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
第二百四十二卷目录
君道部艺文
先治心诏 北周苏绰
丹扆六箴 唐李德裕
论君道之大 宋程颢
无逸论 吕公著
论晋宋之君与臣下争善 苏轼
王道正则百川理赋 江洐
无逸图赋 元方回孙
无逸图赋 汪克宽
无逸殿箴 明王弘诲
君道部纪事
君道部杂录
先治心诏 北周苏绰
丹扆六箴 唐李德裕
论君道之大 宋程颢
无逸论 吕公著
论晋宋之君与臣下争善 苏轼
王道正则百川理赋 江洐
无逸图赋 元方回孙
无逸图赋 汪克宽
无逸殿箴 明王弘诲
君道部纪事
君道部杂录
皇极典第二百四十二卷
君道部艺文
《先治心诏》北周·苏绰
绰,拜大行台度支尚书。太祖方欲革易时政,务弘强国富民之道,绰尽其智能,赞成其事。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其一,先治心,曰: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临下国,论其尊贵,并古之诸侯也。是以前世帝王,每称共治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虽各有所司,然其治民之本,莫若宰守之最重也。凡治民之体,先当治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净,则思虑妄生。思虑妄生,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是非谬乱。是非谬乱,则一身不能自治,安能治民也。是以治民之要,在清心而已。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财之谓也,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则邪僻之虑,无因而作。邪僻不作,则凡所思念,无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临其民,则彼下民孰不从化。是以称治民之本,先在治心。其次又在治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国之的也。表不正,不可求直影;的不明,不可责射中。今君身不能自治,而望治百姓,是犹曲表而求直影也;君行不能自修,而欲百姓修行者,是犹无的而责射中也。故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后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训其民。是以其人畏而爱之,则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见而自兴行矣。
《丹扆六箴》唐·李德裕《宵衣箴》
先王听政,昧爽以俟。鸡鸣既盈,日出而视。伯禹大圣,寸阴为贵。光武至仁,反支不忌。无俾姜后,独去簪珥。彤管记言,克念前志。
《正服箴》
圣人作服,法象可观。虽在宴游,尚不怀安。汲黯庄色,能正不冠。杨阜慨然,亦讥缥纨。四时所御,各有其官。非此勿服,惟辟所难。
《罢献箴》
汉文罢献,诏还騄駬。銮辂徐驱,焉用千里。厥后令王,亦能恭己。翟裘既焚,筒布则毁。道德为丽,慈俭为美。不过天道,斯为至理。
《纳诲箴》
惟后纳诲,以求厥中。从善如流,乃能成功。汉骜沈湎,举白浮钟。魏睿侈汰,凌霄作宫。忠虽不忤,而善亦从。以规为瑱,是为塞聪。
《辨邪箴》
居上处深,在察微萌。虽有谗慝,不能蔽明。汉之孝昭,睿过周成。上书知诈,照奸得情。燕、盖既折,王猷洽平。百代之后,乃流淑声。
《防微箴》
天子之孝,敬遵王度。安必思危,乃无遗虑。乱臣猖獗,非可遽数。元服莫辨,触瑟始仆。柏谷微行,豺豕塞路。睹貌献飧,斯可戒惧。
《论君道之大》宋·程颢
臣伏谓,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正。然必君志先定,则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一心诚意,择善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尽,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驳杂之政所牵制,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自知极于明,信道极于笃,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微,而知亦戒乎渐习。故古之人君,虽出入閒燕,必有诵训箴谏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德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道义,以养圣德。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听。如是则圣智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靡,日入偷薄,末俗哓哓,无复廉耻。盖亦朝廷尊德乐道之风未孚,笃信忠厚之教尚郁也。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一心诚意,体乾刚健而力行之。天下幸甚。《无逸论》吕公著
昔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享国七十有五年。其在高宗,不敢荒宁,享国五十有九年。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龟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席座。明皇勤于政事,遂致开元之治。而后宋璟死,所献图亦敝而彻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君诚能慎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论晋宋之君与臣下争善》苏轼
人君不得与臣下争善。同列争善,犹以为妒,可以君父而妒臣子乎。晋宋间,人主率与臣下争作诗写字,故鲍照多累句,王僧虔用拙笔,以避祸。悲夫一至于此哉。汉文帝言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乃不及,非独无损于文帝,乃所以为文帝之盛德也。而魏明乃不能堪,遂作汉文胜贾生之论,此非独求胜其臣,乃与异代之臣争善,岂惟无人君之度,正如妒妇,不独禁其夫,乃妒人之妾也。《王道正则百川理赋》江洐
物格大顺,化由至公。本一道以持正,致百川而会通。庶政修明,端若承天之意。众流协应,沛然行地之中。尝闻宰物之工,提平在圣。大而覆载者,既辅相以德。广而融结者,皆管摄以政。故彼灾祥系乎邪正,惟王有归往之义。盖在为公而水浮存平准之称,遂皆得性。何则明审刑罚,持循纪纲,亶聪明而作后一,好恶以遵。王执此之政兮,坚若金石。行此之令兮,信如阴阳。有猷有为,屏邪心于党附。或源或委,畅柔德于灵长。由是温洛效珍,荣河荐祉,若江汉焉莫不归其润,若畎浍焉莫不循其理。民自绝于昏垫,物大蒙于丰美。坦周人之砥道,率履大中。协夏后之神功,敉宁洚水。岂非德之隆者,高深远近而必及。道之公者,遍覆包含而不偏。博既通于化育,幽遂达于渊泉。上广尧仁,有既陂之九泽。下殊幽暴,无皆震之三川。况夫中和发于圣诚,精祲交于神造。万物之类,尚率育而总总。五行之本,宜分流而浩浩。平康在治兹咸,叙其彝伦脉络,交通遂安行于故道。向若所持悖缪,所向阿私,或盛外家之宠,或简宗庙之仪。害既作矣,时将殆而白马沉。而福益远,金堤塞而民已疲。是以雅什贻讥,益念沸腾之失。汉臣建白,重兴涌溢之悲。殊不知水之为功,物资其泽,以之浸润也,其功倍。以之灌溉也,其利百。然而疏导则莫胜其劳,壅塞则悉罹其厄。惟王道公正而不颇,自然顺适。《无逸图赋》〈有序〉
元·方回孙
唐宋璟手写尚书无逸,为图以献。元宗出入观省。繄广平之持正兮,念守成之维艰。思保治于开元兮,格君心于燕閒。念成周之太平兮,姬且惄焉而不敢安。述迪哲之忧勤兮,书无逸而监观。既先之以稼穑兮,复怨詈之足患。推寿考之有由兮,皆敬德之所关。七呜呼而兴叹兮,庶几悟于艰难。爰编录以为图兮,写历历之披肝。广厦兮细毡,披香兮婵媛。嗟声色兮娱人,孰观者兮澹然。图针灸兮明堂,图功臣兮凌烟。念股肱兮在目,施轻刑兮无鞭。况承平兮日久,宜规警兮陈前。箴大宝兮有初,录金龟兮孰先。背忠诚兮指画,冀心术兮回旋。睹盘游之不敢兮,节嗜好于逸田。览惟正之是供兮,坚焚绣于初年。思荒宁之祇惧兮,省歌舞于梨园。观保惠之享国兮,庶无惑乎丹饵之传。君心虽未至于此极兮,臣不敢不为之先虑也。与其欲已纵而莫收兮,宁先时为此蚤计也。况岁月之迟暮兮,宁忽焉而莫之顾也。及壮盛而格非兮,庶晚节之不吾悔也。纷总总其献乐兮,吾独心太师之为心。靡遑遑其献珍兮,吾独君成王之为君。匪十渐之极疏兮,敢数批于逆鳞。乃寓意于图书兮,实援古以讽今。彼有集书囊以为殿帷兮,特昭俭以自遵。疏列女于屏风兮,彰默识之精深。岂若基七百,郏鄏之鼎谐百篇。金石之音,虽山水易图,移后时之玩好。而出入观省,犹大训之昭临。是以钜儒想遗意于千载,豳风图农事之谆勤,于以进经筵之讲,兹不忘规谏之忱。岂非豳风之诗,表里乎无逸,而西山之忠,丕承乎广平。乃今凫鹥既醉,持盈守成,明良熙康,赓歌虞廷。所其无逸,是法是遵,非图而图,昭揭五经。股肱皋夔,姚宋曷名。
《无逸图赋》汪克宽
粤有好古书生,博雅搜奇,阅几上之册,绝编中之韦。览商周之逸迹,睹汉唐之懿仪。涉猎前昔,究竟无遗。秘阁主人,见而问之曰:子亦尝闻唐人之无逸图乎。演往圣之箴规,易明君之玩娱。维良相之伟制,实盛代之弘谟也。盍抽子秘思,摅子远谋,探训诂之赜,阐方策之腴。摭芳逞妍而为余赋诸。书生曰:唯唯繄唐中叶,实惟明皇式遏寇攘,克正纪纲。嗣睿而帝既安且平,虎皮包刃,鹄板收英,爰得宋璟股肱之良,敷陈治道,讨寻宪章。璟乃思曰:繄人君之履位,如临深而捧盈,宜处逸而思艰,宜旰食而遑宁。于是写《周书》无逸之图,为唐皇克己之铭。不饰不文,不丹不青,惟取周公旦之数语,所以戒成王之守成者也。念圣人之远虑,惧嗣王之暇逸。献无逸之嘉谟,陈艰难于稼穑。于以戒夫怠荒,于以勉夫兢业。考历代之隆规,敷祖考之弘绩。呜呼,七叹感慨乎,今王之心不敢,五言鉴观乎前哲之德,于观逸,于游田。再四为之丁宁,生则逸,生则逸,反覆为之戒饬。陈享国之久近,论得寿之隆啬。是皆以昏为惩,而以善为则也。璟之图之必精致而详极,明皇观之,宜亦感省而修慝。矧夫九龄进金鉴之录,蕴古遗大宝之箴。贤臣交纳乎忠言,贤君亦谨于操心。故回奢为俭,戒荒为勤,燬殿庭之绮绣,却锦坊之织纴。是宜开元之盛治,遂与贞观而比伦也。夫何贤辅既往,侈心遽萌,肆情欲于玩好,易山水于扆屏。霓裳羽衣,稔晏安之鸩毒。槃盂觞豆,忘古道之典刑。弗致萧墙之警,卒罹马嵬之行。盖无逸之戒,明皇不能慎终以如始,是以乐极而患生。方今圣皇宵衣图治,笃缉熙之学,继纂成之志,有皋夔以论思,有伊吕以献替。固不假宋璟之为图,而可以轶成周之盛治也。秘阁主人展然而笑曰:子之述是。盖将致吾君于唐虞,跻斯世于雍熙。异于图混一而赋大都,陈謟颂而翊佞谀者矣。吾为尔歌之,以发其馀。歌曰:公旦辅周,廑奖劝兮。无逸数策,垂宝训兮。宋璟制图,有条不紊兮。惜哉唐皇,功亏九仞兮。猗欤吾皇,勤劳克谨兮。保惠黎民,延亿兆而有永兮。《无逸殿箴》明·王弘诲
大君凝命,统御万方。总揽威福,调剂纪纲。得之则化臻上理,失之则治用不臧。故克艰者惟后,而不易者惟王。缅惟圣人,自强不息,度天祗民,不遑暇食。保惠念稼穑之艰,抑畏勤康田之即,享国以之弥长。后王因而丕式,岂知叔季弃小忽微,以天位为可乐。捐小民之所依。履冰无兢兢之戒,集木无惴惴之危。迷途既远,覆辙何追。是用揽镜兴亡,提衡善败。取公旦之陈谟,法成王之受戒。比前事如韦弦,奉圣言如蓍蔡。揭无逸于便殿,拜昌言于往代。夫适情肆欲,其逸乃足,无亦诵耽乐罔寿之旨以自畜,而伐性之斧,不使陈于目。劳民动众,其逸乃重,无亦鉴观逸游田之训以自讼,而驰骋之娱,不使投其空。轻改旧章,其逸乃长,无亦察变乱刑政之文以自防,而纷更之议,不以易其常。不恤众怨,其逸乃见,无亦引违怨咒咀之规以自善,而防川之术,不以施于贱。淫刑穷兵,其逸乃盈,无亦惩无罪无辜之语以自绳,而草菅之念,不以以渎其经。呜呼,一念之逸,万事之隳。一时之逸,终身之疵。法天行健,惟日孜孜。惟圣罔念,无不在兹。尧兢舜业,并称巍巍。惟无逸乃能有逸,惟有为是以无为。彼秦氏之衡石,隋室之传餐,徒为丛脞,奚取图难。吾将企四王之迪哲,措九有于安澜。固朝乾夕惕之不暇,而遑即夫世主之所安。君道部纪事
《说苑·君道篇》:成王封伯禽为鲁公,召而告之曰:尔知为人上之道乎。凡处尊位者必以敬,下顺德规谏,必开不讳之门,撙节安静以藉之,谏者勿振以威,毋格其言,博采其辞,乃择可观。夫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德乃成;既成威德,民亲以服,清白上通,巧佞下塞,谏者得进,忠信乃畜。伯禽再拜受命而辞。《建本篇》:齐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者,非谓苍苍莽莽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彊,非之则危,背之则亡。
《君道篇》:晋平公问于师旷曰:人君之道如何。对曰:人君之道清净无为,务在博爱,趋在任贤;广开耳目,以察万方;不固溺于流俗,不拘系于左右;廓然远见,踔然独立;屡省考绩,以临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
《新序·杂事篇》:哀公问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辟席曰:吾君之问,乃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微吾子,无所闻之矣。孔子就席曰:然君入庙门,升自阼阶,仰见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则哀将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旦而听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安不至矣。君平旦而听朝,日昃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门廷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安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之四郊,亡国之墟,列必有数矣,君以此思惧,则惧将安不至矣。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安不至矣。夫执国之柄,履民之上,懔乎如以腐索御奔马。易曰:履虎尾。诗曰:如履薄冰。不亦危乎。哀公再拜曰:寡人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孔子家语·王言解》:孔子閒居,曾参侍。孔子叹息,顾谓曾子曰:参,汝可语明王之道与。曾子曰:非敢以为足也,请因所闻而学焉。子曰:居,吾语汝。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虽有博地众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王。是故昔者明王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然后可以守,三至行然后可以征。明王之道,其守也则必折冲千里之外,其征则必还师衽席之上。故曰内修七政,而上不劳;外行三至,而财不费。此之谓明王之道也。曾子曰:不劳不费之谓明王,可得闻乎。孔子曰:昔者帝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如此,何上之劳乎。政之不平,君之患也,令之不行,臣之罪也。若乃十一而税,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入山泽以其时,而无征,关讥市廛,皆不收赋。此则生财之路,而明王节之,何财之费乎。曾子曰:敢问何谓七教。孔子曰:上敬老则下益孝,上尊齿则下益悌,上乐施则下益宽,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德则下不隐,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廉让则下耻节,此之谓七教。七教者,治民之本也。政教定,则本正也。凡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则何物不正。是故人君先立仁于己,然后大夫忠而士信,民敦俗璞,男悫而女贞,六者,教之致也。布诸天下四方而不怨,纳诸寻常之室而不塞,等之以礼,立之以义,行之以顺,则民之弃恶,如汤之灌雪焉。曾子曰:敢问何谓三至。孔子曰:至礼不让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士悦,至乐无声而天下民和。明王笃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天下之士,可得而臣,天下之民,可得而用。曾子曰:敢问此义何谓。孔子曰:古者明王,必尽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实,又知其数,及其所在焉。然后因天下之爵以尊之,此之谓至礼不让而天下治。因天下之禄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谓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悦。如此,则天下之民,名誉兴焉,此之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故曰:所谓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下之至亲也。所谓天下之至明者,能举天下之至贤者也。此三者咸通,然后可以征。是故仁者莫大乎爱人,智者莫大乎知贤,贤政者莫大乎官能。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则四海之内,供命而已矣。
《论礼篇》:子夏侍坐于孔子曰:敢问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孔子曰:夫民之父母,必达于礼乐之源,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子夏曰:敢问何谓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诗礼相成,哀乐相生,是以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志气塞于天地,行之充于四海,此之谓五至矣。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子夏曰:敢问三无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基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扶伏救之,无服之丧也。子夏曰:言则美矣,大矣,言尽于此而已。孔子曰:何谓其然。吾语汝,其义犹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志气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所愿必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施及万邦。既然而又奉之以三无私,而劳天下,此之谓五起。子夏曰: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德也。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志之。
《孔丛子·抗志篇》:齐王谓子思曰:今天下扰扰,诸侯无伯,吾国大人众,图帝何如。子思曰:不可也,君不能去君贪利之心。王曰:何害。子思曰:夫水之性清而土壤汨之,人之性安而嗜欲乱之。故能有天下者,必无以天下为者也。能有名誉者,必无以名誉为者也。达此则其利心外矣。
《晏子·谏上篇》:景公问晏子曰:吾欲服圣王之服,居圣王之室,则诸侯其至乎。晏子对曰:法其节俭则可,法其服,居其室,无益也。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致诸侯也。诚于爱民,果于行善,天下怀其德而归其义。若其衣服节俭,而众悦也。夫冠足以修敬,不务其饰,衣足以掩形禦寒。不务其美衣,不务于隅肶之削,冠无觚羸之理,身服不杂綵,首服不镂刻。且古者尝有紩衣挛领,而王天下者。其义好生而恶杀,节上而羡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归其义。古者尝有处橹巢窟,穴而不恶,予而不取,天下不朝其室,而共归其仁。今君穷台榭之高,极污池之深而不止。务于刻镂之巧,文章之观而不厌,则与民而雠矣。若臣之虑,恐国之危,而公不平也。公乃愿致诸侯,不亦难乎。
景公与晏子登寝而望国。公愀然而叹曰:使后嗣世世有此,岂不可哉。晏子曰:臣闻明君必务正其治,以事利民,然后子孙享之。《诗》云:武王岂不事贻厥孙谋,以燕翼子。今君处佚怠,逆政害民有日矣。而犹出若言,不亦甚乎。公曰:然则后世孰将把齐国。对曰:服牛死,夫妇哭,非骨肉之亲也,为其利之大也。欲知把齐国者,则其利之者邪。公曰:然何以易。对曰:移之以善政。今公之牛马,老于栏牢,不胜服也。车蠹于巨户,不胜乘也。衣裘襦裤,朽敝于藏,不胜衣也。醯醢腐,不胜沽也。酒醴酸,不胜饮也。府粟郁而不胜食,又厚藉敛于百姓,而不以分馁民。夫藏财而不用,凶也。财苟失守下,其报环至。其次昧财之失守委,而不以分人者,百姓必进自分也。故君人者,与其请于人,不如请于己也。
《说苑·君道篇》:齐宣王谓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尹文对曰:人君之事,无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从,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获罪也。大道容众,大德容下;圣人寡为而天下理矣。书曰:睿作圣。诗人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宣王曰:善。
《汉书·董仲舒传》: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仲舒以贤良对策。曰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
《魏志·齐王本纪》:正始八年秋七月,尚书何晏奏曰:善为国者必先治其身,治其身者慎其所习。所习正则其身正,其身正则不令而行;所习不正则其身不正,其身不正则虽令不从。是故为人君者,所与游必择正人,所观览必察正象,放郑声而弗听,远佞人而弗近,然后邪心不生而正道可弘也。季末闇主,不知损益,斥远君子,引近小人,忠良疏远,便辟亵狎,乱生近昵,譬之社鼠;考其昏明,所积以然,故圣贤谆谆以为至虑。舜戒禹曰邻哉邻哉,言慎所近也,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与也。《诗》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可自今以后,御幸式乾殿及游豫后园,皆大臣侍从,因从容戏宴,兼省文书,询谋政事,讲论经义,为万世法。
《北魏书·孝文帝本纪》:帝每言:凡为人君,患于不均,不能推诚御物。苟能均诚,胡越之人亦可亲如兄弟。《文中子·王道篇》:子曰:杜如晦若逢其明王于万民,其犹天乎。董常、房元龄、贾琼问曰:何谓也。子曰:春生之,夏长之,秋成之,冬敛之。父得其为父,子得其为子,君得其为君,臣得其为臣。万类咸宜,百姓日用而不知者,杜氏之任。不谓其犹天乎。吾察之久矣。目光惚然,心神忽然,此其识时运者,忧不逢真主以然哉。《唐书·李德裕传》:敬宗时,狎比群小,听朝简忽。德裕上《丹扆六箴》,表言:心乎爱矣,迩不谓矣,此古之贤人笃于事君者也。夫迹疏而言亲者危,地远而意忠者忤。臣窃惟念拔自先圣,偏荷宠私,不能竭忠,是负灵鉴。臣在先朝,尝献《大明赋》以讽,颇蒙嘉采。今日尽节明主,亦由是也。其一曰《宵衣》,讽视朝希晚也;二曰《正服》,讽服御非法也;三曰《献罢》,讽敛求怪珍也;四曰《纳诲》,讽侮弃忠言也;五曰《辨邪》,讽任群小也;六曰《防微》,讽伪游轻出也。辞皆明直婉切。
《遵尧录》:淳化三年,秘书监李至,进新校御书。太宗谓至曰:嗜好不可不谨。不必远验前古,祇如近世。符彦卿累任节镇,以射猎驰逐为乐。由是近习窥测其意,竞以鹰犬为献。彦卿悦,可两人,而假借之。其下因恣横侵扰。故知人君当淡然无欲,不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邪无自入焉。朕年长,无他欲,但喜读书,用监古今成败尔。至拜舞称贺。
咸平五年春,帝以上元,御楼。见人物繁盛,因命举酒赐侍臣。曰:天下富庶如此,嘉与卿等共举此觞。李沆辞避至数四,讫不受。帝为色变。翌日,王旦谒之逡巡,语及力辞酒事。沆曰:天下庶事,尚多有未济者,人主岂得言治安。遂极论治体,以为自古人主,好尚之弊有三:不好色则好兵,不好兵则好神仙。以沆观之,圣性如此,必无好色好兵之累。第恐异日为方士所惑。沆老矣,思念相公适当之耳。
《玉海》:庆历四年三月己卯,帝御迩英阁,出《危竿论》一篇,述居高谨危之意。顾侍读学士丁度曰:朕观书之暇,取臣僚上言,及进封事,有可施于政治者,书。以分赐卿等。
《遵尧录》:神宗时,王安石日益信用。程颢每进见,必为帝言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而未尝及功利。一日,极陈治道。帝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颢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安石寖行其说,意多不合,事出必论列。数月之间,章数十上。若辅臣不同心,小臣预大计,公论不行,青苗取息等是也。
《明宝训》:洪武六年正月辛酉,太祖谓儒臣詹同曰:朕尝思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朕观前代人君,以此败亡者不少。盖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富,靡曼之色,窈窕之声,何求而不得。苟不知远之,则人乘间纳其淫邪,不为迷惑者几人乎。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孙之所承式,尤不可以不谨。同对曰:不迩声色,昔成汤所以垂裕后昆。陛下此言,乃端本澄源之道,万世子孙之法也。
十二年八月丁卯,太祖御华盖殿,与侍臣论治身之道,太祖曰:人之害莫大于欲。欲非止于男女宫室、饮食服御而已,凡求私便于己者皆是也。然惟礼可以制之。先王制礼,所以防欲也,礼废则欲肆。为君而废礼緃欲,则毒流于民。故循礼可以寡过,肆欲必至灭身。十一月丁酉,太祖与翰林待制吴沉论持身保业之道,太祖曰:人当无所不谨。事虽微而必虑,行虽小而必防。不虑于微,终贻大患,不防于小,终亏大德。谨小行而无已者,则可以成大善。忽细事而不戒者,则必至成大恶。常人且然,况人君乎。沉对曰:圣虑及此,诚社稷永安之道。太祖曰:安生于危,危生于安。安而不虑,则能致危。危而克虑,则能致安。安危治乱,在于能谨与否耳。
十三年六月庚申朔,太祖谓侍臣曰:人主能清心寡欲,常不忘博施济众之意,庶几民被其泽。侍臣对曰:陛下此心,即天地之心也。惟人主之心无欲,故能明断万事。万事理,则天下生民受其福。太祖曰:人之不能明断者,诚以欲害之也。然明断亦不以急遽苛察为能。苟见有未至,反损人君之明。求之太过,则亏人君之量。
十四年十一月乙巳,苏州府民有上治安六策者。太祖览之,以示近臣曰:此人有忠君爱国之心,但于理道未明耳。盖人主之心,当以爱物为主;治国之道,当以用贤为先。致治在得人,不专恃法。今此人首言用法,不知务矣。
十六年四月乙亥,太祖谓侍臣曰:人君不能无好尚,要当慎之。盖好功则贪名者进,好财则言利者进,好术则游谈者进,好谀则巧佞者进。夫偏于好者,鲜有不累其心。故好功不如好德,好财不如好廉,好术不如好信。好谀不如好直。夫好得其正,未有不治。好失其正,未有不乱。所以不可不慎也。
十七年七月戊戌,太祖御东阁,翰林待诏朱善等侍。太祖曰:人君能以天下之好恶为好恶,则公;以天下之智识为智识,则明。又曰:人之常情,多矜己能,多言人过。君子则不然。扬人之善,不矜己之善;贷人之过,不贷己之过。又曰:凡事不可以耳目察,惟虚心以应之;万方不可以智力服,惟诚心以待之。善等顿首称善。
《大政纪》:洪武二十年八月,上与侍臣论谨嗜好,上曰:人君一心,当谨嗜好,不为物诱,则如明镜止水,可以鉴照万类。一为物诱,则镜垢,水滓,岂能照物。侍臣对曰:陛下谨所嗜好,正心之道,莫过如此。上曰:人亦岂能无好,但在好之得其正耳。如人主好贤,则不肖远;好直,则谄佞者远。而国治矣。苟反其所好,则贤者远而不肖者进,正直者远而邪佞者进,欲国不乱,难矣。一嗜好之间,而治乱系焉。可不谨乎。
二十七年三月辛丑,上与侍臣论:人主聪明,不可使壅蔽。学士刘三吾曰:人君惟博集众论,任用贤能,则视听广而聪明无所蔽。若信任憸邪,隔绝贤路,则视听偏聪明为所蔽矣。上曰:人主以天下之耳目为视听,则是非无所隐,而贤否自见。昔唐元宗内惑于声色,外蔽于权奸,以养成安史之乱。及京师失守,仓惶出幸,虽田夫野老皆能为言其必有今日者。元宗虽恍然悔悟,亦已晚矣。夫以田夫野老皆知,而元宗不知,其蔽于聪明甚矣。使其能广视听,任用贤能,不为邪佞所惑,则乱何从生哉。
《明宝训》:洪武二十八年十一月,上与侍臣论《尚书·无逸篇》。上曰:自昔有国家者,未有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勤与逸,理乱盛衰所系也。人君当常存惕励,不可少怠,以图其终。成王之时,天下晏然,周公辅政,乃作是书,反覆开谕。上自天命之精微,下至民生稼穑之艰难,以及闾里小民之怨诅,莫不具载。周公之爱君,先事而虑,其意深矣。朕每观是篇,必反覆详味,求古人之用心。尝令儒臣书于殿壁,朝夕省阅,以为鉴戒。今日讲此,深惬朕心,闻之愈益警惕。
二十九年四月丙申,太祖谓侍臣曰:朕观古人于声色之好,亦不能无,如公刘之于货,太王之于色,好之不过其度也。若太康之盘游,桀纣之内嬖,秦汉以下,耽于宫室苑囿及畋猎祷祠、奇伎淫巧之类,此好之失其度也。好失其度,所以败亡。要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惟成汤得其正也。十一月乙卯朔,太祖御武英殿。谓侍臣曰:夫好憎者,人情所不能无也。然好得其正,憎得其实,斯不陷于一偏。至于喜怒,莫不皆然。有所偏,则人得而中之矣。大抵人能不偏于好憎喜怒,则此心廓然大公,不为物累,是以耳目聪明志气如神矣。
《名山藏·典谟记》:永乐元年十月,命侍臣辑古人嘉言善行,有裨君道者,以授长子。而谕之曰:朕少寓凤阳,民间细事,靡不究知。受命北平,经绝塞,冒霜雪,与士卒同甘苦。身所未历,则博考载籍,览镜昔人之言行。今长子居守北平,虽吏案奏牍,亦令躬阅,以知为臣之难。他日可为君也。
永乐七年四月,赐皇太子书曰:朕命尔监国,凡事务宽大,戒躁急。文武群臣,皆朕所命。虽有小过,勿遽折辱,亦不可偏听为好恶。机务之重,审察而行。稍有所忽,累德不细。敬之慎之。
《永陵编年史》:世宗即位,南京给事中孙懋上端本正始疏,一曰养圣德,二曰正圣学,三曰勤圣政。上嘉纳之。
《名山藏·典谟记》:嘉靖十四年八月,上召费宏无逸殿东室,曰:朕取稼穑艰难之意,搆兹殿。今日召卿,庶几君臣同游盛美。
君道部杂录
《孔子家语·致思篇》:孔子曰:王者有似乎春秋,文王以王季为父,以太任为母,以太姒为妃,以武王周公为子,以太颠闳夭为臣,其本美矣。武王正其身以正其国,正其国以正天下,伐无道,刑有罪,一动而天下正,其事成矣。春秋致其时而万物皆及,王者致其道而万民皆治,周公载己行化,而天下顺之,其诚至矣。《老子》: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呴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管子·牧民篇》:御民之辔,在上之所贵。道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恶之,则臣匿之。毋蔽汝恶,毋异汝度,贤者将汝助。言室满室,言堂满堂,是谓圣王。
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审于时而察于用,而能备官者,可奉以为君也。《乘马篇》:无为者帝,为而无以为者王,为而不贵者霸,不自以为所贵,则君道也。
《君臣篇》:有道之君,正其德以莅民,而不言智能聪明;智能聪明者,下之职也,所以用智能聪明者,上之道也。上之人,明其道。下之人,守其职,上下之分不同任,而复合为一体。是故,知善,人君也。身善,人役也。君身善则不公矣。
《形势解》:人主出言不逆于民心,不悖于理义,其所言足以安天下者也,人唯恐其不复言也;出言而离父子之亲,疏君臣之道,害天下之众,此言之不可复者也,故明主不言也;故曰:言而不可复者,君不言也。人主身行方正,使人有礼,遇人有理,行发于身,而为天下法式者,人唯恐其不复行也;身行不正,使人暴虐,遇人不信,行发于身,而为天下笑者,此不可复之行,故明主不行也;故曰: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亢仓子·君道篇》:始生之者,天地。养成之者,人也。能养天之所主而勿撄之,谓之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气也。尧舜有为人主之勤,无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济其欲。有为人主之位,无为人主之心,故天下各得肆其心。
《韩子·主道篇》:君无见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雕琢;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故曰:去好去恶,臣乃见素;去旧去智,臣乃自备。故有智而不以虑,使万物知其处;有行而不以贤,观臣下之所因;有勇而不以怒,使群臣尽其武。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贤而有功,去勇而有强。群臣守职,百官有常,因能而使之,是谓习常。故曰:寂乎其无位而处,漻乎莫得其所。明君无为于上,群臣竦惧乎下。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故君不穷于智;贤者敕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穷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穷于名。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
《荀子·君道篇》: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独立,类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
为人主者,莫不欲强而恶弱,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是禹桀之所同也。要此三欲,辟此三恶,果何道而便。曰:在慎取相,道莫径是矣。故知而不仁,不可;仁而不知,不可;既知且仁,是人主之宝也。
《韩诗外传》:道者,何也。曰:君子所道也。君者,何也。曰:群也。为天下万物而除其害者、谓之君。王者何也。曰:往也。天下往之,谓之王。曰:善养生者、故人尊之;善辩治人者,故人安之;善设显人者、故人亲之;善粉饰人者、故人乐之。四统者具,天下往之,四统无一,而天下去之,往之谓之王,去之谓之亡,故曰:道存则国存,道亡则国亡。
《春秋繁露》:君人者,国之元,发言动作,万物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端也,失之毫釐,驷不及追。故为人君者,谨本详始,敬小慎微,志如死灰,形如委衣,安精养神,寂寞无为,体形无见影,掩声无出响,虚心下士,观来察往,谋于众贤,考求众人,得其心,遍其情,察其好恶,以参忠佞,考其往行,验之于今,计其畜积,受于先贤,释其雠怨,视其所争,差其党族,所依为臬,据位治人,用何为名,累日积久,何功不成。可以内参外,可以小占大,必知其寔,是谓开阖。君人者,国之本也,夫为国,其化莫大于崇本,则君化若神,不崇本则君无以兼人,无以兼人,虽峻刑重诛,而民不从,是所谓驱国而弃之者也,患孰甚焉。何谓本。曰:天地人,万物之本也,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天生之以孝悌,地养之以衣食,人成之以礼乐,三者相为手足,合以成体,不可一无也。
《淮南子·主术训》:人主之术,处无为之事,而不行不言之教。清静而不动,一度而不摇,因循而任下,责成而不劳。是故心知规而师傅谕导,口能言而行人称辞,足能行而相者先导,耳能听而执正进谏。是故虑无失策,谋无过事,言为文章,行为仪表于天下。进退应时,动静循理,不为丑美好憎,不为赏罚喜怒,名各自名,类各自类,事犹自然,莫出于己。
君人者不下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者,因物以识物,因人以知人也。故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
人主之听治也,清明而不闇,虚心而弱志。是故群臣辐辏并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尽其能。于是乃始陈其礼,建以为基。是乘众势以为车,御众智以为马。虽幽野险涂,则无由惑矣。人主深居隐处以避燥湿,闺门重袭以避奸贼,内不知闾里之情,外不知山泽之形,帷幕之外,目不能见十里之前,耳不能闻百步之外;天下之物,无不通者,其灌输之者大,而斟酌之者众也。是故不出户而知天下,不窥牖而知天道,乘众人之智,则天下之不足有也。专用其心,则独身不能保也。
《汜论训》:国之所以存者,道德也;家之所以亡者,理塞也。国之亡也,虽大不足恃;道之行也,虽小不可轻。由此观之,存在得道,而不在于大也;亡在失道,而不在于小也。《诗》云:乃眷西顾,此惟与宅。言去殷而迁于周也。故乱国之君,务广其地而不务仁义,务高其位而不务道德。是释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抱朴子·君道篇》:抱朴子曰:君人者,必修诸己,以先四海。去偏党,以平王道。遗私情,以摽至公。拟宇宙,以笼万殊。真伪既明于物外矣,而兼之以自见。听受既聪于接来矣,而加之以自闻。仪决水以进善,钓绝弦以黜恶。招德塞违,庸亲昵贤,使规尽其圆,矩竭其方,绳肆其直,斤效其断,器无量表之任,才无失授之用,考名责实,屡省勤恤,树训典以示民极,审褒贬以彰劝沮,明检齐以杜僣滥,详枉直以违悔吝。其与之也,无叛理之幸。其夺之也,有百氏之掩。匠之以六艺,軏之以忠信,莅之以慈和,齐之以理刑。扬仄陋以伸沈抑,激清流以澄臧否。使物无诡道,事无非分,立朝牧民者,不得侵官越局。推毂即戎者,莫敢惮危顾命。悦近以怀远,修文以招携。阜百姓之财粟,阐进德之广涂。杜机伪之繁务,则明罚敕法,哀矜折狱。淳化治,则匿瑕藏疾,五教在宽,外揔多士于文武,内建维城之穆属。使亲疏相持尾为身,干枝虽茂,而无伤本之忧。流虽盛,而无背源之势。石盘岳峙,式遏觊觎,见三苗之倾殄,则知川源之未可恃也。睹翳幽之不守,则觉岩崄之不足赖也。四岳三涂,实不一姓。金城汤池,未若人和。守在海外,匪山河也。
人主不澄思于治乱,不深鉴于亡徵,虽目分百寻之秋毫,耳精八音之清浊,文则琳琅堕于笔端,武则钩铬摧于指掌,心苞万篇之诵,口播涛波之辩,犹无补于土崩,不救乎瓦解也。何者,不居其大而务其细,滞下人之业,而闇元本之端也。诚能事过乎俭,临深履冰,居安不忘乘奔之戒,处存不废虑亡之惧,操纲领以整毛目,握道数以御众才,韩白毕力以折冲,萧曹竭能以经国,介一人之心,致其果毅,谋夫协思,进其长算,则人主虽从容王房之内,逍遥云阁之端,羽爵腐于甘醪,乐人疲于拚舞,犹可以垂拱而任贤,高枕以责成。何必居茅茨之狭陋,食薄味之大美,躬监门之劳役,怀损命之辛勤,然后可以惠流苍生,道洽海外哉。
夫巍巍之称,不可骄吝搆。而东岳之封,未易以恣欲修也。上圣兼策载驰,犹惧不逮前,而庸主缓步按辔,自以为过之。或于安而思危,或在崄而自逸,或功成治定而匪怠匪荒,或缀旒累卵而不觉不寤。不有辛癸之没溺,曷用贵钦明之高济哉。
罗隐《两同书》:夫万姓所赖,在乎一人。一人所安,资乎万姓。则万姓为天下之足,一人为天下之首也。然则万姓众矣,不能免涂炭之祸。一人尊矣,不能逃放伐之辱。岂失之于足,实在于元首也。夫以水动萍移,风行草偃。处唐虞之代,则比屋可封。居桀纣之朝,则比屋可戮。夫天下者,岂贤于彼而愚于此,易于上而难于下哉。盖人君有所损益也。损己以益物者,物既益矣,而物亦益之。尧舜所以成其上圣,克保耆颐之寿也。益己以损物者,物既损矣,而物亦损之。癸辛所以陷其下愚,自取诛逐之败也。是则彼之自损者,岂非自益之道欤。此之自益者,岂非自损之道欤。损益之途,固亦明矣。
《海樵子》:帝王以扶持纲常为主,以奠安生民为急,以讲明心学为要。
《见闻搜玉》:人皇氏政教,君臣所自起,男女饮食所自始。此君道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