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山川典
第一百六十八卷目录
衡山部纪事
衡山部杂录
衡山部外编
衡山部杂录
衡山部外编
山川典第一百六十八卷
衡山部纪事
《衡岳志》:上古祝融氏,亦曰祝诵氏,厥俗容成,厥师广寿,乃听弇州之鸣鸟以为乐歌厥名属,续厥世和平,厥始于衡终于衡。《孝经·钩命决》曰:祝融氏以火施化,号为赤帝。梁祠画像记曰:祝融之时,未有嗜欲,刑罚未施而民劝化,葬于衡山,故衡岳有赤帝峰云。赫胥氏,一曰赫苏氏,厥纪禅通始于潜山。按《前编》曰:禅通者,禅让之德通于天道。《路史》曰:潜山即衡岳天柱山。《仙传拾遗》曰:赫胥耀迹于潜山,即所谓十四洞天,在南岳,是时民居罔知攸行出也。罔知所之,赫胥尊民而重事。其卒也,葬于衡之朝阳峰云。燧人氏,厥禅有巢,游于日月之都,寓于南垂,楚南垂也。乃有木焉,啄其枝,蕣然火出,燧人感之,乃象心星,钻木出火,革生以熟,以遂乎,人亦谓之遂皇。今楚溪洞诸蛮击石取火,刻木矢信,犹有燧人之风。
轩辕氏披山通道,南至于江,登熊湘得风,后于竟陵以为相,乃命祝融,辨乎南方,为司徒。《史记注》曰:熊湘山在长沙益阳县,世纪曰祝融者,即祝融氏之后也。今南岳有祝融峰,意其游息所也。
《拾遗记》:高辛氏时,丹丘国献玛瑙,瓮以盛甘露,舜迁瓮于衡山之上,故衡山之岳有宝露坛。舜于坛下起月馆以望夕月。舜南巡,至衡山,百辟群后皆得露泉之赐,时有云气生于露坛,又迁宝瓮于零陵之上,舜崩,瓮沦于地下。
《吴越春秋》:禹伤父功不成,登衡山,血白马以祭之。忽然而卧,梦赤绣文衣男子,称元夷苍水使者,谓禹曰:欲得我书者,齐于黄帝之岳。禹乃退,齐三日登宛委,发石获金简玉字之书,得治水之要也。
《异苑》:衡阳山、九疑山皆有舜庙,每太守修理祀祭,洁敬则闻弦歌之声。汉章帝时,零陵文学奚景于冷道县祠下得笙,白玉管,舜时西王母献。
《衡岳志》:周泰伯偕仲雍奔荆楚,采药衡山下。荆人义之从者日众,东至海上,得千馀家,遂为国号,曰勾吴云。
《晋书·刘驎之传》:驎之,字子骥,南阳人,光禄大夫耽之族也。驎之少尚质素,虚退寡欲,不修仪操,人莫之知,好游山泽,志存遁逸,尝采药至衡山,深入忘返,见有一涧水,水南有二石囷,一开一闭,水深不得过,欲还失道,遇伐薪人,问途,仅得还家。或说囷中皆仙灵方药诸杂物,驎之欲更寻索,终不复知处也。
《衡岳志》:宋刘凝之,枝江人,慕老莱子之为人,推家财与弟及兄子,礼辟并不受,携妻子隐居衡山。
刘驎之,南阳人,与凝之同时觅药衡山,深入不返。宗炳字少文,其父繇之湘乡令,宋武帝既诛刘毅,领荆州,辟少文为主簿,不起乃入庐山,武帝移书召为太尉掾,不起,宋受禅频徵不应,衡阳王义季为荆州,亲至其室与之欢宴,命为咨议参军,不起,妻罗氏与少文协趣远游,登衡岳,结宇其间,晚年图名山于壁,以当卧游。
唐李绩,字懋功,曹州人。贞观中,拜并州都督,复为辽州大总管,伐高丽有功,加英国公,解组居衡山,卒葬沙泉。
《纪闻》:徐敬业败,时擒所养似己者斩之,而敬业逃入衡山为僧。天宝初,有老僧年九十馀,名住括者,正敬业也。
《衡岳志》:唐李敬元与吐蕃战败,以高宗永隆元年,贬衡州刺史,居于衡山。
李泌,以肃宗至德二载归衡山,时两京既平,泌求归山不已,上固留之,不能得,乃敕郡县为筑室于山中,给三品料,代宗大历三年夏四月,复徵李泌于衡山,泌既至京,复赐金紫,为之立书院于蓬莱殿侧,上时过之,凡除拜大臣及军国大事,皆与谋议,上欲以为相,泌固辞。
《唐书·杜甫传》:甫,大历中出瞿塘下江陵,溯沅湘以登衡山,因客来阳游岳祠,大水遽至,涉旬不得食。《衡岳志》:唐曹王皋,先贬潮州,以大历十四年复贬衡州刺史,居衡山。
韩愈,字退之,以贞元十九年,由监察御史贬阳山令,道经衡岳,阴雨冥晦,愈默祷,云为之开,至今岳祠旁有开云楼,所咏有岣嵝、禹碑、登祝融及别盈上人诗。牛僧孺,武宗朝宰相,以会昌六年贬。宣宗即位,迁僧孺为衡州刺史,居于衡山,因采衡山事作《幽怪录》。《甘泽谣》:懒残者,唐天宝初,衡岳寺执役僧也。退食即收所馀而食,性懒而食残,故号懒残也。昼专一寺之工,夜止群牛之下,曾无倦色,已二十年矣。时邺侯李泌寺中读书,察懒残所为,曰:非凡物也。听其中宵梵唱响彻山林,李公情颇知音,能辨休戚,谓懒残经音悽惋而后喜悦,必谪堕之人,时将去矣。候中夜,李公潜往谒焉,望席门通名而拜,懒残大诟,仰空而唾曰:是将贼我。李公愈加敬谨,惟拜而已,懒残乃拨粪火,中出芋,啖之,良久,乃曰:可以席地。取所啖芋之半,以授焉。李公奉承尽食而谢,谓李曰:慎勿多首领取,十年宰相公。又拜而退,居一月,刺史祭岳修道甚严,忽中夜风雷而一,峰颓下其缘,山磴道为大石所拦,乃以十牛縻绊以挽,又以数百人鼓噪以推之,力竭而愈固,更无他途可以修事。懒残曰:不假人力,我试去之。众皆大笑,以为狂人。懒残曰:何必见嗤,试可乃已。寺僧笑而许之,遂履石而动,忽转盘而下,声若雷震。山路既开,众僧皆罗拜,一郡皆呼至圣。刺史奉之如神,懒残悄然、乃怀去意。寺外虎豹忽尔成群,日有杀伤,无从禁止。懒残曰:授我箠,为尔尽驱除。众皆曰:大石犹可推,虎豹当易制。遂与之荆梃。皆蹑而观之,才出门,见一虎衔之而去,懒残既去之后,虎豹亦绝踪迹。后李公果十年为相也。
《衡岳志》:归崇敬字正体,天宝中,对策第一。大历初,授仓部郎中,册立新罗使海道遇风涛,舟几败,众谋以单舸载而免,崇敬曰:今共舟数十百人,我何忍独济哉。少顷风息,一舟俱全。先是出使外国者,多赍金帛,贸易所无,崇敬囊惟衣衾而已,一时传其清德,八年遣祀衡山。
《原化记相》:会昌有僧,自少博习经论,善讲说,每有讲筵,自谓超绝然,而听者稀少,财利寡薄,如此积年,其僧不愤,遂将经论遍历名山以访知者,后至衡岳寺,憩泊月,馀常于寺闲斋独坐,寻绎经论,又自咎曰:所晓义理,无乃乖于圣意乎。沉思之次,忽举头见一老僧,杖锡而入,曰:师曾读何经论,穷究何义理。僧疑是异人,乃述其由,兼自咎曰:倘遇知者,分别此事,即钳口结舌,不复开演耳。老僧笑曰:师识至广,岂不知此义。大圣犹不能度无缘之人,况其初心乎。师只是与众僧无缘耳。僧曰:若然者,岂终世如此乎。老僧曰:我试为尔结缘。因问僧今有几许资粮。僧曰:自徂南县,历行万里,粮食所资,皆已竭矣。今惟大衣七条而已。老僧曰:只此可矣,可卖之,以所得直皆作糜饼油食之物。僧如言,所作约数十人食,遂相与携至平野之中,散撒焚香,长跪祝曰:今日食我施者,愿当来世与我为弟子,我当教之得至菩萨。言讫,鸟雀乱下,啄食地上,蝼蚁复不知数。老僧谓曰:尔后二十年,方可归开法席。今且周游,未用讲说也。言讫而去,此僧如言,后二十年,却归河北开讲,听徒共千万人,皆年二十以下,老壮者十无一二。
《衡岳志》:南唐廖凝,字熙绩,衡山人。隐居南岳时,登眺祝融石廪、天柱芙蓉、华盖诸胜,触思成韵,一时诗人尽屈其下。南唐王李景平马氏之乱,遣使聘之,凝初不屈,后江南交构为乱,剧贼蜂起,凝曰:与其抱道而死,孰若就义而仕,以存吾宗之为愈,遂出为彭泽令。慕陶元亮之风,委身去留,略无凝滞,及视篆未几,嗒尔笑曰:昔渊明不以五斗米折腰,我何久为人役,恻怆若辕下驹耶。作诗云:风清竹阁留僧宿,雨湿庭莎放吏衙。遂解印去,归衡山。又诗云:五斗徒劳自折腰,三年两鬓为谁焦。今朝官满重归去,还挈来时旧酒瓢。后迁连州刺史,与李建勋为诗友。
廖融,字元素,隐衡山为衡山居士,不嗜进取,独耽山水之乐,与任鹄、凌蟾、王正己相友善,皆一时名士。尝作梦仙谣云:琪水扶疏系避邪,麻姑夜宴紫皇家。银河旌节摇波影,珠阁笙箫吸月华。翠凤引游三岛路,赤龙齐驾五云车。星移犹倚虹桥立,拟就张骞搭汉槎。官左司谏诗云:未向漆园为傲吏,定应明代作徵君。传家奕世无金玉,乐道经年有典坟。带雨小舟横别涧,隔花幽犬吠深云。到头终为苍生起,休恋耕烟楚水濆。王正己与诗云:病起坐当秋阁迥,酒醒吟对夜涛寒。炉中药熟分僧服,榻上琴閒借客弹。后融自吟诗云:云穿捣药屋,雪压钓鱼船。自以为不祥,果卒,刺史何承矩葬之,进士邓铉志其墓。
狄燠,字子炎,梁公之后,寄居南岳以林泉自适,尝吟柳云:翠色折不尽,离情生更多,一时传诵。
后汉刘昌嗣,湘乡人。隐帝时为磁湘二州刺史,帝遇害,昌嗣愤之,即避衡山,马殷招以宾礼,不赴,周行逢逼为掾,昌嗣曰:吾尝致身汉氏,纵不能为,夷齐独不可效梅福乎。乃改姓范号愚臾,躬耕终身。宋李迪,为真宗宰相。及真宗崩,丁谓怨寇准,而太后憾迪,诬以朋党,以乾兴元年夏四月窜之衡山。刘挚,神宗朝监察御史里行,熙宁四年以论新法贬监衡山盐仓。
吕陶与司马光、吕公著同时,时宣仁后崩,哲宗追贬司马光、吕公著等官,而流吕陶、孔文仲于衡山。张耒字文潜,淮阴人。弱冠第进士,历官至龙图阁学士,谪监黄州,徽宗时监南岳庙。
汪若海,字东叟,歙县人。高宗时,献平寇策悉用之李宏等袭死,湖湘遂平,以若海为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
胡安国,字康侯,于绍兴六年以宝文阁学士隐居衡山。
《宋史·胡宏传》:宏字仁仲,幼事杨时、传其父之学优游衡山馀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张栻师事之宏。初以荫补承务郎,不调。秦桧当国,贻书其兄寅,问二弟何不通书,意欲用之,宁作书止叙契好而已,宏书辞甚厉。人问之,曰:政恐召也。桧死,宏被召,竟以疾辞,归衡山,著《皇王大纪》诸书。
《衡岳志》:廖倚,衡山人,始以进士举于有司,不中,遂绝意仕进,隐居衡山。
陈瓘,字莹中,为监察御史,因事忤蔡京,著《尊尧集》以排王氏,窜郴州,居衡山。
李观当,元祐间,司马光荐除知虔州,不就,请监南岳庙。
景祐中,故观文殿学士孙沔为御史,上封事,忤旨,贬永州,梦道士以田为托,后徙潭州,因祀岳,因以物色求所梦,乃得王君之像于九仙宫,遂檄县钩。括其宫田,果为邻观侵佃。
朱熹,字元晦,新安人。宋高宗时,监潭州南岳庙,奉召不至,与张南轩倡道于潭州,时洪觉范在莲花峰,公有怀同异,邀张南轩及林择之由潭扺岳,登诸峰,自马迹桥游方广寺,有序与唱和诗若干篇。宁宗朝,屡拜焕章阁,待制,晚归武夷山。卒谥曰文,以先儒从祀孔子庙庭。嘉靖乙巳尹洞山先生讳台者,合南轩立祠莲华峰下,至今不废。
张栻,字敬夫,别号南轩,先世绵竹人,父浚为南渡中兴名臣,公将家子以道学为己任,与朱文公交善。乾道中,出知潭州,同游方广有倡和序并诗一十八首。今有合祀祠,公在宋累拜秘阁修撰、湖南提刑,上方拟大用而公早卒,未竟其施,明以先儒从祀孔子庙庭焉。
林用中,字择之,闽之三山人。官爵无考,同朱张二先生游,久憩方广相唱和,极一时之雅。今祀朱张祠以择之配,郡人王夫之赞曰:方广之游,唐以上阙,宋得三子,而一几绝,两公屹然,峻削其列,后之视今,谁曙谁灭,万星其荧,以敌晨月,
林湜,字正甫,绍兴间进士,出为湖南运副,从朱文公游南岳,执弟子礼。
刘珙,字共父,崇安人。以进士主管南岳庙。
戴溪,字萧望,永嘉人。淳熙五年,省试第一,历官至太子詹事,文华阁学士,监潭州南岳庙。
赵善湘,字清臣,濮安懿王五世孙,以恩补保义郎监南岳庙。
刘汉弼,字正甫,上虞人。嘉定九年进士监南岳庙。郑樵,字渔仲,莆田人。监南岳庙,著有《金石集》,以不见禹碑为恨。
真德秀,字景元,浦城人。庆元五年进士,授南剑州判官,历十五年,以宝谟阁待制,湖南安抚使,知潭州,惠政毕举,暇则登南岳。
赵汝愚,宋宗室宰相,以宁宗庆元元年窜永州,暴卒于衡山。
皮龙荣,资政殿大学士,以理宗咸淳八年窜衡山,因忤贾似道,未至,饮药卒。
《乐善录》:潭倅张著,奉时祀于南岳,旧制就坛设位,敷席于地,陈笾豆牲醴之品,当敷之际,著以一足指画,祀罢还府,坠马折足而死。
《癸辛杂识》:衡岳庙之四门皆有侍郎神,惟北门主兵最灵验,朝廷每有军旅之事,则前期差官致祭,用盘上食,开北门然亦不敢全开,以尺寸许,兵数,或云其主司乃张子亮也。张为湘南运判,死于官。丁卯戊辰之间,西北之兵未释,朝廷降旨以借阴,兵神许启门三寸,臬使遂全门大启之,兵出既多,旋以捷告,而庙傍数里民居皆罹风灾,坏屋近千家,最后有声若雷震者,民喜曰:神归矣。果遂帖息,后使按行民有愬,乃厚给之。
《衡岳志》:元杨仲宏,翰林学士,以文宗天历元年出为南岳书院山长,又以何鼎为南岳山长。
明太祖洪武,夜梦一人,伟貌修髯,俯伏阶下,曰:臣来辅陛下。上问卿何人,对曰:臣衡岳神也。诘旦,上幸国学,命诸生开讲时,茹瑺应讲,伟貌修髯,与梦中所见无异。上询其籍贯,对曰:小臣衡山人也。上奇其与梦符,遂擢用之,后立永乐朝官,至兵部尚书,封忠诚伯。于本县祠祭,三百年不绝遇,亦奇矣哉。刘绍先,衡山人。洪武甲戌,贡入胄监,授知休宁县。丁丑坐事耆民数百人赴阙,恳留,上嘉之,命复其职,历官刑部郎,乐于恬退,归耕衡山之下,有驿使问其家,绍先适操耜在田间,亲指示之已,乃具衣冠出揖,驿使嗟叹而去。
邝季弘,官副使,临武人。其先世邝幼父得同邑成仙,武丁之传修真朱明峰,一日骑牛游罗浮,访苏仙,入朱明洞,曰:此南岳前洞也。复有邝秋蟾宦成归隐,得秘书于石匣,未几脱化去。以故,弘携冢子彦誉寻仙迹遗踪,盘桓朱陵五峰之间,与云朋霞友游,累官至广东副使,商恪庵公志其墓曰:冰清玉洁,道气仙风,其人可概矣。誉生九男以少者,寓衡岳俾世,祀祝融君以终厥志。
张治,号龙湖,茶陵州人,官大学士,时太常卿夏良胜谪守茶陵,与龙湖先生为衡岳游,重建集贤书院,游屐所至,俱有吟和。
顾璘,字华玉,别号东桥,吴人。官抚楚大中丞,奉祀南岳,多题咏。
湛若水,号甘泉,邹守孟号东廓,两先生俱尝居衡山,今有书院。
彭簪,别号石屋,江西安福人。嘉靖中,令衡山,笃嗜山水,政暇恣情登眺,遍历诸峰,所至镌石,自号七十二峰主者。今水帘洞石壁上有二十四大字,其遗迹也。先是衡岳无专志,专之自彭公始,又著《方广游记》,勒石寺侧,寺火后诸名迹皆燬,而此石岿然独存。尹洞山讳台,永新人。与邹东廓、湛甘泉诸子,登岳,雅集,问朱、张二夫子迹,怆然久之,为立祠,尽刻诗版买山垂祀焉。当时天下无事,讲席森立,诸君子雅有人望修,素期于清泉茂竹间。询吊往迹,理丝竹笾豆忾然,如见古人,自今思之,诚盛事已。
罗洪先,字达夫,号念庵,江西吉水人。进士及第,官翰林赞善,以谏罢,归寓南岳观音岩,与僧楚石为方外交,尝闻之长老云:郡人有给谏祝公咏者。先生年友也。一日,祝公阍者,方启门有方袍布巾操吴音者,呼祝咏何在,阍者惊讶奔告之,给谏曰:此吾念庵也。摄衣追之至三十里,始及焉。褫马踏芒屩入衡山啸,咏良久乃归,衡人士至今以为美谈,先生从此登诸峰,入方广,所至论道留诗而去。
赵贞吉,字恒之,号大洲,官翰林,以气节品望推于隆万间,曾奉使祀南岳,兼游方广,有诗。
张居正,号太岳,荆之江陵人。谥文忠,曾游七十二峰间,有记与诗。
曾朝节,字直斋,官大宗伯,以文望清节著。万历中,与阳和张太史辈为岳游,时同行者伍大参、让曾祠、部凤仪,皆郡人。
管大勋以朱明峰后脉断,命工续之,有碑记其事。云:余持节湖南,尝两祀岳庙,见庙后数十步有桥有亭,其下长溪如泓,实当山麓中流迤西,朱明虽耸,特其脉如斩,心窃疑之。嘉靖岁壬午,上以震位尚虚,方遣官祝釐,名山大司徒,刘凝齐贻书曰:衡岳庙旧水道,由东北直绕庙前,而西南以会于湘,自元惑于谶文乃凿庙,后引水以断来脉,建黑神祠,以制赤帝,此其志专欲,制压南方使不得旺相耳。太祖龙飞已应朱明之谶,世宗降生于郢,皆其兆也。兹者皇嗣未广,心窃念之,大勋读既乃叹曰:有是哉。吾曩者,固疑之矣。于是上其议,于两台出藏金若干,两命知县车鸣銮经理之,运河土以填,后龙使新涧由集福碑右历万寿宫,左跨东街以归于桥堤,甫成而皇子生,呜呼,亦奇矣。始信阴阳形象之说,亦自有理。
张太史,讳元忭,浙江人。以万历中奉使谒衡岳,和朱张二夫子韵,太史善诗敦交谊,曾脱徐渭于狱。张博,字无名,粤东莞人。屡上公车不第,读书啸台,扫落叶,锄野橡,积石累土,袖卷而往,欣然忘日夕焉。有祠部岳和声过之,揖无名起,为置酒酣,呼达旦大书台字,留赠诗而去,时衡枢巡观察邓云霄,无名同邑人也,时饷酒佐,吟为一时盛事,后观察徙官去,无名亦归粤啸台,悬萝二十馀年,寒河谭子乃以恋响二字易之。
杨鹤,字修龄,楚武陵人,官晋抚太中丞,以戍粤过衡山,芒屦竹杖,登祝融入方广,修龄多髯,扳崖如飞,山僧惊叫,以为神人,彻夕留寺,大书满地,盈数十幅,欢呼数日乃去,有宿凝然方丈诗。
蔡承植,号槐庭,攸县人。进士官囧卿,清介而逃于禅,游烂柯岩、毗佛洞诸处,俱有诗。
李腾芳,号湘州,湘潭人。进士官大宗伯,与蔡槐庭先生登祝融,合建舍利塔于上封寺后,今燬。
谭元春,字友夏,晚号鹄湾,楚竟陵人。丁卯省元,以万历丁巳春同湘潭周圣楷登岳,人方广,盘桓久之,有记一诗二首。
王永祚,号澄川,昆山人。官督学使者、迁抚治、郧阳大中丞。尝按部谒岳,游莲花峰,捐赀属僧凝然重建方广寺。
堵引锡,字牧游,无锡人。明季楚抚军,以乙酉暮春踏雨入山,问王夫之兄弟隐处,时方广与朱张二子祠皆废未兴,前督学高世泰问其址,为立五楹,堵公隘之,复作前宇,又久憩中山,咨古迹,蹑绝峤,扪萝攀木。山间人谓野癯,寒衲不能过之,王夫之,字而农与兄介之,字石子,俱中壬午高第,遭时避世,读书方广寺,所著有《莲峰志》
刘明遇,字浣松,章旷字峨山,俱明季侍御,爱南岳名胜,与学使周大启游咏其间,各有诗。
熊开元,号鱼山,楚嘉鱼人。明乙丑进士。崇祯时官给谏,曾抗疏受廷杖几毙,直声震天下,遭国难,被缁山中,于飞来船石侧书蓑云钓月四大字,遒逸有致。刘瑄,字他山,楚沣州人。进士官翰林,隐南岳。
岳帝之灵,有求必应。明季癸未岁,有当阳徐子龙者,寓衡为献,贼掠于围中,默许玉皇尊经一藏,久未酬,还因谒岳叩祷于圣帝。是夜,梦中神人告语曰:有李姓者为汝了心愿。逮丁亥岁二月初,卢黄两镇搆衅衡郡,鼎沸道人李常庚为之排解,士民咸曰:李道人为两营讲和。子龙因而访谒,言及往事,遂于九仙观设坛讽诵讫,至壬辰岁,乱兵横驰,子龙携妻女萧氏等潜身草莽中,窘甚,复许皇经一藏,保全无恙,亦在九仙观讽诵完,先年衡郡火灾,左右前后皆燬,而子龙独无患,阖郡称异,叩其故,曰:此人讽过皇经两藏也。岳帝显报如此,今郡南关天成馆是。
《南岳记》:衡山芝堈有石室,是古人住处,有刀锯铜铫及瓦香炉之类。
《虚谷閒抄》:湘潭界中有寺,名方广,每至四月朔日,在东壁则照见维扬宫府楼堞、居民舍宇,物物可数。《全楚志》:南岳往有一庙,庙神盖唐勇士张仲也。一夕有盗,夜剖神腹,举刃未入,神转首怒目顾盗,盗惊死。时吴致尧令邑,梦神语以徙庙,吴从之,畚土得铜戟三事。
岳山顶有泉一处,山僧不与人饮食,云食之者即生瘿瘤。
《衡岳志》:洞灵宫前有古枫一株,端耸数丈,根脚隆起,蟠结成一巨龟,首尾足甲,显然如活,观者畏惮。
衡山部杂录
《埤雅》:鸿雁南翔,不过衡山,衡山之旁,有回雁峰,盖南地极煖,人罕识雪,故雁望衡山而止。韩文公送廖道士序:五岳于中州,衡山最远,南方之山巍然高而大者以百数,独衡为宗,最远而独为宗,其神必灵。
《洽闻记》:南岳岣嵝峰有响石,呼唤则应,如人共语而不可解也。南州南河县东南三十里丹溪之上,亦有响石,高三丈五尺,阔二丈,状如卧兽,人呼之应,笑亦应之,块然独处,亦号曰独石。殆与此无异也。
《百斛明珠》:南岳李岩老好睡,众人食罢下棋,岩老辄就枕,阅数局乃一展转云:我始一局,公几局矣。东坡曰:岩老常用四脚棋盘,只著一色黑子,昔与边韶敌手,今被陈抟饶先著,时自有输赢,著了全无一物。《欧阳文忠公序》:元气之融结为山川,山川之秀丽称衡湘,其蒸为云霓,其生为杞梓,人居其间,得之为俊杰。
苏文忠公《潮州韩文公庙碑》:公之精诚,能开衡岳之云。
朱文公《地理论》:岷山之脉,其一支为衡山者,尽于九江之西。
蔡九峰《论山》:江汉南之山则岷山之脉,其北一支为衡山,而尽于洞庭之西。
《长沙志》:衡山轩翔,耸拔九千馀丈,尊卑差次七十二峰、十洞、十五岩、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而峰之最大者五,曰祝融、紫盖、云密、石廪、天柱,惟祝融为最高。
《衡山记》:云密峰有大禹治水碑,皆蝌蚪文字,碑下有石潭,流水潆之,最为胜境。
《南岳记》:南岳周回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杜荀鹤诗云:猿到夜深啼岳麓,雁知春信别衡阳。
《福庭志》:朱陵之天,周环七百里,有七十大峰、五小峰,有二坛,曰霞光、曰青玉。
《太平清话》:龙湖,张治谓南岳圣灯现光处,其下必有丹砂及一切宝藏,此甚有理。又欲以飞梯候光现,即识其处,掘必得之。《客坐新闻》:衡山祠,其径绵亘四十馀里,夹道皆合抱松桂相间,连云蔽日,人行空翠中,而秋来香闻十里,计其数,云一万七千株,真神幻佳境,宜其灵妥神安,永久无虞,更闻天童寺松,径亦二十馀里,比之不及焉。
《见闻搜玉》:回雁峰在衡州城南,雁至衡阳不过,遇春而回,或曰峰势如雁之回,故名。唐朴荀鹤诗:猿到夜深啼岳麓,雁知春信别衡阳。
《南岳记馀》:予自游岳,归身并于云耳。属于泉目光、于林手缁、于碑足鍊、于坪鼻慧、于空香而思虑冲、于高深在麓山,寄书敬夫先生曰:一下山来,宛若被谪者。此出自惝恍昏默中,实历之语,予问之,孔伯亦同游岳,返者皆然耶。
南岳诗,古今佳者不过十馀首。独子美《望岳诗》为冠,记尤寥寥,宋元人题名碑文皆不称意,岳庙所书山额二三笔,意亦未远,李北海《岳麓碑》字颇佳,恨太似圣教,尤可厌者,两刻禹碑,伪作蝌蚪形。惟梁元帝《九真观碑》词有箫鼓,腾空烟霞相接,星辰夺彩,灯烛非明,隐沦之车晨至,西楹之钟夜响,等语清元,非文士所及,我高皇帝祝文尤豁达,光昭度越,前人其言曰:神有历代封号,予起寒微详之再三,畏不敢效,盖神灵镇南方不知岁月几何,神之所以灵人,莫能测其职,必受命于上天后土,为人君者,何敢预焉。予概不敢加号。
予与孔伯下峰,宿上封寺、山僧云居游人云辅,日之将夕,见云方往来未定、而僧遽阖户、予不觉闵然,念其出入之难,劝僧者,久之有,山云出入艰难、际暮便关门,此念深之句。予在下界,望云如慕圣流,既得与之同处安忍听其扼于人也。予既书新诗刻石寺中,复题数语于去后。
方广之妙在路径如海潮,篮笋如舟楫,而又皆覆于空青曲阴之下,行二十馀里如一步,不独在寺也。然在寺中,亦如海潮如舟楫,又与二十馀里如一步,是则奇绝。予初欲撰一《方广记》,后乃乘笔墨之便,遂合为一记,诗亦刻石寺中,以我倚松意,知师洗纳心,是改作于石刻,异四字。
《衡岳志》:虞帝舜南巡,狩至于南岳,柴望秩于山川,肆觐群后,五玉三帛,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如五器,遂崩于苍梧,世纪曰:有苗氏叛,舜南征,崩于鸣条,葬于苍梧。孟子以为卒于鸣条,与此相合,岂鸣条亦在苍梧之野与。书亦曰:陟方乃死,今南岳有舜洞,舜溪遗迹。
夏禹王治水荆及衡阳,惟荆州江汉朝宗于海,九江孔殷沱潜,既道云土梦作,乂导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按《书传》曰:九江即洞庭,一曰潇、二曰湘、三曰蒸、四曰澬、五曰沅、六曰渐、七曰溆、八曰辰、九曰酉。《尔雅》曰:江出为沱,汉出为潜。古《尚书注》曰:江北为云,江南为梦。《吴越春秋》曰:禹按黄帝中经,见圣记,在九疑天柱,号曰宛委。承以文玉,覆以磐石,其书金简玉字,禹乃南巡登衡岳宛委山,得治水之记,虽其言诞妄,然书谓天锡,禹洪范亦或有是理也。今在岣嵝峰,有禹蝌蚪碑。
《道书》云:第三洞天曰朱陵洞天,又名水帘洞,毕田诗云:洞门千尺挂飞流,玉碎珠帘冷喷秋。第二十四福地青玉坛在南岳顶,即今会仙桥是也。第二十五福地光天坛在南岳顶,即今上封寺是也。第二十六福地洞灵源在南岳招仙馆西,邓先生所隐地,即今水帘洞是也。洞后一敞地,四壁如城,人罕至者。
《全楚志》云:禹贡之衡阳王制之衡山,今荆州衡山是也。考《六安国》故楚地,汉高帝元年别为衡山国,五年属淮南,文帝十六年,复为衡山,则《旧志·灾祥类》所书衡山雨雹,其属衡山国,未可知也。
《全荆志》云:南岳庙神乐有黄帝盐,盐者,如歌诗中吟行曲引之类是也。俗传以为黄帝炎,《长沙志》从而书之,盖不可考也。
衡山部外编
《衡岳志》:南岳衡山君,领仙官七万七百人,入诸南岳所部山川,神皆出迎,南岳君服朱光之袍,九丹日精之冠,佩夜光天真之印,乘赤龙,从群官来迎。霍山南岳储君,黄帝所命衡南之副主也。领群灵三万人上调和气,下拯𥟖民,关校众仙制,命水神是峻验之府,而为诸灵之所顺也。道士入其境,储君服青锦之袍,戴启明之冠,佩道君之玉策而来迎,子或乘科车,或驾龙虎。潜山储君,黄帝所命为衡岳储,贰时参政事,令职以辅佐者也。入其山,潜君服紫光绣衣,戴参灵之冠,佩朱官之印,乘赤蚪之车而来迎。
魏夫人碑云:南岳魏夫人华存学道久之,感龟台金母三元夫人冯双礼、朱紫阳来降,教以神诀,王母击节而歌,冯双礼、朱紫阳激云璈而答歌。
刘经叔《异苑》:湘东姚祖,太元中为郡吏,经衡山,望岩下数少年并执笔作书,祖行旅休息,乃过之,未至百步,少年相与飞飏,遗一纸书,其字皆鸟迹。
《衡岳志》:晋义熙中,山人潘觉至祝融峰、石裂有物出,如紫泥,香软可食,觉不知其为石髓,竟不食,弃去,忽悟而还,已不见。
《太平广记》:唐太宗年,有禅师行道精,高居于南岳,忽一日见一物,人行而来,直至僧前,绿毛覆体。禅师惧,谓为枭之属也。细视面目即如人也。僧乃问曰:檀越为山神耶。野兽耶。复有何事而特至此,贫道禅居此地,不扰生灵,神有知,无相恼也。良久,其物合掌而言。曰:今是何代。僧曰:大唐也。又曰:和尚知晋宋乎,自尔至是复几载。僧曰:从晋及今向百四十年矣。其物乃曰:和尚博古知今,宁不知有姚泓乎。僧曰:知之。物曰:我即泓也。僧曰:吾览《晋史》,言姚泓为刘裕所执,迁姚宗于江南,而斩泓于建康市,据其所记,泓则死矣。何至今日子复称为姚泓耶,泓曰:当尔之时,我国实为裕所灭,送我于建康市,以徇天下,奈何未及肆刑,我乃脱身,逃匿裕,既求我不得遂,假一人,貌类我者,斩之以立威声示其后耳。我则实泓之本身也。僧因留坐,语之曰:史之说岂虚言哉。泓笑曰:和尚岂不闻汉有淮南王刘安乎。其实升仙,而迁固诬以叛逆伏诛。汉史之妄,岂复逾于后史耶,斯则史氏妄言之證也。我自逃窜山野,肆意游行,福地静庐无不探讨,既绝火食,远陟此峰,乐道逍遥,惟餐松柏之叶,年深代久,遍身生此绿毛,已得长生不死之道矣。僧又曰:食松柏之叶何至生毛若是乎。泓曰:昔秦宫人遭乱,避世入太华之峰,饵其松柏,岁祀寖久,体生碧毛尺馀,或逢世人,人自惊异,至今谓之毛女峰。且上人颇信古,岂不详信之乎。僧因问请须所食。泓言:吾不食世间之味久矣。惟饮茶一瓯,仍为僧陈晋宋历代之事,如指诸掌,更有史氏阙而不书者,泓悉备言之,既而辞僧告去,竟不复见。
《墉城集仙录》:缑仙姑,长沙人也。入道居衡山,年八十馀,容色甚少。于魏夫人仙坛精修,焚香十馀年,孑然无侣。坛侧多虎,游者须结队执兵而入。姑隐其间,曾无怖畏。数年后有一青鸟,形如鸠鸽,红顶长尾,飞来所居,自语云:我南岳夫人使也。以姑修道精苦,独栖穷林,命我为伴,他日又言西王母姓缑,乃姑之祖也。闻姑修道勤至将有真官,降而授道,但时未至耳。宜勉于修励也。每有人游山,必青鸟先言其姓字,又曰河南缑氏,乃王母修道之故山也。又一日,青鸟飞来,曰:今夕有暴客,无害勿以为怖也。其夕忽有十馀僧来毁魏夫人仙坛,乃一大石方可丈馀,其下空浮,寄他石之上,每一人推之则摇动,人多则屹然而震,是夕,群僧持火挺刃将害仙姑,入其室,姑在床上,而僧不见,僧既出门,即推坏仙坛,轰然有声,山震谷裂,谓已颠坠矣。而终不能动,僧相率奔走,及明,有远村至者,云十僧中九僧为虎所食,其一不共推,故免。岁馀,青鸟语姑迁居他所,因徙居湖南,鸟亦随之,而往人未尝会其语,郑略自承旨学士左迁梧州,师事于姑,姑谓略曰:此后四海多难,人间不可久居,吾将隐九疑矣,一旦遂去。
《续仙传》:元和初,有元彻,柳实者,居于衡山,二公俱从父为官浙右,李庶人连累各窜于驩爱州,二公共结行李而往省焉。至于廉州合浦县,登舟而欲越海,将抵交趾,舣舟于合浦岸。夜有村人飨神,箫鼓喧哗,舟人与二公仆吏齐往看焉。夜将午,俄飓风欻起,断缆漂舟入于大海,莫知所适,𦊰长鲸之鬐,抢巨鳌之背。浪浮雪峤,日涌火轮,触蛟室而梭停,撞蜃楼而瓦解。摆簸数四,几欲倾沉,然后抵孤岛而风止。二公愁闷而陟焉。见天王尊像莹然于岭,所有金炉香烬而别无一物。二公周览之次,忽睹海面上有一巨兽,出首四顾,若有察听,牙森剑戟,目闪电光,良久而没,逡巡复有紫云自海面涌出,漫衍数百步,中有五色大芙蓉,高百馀丈,叶叶而绽,内有帐幄,若绣绮错杂,耀夺人眼。又见虹桥忽展,直抵于岛上,俄有双鬟侍女捧玉盒,持金炉,自莲叶而来。天尊所易,其残烬炷以异香。二公见之,前告叩头,辞理哀酸,求返人世,双鬟不答。二公请益,良久,女曰:子是何人而遽至此。二公具以实白之,女曰:少顷有玉虚尊师当降此岛,与南溟夫人会约,子但坚请,将有所遂。言讫,有道士乘白鹿驭彩霞,直降于岛上。二公并拜而泣告,尊师悯之曰:子可随此女而谒南溟夫人,当有归期,可无碍矣。尊师与双鬟曰:余暂修真,毕当诣彼。二子受教至帐前,谒之礼,见一女未笄,衣五色文彩,皓玉凝肌,红流腻艳,神澄沆瀣,气肃沧溟。二子告以姓字,夫人哂之曰:昔时天台有刘晨,今有柳实,昔有阮肇,今有元彻,昔时有阮刘,今有元柳,莫非天也。设二榻而坐,俄顷,尊师至,夫人迎拜,遂还坐,有仙娥数辈,奏笙簧箫笛,傍列鸾凤之歌舞,雅合节奏。二子恍惚若梦于钧天,即人间罕闻见矣。遂命飞觞,忽有元鹤衔彩笺自空而至,曰:安期生知尊师赴南溟会,暂请枉驾。尊师读之,谓元鹤曰:寻当至彼。尊师语夫人曰:与安期生间阔千年,不值南游无因访话。夫人遂促侍女进馔,玉器光洁,夫人对食而二子不得饷,尊师曰:二子虽未合饷,然为求人间之食而饷之。夫人曰:然。即别进馔,乃人间味也。尊师食毕,怀中出丹篆一卷而授夫人,夫人拜而受之,遂告去。回顾二子曰:子有道骨,归乃不难,然邂逅相遇合,有灵药相贶子,但宿分自有,师吾不当为子师耳。二子拜,尊师遂去,俄海上有武夫,长数丈,衣金甲,仗剑而进曰:奉使天真,清进不谨,法当显诛,今已行刑。遂趋而没,夫人命侍女紫衣凤冠者曰:可送客去,而所乘者何。侍女曰:有百花桥可驭二子。二子感谢拜别。夫人赠以玉壶一枚,高尺馀。夫人命笔题玉壶诗赠曰:来从一叶舟中来,去向百花桥上去。若到人间扣玉壶,鸳鸯自解分明语。俄有桥,长数百步,栏槛之上皆有异花。二子于花间潜窥,见千龙万蛇,递相交绕为桥之柱,又见昔海上兽,已身首异处,浮于波上。二子因诘使者,使者曰:此兽为不知二君故也。使者曰:我不当为使而送子,盖有深意,欲奉托强为此行。遂就襟带间解一琥珀盒子,中有物,隐隐若蜘蛛形。谓二子曰:吾辈水仙也。水仙,阴也。而无男子,吾昔遇番禺,少年情之至,而有子,未三岁合弃之。夫人命与南岳神为子,其来久矣。闻南岳回雁峰使者,有事于水府,返日凭寄吾子,所弄玉环,往而使者隐之,吾颇为恨,望二君子为持此盒子,至回雁峰下,访使者庙而投之。当有异变,倘将玉环为送吾子,吾子亦自当有报效耳,慎勿启之。二子受之,谓使者曰:夫人诗云:若到人间扣玉壶,鸳鸯自解分明语,何也。曰:子归有事但扣玉壶,当有鸳鸯应之,事无不从矣。又曰:尊师云:吾辈自有师,师复是谁。曰:南岳太极先生耳,当自遇之。遂与使者告别,桥之尽所即昔日合浦之维舟处,回视已无桥矣。二子询之,时已一十二年,驩爱二州亲属已殒谢矣。问道将归衡山,中途因馁而扣壶,遂有鸳鸯语曰:若欲饮食,前行自遇耳。俄而道左有盘馔丰备,二子食之而数日不思他味,寻即达家,昔日童稚已弱冠矣。然二子妻各谢世已三昼,家人辈悲喜不胜曰:人云郎君亡没大海,服阕已九秋矣。二子厌人世体,以清虚睹,妻子丧,不甚悲感,遂相与直抵回雁峰,访使者庙,以盒子投之,倏有黑龙,长数丈,激风喷电,折树揭屋,霹雳一声而庙立碎。二子战悚不敢熟视,空中乃有掷玉环者,二子取之而送南岳庙,及归,有黄衣少年持二金盒子,各到二子家曰:郎君令持此药曰还魂膏而报,二君子家有毙者,虽一甲子犹能涂顶而活。受之而使者不见。二子遂以活妻室,后共寻云水,访太极先生而曾无影响,闷却归,因大雪见大叟负樵而鬻,二子哀其衰迈,饮之以酒,睹樵檐有太极字,遂礼之为师,以玉壶告之。叟曰:吾贮玉液者,亡来数十甲子,甚喜再见二子,因随诣祝融峰,自此而得道,不重见耳。
《续酉阳杂俎》:衡岳西原近朱陵洞,其山处绝险,多大木猛兽,人到者率迷路,或遇巨蛇不得进。长庆中,有头陀悟空常裹粮持锡,夜入山林,越兕侵虎,初无所惧,至朱陵原,游览累日,扪萝垂踵,无幽不迹,因是跰憩于岩下,长吁曰:饥渴如此,不遇主人。忽见前岩有道士坐绳床,僧诣之不动,遂责其无宾主意。复告以饥困,道士欻起指石地曰:此有米。乃持钁斸石深数寸,令僧探之,得陈米升馀,即置于釜,承瀑敲火煮饭,劝僧食,一口未尽,辞以未熟。道士笑曰:君餐止,此可谓薄分,我当毕之。遂吃硬饭,又曰:我为客设戏,乃处木袅枝,投盖危石,猿悬鸟跂,其捷闪目,有顷,又旋绕绳床,劾步渐趋,以至蓬转涡急,但睹衣色成规,倏忽失所在,僧寻路归寺,数日不复饥渴矣。
《闻奇录》:唐进士赵颜于画工处得一软障图,一妇人甚丽颜,谓画工曰:世无其人也。如何令生,某愿纳为妻。画工曰:余神画也。此亦有名曰真真,呼其名百日昼夜不歇,即必应之,应则以百家綵灰酒灌之必活。颜如其言,遂呼之百日,昼夜不止,乃应曰诺,急以百家綵灰酒灌之,遂活,下步言笑饮食如常,曰:谢君召妾,妾愿事箕帚。终岁生一儿,儿年两岁,友人曰:此妖也,必与君为患。余有神剑可斩之。其夕,乃遗颜剑,剑才入颜室,真真乃泣曰:妾南岳地仙也。无何为人画妾之形,君又呼妾名,既不夺君愿,君今疑妾,妾不可住。言讫携其子却上软障,呕出先所饮百家綵灰酒,睹其障,惟添一孩子,皆是画焉。王稚登《虎苑》:长庆中,处士马拯、马沼约游衡山,拯先至,见一人举动朴野,邂逅欢甚倩,拯仆下山市盐酪,仆市盐去,沼至云山下,见虎食人化为僧,拯询知是己仆,反顾,僧亦来,口血尚殷,二人绐僧云:井有怪物。因共临井,推僧坠井中,乃虎也。下石压杀之,急趋归,日已西,见猎者张机道傍,召二人宿棚上,虎方暴不可归,二人从之,薄暮猛虎触机,矢贯心死,忽见僧道男女举群至,号哭杀我禅师雠未复,复杀我将军耶。二人叱之曰:尔伥无知,生为虎食,死为虎役,今幸虎死。又哀哭之何故哉。于是诸伥奔散,终不知禅师将军者,虎也。
《衡岳记》:祝融峰东有紫梨树,高三百馀尺,乃夏禹所植,实大如斗,赤如日,若得食之,长生不死。
《衡岳志·石碑传》云:旧有仙鸡报晓,因吃仙草不死,间有樵人见而不能捕。
田良逸母晒衣于山北,闻良逸远适,速往追之,不及复回,衣已化为石矣。至今数百年,衣色不改,素洁如初。
华幽栖晦其名氏,修真于五峰之下石台上,注灵宝经,台上烟云如香烟,缭绕而起,经罢,烟亦自无,感格如是。
寻真阁钟重五百斤,凡五更不敢扣击,恐惊地府阴神怒也。端拱末,忽闻五更初钟鸣,众皆惊讶,晓视之而钟裂,不旬日,有一道人自云能补钟,但需数千斤火,于是锻钟,道人以掌心镕铜汁,就其裂处摸之,入溪洗手,忽失所在,其钟至今有手摸迹。
九真观铜钟一口重四千斤,上刻明皇御制铭,音韵振远,彻于霄汉。后乾元间,值兵火焚荡,铁石镕裂,惟有此钟时忽不见数日,一日得之,观前塘中苔藓所渍,钟顶上龙折其右足。传云与清草渡龙斗,今观后有龙斗岭。
唐大中元年,衡州刺史韩晔为刘元靖建会真阁,就岩辟其石室引泉环流,伐木诛茅,凿其茶灶,棋局醮坛,药臼盆床,灯具供器,自然生成。会昌中,招入内,传授法箓,封号广成先生,久之乞还山。大中五年冬十月,有灵鹤屡降,未几去世,闻天乐浮空及迁神日,惟杖履在。
宋政和间,建安张徽言趋岳祠,未至三四里,睹道左松萝蓊蔚中有高门宏丽,朱书大榜曰朱陵宫,门内楼阁隐然,时以日昃,未暇游观。次年,自衡州回,宿胜业寺,语僧景襄曰:来朝为朱陵之游。襄曰:此寺之东有招仙观,观后有朱陵洞。翌旦,同诣招仙观,经历向所见处,了无所有,唯空山而已。比至朱陵洞,四面石壁,瀑布中注,亦无屋宇,询之,道流云:素无此言,亦无所闻其异如此。又羽士李皓白云:道人往年住九仙观,有孝廉李叔晦曾来相访,与之共立观前山麓,时夕阳在树,万木无声,凝眸四顾,忽见水帘洞口有栋宇三四重,如殿阁廊庑状,前后松杉森挺,历历可数。予与孝廉心讶之,注视者久乃不见。然此间实无殿阁松杉,想福地为仙灵所栖托,缥缈神奇,往往如此。魏夫人坛是一巨石,方丈馀,其上圆阔,其下尖浮,寄他石之上,凡一人试手推即动,或人多致力即不动。游人至洁焚香以一指点之即微动,或云冲寂元君,麻姑送夫人乘云至此,云遂化为石也。
招仙观有投龙潭,国家斋醮毕,投金龙于此,石罅微开,闻天乐之声,若游人诚心洁志瞻视之,微茫见金床玉几,至道间有孕妇触之,石崖微合,一无所睹。《传灯录》:太平兴国初,武牢沙门惠了游庐山,宿于云居寺,夜闻呻吟甚苦,及旦视之,有僧雪眉而癯卧腥臭中,见了涕泣指其疮曰:当奈何。了恻然怜之,为留五日,洗摩敷药,甚有恩惠,踰年疮愈,谓了曰:我家南岳,子他日游湘中,当遇我于石崖峰下。探怀出纸裹付了,了送至西岭,泣别而还,视裹中,乃疮痂为屏,除卧处亦皆疮痂也。心恶之,俄成熏陆,投诸火中,有异香,了心骇异之。明年春,南来果逢雪眉于国清山路间,倚杖而笑曰:来何暮也。相与坐青林下,语笑欢甚。了问石崖峰安在,雪眉以手指之,俄失所在。于是了乃悟其为圣贤也。怅恨弥日,至方广,入罗汉堂,而雪眉乃在十六像中。了殊大惊,跃逗遛久之,后至南台寺,见昔同道普者,为叙说其事,有童子方扫除,闻之停帚,参立曰:今日添香殿庑间罗汉辄剩一身,了往视之,即方广所见雪眉塑像也。自是号飞来罗汉。了后还云居,以疮痂葬西岭,为坛其上,今号罗汉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