经,言其理,此明其用理既明,则其用不难知也。
春秋昭如日星,但说者断以己意,故有异同之论,若义理已明,春秋不难知也。
五峰胡氏曰:天理人欲莫明,辨于春秋圣人,教人消人欲,复天理,莫深于春秋。
延平李氏曰:春秋一事各是发明一例,如观山水,然徙步而形势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难言者,盖以常人之心推测圣人,未到圣人洒然处,岂能无失耶?
朱子曰:春秋以形而下者,说上那形而上者,去春秋皆乱世之事,圣人一切裁之以天理。
周衰王者之赏罚不行于天下,诸侯强陵弱众暴寡,是非善恶由是不明,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夫子因鲁史而修《春秋》代王者之赏罚,是是而非非,善善而恶恶,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是故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人道《春秋》难晓据某理会来,无难晓处只是据他有,这个事在据他载得恁地,但自看今年有甚么事,明年有甚么事,礼乐征伐不知是自天子出,自诸侯出,自大夫出?只是恁地而今却要去一字半字上理会,褒贬却要去求圣人之意,你如何知得他肚里事。春秋大旨其可见者,诛乱臣讨贼子,贵王贱霸而已,未必字字有义也,想孔子当时只要备二三百年之事故,取史文写在这里,何尝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邪?且如书会盟侵伐大意不过见诸侯擅兴自肆耳,书郊禘大意不过见鲁僭礼耳,至如三卜四卜牛伤牛死是失礼之中又失礼也,如不郊犹三望是不必望而犹望也,如书仲遂卒犹绎是不必绎而犹绎也,如此等义却自分明。
春秋只是直载当时之事,要见当时治乱兴衰,非是于一字上定褒贬,初间王政不行天下都无统,属及五伯出来扶持方有统属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到后来五伯又衰政,自大夫出到孔子时皇帝王伯之道扫地,故孔子作《春秋》据他事实写在那里,教人见得当时事,是如此安知用旧史与不用旧史?今硬说那个字是孔子文,那个字是旧史文,如何验得?更圣人所书好恶自易见,如葵丘之会,召陵之师,践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是别及后来五伯既衰,溴梁之盟,大夫亦出与诸侯之会,这个自是差异不好,今要去一字两字上讨意思,甚至以日月爵氏名字上皆寓褒贬,如王人子突救卫自是卫当救,当时是有个子突,孔子因存他名字,今诸公解却道王人本不书字,缘其救卫故书字,孟子说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说得极是了,又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此等皆看得地步阔圣人之意,只是如此不解恁地细碎。

春秋初时,天王尚略有战伐之属,到后来都无了,只是诸侯抗衡诸侯,才不奈何又被大夫出来做大夫?才不奈何又被陪臣出来做

春秋?是圣人据鲁史以书其事,使人自观之,以为鉴戒尔,其事则齐桓晋文有足称其义,则诛乱臣贼子,若欲推求一字之间,以为圣人褒善贬恶专在于是切,恐不是圣人之意如书即位者,是鲁君行即位之礼,继故不书即位者,是不行即位之礼,若桓公之书即位,则是桓公自正其即位之礼耳,其他崩薨卒葬亦无意义。
春秋大概自成襄以前,旧史不全有舛逸,故所记各有不同,若昭哀以后皆圣人亲见其事,故记得其实,不至于有遗处,如何却说圣人与其爵削其爵赏,其功罚,其罪,是甚说话?
问孟子说:春秋天子之事,如何?曰:只是被孔子写取在此人见者,自有所畏惧耳。若要说孔子去褒贬他,去其爵与其爵赏其功罚,其罪岂不是谬也?其爵之有无与人之有功有罪,孔子也,予夺他不得,
或人论春秋以为多有变例,所以前后所书之法多有不同,曰:此乌可信。圣人作春秋正欲褒善贬恶,示万世不易之法,今乃忽用此说,以诛人未几,又用此说以赏人使天下后世皆求之而莫识其意,是乃后世弄法舞文之吏之所为也,曾谓大中至正之道而如此乎。
春秋传例多不可信,圣人记事安有许多义例,如书伐国恶诸侯之擅,兴书山崩地震螽蝗之类,知灾异有所自致也。
问:春秋传序引夫子答颜子为邦之语,为颜子尝闻春秋大法,何也?曰:此不是孔子将春秋大法向颜子说,盖三代制作极备矣,孔子更不可复作,故告以四代礼乐,只是集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则取之恶者,则诛之意亦只是如此,故伊川引以为据耳。
四代之礼乐此是经世之大法也,春秋之书亦经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礼乐是以善者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为戒。
问:孔子有取乎五伯,岂非时措从宜?曰:是又曰:观其予五伯,其中便有一个夺底意思。又曰:春秋明王法而不废,五伯之功。
东莱吕氏曰:孟轲氏有言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孔子惧作《春秋》说之邪也,天下所同闻也,行之暴也,天下所同见也,同闻同见而惧者,独孔子焉?是何也手足风痹虽加笞箠,顽然而不知痛,无疾之人一毫伤其肤,固已频蹙惨怛中心达于面目矣。人皆风痹而孔子独无疾,宜举世不惧而孔子独惧也,春秋既成而乱臣贼子惧向者不惧,而今者惧,果安从生哉?亦犹风痹之人仓佗和缓疗以针石气血流注,复知疾痛,痾痒之所在,是知非自外至也。
茅堂胡氏曰:经文化工随事立义,其变无穷,若概以例观则画笔拟化工不相干涉矣,能以心通触类而长取證于本例之外,则无所书而不为例也。
双峰饶氏曰:春秋虽因鲁史而修之,然实却是作,盖赏罚天子之事,时王不能正其赏罚,故《春秋》为之褒善贬恶以诛乱贼,是以匹夫而代天子行赏罚也,此事前古所无,孔子始创为之。
建安叶氏曰:春秋大义如尊君而卑臣,贵仁义而贱诈力之类,其义虽大无难见也,其难见者,盖在于微辞奥义各适乎?时措之宜者,非深明乎,时中未易窥也,或有功而抑,或有罪而宥,或功未就而与,或罪非著而夺,或尊而退之,或卑而进之,或婉其辞,或章其实要,皆得乎义理之安而各当其,则文质之中而不华不俚,宽猛之宜而无过不及,是非之公而无有作好作恶。
丹阳洪氏曰:春秋本无例,学者因行事之迹,以为例,犹天本无度治历者,即周天之数以为度,然独求于例则其失拘而浅,独求于义则其失迂而凿。
可堂吴氏曰:春秋为讨贼而作也,始也圣人惧乱贼,终也乱贼惧圣人,然则春秋之义无他,亦求之两惧之间而已矣。
新安汪氏曰:天者理之所出,惟圣人则禀夫天理之全,故天叙有典,唯圣人能叙之,天秩有礼,唯圣人能秩之,天命有德,唯圣人能命之,天讨有罪,唯圣人能讨之,孔子虽不得位,然假《春秋》以寓王法,实行天子之事也。
春秋纪事大而天地日星人伦邦国,小而宫室器币草木禽虫,凡天下万物之理无不具焉,能通是经则理无不穷矣,故扬子曰:说理者,莫辨乎《春秋》
胡氏曰:传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见本末,公羊谷梁辞辨而义精,学经以传为按则当阅左氏玩辞,以义为主则当习公谷,如惠公元妃继室及仲子之归于鲁,即隐公兄弟嫡庶之辨,摄让之实,可按而知也,当阅左氏,谓此类也。若夫来赗仲子以为豫凶事,则诬矣,王正月之为大一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当习公羊氏谓此类也。若夫母以子贵,媵妾许称夫人,则乱矣,段弟也,弗谓弟公子也,弗谓公子贱段而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当习谷梁氏谓此类也。若夫曲生条例以大夫日卒为正,则凿矣,万物纷错悬诸天众言淆乱折,诸圣要在反求于心,断之以理精择而慎取之,自晋杜预范宁唐啖助赵匡,此数子者用力甚勤,时有所取,虽造宫墙之侧要皆未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者也,故不预七家之列,七家所造固有浅深,独程氏尝为之传,然其说甚略于意,则引而不发,欲使后学慎思明辨自得于耳目,见闻之外者也,故今所传事按左氏义,采公羊谷梁之精者,大纲本孟子而微辞多以程氏之说为證云。
元城刘氏曰:公谷皆解正春秋,春秋所无者公谷未尝言之,故汉儒推本以为真孔子之意,然二家亦自矛盾,则亦非孔子之意矣。若《左传》则春秋所有者,或不解春秋所无者,或自为传,故先儒以谓左氏或先经以起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异,然其说亦有时牵合要之读,左氏者当经自为经传,自为传不可合而为一也,然后通矣。
朱子曰:春秋之书且据左氏,当时天下大乱,圣人且据实而书之,其是非得失付诸后世公论,盖有言外之意,若必于一字一辞之间求褒贬所在,窃恐不然齐桓晋文所以有功于王室者,盖当时楚最强大时复加兵于郑,郑则在王畿之内又伐陆浑之戎,观兵周疆其势与六国不同,盖六国势均力敌不敢先动,楚在春秋时,他国皆不及其强,向非桓文有以遏之,则周室为其所并矣,又诸侯不朝聘于周,而周反下聘于列国,是甚道理?
左氏说得春秋事有七八分。
《左传》《国语》惟是周室一种士大夫说得道理大故细密,这便是文武周召在王国立学校教得人恁地惟是周室,人会恁地说且如烝民诗大,故说得好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之类大,故说得细密。
《左传》君子曰:最无意思,因举芟夷蕴崇之一段,是关上文甚事?左氏是一个审利害之几善避就底,人所以其书有贬死节等事,其间议论有极不是处,如周郑交质之类,是何议论?其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只知有利害不知有义理。此段不如公羊说,君子大居正却是儒者议论,孔子作《春秋》当时亦须与门人讲论,所以公谷左氏得一个源流,只是渐渐讹舛,当初若是全无传授,如何凿空撰得?
《左传》如何曰《左传》?一部载许多事未知是与不是,但道理亦是如此,今且把来参考,问公谷如何曰据他说?亦是有那道理但恐圣人当初无此等意,如孙明复赵啖陆淳,胡文定皆说得好道理,皆是如此,但后世因春秋去考时当如此区处,若论圣人当初作春秋时其意不解,有许多说话择之说,文定说得理太多,尽堆在里面,他是恁地不是如此底,亦押从这里上来。问三传优劣?曰:左氏曾见国史考事颇精,只是不知大义专去小处理会,往往不曾讲学公谷考事甚疏,然义理却精二人,乃是经生传,得许多说话往往都不曾见国史。
左传是后来人做为见陈氏有齐所以言,八世之后莫之与京见,三家分晋所以言公侯子孙必复其始,以三传言之,左氏是史学,公谷是经学,史学者记得事却详于道理上,便差经学者于义理上有功,然记事多误。
左氏有一个大病,是他好以成败论人遇,他做得来好时便说他好,做得来不好时便说他不是,都不折之以理之是非,这是他大病。叙事时,左氏却多是,公谷却都是胡撰,他去圣人远了,只是想像胡说。问公谷传大概皆同?曰:所以林黄中说只是一人,只是看他文字,疑若非一手者。或曰:疑当时皆有所传授,其后门人弟子始笔之于书尔。曰:想得皆是齐鲁间,儒其所著之书,恐有所传授,但皆杂以己意,所以多差舛,其有合道理者,疑是圣人之旧。
公谷二传所以异者,类多人名地名而非大义之所系。
程子所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著诛贬,自是分明如胡氏谓书晋侯为,以常情待晋襄,书秦人为以王事,责秦穆处却恐未必如此,须是己之心果与圣人之心神交,契始可断他所书之旨,不然则未易言也。程子所谓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耳。
或有解春秋者,专以日月为褒贬,书时月则以为贬,书日则以为褒,穿凿得全无义理,若胡文定公所解,乃是以义理穿凿,故可观
安国。春秋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纲叙九法,体用该贯有刚大正直之气,
问胡春秋如何?曰:胡春秋大义正,但春秋自难理会。胡春秋传有牵强处,然议论有开合精神亦有过当处。
问胡文定据孟子春秋天子之事,一句作骨,如是则是圣人有意诛赏,曰:文定是如此说道理也,是恁地,但圣人只是书放那里,使后世因此去考见道理,如何便为是?如何便为不是?若说道圣人当时之意,说他当如此,我便书这一字以褒之,他当如彼我,便书那一字以贬之,则恐圣人不解恁地。
二程子未出时,便有胡安定孙泰山石徂徕,观其推明治道直是凛凛然可畏,春秋本是严底文字,圣人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遂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褒贬恰如大辟罪,人事在款司极是严紧一字,不敢胡乱下使圣人作经,有今人巧曲意思,圣人亦不解作得。
某平生不敢说春秋,若说时只是将胡文定说扶持说去毕,竟去圣人千百年后,如何知圣人之心?问于春秋未有说,何也?曰:春秋是当时实事,孔子书之后世,诸儒学未至而各立己意,正横渠所谓非理明义精而治之,故其说多凿是也,惟伊川程子以为经世之大法,得其旨矣。然其间极有无定,当难处置处,今不若且存取胡氏本子与后世,看纵未能尽得之,然不中不远矣。
茅堂胡氏曰:左氏释经虽简而博通诸史,叙事尤详,能令百世之下颇见本末,其有功于春秋为多。公谷释经其义皆密,如卫州吁以称人为讨贼之辞也,公薨不地,故也不书葬贼,不讨以罪下也,若此之类,深得圣人诛乱臣讨贼子之意,考其源流必有端绪,非曲说所能及也。啖赵谓三传所记本皆不谬义,则口传未形竹帛,后代学者妄加损益,转相传授浸失本真,故事多迂诞理,或舛驳其言信矣。然则学者于三传忽焉而不习,则无以知经习焉,而不察择焉,而不精,则春秋之宏意大旨,简易明白者,沮于僻说愈晦而不显矣。
程子曰:学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见于此,此亦穷理之要,然他经岂不可以穷理?但他经论其义,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较著,故穷理为要,尝语学者且先读《论语》《孟子》,更读一经,然后看《春秋》,先识得个义理,方可看《春秋》,以何为准?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此为中,权之为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为权义也?然也只是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以下读春秋之法〉
或问左传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某看春秋有两句法,云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又问公谷如何?曰:又次于左氏。问左氏即是丘明否?曰:传中无丘明,字不可考。
延平李氏曰:春秋且将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为准,玩味久必自有会心处,卒看不得也。伊川先生云: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所易见也,唯微辞奥旨时措从宜者,所难知尔。更须详考其事又玩味所书抑扬,予夺之处看如何积道理多庶渐见之。
问读春秋之法?朱子曰:只是据经所书之事迹,而准折以先王之道,某是某非某人是底犹有未是处,不是底犹有彼善于此处,自将道理折衷便见,只是圣人言语细密,要人子细斟量考索耳。
看春秋固当以类例相通,然亦须先随事观理反复涵泳,令胸次开阔,义理贯通,方有意味,
《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传》首尾意思通贯,方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意。
问读左传法?曰:也只是平心看那事理事情事势。春秋十二公时各不同,如隐桓之时王室新东迁,号令不行,天下都星散无主。庄僖之时,桓文迭霸政,自诸侯出,天下始有统一。宣公之时,楚庄王盛强主盟中国,诸侯服齐者亦皆朝楚,服晋者亦皆朝楚。及襄公之世,悼公出来整顿一番,楚始退去,继而吴越又强,入来争伯。定哀之时,政皆自大夫出,鲁有三家,晋有六卿,而齐有田氏,宋有华向,被他肆意做终春秋之世更没奈何。
问左氏传合如何看?曰:且看他记载事迹处。至如说道理全不似公谷要之,左氏是个晓了识利害底人,趋炎附势如载刘子,天地之中一段,此是极精粹底,至说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便只说向祸福去了,大率左传只道得祸福利害底,说话于义理上全然理会不得。又问所载之事实否?曰:也未必。一一实问如载卜妻敬仲与季氏生之类,是如何?曰:看此等处便见得是季氏专,鲁田氏篡齐。以后之书,又问此还是当时特地撰出此等言语否?曰:有此理。其间做成者,如斩蛇之事做不成者,如丹书狐鸣之事,看此等书机关熟了少间都坏了心术,
问今欲看春秋且将胡文定说为正如何?曰:便是他亦有太过处。苏子由教人只读左传,只是他春秋亦自分晓,且如公与夫人如齐,毕竟是理会甚事,自可见又如季氏逐昭公,毕竟因甚如此,今理会得一个义理,后将他事来处置,合于义理者,为是不合于义理者,为非亦有可唤做是,而未尽善者,亦有谓之不是,而彼善于此者,且如读史记便见秦之所以亡汉,之所以兴,及至后来刘项事又知刘之所以得,项之所以失不难判断,只是春秋却精细也,都不说破教后人自将义理去,折衷。
临川吴氏曰:子朱子云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馀噫,读春秋者其亦可以是求之矣。春秋化工也,化工随物而赋形春秋山岳也,山岳徙步而异状,持一概之说专一曲之见,恶足与论圣人作经之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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