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人事典
第五十五卷目录
疑惑部总论
书经〈洪范〉
尔雅〈释诂 释言〉
疑惑部纪事
疑惑部杂录
讳忌部总论
淮南子〈泛论训〉
论衡〈四讳篇〉
讳忌部艺文〈诗〉
明禁忌 唐苏拯
讳忌部纪事
讳忌部杂录
迷忘部纪事
书经〈洪范〉
尔雅〈释诂 释言〉
疑惑部纪事
疑惑部杂录
讳忌部总论
淮南子〈泛论训〉
论衡〈四讳篇〉
讳忌部艺文〈诗〉
明禁忌 唐苏拯
讳忌部纪事
讳忌部杂录
迷忘部纪事
人事典第五十五卷
疑惑部总论
《书经》《洪范》
次七曰:明用稽疑。〈注〉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
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
〈注〉稽考也,有所疑则卜筮以考之。龟曰:卜蓍,曰筮
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
《尔雅》《释诂》
蛊、謟、贰,疑也。〈注〉蛊惑有贰心者,皆疑也。《左传》曰:天命不謟,〈疏〉皆谓疑惑也。郭云蛊惑有贰心者,皆疑也者。案昭元年,《左传》晋赵孟问于医,和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是蛊惑也。贰者,心疑不一也。《大雅大明》云:无贰尔心。《毛传》云:无敢怀贰心也。
《释言》
迷,惑也。〈疏〉《小雅节南山》云:俾民不迷,谓不惑也。
疑惑部纪事
《韩子·内储说篇》:郑桓公将欲袭郐,先问郐之豪桀、良臣、辩智果敢之士,尽录其名姓,择郐之良田赂之,为官爵之名而书之。因为设坛场郭门之外而理之,衅之以鸡豭,若盟状。郐君以为内难也而尽杀其良臣。桓公袭郐,遂取之。《风俗通》:世间多有见怪惊怖以自伤者,谨按管子书,齐公出于泽,见衣紫衣大如毂,长如辕。拱手而立,还归寝。疾数月不出,有皇士者见公。语惊曰:物恶能伤公,公自伤也。此所谓泽神委蛇者也。唯霸主乃得见之,于是桓公欣然,笑不终日而疾愈。予之祖父郴为汲令,以夏至日诣见主簿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赤弩照于杯,形如蛇。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损饮食,大用羸露,攻治万端,不为愈。后郴因事过至宣家,窥视问其变故,云畏此蛇,蛇入腹中。郴还听事,思惟良久,顾见悬弩,必是也。则使门下史将铃下待,徐扶辇载宣于故处,设酒杯中,故复有蛇。因谓宣此壁上弩影耳。非有他怪,宣遂解甚夷,怿由是瘳平。官至尚书,历四郡有威名焉。
《韩子·说难篇》: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必将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邻人之父。
《说林篇》:下郑人有一子,将宦,谓其家曰:必筑坏墙,是不善,人将窃。其巷人亦云。不时筑,而人果窃之。以其子为智,以巷人告者为盗。
《列子·说符篇》:人有亡鈇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颜色,窃鈇也;言语,窃鈇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俄而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
《淮南子·人间训》:魏将乐羊攻中山,其子执在城中。县其子以示乐羊。乐羊曰:君臣之义,不得以子为私。攻之愈急。中山因烹其子,而遗之鼎羹与其首。乐羊循而泣之曰:是吾子。已,为使者跪而啜三杯。使者归报,中山曰:是伏约死节者也,不可忍也。遂降之。为魏文侯大开地,有功。自此之后,日以不信。此所谓有功而见疑者也。《魏志·武帝纪》:董卓表太祖为骁骑校尉,欲与计事。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按注《世语》曰:太祖过吕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手剑夜杀八人而去。又孙盛《杂记》曰: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
《晋书·乐广传》:广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珍珠船》:《南史》梁王萧察恶见妇人,相去数步,遥闻其臭,经御妇人之衣,不复更著。
《北梦琐言》:元颃博士话唐时中表间,有一妇人从夫南中效官,曾误食一虫。常疑之,由是成疾,频疗不愈。京城医者忘其姓名,知其所患。乃请主姨妳中谨密者一,预戒之曰:今以药吐泻,但以盘盂盛之。当吐之时,但言有一个虾蟆走去。然切勿令娘子知之是诳语也。其妳仆遵之,此疾永除。
《摄生要录》:国史补云:李蟠常疑,遇毒锁井而饮,心灵府也,为外物所中,终身不痊。多疑惑,病之本也。昔有饮广客酒者,壁有彫弓,影落杯中,客疑蛇也。归而疾作,后饮其地,始知弓也。遂愈。又僧人入暗室,踏破生茄,疑为物,命念念不释,夜有叩门索命者,僧约明日荐,拔天明视之,茄也。疑之为害如此。
《东坡志林》:石普好杀人,以杀为娱。未尝知其暂悔也。醉中缚一奴,使其指使投之于河。指使哀而纵之,既醒而悔。指使畏其暴,不敢以实告,居久之,普病见奴为祟,自以必死。指使呼奴示之,祟不复出,普亦愈。《渑水燕谈录》:谏议大夫崔领博君子人也,性有疑疾,防闲闺门过于严密,圬者涂室以帛幕,其目恐窃视其私也。与夫罗灰扃户,殆不远。
《暌车志》:梁北丈人有之市而醉归者,黎丘鬼喜效人子侄之状,扶而迫苦之归,而诮其子始知奇鬼也。明旦复往,其真子往迎之,丈人望其真子,拔剑而刺之。
疑惑部杂录
《易经·既济》象曰:终日戒,有所疑也。按《程传》:终日戒,惧常疑患之,将至也。处既济之,时当畏慎如是也。《系辞上传》子曰:易何为者也。圣人以断天下之疑。《书经·大禹谟》: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周官》:蓄疑败谋。
《曲礼》:疑事毋质直,而勿有注质成也。彼已俱疑而己,成言之终不然,则伤知直正也。己若不疑,则当称师友而正之谦也。
卜筮者,先王之所以使民决嫌疑,定犹与也。故曰:疑而筮之,则弗非也。按注疏曰:犹兽名,与亦兽名,二物皆进退多疑,人之多疑。惑者,似之。故谓之犹与。缁衣上人疑,则百姓惑。按注:示民不以信,则为上之人可疑,可疑则百姓其有不惑者乎。
《庄子·天地篇》:赤张满稽曰:自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适者犹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则劳而不至,惑者胜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
《韩子·内储说篇》:凡谋者,疑也。疑也者,诚疑:以为可者半,以为不可者半也。
《黄石公·安礼章》:上无常操,下多疑心。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
《文中子·问易篇》:魏徵问疑子曰:天下皆疑,吾独得不疑乎。徵退子,谓董常曰:穷理尽性,吾何疑。常曰:非告徵也。子亦二言乎。子曰:徵所问者,迹也。吾告汝者,心也。
《鼠璞》:大率奇事易失实,虎石蛇杯意义略同,皆有二出。《汉书》李广出猎,见虎射之没矢,视之石也。射不入矣。《韩诗外传》熊渠子夜见虎,射之没金饮羽。下视知石,复射矢,摧无迹。《晋书》乐广赐客酒杯,中有蛇,既而疾。广意厅壁角影,复置酒,客顿愈。《风俗通》应郴请杜宣酒,杯中如蛇,宣得疾,后于故处设酒,蛇乃弩影耳。意遂解。二事于人名俱不合,未知孰是。
讳忌部总论
《淮南子》
《泛论训》
夫见不可布于海内,闻不可明于百姓,是故因鬼神禨祥,而为之立禁;总形推类,而为之变象。何以知其然也。世俗言曰:飨大高者,而彘为上牲;葬死人者,裘不可以藏;相戏以刃者,太祖軵其肘;枕户橉而卧者,鬼神蹠其首。此皆不著于法令,而圣人之所不口传也。夫飨大高而彘为上牲者,非彘能贤于野兽麋鹿也,而神明独飨之,何也。以为彘者,家人所常畜,而易得之物也。故因其便以尊之。裘不可以藏者,非能具绨绵曼帛,温煖于身也。世以为裘者,难得贵贾之物也,而不可传于后世,无益于死者,而足以养生,故因其资以砻之。相戏以刃,太祖軵其肘者,夫以刃相戏,必为过失,过失相伤,其患必大,无涉血之雠争忿斗,而以小事自内于刑戮,愚者所不知忌也,故因太祖以累其心。枕户橉而卧,鬼神履其首者,使鬼神能元化,则不待户牖之行,若循虚而出入,则亦无能履也。夫户牖者,风气之所从往来,而风气者,阴阳相桷者也。离者必病,故托鬼神以伸诫之也。凡此之属,皆不可胜著于书策竹帛,而藏于宫府者也。故以禨祥明之。为愚者之不知其害,乃借鬼神之威以声其教,所由来者远矣。而愚者以为禨祥,而狠者以为非,唯有道者能通其志。《论衡》《四讳篇》
俗有大讳四:一曰讳西益宅。西益宅谓之不祥,不祥必有死亡。相惧以此,故世莫敢西益宅。防禁所从来者远矣。传曰: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以为不祥。哀公作色而怒,左右数谏而弗听,以问其傅宰质睢曰:吾欲西益宅,史以为不祥,何如。宰质睢曰:天下有三不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悦。有顷,复问曰:何谓三不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嗜欲无止,二不祥也。不听规谏,三不祥也。哀公缪然深惟,慨然自反,遂不益宅。令史与宰质睢止其益宅,徒为烦扰,则西益宅祥与不祥未可知也。令史、质睢以为西益宅审不祥,则史与质睢与今俗人等也。夫宅之四面皆地也,三面不谓之凶,益西面独谓之不祥,何哉。西益宅,何伤于地体。何害于宅神。西益不祥,损之能善乎。西益不祥,东益能吉乎。夫不祥必有祥者,犹不吉必有吉矣。宅有形体,神有吉凶,动德致福,犯刑起祸。今言西益宅谓之不祥,何益而祥者。且恶人西益宅者谁也。如地恶之,益东家之西,损西家之东,何伤于地。如以宅神不欲西益,神犹人也,人之处宅,欲得广大,何故恶之。而以宅神恶烦扰,则四面益,皆当不祥。诸工技之家,说吉凶之占,皆有事状。宅家言治宅犯凶神,移徙言忌岁月,祭祀言触血忌,丧葬言犯刚柔,皆有鬼神凶恶之禁,人不忌避,有病死之祸。至于西益宅何害而谓之不祥。不祥之祸,何以为败。实说其义,不祥者义理之禁,非吉凶之忌也。夫西方,长老之地,尊者之位也。尊长在西,卑幼在东。尊长,主也;卑幼,助也。主少而助多,尊无二上,卑有百下也。西益主益,主不增助,二上不百下也,于义不善,故谓不祥。不祥者,不宜也,于义不宜,未有凶也。何以明之。夫墓,死人所藏;田,人所饮食;宅,人所居处。三者于人,吉凶宜等。西益宅不祥,西益墓与田,不言不祥。夫墓,死人所居,因忽不慎。田,非人所处,不设尊卑。宅者,长幼所共,加慎致意者,何可不知讳。义详于宅,略于墓与田也。二曰讳被刑为徒,不上丘墓。但知不可,不能知其不可之意。问其禁之者,不能知其讳,受禁行者,亦不要其忌。连相放效,至或于被刑,父母死,不送葬;若至墓侧,不敢临葬;甚至失于不行吊伤、见他人之柩。夫徒,善人也,被刑谓之徒。丘墓之上,二亲也,死亡谓之先。宅与墓何别。亲与先何异。如以徒被刑,先人责之,则不宜入宅与亲相见;如徒不得与死人相见,则亲死在堂,不得哭柩;如以徒不得升丘墓,则徒不得上山陵,世俗禁之,执据何义。实说其意,徒不上丘墓有二义,义理之讳,非凶恶之忌也。徒用心以为先祖全而生之,子孙亦当全而归之。故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开予足,开予手,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重慎,临绝效全,喜免毁伤之祸也。孔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弗敢毁伤。孝者怕入刑辟,刻画身体,毁伤发肤,少德泊行,不戒慎之所致也。愧负刑辱,深自刻责,故不升墓祀于先。古礼庙祭,今俗墓祀,故不升墓。惭负先人,一义也。墓者,鬼神所在,祭祀之处。祭祀之礼,斋戒洁清,重之至也。今已被刑,刑残之人,不宜与祭供侍先人,卑谦谨敬,退让自贱之意也。缘先祖之意,见子孙被刑,恻怛憯伤,恐其临祀,不忍歆飨,故不上墓。二义也。昔太伯见王季有圣子文王,知太王意欲立之,入吴采药,断发文身,以随吴俗。太王薨,太伯还,王季辟主。太伯再让,王季不听,三让,曰:吾之吴越,吴越之俗,断发文身,吾刑馀之人,不可为宗庙社稷之主。王季知不可,权而受之。夫徒不上丘墓,太伯不为主之义也。是谓祭祀不可,非谓柩当葬,身不送也。葬死人,先祖痛;见刑人,先祖哀。权可哀之身,送可痛之尸,使先祖有知,痛尸哀形,何愧之有。如使无知,丘墓,田野也,何惭之有。惭愧先者,谓身体刑残,与人异也。古者用刑,形毁不全,乃不可耳。方今象刑,象刑重者,髡钳之法也。若完城旦以下,施刑綵衣系躬,冠带与俗人殊,何为不可。世俗信而谓之皆凶,其失至于不吊乡党尸,不升他人之丘,惑也。
三曰讳妇人乳子,以为不吉。将举吉事,入山林,远行,度川泽者,皆不与之交通。乳子之家,亦忌恶之。丘墓庐道畔,踰月乃入,恶之甚也。暂卒见若为不吉,极原其事,何以为恶。夫妇人之乳子也,子含元气而出。元气,天地之精微也,何凶而恶之。人,物也;子,亦物也。子生与万物之生何以异。讳人之生谓之恶,万物之生又恶之乎。生与胞俱出,如以胞为不吉,人之有胞,犹水实之有扶也,胞裹儿身,因与俱出,若鸟卵之有壳,何妨谓之恶。如恶以为不吉,则诸生物有扶壳者,宜皆恶之。万物广多,难以验事。人生何以异于六畜。皆含血气怀子,子生与人无异,独恶人而不憎畜,岂以人体大,气血盛乎。则夫牛马体大于人。凡可恶之事,无与钧等,独有一物,不见比类,乃可疑也。今六畜与人无异,其乳皆同一状。六畜与人无异,讳人不讳六畜,不晓其故也。世能别人之产与六畜之乳,吾将听其讳;如不能别,则吾谓世俗所讳妄矣。且凡人所恶,莫有腐臭。腐臭之气,败伤人心。故鼻闻臭,口食腐,心损口恶,霍乱呕吐。夫更衣之室,可谓臭矣;鲍鱼之肉,可谓腐矣。然而有甘之更衣之室,不以为忌;肴食腐鱼之肉,不以为讳。意不存以为恶,故不计其可与不也。凡可憎恶者,若溅墨漆,附著人身。今目见鼻闻,一过则已,忽亡辄去,何故恶之。出见负豕于涂,腐澌于沟,不以为凶者,洿辱自在彼人,不著己之身也。今妇人乳子,自在其身,斋戒之人,何故忌之。江北乳子,不出房室,知其无恶也。至于犬乳,置之宅外,此复惑也。江北讳犬不讳人,江南讳人不讳犬,谣俗防恶,各不同也。夫人与犬何以异。房室宅外何以殊,或恶或不恶,或讳或不讳,世俗防禁,竟无经也。月之晦也,日月合宿,纪为一月,犹八日,月中分谓之弦;十五日,日月相望谓之望;三十日,日月合宿谓之晦。晦与弦望一实也,非月晦日月光气与月朔异也,何故踰月谓之吉乎。如实凶,踰月未可谓吉;如实吉,虽未踰月,犹为可也。实说讳忌产子、乳犬者,欲使人常自洁清,不欲使人被污辱也。夫自洁清则意精,意精则行清,行清而贞廉之节立矣。
四曰讳举正月、五月子。以为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不得已与之,父母祸死,则信而谓之真矣。夫正月、五月子何故杀父与母。人之含气在腹肠之内,其生,十月而产,共一元气也。正与二月何殊。五与六月何异。而谓之凶也。世传此言久,拘数之人,莫敢犯之。弘识大材,实核事理,深睹吉凶之分者,然后见之。昔齐相田婴贱妾有子,名之曰文。文以五月生,婴告其母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于婴,婴怒曰:吾令女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至户,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户邪。婴嘿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如受命于户,即高其户,谁能至者。婴善其言曰:子休矣。其后使文主家,待宾客,宾客日进,名闻诸侯。文长过户而婴不死。以田文之说言之,以田婴不死效之,世俗所讳,虚妄之言也。夫田婴俗父,而田文雅子也。婴信忌不实义,文信命不辟讳。雅俗异材,举措殊操,故婴名闇而不明,文声驰而不灭。实说世俗讳之,亦有缘也。夫正月岁始,五月盛阳,子以生,精炽热烈,厌胜父母,父母不堪,将受其患。传相仿效,莫谓不然。有空讳之言,无实凶之效,世俗惑之,误非之甚也。夫忌讳非一,必托之神怪,若设以死亡,然后世人信用畏避。忌讳之语,四方不同,略举通语,令世观览。若夫曲俗微小之讳,众多非一,咸劝人为善,使人重慎,无鬼神之害,凶丑之祸。世讳作豆酱恶闻雷,一人不食,欲使人急作,不欲积家踰至春也。讳厉刀井上,恐刀堕井中也;或说以为刑之字,井与刀也,厉刀井上,井刀相见,恐被刑也。毋承屋檐而坐,恐瓦堕击人首也。毋反悬冠,为似死人服;或说恶其反而承尘溜也。毋偃寝,为其象尸也。毋以箸相受,为其不固也。毋相代扫,为修冢之人,冀人来代己也。诸言毋者,教人重慎,勉人为善。礼曰:毋抟饭,毋流歠。礼义之禁,未必吉凶之言也。
讳忌部艺文〈诗〉
《明禁忌》唐·苏拯
阴阳家有书,卜筑多禁忌。土中若有神,穴处何无祟。我识先贤意,本诫骄侈地。恣欲创楼台,率情染朱翠。四面兴土工,四时妨农事。可以没凶灾,四隅通一二。一年省修营,万民停困踬。动若契于理,福匪神之遗。动若越于常,祸乃身之致。神在虚无间,土中非神位。讳忌部纪事
《淮南子·人间训》: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以为西益宅不祥。哀公作色而怒。左右数谏不听。乃以问其傅宰折睢,曰:吾欲益宅,而史以为不祥。子以为何如。宰折睢曰:天下有三不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悦而喜。顷,复问曰:何谓三不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嗜欲无止,二不祥也;不听强谏,三不祥也。哀公默然深念,愤然自反,遂不西益宅。《后汉书·郭躬传》:初,肃宗时,司隶校尉下邳赵兴不恤讳忌,每入官舍,辄更缮修馆宇,移穿改筑,故犯妖禁,而家人爵禄,益用丰炽,官至颍川太守。子峻,太傅,以才器称。孙安世,鲁相。三叶皆为司隶,时称其盛。桓帝时,汝南有陈伯敬者,行必矩步,坐必端膝,呵叱狗马,终不言死,目有所见,不食其肉,行路闻凶,便解驾留止,还触归忌,则寄宿乡亭。年老寝滞,不过举孝廉。后坐女婿亡吏,太守邵夔怒而杀之。时人罔忌禁者,多谈为證焉。
《晋书·石勒载记》:勒称赵王,法令甚严,讳胡尤峻。有醉胡乘马突入止车门,勒大怒,谓公门小执法冯翥曰:夫人君为令,尚望威行天下,况宫阙之间乎。向驰马入门为是何人,而不弹白邪。翥惶惧忘讳,对曰:向有醉胡乘马驰入,甚呵禦之,而不可与语。勒笑曰:胡人正自难与言。恕而不罪。
《苻生载记》:生既自有目疾,其所讳不足、不具、少、无、缺、伤、残、毁、偏、只之言皆不得道。
《宋书·明帝本纪》:帝末年好鬼神,多忌讳,言语文书,有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改騧为边瓜,亦以騧字似祸字故也。以南苑借张永,云且给二百年,期讫更启。其事类皆如此。宣阳门,民间谓之白门,上以白门之名不祥,甚讳之。尚书右丞江谧尝误犯,上变色曰:白汝家门。谧稽颡谢,久之方释。太后停尸漆床先出东宫,上尝幸宫,见之怒甚,免中庶子官,职局以之坐者数十人。内外尝虑犯触,人不自保。宫内禁忌尤甚,移床治壁,必先祭土神,及文士为文词祝策,如大祭飨。
《吴喜传》:上有疾,为身后之虑,以喜素得人情,疑其将来不能事幼主,乃赐死。喜将死之日,上召入内殿与共言谑,酬接甚欢。既出,赐以名馔,并金银御器,敕将命者勿使食器宿喜家。上素多忌讳,不欲令食器停凶祸之室故也。
《辍耕录》:太宗时诸国来朝者,多以冒禁应死。耶律文正,王楚材进奏曰:愿无污白道,子从之。盖国俗尚白,以白为吉故也。
讳忌部杂录
《老子·淳风章》: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续博物志》:俗讳五月上屋,言五月人蜕,上屋见影,魂当去。
《迂书》:人之情,讳有而不讳无。离娄之明,人谓之瞽,不愠矣。柳下惠之和人,谓之污,不怍矣。
《清波杂志》:士大夫欲永保富贵,动有禁忌,尤讳言死。独溺于声色,一切无所顾,避闻人家姬侍有惠丽者,伺其主翁,属纩之际。已设计贿牙侩,俟其放出,以售之。虽俗有热孝之嫌,不恤也。又佩玉以尸,沁为贵。酬价增数倍,垆墓之物反为生。人宝玩是皆不可以理诘。
《鸡肋编》:两浙妇人皆事服饰,口腹而耻其营生。故小民有不能供其费者,皆从其私通,谓之贴。夫公然出入不以为怪,如近寺居,人其所贴者,皆僧行也。多至有四五焉,浙人以鸭为名,大讳北人,但知鸭作羹,虽甚热亦无气。后至南方,乃知鸭若只一雄,则虽合而无卵。须则二三,始有子。其以为讳者,盖为是耳。不在于无气也。
天下方俗各有所讳,亦有谓,而然渭州潘源讳赖,云始太祖微时往凤翔谒节度使,王彦才得钱数千。遂过原州卧于日间,而树阴覆之不移。至今犹存,谓之龙泉木。至潘源与市人博,大胜。邑人欺其客也,殴而夺之。及即位亡几,欲迁发此县,故以赖为耻,然未知以欺为赖。其义何见。常州讳打爷贼,云有子为五伯,而父犯刑,恐他人挞之楚,而自施杖焉。虽有爱心于礼教,则疏矣。楚州人讳乌龟头,云:郡城象龟形,尝被攻,而术者教以击其首而破也。泗州多水患,故讳。〈阙〉山子,真州多回禄。故讳火柴头,涟水地褊多荒,人以食芦为讳。苏州人喜盗,讳言贼。世云范文正知杭州,乃平江人警夜者,避不敢言贼,乃曰:看参政。乡人是可笑也。而京师僧讳和尚,称曰大师,尼讳师姑,呼女和尚。南方举子至者,讳蹄者谓蹄为爪,与獠同音也。而秀州之讳佛种,以昔有回头和尚,以奸败良家多为所染,故尔卫率讳乾医家,以颠狂为阳盛,而然宜乾者,谓是也。俗谓神气不足为九百,或以乾为九数,又以盛呼之。亦重阳之义耳。蜀人讳云以其近风也。刘宽以客骂奴为畜产,恐其被辱而自杀。浙人虽父子友,以畜生为戏语,而对子孙呼父祖名,为伤毁之极,在龙泉见村,人有刻石而名蛮、名娇之类,可耻贱者,问之云:欲难犯,又可怪也。
《容斋随笔》:古人无忌讳。如季武子成寝,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请合葬焉,许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命之哭。曾子与客立于门侧,其徒有父死,将出哭于巷者,曾子曰:反,哭于尔次。北面而吊焉。伯高死于卫,赴于孔子,孔子曰: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哭于子贡寝门之外,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夫以国卿之寝阶,许外人入哭而葬;己所居室,而令门弟子哭其亲;朋友之丧,而受哭于寝门之外;今人必不然者也。圣贤所行,固无尽礼,季孙宿亦能如是。以古方今,相去何直千万也。
《闻见后录》:贾谊疏云:生为明帝,没为明神。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又云: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是时文帝尚无恙,非不忌也。更为之前席,如武以道恶。曰:以我不行此道邪。以马瘦曰:以我不乘此马邪。皆杀主者,其有间矣。今章奏不当名赵广,《汉按国史会要》:本朝广汉之后也。
《群碎录》:五月忌翻,盖屋瓦令人发秃,见《风俗通》。男子入学,多用七岁五岁,盖俗有男忌双女,忌只之说。至冠笄亦然。按北齐李浑弟绘六岁,愿入学,家人以偶年俗忌约,弗许。伺其伯姊笔牍之便,辄窃用未几通急就章。则其来久矣。
《菽园杂记》: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而吴中为甚,如舟行讳住,讳翻,以箸为快儿,幡布为抹布,讳离散,以梨为圆果,伞为竖笠。讳狼籍,以榔槌为兴哥,讳恼躁,以谢灶为谢欢喜。此皆俚俗可笑处。今士大夫亦有犯俗称快儿者。
迷忘部纪事
《列子·周穆王篇》:宋阳里华子中年病忘,朝取而夕忘,夕与而朝忘;在涂则忘行,在室则忘坐;今不识先,后不识今。阖室毒之。谒史而卜之,弗占;谒巫而祷之,弗禁;谒医而攻之,弗已。鲁有儒生自媒能治之,华子之妻子以居产之半请其方。儒生曰:此固非卦兆之所占,非祈请之所祷,非药石之所攻。吾试化其心,变其虑,庶几其瘳乎。于是试露之,而求衣;饥之,而求食;幽之,而求明。儒生欣然告其子曰:疾可已也。然吾之方密,传世不以告人。试屏左右,独与居室七日。从之。莫知其所施为也,而积年之疾一朝都除。华子既悟,乃大怒,黜妻罚子,操戈逐儒生。宋人执而问其以。华子曰:曩吾忘也,荡荡然不知天地之有无。今顿识既往,数十年来存亡、得失、哀乐、好恶,扰扰万绪起矣。吾恐将来之存亡、得失、哀乐、好恶之乱吾心如此也,须臾之忘,可复得乎。子贡闻而怪之,以告孔子。孔子曰:此非汝所及乎。顾谓颜回记之。秦人逄氏有子,少而惠,及壮而有迷罔之疾。闻歌以为哭,视白以为黑,飨香以为朽,尝甘以为苦,行非以为是:意之所之,天地、四方,水火、寒暑,无不倒错者焉。杨氏告其父曰:鲁之君子多术艺,将能已乎。汝奚不访焉。其父之鲁,过陈,遇老聃,因告其子之證。老聃曰:汝庸知汝子之迷乎。今天下之人皆惑于是非,昏于利害。同疾者多,固莫有觉者。且一身之迷不足倾一家,一家之迷不足倾一乡,一乡之迷不足倾一国,一国之迷不足倾天下。天下尽迷,孰倾之哉。向使天下之人其心尽如汝子,汝则反迷矣。哀乐、声色、臭味、是非,孰能正之。且吾之言未必非迷,况鲁之君子迷之邮者,焉能解人之迷哉。糜汝之粮,不若遄归也。《说符篇》: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杖策,錣上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也。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意之所属,著其行足踬株埳,头抵植木,而不自知也。《说苑·敬慎篇》:鲁哀公问孔子曰:予闻忘之甚者,徙宅而忘其妻,有诸乎。孔子对曰:此非忘之甚者也,忘之甚者忘其身。哀公曰:可得闻与。对曰:昔夏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不修禹之道,毁坏辟法,裂绝世祀,荒淫于乐,沈酗于酒,其臣有左师触龙者,谄谀不正,汤诛桀,左师触龙者,身死,四支不同坛而居,此忘其身者也。哀公愀然变色曰:善。
《后汉书·朱穆传》:穆耽学,锐意讲诵,或时思至,不自知亡失衣冠,颠队坑岸。其父常以为专愚,几不知数马足。
《晋书·孙盛传》:时殷浩擅名一时,与抗论者,惟盛而已。盛尝诣浩谈论,对食,奋掷麈尾,食冷而复煖者数四,至暮忘餐,理竟不定。《王育传》:育少孤贫,为人佣牧羊。时有暇,即折蒲学书,忘而失羊,为羊主所责,育将鬻己以偿之。同郡许子章,闻而嘉之,代育偿羊。
《梁书·曹景宗传》:高祖数宴见功臣,共道故旧,景宗醉后谬忘,或误称下官,高祖故纵之,以为笑乐。
《隋书·刘臻传》:臻为学士,无吏干,又性恍惚,耽悦经史,终日覃思,至于世事,多所遗忘。有刘讷者亦任仪同,俱为太子学士,情好甚密。臻住城南,讷住城东,臻尝欲寻讷,谓从者曰:汝知刘仪同家乎。从者不知寻讷,谓臻还家,答曰:知。于是引之而去,既扣门,臻尚未悟,谓至讷家。乃据鞍大呼曰:刘仪同可出矣。其子迎门,臻惊曰:此汝亦来耶。其子答曰:此是大人家。于是顾盼,久之乃悟,叱从者曰:汝大无意,吾欲造刘讷耳。《王劭传》:劭笃好经史,遗落世事。用思既专,性颇恍惚,每至对食,闭目凝思,盘中之肉,辄为仆从所啖。劭弗之觉,唯责肉少,数罚厨人。厨人以情白劭,劭依前闭目,伺而获之,厨人方免笞辱。其专固如此。
《嘉话录》:许敬宗性轻傲,见人多忘。或谓之不聪。敬宗曰:卿自难记,若遇何、刘、沈、谢,暗中摸索著亦可识之。《朝野佥载》:唐张利涉性多忘。解褐怀州参军,每聚会被召,必于笏上记之。时河内令耿仁惠邀之,怪其不至。亲就门致请,涉看笏曰:公何见顾。笏上无名。又一时昼寝惊,索马入州。扣刺史邓恽门,拜谢曰:闻公欲赐责,死罪。邓恽曰:无此事。涉曰司功某甲言之。恽大怒,乃呼州官以甲间搆。将杖之,甲苦诉初无此语。涉前请曰:望公舍之,涉恐是梦中见说耳。时人由是咸知其性理惛惑矣。
唐三原县令阎元一为人多忘。曾至州,于主人舍坐。州佐史前过,以为县典也,呼欲杖之。典曰:某是州佐也。一惭谢而止。须臾县典至,一疑其州佐也,执手引坐。典曰:某是县佐也。又愧而止。曾有人传其兄书者,止于阶下。俄而里胥白录人到,一索杖。遂鞭送书人数下。其人不知所以,讯之。一曰:吾大错。顾直典,向宅取杯酒暖疮。良久,典持酒至,一既忘其取酒,复忘其被杖者。因便赐直典饮之。
沧州南皮县丞郭务静,初上,典王庆通判禀。静曰:尔何姓。庆曰:姓王。须臾,庆又来,又问何姓。庆又曰:姓王。静怪愕良久,仰看庆曰:南皮佐史总姓王。
《纪闻》:唐青州临朐丞张藏用,性既鲁钝,又弱于神。尝召一木匠,十召不至。藏用大怒,使擒之。匠既到,适会邻县令,使人送书,遗藏用。藏用方怒解,木匠又走。读书毕,便令剥送书者。笞之至十,送书人谢杖。请曰:某为明府送书,纵书中之意忤明府,使者何罪。藏用乃知其误,谢曰:适怒匠人,不意误笞君耳。命里正取饮一器,以饮送书人,而别更视事。忽见里正,指酒问曰:此中何物。里正曰:酒。藏用曰:何妨饮之。里正拜而饮之。藏用遂入户,送书者竟不得酒,扶杖而归。
《艾子后语》:齐有病忘者,行则忘止,卧则忘起。其妻患之,谓曰:闻艾子滑稽多知,能愈膏肓之疾。盍往师之。其人曰:善。于是乘马挟弓矢而行,未一舍,内逼下马而便焉。矢植于土,马系于树,便讫左顾而睹其矢曰:危乎,流矢。奚自几乎中予。右顾而睹其马,喜曰:虽受虚惊,乃得一马。引辔将旋,忽自践其所遗粪,顿足曰:踏却犬粪,污吾履矣。惜哉。鞭马反向归路而行,须臾抵家。徘徊门外,曰:此何人居,岂艾夫子所寓邪。其妻适见之,知其又忘也。骂之,其人怅然曰:娘子素非相识,何故出语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