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三百五十卷目录
医部汇考三百三十
颐养补益门一
黄帝素问〈上古天真论 四气调神大论 生气通天论 金匮真言论 阴阳应象大论 灵兰秘典论 宣明五气论〉
灵枢经〈本神篇 五味篇 本脏篇 百病始生篇 九宫八风篇〉
张机金匮要略〈饮食禁忌〉
华佗中藏经〈调摄阴阳〉
孙思邈千金方〈养性论言 道林养性 居处法 服食法 黄帝杂忌法〉
刘完素六书〈摄生论〉
李杲十书〈安养心神调治脾胃论 脾胃将理论 远欲论 省言箴〉
朱震亨心法〈不治已病治未病〉
格致馀论〈饮食箴 色欲箴 茹淡论〉
李梴医学入门〈保养说〉
赵献可医贯〈寡欲论〉
喻昌医门法律〈调和荣卫 谨节五味 和畅性情〉
张介宾景岳全书〈治形论〉
颐养补益门一
黄帝素问〈上古天真论 四气调神大论 生气通天论 金匮真言论 阴阳应象大论 灵兰秘典论 宣明五气论〉
灵枢经〈本神篇 五味篇 本脏篇 百病始生篇 九宫八风篇〉
张机金匮要略〈饮食禁忌〉
华佗中藏经〈调摄阴阳〉
孙思邈千金方〈养性论言 道林养性 居处法 服食法 黄帝杂忌法〉
刘完素六书〈摄生论〉
李杲十书〈安养心神调治脾胃论 脾胃将理论 远欲论 省言箴〉
朱震亨心法〈不治已病治未病〉
格致馀论〈饮食箴 色欲箴 茹淡论〉
李梴医学入门〈保养说〉
赵献可医贯〈寡欲论〉
喻昌医门法律〈调和荣卫 谨节五味 和畅性情〉
张介宾景岳全书〈治形论〉
艺术典第三百五十卷
医部汇考三百三十
颐养补益门一
《黄帝·素问》《上古天真论》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注〉阴阳者,万物之终始,死生之本,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故能取法以和调,是谓得道。
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注〉食饮有节,养其气也,起居有常,养其神也,不妄作劳,养其精也,能调养其神气,故能与形俱存而尽终其天年。
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注〉今人惟务快乐,不能积精全神,是以半百而衰。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注〉恬惔无为,是以志闲而少欲矣;精神内守,是以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矣,真气从之,是以气从以顺矣。衣食居处,各从其欲,是以皆得所愿也。
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智愚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注〉上古恬惔之世,民无外慕之思,故淫邪不能伤其内,皆全德不危,故不外惧于物而合于道焉。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注〉此无为而道自合也。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注〉此从修炼保固得来,亦能完天真而归大道。
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注〉圣人亦可以优游,长享百年矣。
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注〉贤人则由人以合天,超凡以至圣也。
《四气调神大论》
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与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注〉春阳上升,发育万物,启故从新,而万物亦以生荣。夜卧早起,发生气也。被发者,疏达肝木之气,举动舒徐,以应春和之气。逆谓逆其生发之气也,春生之气逆则伤肝,肝伤则至夏为寒变之病,因奉长者少故也。盖木伤而不能生火,故于夏月火令之时,反变而为寒病。
夏三月,此为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注〉阳气浮长,故为茂盛而华秀。夜卧早起,养长之气也。无厌于长日,气不宜惰也,心属火,王于夏,逆夏长之气,则伤心矣,心伤至秋为痎疟,因奉收者少故也。夫阳气原发于下焦阴脏,今夏逆于上,秋无以收,收机有碍,则冬无所藏。阳不归原,是根气已损,至冬时寒水当令,无温阳以配,故冬时为病甚危险也。
秋三月,此为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注〉容,盛也,万物皆盛实而平定也。寒气上升,故天气以急,阳气下降,故地气以明。与鸡俱兴,养秋收之气,神志安宁,避杀肃之气。若逆秋收之气,则伤肺矣,肺伤至冬为飧泄之病,因奉藏者少故也。
冬三月,此为闭藏,水冰地坼,勿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己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注〉阳气收藏,故不可烦扰,以泄阳气。早卧晚起,顺养闭藏之气也。若伏,若匿,使志无外也。若有私意,若己有得,神气内藏也。去寒就温,养标阳也。夫阳气根于至阴,发于肤表,外不固密,则里气亟起以外应,故无泄皮肤之阳而使急夺其根气也。肾属水,王于冬,逆冬藏之气,则伤肾,肾气伤,至春而为痿厥之病,因奉生者少故也。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恶气不发,风雨不节白露不下,则菀藁不荣,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
〈注〉天之气至清净光明,然明德惟藏而健运不息,故不必下而后谓之下也。天之明德,若不藏而彰著于外,则日月不明矣。天德不藏,则虚其清净高明之体,而邪乘虚以害之,如天无运用不息之机,则地气上乘而昏冒其光明矣。云雾不精,是地气不升也,地气不升,则天气不降,而白露不下,天地之气虽上下交通,而不表彰于六合九州之外,则万物之命不能受其施化而名木多死也。恶气不发,则失其劲肃严凛之令;风雨不节,则失其温和明曜之政;白露不下,则无溽蒸湿泽之濡。四时失序,虽茂木嘉禾,而亦不能荣秀。故阳气不正而太过,则贼风数至,阴阳不正而偏胜,故暴雨乃起。天地四时不相保其阴阳和平,而又失其修养之道则未久而有绝灭之患矣。
惟圣人从之,故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
〈注〉惟圣人能顺天地四时之不和,而内修养其神气,故无奇暴之害,外顺不正之时,与万物不失其自然,而生气不绝也。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注〉少阳主春生之气,春气逆,则少阳不生,致肝气郁而内变矣。太阳主夏长之气,不长,则心气虚而内洞矣。太阴主秋收之气,不收,则肺热叶焦而胀满矣。少阴主冬藏之气,不藏,则肾气虚而独沉矣。四时阴阳之气,生长收藏,化育万物,故为万物之根本。春夏之时,阳盛于外,而虚于内,秋冬之时,阴盛于外而虚于内,故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而培养,故能与万物同归于生长之门。若逆其根,则伐其本而灾害生,是谓坏其真矣。
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
〈注〉天地阴阳四时,化生万物,有始终生死,如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阴阳之道。
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注〉天地之阴阳,不外乎四时五行,而人身之阴阳,亦不外乎五行六气,故顺之则生,逆之则死。内格者,格拒其五脏相生之气,而反逆行也。
《生气通天论》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注〉三谓三阴三阳也;三阴者寒燥湿也;三阳者,风火暑也。如不能调养,而数犯此三阴三阳之气,则邪气伤人而为病,以其为人寿命之本也。
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
〈注〉人能顺此清净之气,则身之阳气外固,虽有贼邪,弗能为害。此因四时之序而能调养者,故圣人传运其精神,餐服苍天之清气,以通吾之神明。
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
〈注〉肌腠之气,乃五脏之元真,故宜顺四时五行之气而调养。使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不使形体有衰,则邪无由入其腠理。
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
〈注〉朝则人气始生,故旦慧,日中人气长,则胜邪,夕则人气始衰,夜半人气入脏,其气隔拒其邪。无扰筋骨,无烦劳也,无见雾露,宜清净也;若反此,则形气乃为邪所困薄矣。
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
〈注〉圣人能敷陈其阴阳和平,而筋脉骨髓气血皆和顺坚固,则外内之阴阳调和,而邪不能害,邪不外淫,则阴气内固,是能耳目聪明,气立如故也。
《金匮真言论》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注〉神气血脉,皆生于精,故精乃生身之本。能藏其精,则血气内固,邪不外侵,故春不病温。夏不汗出,则暑气伏藏,至秋成风疟。
《阴阳应象大论》
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憺之能,从欲怏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注〉行所无事,则外不劳形,内无思想,恬憺虚无,则精神内守,真气从之,故能与天地相终始焉。
《灵兰秘典论》
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注〉五脏六腑,心为之主,君主神明,则十二官各安其职。以此养生,则寿终身而不致危殆。
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
〈注〉心主不明,则十二官皆不安,神明昏乱,则血脉凝泣而使道闭塞矣。血脉不通而形乃大伤,故殃。
《宣明五气论》
五劳所伤,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五劳所伤。〈注〉上古之民,形劳而不倦。久视损神,故伤血。久卧则气不行,故伤气。脾喜运动,故久坐伤肉。久立则伤腰肾膝胫,故伤骨。行走罢极则伤筋,是五劳而伤五脏所主之血气筋骨也。
《灵枢经》《本神篇》
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德流气薄而生者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邪僻不至,长生久视。〈注〉故智者顺承天地之性,而得养生之道焉。
《五味篇》
五味入于口也,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悗心。〈注〉心主血,肾主骨,苦乃火味,咸乃水味,苦走骨而咸走血者,阴阳水火之交也。肺主气,故辛走气。
《本脏篇》
血和则经脉流行,营覆阴阳,筋骨劲强,关节清利矣。卫气和则分肉解利,皮肤调柔,腠理致密矣。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寒温和则六腑化谷,风痹不作,经脉通利,肢节得安矣。〈注〉血气神志和调,则五脏不受邪而形体得安。
《百病始生篇》
喜怒不节,则伤脏,脏伤则病起于阴也。清湿袭虚,则病起于下,风雨袭虚,则病起于上。〈注〉按《本经》云:风寒伤形,忧恐忿怒伤气,气伤脏乃
病,脏寒伤形乃病形,风伤筋脉筋脉乃应,此形气外内之相应也。
《九宫八风篇》
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谨候虚风而避之。故圣人日避虚邪之道,如避矢石,然邪弗能害,此之谓也。〈注〉实风者,春之东风,夏之南风,秋之西风,冬之北风,春夏交之东南风,秋冬交之西北风,此四时之正气,故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者,如冬至从西南二方而来,春分从西北二方而来,是为虚乡不正之风,主伤人而杀害万物。故圣人日避虚邪之道,如避矢石,日避者,太乙出游之一日也。
《汉·张机·金匮要略》饮食禁忌
凡饮食滋味,以养于生,食之有妨,反能为害,自非服药炼液,焉能不饮食乎?切见时人不闲调摄,疾疢竞起,若不因食而生,苟全其生,须知切忌者矣。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者,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以此致危,例皆难疗,凡煮药饮汁以解毒者,虽云救急,不可热饮。诸毒病,得热更甚,宜冷服之。肝病禁辛,心病禁咸,脾病禁酸,肺病禁苦,肾病禁甘,春不食肝,夏不食心,秋不食肺,冬不食肾,四季不食脾。春不食肝者,为肝气王,脾气败,若食肝则又补肝。脾气败,尤甚不可救。又肝王之时,不可以死气入,肝恐扰魂也。若非王时,即虚,以肝补之佳。馀脏准此。
《华佗·中藏经》调摄阴阳
天者阳之宗,地者阴之属,阳者生之本,阴者死之基。天地之间,阴阳辅佐者,人也,得其阳者生,得其阴者死。阳中之阳为高真阴中之阴为幽鬼,故钟于阳者长,钟于阴者短。多热者阳之主,多寒者阴之根。阳务其上,阴务其下,阳行也速阴行也缓。阳之体轻,阴之体重。阴阳平则天地和,而人气宁阴阳逆则天地否而人气厥。故天地得其阳而炎炽得其阴而寒凛。阳始于子前,末于午后,阴始于午后,末于子前。阴阳盛衰,各在其时,更始更末,无有休息。人能从之,亦智也。《金匮》曰:秋首养阳,春首养阴,阳勿外闭,阴勿外侵。火出于木,水生于金水火通济,上下相寻。人能循此,永不湮沉,此之谓也。呜呼!凡愚岂知是理?举止失宜,自致其罹,外以风寒暑湿,内以饥饱劳役,摧残正体,消亡正神,缚绊其身,死生告陈。死生至理,阴阳中明,阴气下而不上,曰断络,阳气上而不下,曰绝经。阴中之邪曰浊,阳中之邪曰清。火来坎户,水到离。阴阳相应,方乃和平。阴不足则济之以水母,阳不足,则济之以火精,阴阳济等,各有攀陵上通三寸,曰阳之神路,下通三寸,曰阴之鬼程。阴常宜损,阳常宜盈,居之中者,阴阳匀停。是以阳中之阳,天仙赐号,阴中之阴,下鬼持名。顺阴者多消灭,顺阳者多长生,逢斯妙趣,无所不灵。阴阳者,天地之枢机,五行者,阴阳之终始。非阴阳则不能为天地,非五行则不能为阴阳。故人者成于天地,败于阴阳也,由五行逆从而生焉。天地有阴阳五行,人有血脉五脏。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五脏者,肺肝心肾脾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则生成之道循环无穷肺生肾,肾生肝,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上下荣养,无有休息。故《金匮至真要论》云:心生血,血为肉之母,脾生肉,肉为血之舍,肺属气,气为骨之基,肾应骨,骨为筋之本,肝系筋,筋为血之源。五脏五行,相成相生,昼夜流转,无有始终。从之则吉,逆之则凶。天地阴阳,五行之道,中含于人。人得者可以出阴阳之数,夺天地之机,悦五行之要,无终无始,神仙不死矣。
《唐·孙思邈·千金方》《养性论言》扁鹊云:黄帝说昼夜漏下水百刻,凡一刻人百三十五息,十刻一千三百五十息,百刻一万三千五百息。人之居世,数息之间,信哉!呜呼!昔人叹逝,何可不为善以自补邪?吾尝思一日一夜,有十二时,十日十夜,百二十时,百日百夜一千二百时,干日千夜一万二千时,万日万夜一十二万时,此为三十年,若长寿者九十年,只得三十六万时,百年之内,须臾之间,数时之活,朝菌蟪蛄,不足为喻焉,可不自摄养?而驰骋六情,孜孜汲汲,追名逐利,千诈万巧,以求虚誉没齿而无厌。故养性者,知其如此,于名于利,若存若亡,于非名非利,亦若存若亡,所以没身不殆也。余慨时俗之多僻,皆放逸以殒亡,聊因暇日,粗述养性篇,用奖人伦之道。好事君子,与我同志焉!
夫养性者,欲所习以成性,性自为善,不习无不利也。性既自善,内外百病,自然不生,祸乱灾害,亦无由作,此养性之大经也。善养性者,则治未病之病,是其义也。故养性者,不待饵药餐霞,其在兼于百行,百行周备,虽绝药饵,足以遐年。德行不充,纵服玉液金丹,未能延寿。故《老子》曰:善摄生者,陆行不遇虎兕。此则道德之指也,岂假服饵而祈遐年哉?圣人所以制药饵者,以救过行之人也,故愚者抱病,历年而不修,一行缠疴,没齿终无悔心,此其所以岐和长逝,彭跗永归,良有以也,嵇康曰:养生有五难,名利不去为一难,喜怒不除为二难,声色不去为三难,滋味不绝为四难,神虑精散为五难。五者必存,虽心希难老,口诵至言,咀嚼英华,呼吸太阳,不能不回其操,不夭其年也。五者无于胸中,则信顺日跻,道德日全,不祈善而有福,不求寿而自延,此养生之大旨也。然或有服膺仁义,无甚泰之累者,抑或其亚欤!
仲长统曰:王侯之宫,美女兼于,卿士之家,侍妾数百,昼则以醇酒淋其骨髓,夜则于房室输其血气,耳听淫声,目乐邪色,宴内不出,游外不返,王公得之于上,豪杰驰之于下。及至生产不时,字育太早,或童孺而擅气,或疾病而搆精,精气薄恶,血脉不充,既出胞脏,养护无法,又蒸之以绵纩,烁之以五味,胎伤孩病,而脆,未得坚刚,复纵情欲,重重相生,病病相孕。国无良医,医无审术,奸佐其间,过谬常有,会有一疾,莫能自免,当今少百岁之人者,岂非所习不纯正也?《抱朴子》曰:或问所谓伤之者,岂色欲之间乎?答曰:亦何独斯哉!然长生之要,其在房中,上士知之,可以延年除病,其次不以自伐。若年当少壮而知还阴丹以补脑,采七益于长俗〈一作谷〉者,不服药物,不失一二百岁也,但不得仙耳。不得其术者,古人方之于菱杯以盛酒,羽苞之畜火。又且才所不逮而强思之,伤也,力所不胜而强举之,伤也,深忧重恚,伤也,悲哀憔悴,伤也,喜乐过度,伤也,汲汲所欲,伤也,戚戚所患,伤也,久谈言笑,伤也,寝息失时,伤也,挽弓引弩,伤也,沉醉呕吐,伤也,饱食即卧,伤也,走跳喘乏,伤也欢呼哭泣伤也,积伤至尽,尽则早亡,尽则非道也。是以养性之士,唾不至远,行不疾步,耳不极听,目不极视,坐不久处,立不至疲,卧不至懻。先寒而衣,先热而解,不欲极饥而食,食不可过饱不欲极渴而饮,饮不欲过多。饱食过多,则结积聚,渴饮过多,则成痰澼不欲甚劳,不欲甚佚,不欲流汗,不欲多唾不欲奔走车马,不欲极目远望,不欲多啖生冷,不欲饮酒当风,不欲数数沐浴,不欲广志远愿,不欲规造异巧。冬不欲极温,夏不欲穷凉,不欲露卧星月,不欲眠中用扇,大寒大热,大风大雾,皆不欲冒之。五味不欲偏多,故酸多则伤脾,苦多则伤肺,辛多则伤肝,咸多则伤心,甘多则伤肾,此五味尅五脏,五行自然之理也。凡言伤者,亦不即觉也,谓久即损寿耳。是以善摄生者,卧起有四时之早晚,兴居有至和之常制。调利筋骨,有偃仰之方,袪疾闲邪,有吐纳之术;流行荣卫,有补泻之法;节宣劳佚,有与夺之要;忍怒以全阴,抑喜以养阳;然后先服草木以救亏缺,后服金丹以定无穷,养性之理,尽于此矣。夫欲快意任怀,自谓达识知命,不泥异端,极性肆力,不劳持久者,闻此言也,虽风之过耳,电之惊目,不足喻也。虽身枯于留连之中,气绝于绮纨之际,而甘心焉,亦安可告之以养性之事哉?匪惟不纳,乃谓妖讹也,而望彼信之?所谓以明鉴给矇瞽,以丝竹娱聋夫者也。魏武与皇甫隆令曰:闻卿年出百岁,而体力不衰,耳目聪明,颜色和悦,此盛事也,所服食施行导引,可得闻乎?若有可传,想可密封示内。隆上疏对曰:臣闻天地之性,惟人为贵,人知所贵,莫贵于生荒唐无始,劫运无穷,人生其间,忽如电过,每一思此,惘然心热,生不再来,逝不可追,何不抑情养性以自保惜。今四海垂定,太平之际,又当须展才布德,当由万年,万年无穷,当由修道,道甚易知,但莫能行。臣常闻道人蒯京已年一百七十八而甚丁壮,言人当朝朝服食玉泉,琢齿,使人丁壮有颜色,去三虫而坚齿。玉泉者口中唾也,朝旦未起,早漱津令满口,乃吞之,琢齿二七遍,如此者,乃名曰鍊精。
《抱朴子》曰:一人之身,一国之象也,胸腹之位,犹宫室也;四肢之列,犹郊境也,骨节之分,犹百官也;神犹君也,血犹臣也,气犹民也。知治身则能治国也,夫爱其民,所以安其国;惜其气,所以全其身,民散则国亡,气竭则身死。死者不可生也,亡者不可存也,是以至人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医之于无事之前,不追于既逝之后。夫人难养而易危也,气难清而易浊也;故能审威德,所以保社稷,割嗜欲,所以固血气,然后真一存焉,精神守焉,百病却焉,年寿延焉。
道林养性
虽尝服饵,而不知养性之术,亦难以长生也。养性之道,常欲小劳,但莫大疲及强所不能堪耳。且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以其运动故也。养性之道,莫久行久立、久坐、久卧、久视久听;盖以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立伤骨,久坐伤肉,久行伤筋也。仍莫强食,莫强酒,莫强举重,莫忧思,莫大怒,莫悲愁,莫大惧,莫跳踉,莫多言,莫大笑,勿汲汲于所欲,勿悁悁怀忿恨,皆损寿命,若能不犯者,则得长生也。故善摄生者,常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十二少者,养性之都契也。多思则神殆,多念则志散,多欲则志昏,多事则形劳多语则气乏,多笑则脏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理,多恶则憔悴无欢,此十二多不除,则荣卫失度,血气妄行,丧生之本也。惟无多无少者,几于道矣。是知勿外缘者,真人初学道之法也,若能如此者,可居瘟疫之中无忧疑矣。既屏外缘,会须守五神,〈肝心脾肺肾〉从四正,〈言行坐立〉言最不得浮思妄念,心想欲事,恶邪大起,故孔子曰:思无邪也,常当习黄帝内视法,存想思念,令见五脏如悬罄,五色了了分明,勿辍也。仍于每旦初起,面向午,展两手于膝上,心眼观气上入顶,下达涌泉旦旦如此,名曰迎气。常以鼻引气,口吐气,小微吐之,不得开口,复欲得出气少,入气多,每欲食,迸气入腹,每欲食气为主人也。凡心有所爱,不用深爱,有所憎,不用深憎,并皆损性伤神,亦不用深赞,亦不用深毁,常思运心于物平等,如觉偏颇,寻改正之。居贫勿谓常贫,居富勿谓常富,居贫富之中,常须守道,勿以贫富易志改性。识达道理似不能言。有大功德,勿自矜伐美药勿离手,善言勿离口,乱想勿经心,常以深心至诚,恭敬于物慎勿诈善以悦于人,终身为善,为人所嫌,勿得起恨,事君尽礼,人以为谄,当以道自平其心,道之所在,其德不孤。勿言行善不得善报,以自怨仇,居处勿令心有不足,若有不足,则自抑之,勿令得起,人知止足,天遗其禄,所至之处,勿得多求多求则心自疲而志益苦。夫人之所以多病,当由不能养性,平康之日,谓言常然,纵情恣欲,心所欲得,则便为之,不拘禁忌,欺罔幽明,无所不作,自言适性,不知过后,一一皆为病本。及两手摸空,白汗流出,口唱皇天,无所逮及,皆以生平粗心,不能自察,一至于此。但能少时内省身心,则自知见行之中皆畏诸疴,将知四百四病,身手自造,本非由天。及一朝病发,和缓不救,方更诽谤医药无效,神仙无灵。故有智之人,爱惜性命者,当自思念,深生耻愧,诫勒身心,常修善事也。至于居处不得绮靡华丽,今人贪婪无厌,乃患害之源。但令雅素净洁,无风雨寒湿为佳,衣服器械,勿用珍玉金宝,增长过失,使人烦恼根深。厨膳勿脯肉丰盈,常令俭约为佳。然后行作鹅王步,语作含钟声,眠作狮子卧,〈右脚胁著地坐〉每日自咏歌云:美食须熟嚼,生食不粗吞。问我居止处,大宅总林村。胎息守五脏,气至骨成仙。又歌曰:日食三个毒,不嚼而自消,锦绣为五脏,身著粪扫袍。修心既平,又须慎言语,凡言语诵读常想声在气海中,〈脐下也。〉每日初入后,勿言语读诵,宁待平旦也。旦起欲专言善事,不欲先计较钱财。又食上不得语,语而食者,常患胸背痛。亦不用寝卧多言笑,寝不得语言者,言五脏如钟磬,不悬则不可发声。行不得语,若欲语须住脚乃语,行语则令人失气。冬至日止可语,不可言自言曰言,答人曰语,言有人来问,不可不答,自不可发言也。仍勿触冷开口大语为佳。言语既慎,却节饮食。是以善养性者,先饥而食。先渴而饮,食欲数而少,不欲顿而多,则难消也,常欲令如饱中饥,饥中饱耳。盖饱则伤肺,饥则伤气,咸则伤筋,酸则伤骨。故每学淡食,食当熟嚼,使米脂入腹,勿使酒脂入肠。人之当食须去烦恼,如食五味。必不得暴嗔,多令人神惊,夜梦飞扬。每食不用重肉,喜生百病;常须少食肉,多食饭,及少菹菜,并勿食生菜生米,小豆陈臭物,勿饮浊酒食面,使塞气孔。勿食生肉伤胃,一切肉惟须煮烂,停冷食之。食毕当嗽口数过,令人牙齿不败,口香。热食讫,以冷酢浆漱口者,令人口气常臭,作𧏾齿病。又诸热食咸物后,不得饮冷酢浆水,喜失声成尸咽。凡热食汗出,勿当风,发痉头痛,令人目涩多睡。每食讫以手摩面及腹令津液通流。食毕当行步踌躇,计人行数里来,行毕,使人以粉摩腹上数百遍,则食易消,大益人,令人能饮食,无百病,然后有所修为为快也。饱食即卧,乃生百病,不消成积聚。饱食仰卧,成气痞作头风,触寒来者寒未解,食热食,成刺风。人不得夜食。又云夜勿过醉饱。食勿精思,为劳苦事,有损馀,虚损人。常须日在巳时食讫,则不须饮酒,终身无乾呕。勿食父母本命所属肉,令人命不长,勿食自己本命所属肉,令人魂魄飞扬,勿食一切脑,大损人。茅屋漏水堕诸脯肉上,食之成瘕癖。暴肉作脯不肯乾者害人,祭神肉无故自动,食之害人。饮食上蜂行住,食之有毒害人,腹内有宿病,勿食鲮鲤鱼肉害人。湿食及酒浆,临上看视,不见人物影者,勿食之,成卒注。若已食腹胀者,急以药下之。每十日一食葵,葵滑所以通五脏壅气,又是菜之主,不用合心食之。又饮酒不欲使多,多则速吐之为佳,勿令至醉,即终身百病不除。久饮酒者,腐烂肠胃,渍髓蒸筋,伤神损寿,醉不可当风向阳,令人发狂,又不可当风卧,不可令人扇凉,皆即得病也。醉不可露卧及卧黍穰中,发癞疮。醉不可强食,或发痈疽,或发瘖或生疮。醉饱不可以走,车马及跳踯。醉不可以接房,醉饱交接,小者面皯欬嗽,大者伤绝脏脉损命。凡人饥欲坐小便,若饱则立小便,慎之无病。又忍尿不便,膝冷成痹,忍大便不出,成气痔。小便勿努,令两足及膝冷,大便不用呼气及强努,令人腰疼目涩,宜任之佳。凡遇山水中出泉者,不可久居,常食作瘿病,又深阴地冷水不可饮,必作痎疟。饮食以调,时慎脱著。凡人旦起著衣,反者便著之吉,衣光者,当户三振之,曰殃去吉。湿衣及汗衣,皆不可久著,令人发疮及风瘙。大汗能易衣佳,不易者急洗之,不尔令人小便不利。凡大汗勿偏脱衣,喜得偏风半身不遂。春天不可薄衣,令人伤寒霍乱,食不消头痛,脱著既时,须调寝处,凡人卧春夏向东,秋冬向西,头勿北卧,及墙北亦勿安床。凡欲睡,勿歌咏不祥,起上床坐,先脱左足。卧勿当舍脊下,卧讫,勿留灯烛,令魂魄及六神不安,多愁怨。人头边勿安火炉,日久引火气,头重目赤睛,及鼻乾。夜卧,当耳勿有孔吹人,即耳聋。夏不用露面卧,令人面皮厚,喜成癣,或作面风。冬夜勿覆头,得长寿。凡人眠勿以脚悬踏高处,久成肾水及损房,足冷。人每见十步直墙,勿顺墙卧,风利吹人发癫,及体重人卧勿跂,床悬脚,久成血痹,两足重腰疼。又不得昼眠,令人失气。卧勿大语,损人气力。暮卧常习闭口,口开即失气,且邪恶从口入,久而成消渴及失血色,屈膝侧卧,益人气力,胜正偃卧。按孔子不尸卧,故曰睡不厌踧,觉不厌舒。凡人舒睡则有鬼怪邪魔,凡眠先卧心,后卧眼,人卧一夜,当作五度反覆,常逐更转。凡人夜魔。忽然灯唤之,定死无疑,间唤之吉,亦不得近前急唤。夜梦恶,不须说,旦以水面东方噀之,咒曰:恶梦著草木,好梦成宝玉,即无咎矣。又梦之善恶,并勿说为吉。衣食寝处皆适,能顺时气者,始尽养生之道。故善摄生者,无犯日月之忌,无失岁时之和,须一日之忌,暮无饱食,一月之忌,晦无大醉,一岁之忌,暮无远行,终身之忌,暮无然烛行房,暮常护气也。凡气冬至起于涌泉,十一月至膝,十二月至股,五月至腰,名三阳成。二月至膊,三月至项,四月至顶,纯阳用事,阴亦仿此。故四月十月不得入房,避阴阳纯用事之月也。每冬至日,于北壁下厚铺草而卧,云受元气。每八月一日已后,即微火煖足,勿令下冷无生意,常欲使气在下,不欲泄于上。春冻未泮,衣欲下厚上薄,养阳收阴,继世长生,养阴收阳,祸则灭门。故云冬时天地气闭,血气伏藏,人不可作劳出汗,发泄阳气,有损于人也。又云冬日冻脑,春秋脑足俱冻,此圣人之常法也。春欲晏卧早起,夏及秋欲侵夜乃卧,早起,冬欲早卧而晏起,皆益人,虽云早起,莫在鸡鸣前,虽言晏起,莫在日出后。凡冬月忽有大热之时,夏月忽有大凉之时,皆勿受之。人有患天行时气者,皆由犯此也,即须调气息,使寒热平和,即免患也。每当腊日,勿歌舞,犯者必凶,常于正月寅日,烧白发吉。凡寅日剪手甲,午日剪足甲,又烧白发吉。《居处法》
凡人居止之室,必须周密,勿令有细隙,致有风气得入,少觉有风,勿强忍久坐,必须急急避之,久居不觉,使人中风。古来忽得偏风四肢下随,或如角弓反张,或失音不语者,皆由忽此耳。身既中风,诸病总集,邪气得便,遭此致卒者,十中有九,是以大须周密,无得轻之,慎焉慎焉!所居之室,勿塞井及水渎,令人聋盲。凡在家及外行,卒逢大飘风暴雨,震电昏暗大雾,此皆是诸龙鬼神行动经过所致,宜入室闭户,烧香静坐,安心以避之,待过后乃出,不尔损人。或当时虽未苦,于后不佳矣。又阴雾中亦不可远行。凡家中有经像行来,先拜之,然后拜尊长,每行至则峻坐焉。
凡居家不欲数沐浴,若沐浴必须密室,不得大热,亦不得大冷,皆生百病。冬浴不必汗出霂,沐浴后不得触风冷。新沐发讫,勿当风,勿湿荣髻,勿湿头卧,使人头风眩闷,发秃面黑,齿痛耳聋,头生白屑。饥忌浴,饱忌沐,沐讫须进少许食饮乃出。夜沐发不食即卧,令人心虚,饶汗多梦。又夫妻不用同日沐浴,常以晦日浴,朔日沐,吉。凡炊汤经宿用洗体成癣,洗面无光,洗脚即疼痛,作甑畦疮。热泔洗头,冷水濯之,作头风。饮水沐头,亦作头风,时行病。新汗解,勿冷水洗浴,损心包不能复。
凡居家常戒约,内外长幼有不快,即须早道,勿使隐忍以为无苦,过时不知,便为重病,遂成不救。小有不好,即按摩挼捺,令首节通利,泄其邪气。凡人无问有事无事,常须日别蹋脊背四肢一度,头项苦令熟蹋,即风气时行,不能侵人,此大要妙,不可具论。凡人居家及远行,随身常有熟艾一升,备急丸,辟鬼丸,生肌药,甘湿药,丁肿药,水银、大黄、芒硝、甘草、乾姜、桂心、蜀椒,不能更畜馀药,此等常不可阙少,及一两卷百一备急药方,并带辟毒蛇蜂蠍等药随身也。凡人自觉十日已上康健,即须灸三数穴,以泄风气。每日必须调气补泻,按摩导引为佳,勿以康健便为常,然常须安不忘危。预防诸病也。灸法当须避人神凡畜,手力细累春秋皆须与转泻药一度,则不中天行时气也。
《服食法》
凡人春服小续命汤五剂,及诸补散各一剂,夏大热则服肾沥汤三剂,秋服黄芪等丸一两剂,冬服药酒两三剂,立春日则止,此法终身常尔,则百病不生矣。俗人见浅,但知钩吻之杀人,不信黄精之益寿但识五谷之疗饥,不知百药之济命,但解施泻以生育,不能闭固以颐养,故有服饵方焉。郤愔曰:夫欲服食当寻性理所宜,审冷煖之适,不可见彼得力,我便服之初御药皆草木次石,是为将药之大较也。所谓精粗相代,阶粗以至精者也。夫人从少至长,体习五谷,卒不可一朝顿遗之。凡服药物,为益迟微,则无充饥之验。然积年不已,方能骨髓填实,五谷居然而自断。今人多望朝夕之效,求目下之应,腑脏未充,便以绝粒,谷气始除,药未有用,又将御女,形神与俗无别,以此致毙,胡不怪哉!服习大体,皆有次第,不知其术者,非止反有所损,卒亦不得其力。故服饵大法。必先去三虫三虫既去,次服草药,好得药力,次服木药,好得力讫,次服石药,依此次第,乃得遂其药性,庶事安稳,可以延龄矣。《黄帝杂忌法》
旦起勿开目洗面,令人目涩,失明饶泪,清旦常言善事,勿恶言,闻恶事,即向所来方三唾之吉。又勿嗔怒,勿叱咄呼,勿嗟叹,勿唱奈何,名曰请祸。勿立膝坐而交臂膝上,勿令发覆面,皆不祥。勿举足向火,勿对灶骂詈。凡行立坐勿背日吉,勿面北坐,久思不祥起。凡欲行来,常存魁罡在头上,所向皆吉。若欲征战,存斗柄在前以指敌吉,勿面北冠带凶,勿向西北唾犯魁罡神凶,勿欬唾,唾不用远,成肺病,令人手足重,及背痛,欬嗽,亦勿向西北大小便,勿杀龟蛇,勿怒目视日月,善令人失明,行及乘马不用回顾,则神去人不用鬼行蜡粟,凡过神庙慎勿辄入,入必恭敬,不得举目恣意顾瞻,当如对严君焉,乃享其福耳,不尔速获其祸。亦不得返首顾视神庙,勿见龙蛇勿兴心惊怪,亦勿注意瞻视,忽见鬼怪变异之物,即强抑之,勿怪,咒曰:见怪不怪,其怪自坏。又路行及众中,见殊妙美女,慎勿熟视而爱之。此当魑魅之物,使人深爱,无问深山旷野稠人广众之中,皆亦如之。凡山水有沙虱处,勿在中浴害人。欲渡者,随驴马后急渡,不伤人。有水弩处射人影即死,欲渡水者,以物打水,其弩即散,急渡不伤。凡诸山有孔穴,入采宝者,惟三月九月,馀月山闭气交犯死。凡人空腹,不宜见尸,臭气入鼻,舌上白起,口常臭;欲见尸者,皆须饮酒,见之能辟毒凶。行触热,途中逢河勿洗面,生乌皯。《金·刘完素·六书》《摄生论》
内经谓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夫饮食起居,乃人生日用之法,纵恣不能知节,而欲传精神服天气者,不亦难乎?又《经》曰:饮食自倍,肠胃乃伤,起居如惊,神气乃浮。是以圣人春木旺,以膏香助胃,夏火旺以膏腥助肺金用事,膳膏臊以助肝,水用事,膳膏膻以助心,所谓因其不胜而助之也。故食饮之常,保其生之要者,五谷五果五畜五菜也,脾胃待此而食廪备,三焦待此而道路通,荣卫待此以清以浊,筋骨待此以柔以正。故《经》云:盖五味相济,斯无五宫之伤,所以养其形也。虽五味为之养形,若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所谓失五味之常而损其形也。王注曰:味有偏胜,脏有偏绝,此之谓也。饮食者养其形,起居者调其神,是以圣人春三月夜卧早起,被发缓形,见于发陈之时,且曰以使志生,夏三月夜卧早起,无厌于日,见于蕃秀之时,且曰使志无怒,使气得泄,秋三月早卧早起,与鸡俱兴,见于容平之时,收敛神气,且曰使志安宁,以应秋气;冬三月早卧晚起,去寒就温见于闭藏之时,且曰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此顺生长收藏之道,春夏养阳,秋冬养阴,顺四时起居法,所以调其神也。经所谓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此失四时之气所以伤其神也。智者顺四时,不逆阴阳之道,而不失五味损益之理,故形与神俱久矣,乃尽其天年而去。与夫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者,何足与语此道哉!故圣人行之,贤者佩之,岂虚语哉!
《元·李杲·十书》《安养心神调治脾胃论》
《灵兰秘典论》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凡喜怒忿悲忧思恐惧,皆损元气。夫阴火之炽,盛由心生凝滞七情不安故也。心者神之舍,心君不守,化而为火。夫火者,七神之贼也,故曰阴火大盛,经营之气不能颐养于神,乃脉病也。神无所养,津液不行,不能生血脉也。人心之神,真气之别名也,得血则生。血生则脉旺,脉者神之舍,若心生凝滞,七神离形,而脉中惟有火矣。善治斯病者,惟在调和脾胃,使心无凝滞,或生欢欣,或逢喜事,或天气暄和,居温和处,或食滋味,或见可欲事则慧然如无病矣,盖胃中元气得舒伸故也。
《脾胃将理法》
或方怒不可食,不可太饱太饥。饮食欲相接而温和,宜谷食多而肉食少,不宜食肉汁,忌寒湿物,令肌肉不生,阳气潜伏四肢怠惰之證疼痛沉重,时当湿雨,则泄利大便后,有白脓血痢,或肠澼下血病,此乃诸阳气不行阳道之故也。
劳则阳气衰,宜乘车马游玩,遇风寒则止。
行住坐卧,各得其宜,不可至疲倦。
日晴暧,可以温汤澡浴,勿以热汤,令汗大出。
勿困中饮食,虽饥渴当先卧至不困,乃饮食,食后少动作。
忌博奕劳心,遇夜汗出,宜避贼风。
夜半收心静坐少时,此生发周身血气之大要也。夜寝语言,大损元气,须默默少时,候周身阳气行,方可言语。
忌浴当风,汗当风,须以手摩汗孔合,方许见风,必无中风中寒之疾。
遇卒风暴寒,衣服不能禦者,则宜挣努周身之气以当之,气弱不能禦而受之者病。
远行卒遇疫疠之气,饮酒者不病,腹中有食者病,空腹者死。
白粥、粳米、菉豆小豆、盐豉、皆渗利小便,且小便数不可更利,况大泻阳气,反行阴道,切禁湿面,如食之觉快勿禁。
药中不可服泽泻、茯苓、猪苓、灯心、琥珀、通草、木通、滑石之类,皆泻阳道行阴道也;如渴小便不利,或闭塞不通,则服;得利勿再服。
忌大咸助火邪而泻肾水真阴,及大辛味、蒜韭、五辣、酢大料物、官桂、乾姜之类,皆伤元气。
如衣薄而气短,则添衣于无风处居处,如气尚短,则用沸汤一碗熏其口鼻,即不短也。
如衣厚而气短,则宜减衣摩汗孔,令合于无风处居止。
如久居高屋,或天寒阴湿所遏,令气短者亦如前法熏之。
如居周密小室,或大热而处寒凉气短者,则出就风日。凡气短皆宜食滋味汤饮,令胃调和。
或大热能食而渴喜寒饮,当从权以饮之,然不可耽嗜。如冬喜热饮,亦依时暂饮。
夜不安寝,衾厚热壅故也,当急去之,仍拭汗孔。或薄而寒,即加之,睡自稳也。
饥而睡不安,则宜少食;食饱而睡不安,则宜少行坐。遇天气变更,风寒阴晦,宜预避之。大抵宜温煖,避风寒,省言语,少劳役为上。
若服升浮之药,先一日将理,次日腹空,方服。服毕更将理十日,先三日尤甚,不然则反害也。
《远欲论》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何取之轻而弃之重耶?残躯六十有五,耳目半失于视听,百脉沸腾而烦心,身如众派漂流,瞑目则魂如浪去,神气衰于前日,饮食减于曩时,但应人事,病皆弥甚以己之所有岂止隋侯之珠哉安于淡薄少思寡欲省语以养气,不妄作劳以养形,虚心以维神寿夭得失安之于数得丧既轻,血气自然谐和,邪无所容,病安增剧,苟能持此,亦庶几于道,可谓得其真趣矣。《省言箴》
气乃神之祖,精乃气之子,气者,精神之根蒂也。大矣哉!积气以成精,积精以全神,必清必静,御之以道。可以为天人,有道者能之,予何人哉,切宜省言而已。《朱震亨·心法》不治已病治未病
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盖疾成而后药者,徒劳而已。是故已病而不治,所以为医家之戒,未病而先治,以明摄生之理,夫如是则思患而预防之者,何患之有哉?此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之意也。尝谓备土以防水也,苟不以闭塞其涓涓之流,则滔天之势不能遏;备水以防火也,若不以扑灭其荧荧之光,则燎原之焰不能止。其水火既盛,尚不能止遏,况病之已成,岂能治欤?故宜夜卧早起于发陈之春,早起夜卧于蕃秀之夏,以缓其形,无怒而遂其志,以之食凉食寒而养其阳,圣人春夏治未病者如此。与鸡俱兴,于容平之秋,必待于日光闭藏之冬,以敛神匿志而私其意,以之食温食热而养其阴,圣人秋冬治未病者如此。或曰见肝之病,先实其脾脏之虚,则木邪不能传,见右颊之赤,先泻其肺经之热,则金邪不能盛,此乃治未病之法。今以顺四时调养神志而为治未病者,是何意邪?盖保身长全者,所以为圣人之道,治病十全者,所以为上工。不治已病治未病之说,著于四气调神大论,厥有旨哉!昔黄帝与天师难疑答问之书,未尝不以摄养为先,始论乎天真,次论乎调神,既已法于阴阳而继之以调于四气,既曰食饮有节,而又继之以起居有常,谆谆然以养生为急务者,意欲治未然之病,无使至于已病难图也。厥后秦缓达乎此,见晋侯病在膏肓,语之曰:不可为也!扁鹊明乎此,视齐侯病至骨髓,断之曰:不可救也!噫惜齐晋诸侯不知治未病之理?《格致馀论》《饮食箴》
人身之贵,父母遗体,为口伤身,滔滔皆是。人有此身,饥渴随兴,乃作饮食,以遂其生。眷彼昧者,因纵口味,五味之过,疾病蜂起。病之生也,其机甚微,馋涎所牵,忽而不思。病之成也,饮食俱废,忧贻父母,医祷百计。山野贫贱,淡薄是谙,动作不衰,此身亦安。均气同体,我独多病,悔悟一萌,尘开镜净。曰节饮食,易之象辞,养小失大,孟子所讥。口能致病,亦败尔德守口如瓶,服之无斁。《色欲箴》
惟人之生,与天地参,坤道成女,乾道成男。配为夫妇,生育攸寄。血气方刚,惟其时矣。成之以礼,接之以时。父子之亲,其要在玆。眷彼昧者,徇纵情欲,惟恐不及,济以燥毒。气阳血阴,人身之神,阴平阳秘,我体长春。血气几何,而不自惜,我之所生,翻为我贼。女之耽兮,其欲实多闺房之肃,门庭之和。士之耽兮,其家自废,既丧厥德,此身亦瘁。远彼帷幕,放心乃收,饮食甘美,身安病瘳。《茹淡论》
或问内经谓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又曰地食人以五味。古者年五十食肉,子今年迈七十矣,尽却盐醯,岂中道乎?何子之神茂而色泽也!曰:味有出于天赋者,有成于人为者。天之所赋者,若谷菽菜果,自然冲和之味,有养人补阴之功,此内经所谓味也。人之所为者,皆烹饪调和偏厚之味,有致疾伐命之毒,此吾子所疑之味也。今盐醯之却,非真茹淡者,大麦与粟之咸,粳米山药之甘,葱薤之辛之类,皆味也,子以为淡乎?安于冲和之味者,心之收,火之降也,以偏厚之味为安者,欲之纵,火之盛也,何疑之有?《内经》又曰: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非天赋之味乎?阴之五宫,伤在五味,非人为之味乎?圣人防民之具,于是为备。凡人饥则必食,彼粳米甘而淡者,土之德也,物之属阴而最补者也,惟可与菜同进。经以菜为充者,恐于饥时顿食,或虑过多,因致胃损,故以菜助其充足,取其疏通而易化,此天地生物之仁也。《论语》曰:肉虽多,不使胜食气。《传》曰:宾主百拜而酒三行,以避酒祸,此圣人施教之意也。盖谷与肥鲜同进,厚味得谷为助其积之也久,宁不助阴火而致毒乎,故服食家在却谷者则可,不却谷而服食,未有不被其毒者。内经谓久而增气,物化之常气增而久夭之由也。彼安于厚味者,未之思耳。或又问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何不言补气?曰味阴也,气阳也,补精以阴,求其本也,故补之以味。若甘草、白朮、地黄、泽泻、五味子、天门冬之类,皆味之厚者也,经曰虚者补之,正此意也。上文谓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夫为劳倦所伤气之虚,故不足,温者养也,温存以养,使气自充,气充则形完矣,故言温而不言补。《经》曰:劳者温之,正此意也。彼为局方者,不知出此,凡诸虚损證悉以温热佐辅补药,名之曰温补,不能求经旨者也。《明·李梴·医学入门》《保养说》
医家既知修德,又当爱惜自己精神,医之难者,难于此也。倘精神昏耗,察识必不能精,方药必不能当,虽有济人之心而势不能及也。若夫病有服药针灸不效者,以其不知保养之方,古云与其病后善服药,莫若病前善自防。按丹溪茹淡阴火二篇病者当时目之,或者议其茹淡之偏,殊不知其本意为痰火阴虚之人作也。人至中年,肾气日衰,加之佚欲,便成虚损。兴阳补剂服之,则潮热不胜,专服滋降之药虽暂得清爽,久则中气愈虚,血无生化,所以只得于饮食上调节,戒一切煎炒炙煿、酒酢、糟酱、燥热之物,恐燥血也;戒一切生冷时果,时菜,恐伤脾也;能甘淡薄,则五味之本自足以补五脏。养老慈幼皆然,其酒肉补阳助火,内伤劳倦,元气虚者,虽病所禁忌之物亦可暂食养胃,东垣有是言也。但节饮食极难,非惟酒肉必以礼义樽节而不可过,虽饭粥亦不可饱,恒言吃得三碗只吃两碗。《论语》云: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小注》云:肉气胜滞谷气,谷气胜滞元气,元气流行者寿,元气滞者夭。惟酒无量不及乱,在圣人则可,常人当不自有其量而后可不乱也。节色非惟眼招口挑,纵欲宣淫,乱匹配之常经反交感之正理,得罪天地鬼神,虽自己妻妾,亦不可以妄合,大风大雨大热大寒,朔望本生之期,切宜禁忌。惟静中养见端倪,自然变易其心,一切秽之事且厌之矣,况肯贪恋以丧家珍哉!
或问保养修养,何以异?曰:无大异也,但修养涉于方外,元远而非恒言,恒道,保养不外日用食息,而为人所易知易行。然则修养非欤?曰:据方书神农起医药之方,黄帝创导引之术,后世传之,失其真尔。《素问》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故能尽其天年,度百岁乃去,此保养之正宗也。盖有节有常而不劳则气从轨而无俟于搬运之烦,如今之动功也。
内动运任督者久,则生痈;运脾土者久,则腹胀,运丹田者久,则尿血;运顶门者久,则脑泄,内动固不宜矣,至于六字诀,虽能发散外邪而中虚有汗者,忌。八段锦,虽能流动气血,而中虚有火者忌。惟医林集要所载,古导引法,间有一二明显可行者,附录于后,究而言之,亦不过吾儒舞蹈意也。
精神内守,则身心凝定而无俟于制伏之强,如今之静功也。
丹书朱砂铅汞龙虎之说,俱是借喻身心,惟心息相依之说,最为直截明显。心主乎息,息依乎心,心息相住,则精气神满而病却矣。
尽天年度百岁乃去,则自古有生必有死,惟不自速其死尔,乌有如今之所谓飞升超脱住世之说耶?或曰:保养既若是之易,且显,何今之夭者多而寿者少耶?曰:饮食起居动作之间,安能一一由心所主而无所诖误哉?香醪美味陈于前,虽病所忌也,而弗顾,情况意兴动于中,虽病且危也,而难遏,贪名竞利之心急,过于劳伤而不觉,此古今之寿相远者,非气禀之异也,实今人之不如古人重其身尔。曰:吾知精神内守而后饮食起居得其宜,则今之内动外动,皆不足取,而静功收敛精神,不亦得其正乎?曰:若不识尽天年度百岁乃去机括,虽终日闭目,只是一团私意,静亦动也;若识透天年百岁之有分限节度,则事事循理自然不贪不躁不妄,斯可以却未病而尽天年矣。盖主于气,则死生念动而昏昧错杂,愈求静而不静,主于理,则人欲消亡而心清神悦,不求静而自静此俗之所谓静,恐亦异乎古之所谓静也。曰:若然则吾儒一敬尽之矣。曰:圣学至大,非某能知。但黄帝亦古圣人也,今不信古圣人名言,而信盲人诡异邪说,甚则丧家殒身,见亦谬哉!此吾所以只言保养也。曰保养可勿药乎?曰:避风寒以保其皮肤,六腑,则麻黄桂枝理中四逆之剂,不必服矣;节劳逸以保其筋骨五脏,则补中益气劫劳健步之剂,不必服矣,戒色欲以养精正思虑以养神,则滋阴降火养荣凝神等汤,又何用哉?薄滋味以养血寡言语以养气,则四物四君十全三和等汤,又何用哉?要之血由气生,气由神全,神乎?心乎养心莫善于寡欲吾闻是语矣,窃有志而未能敢述之,以告我疲癃残疾而不知学者,相与共守乎禁戒,以重此身为万物之本。
《赵献可·医贯》《寡欲论》
尊生之士,不须服食。不须导引,不须吐纳,能大明生死,几于道矣。生死之门户,不生则不死。上根顿悟无生,其次莫若寡欲,未必长生,亦可却病。反而求之,人之死由于生,人之病由于欲。上工治未病,下工治已病,已病矣绎其致病之根由于不谨,急远房帏,绝嗜欲,庶几得之。世人服食以图长生惑矣!甚者日服补药,以资纵欲,则惑之甚也!震本坤体,阳自外来,交之有动乎情欲之象,是以圣人于卦中,凡涉乎震体者,取义尤严,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在复则曰先王以至日闭关,欲其复之静也;在随则曰向晦入晏息,欲其居之安也;在颐则曰慎言语,节饮食,欲其养之正也。明乎此义,而相火不药自伏矣。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此二至最为紧要。至者极也,阴处阳生,绝处逢生,自无而有,阳极生阴,从有而无,阳变阴化之不同也。若春分秋分,不过从其中平分之尔。然其尤重者,独在冬至,故易曰先王以至日闭关,闭关二字,须看得广。观《月令》云:是月斋戒掩身,以待阴阳之所定,则不止关市之门矣。
《医门法律》〈臣喻昌著〉调和荣卫
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可见调营卫之义,为人身之先务矣。深维其机,觉卫气尤在所先焉。《经》谓:阳气破散,阴气乃消亡,是卫气者保护营气之金汤也,谓审察卫气为百病母,是卫气者出纳病邪之喉舌也。《易》云:一阴一阳之谓道,乃其扶阳抑阴,无所不至,仙道亦然。噫嘻!鼻气通于天者也,口气通于地者也人但知以口之气养营,惟知道者以鼻之气养卫。养营者不免纵口伤生,养卫者服天气而通神明,两者之月异而岁不同也,岂顾问哉?
问居常调卫之法若何?曰:每至日西,身中阳气之门乃闭,即当加意谨护,勿反开之。经谓暮而收拒毋扰筋骨,毋见雾露,隐括调卫之义已悉。收者收藏神气于内也,拒者捍邪气于外也,如晨门者昏闭明启,尚何暴客之虞哉?即使逢年之虚遇月之空,身中之气自固,虚邪亦何能中人耶?
谨节五味
问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此何解也?曰:此人身消息之所在,王注牵强,不合乎道。夫人天真之气,全在于胃,津液之多寡,即关真气之盛衰,而胃复赖脾以运其津液,一脏一腑,相得益彰所以胃不至于过湿,脾不至于过燥也。观下文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其为脾过燥,胃过湿可知。然终是相连脏腑,嘿相灌渗,所以脾气但言不濡,病反在胃,且未甚也。至以过酸之故,助其曲直,将胃中津液日渐吸引,注之于肝,转觉肝气津润有馀矣。肝木有馀,势必尅土,其脾气坐困,不至于绝不已尔。若胃中津液尚充,纵脾气不濡,有濡之者在也,亦安得坐毙哉?问味过于苦,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精神乃央,注谓厚为强厚,央为久长,岂五味中酸咸甘多所损苦辛多所益乎?曰:二义原不作此解,王注与经文全相背谬,观于胃气乃厚繇于脾气不濡,明系脾困不为胃行津液,胃气积而至厚也。胃气一厚,容纳遂少,反以有馀成其不足,更难施治。今人守东垣一家之学,遇胃病者,咸用补法,其有愈补愈胀者,正坐此弊。如西北之人,喜食生硬面酪,迨至受病,投以牵牛,巴豆,乃始畅适,即香砂橘半用,且不应,况用参朮之补乎内经有言胃气实则胀,虚则泄,盖可知矣。至精神乃央,上文既云筋脉沮弛,明是筋脉得辛而缓散不收也,况人之精神全贵收藏,不当耗散,宁有辛散既久而不为殃害者耶?曰央,则其为病且有卒暴之虞矣,相传多食辛,令人夭,岂不然哉!
问味过于咸,大骨气劳,从前无解,请一明之!曰:身中消息,有谓心未有不正,肾未有不邪者,以肾为作强之官也。有谓肾未有不正,心未有不邪者,以心为情欲之腑也。大骨气劳,心肾两有所涉,而实有不尽然者。尝见高僧高道,栖真习定,忽焉气动精倾,乃知味过于咸,大骨气劳之说,不尽关于情欲尔。盖食咸过多,峻补其肾,腰骨高大之所,其气忽积,喜于作劳,气既勃勃内动,则精关勃勃欲开,虽不见可欲而不觉关开莫制矣。经谓强力入房,肾气乃伤,高骨乃坏,此因嗜欲无节者之本病,奈何清修卓炼之士,每于蔬菜间,多食咸藏厚味,以亏道体,无有以内经之理一陈其前者!及病已成而食淡斋,长年累月,自苦亦足补偏救敝,然不如当日味无过咸之超矣,因并及之。
和畅性情
饮食入胃,而精气先输脾归肺,上行春夏之令,以滋养周身,乃清气为天者也。升已而输膀胱,行秋冬之令,为传化糟粕,转味而出,乃浊阴为地者也。若夫顺四时之气,起居有时,以避寒暑,饮食有节,及不暴喜怒以颐神志,常欲四时均平而无偏胜,则安;不然损伤脾胃,真气下溜,或下泄而久不能升,是有秋冬而无春夏,乃生长之用陷于陨杀之气,而百病皆起,或久升不降亦病焉。《本神篇》曰:心怵惕思虑则伤神,神伤则恐惧自失。《邪气脏腑病形篇》曰:忧愁恐惧则伤心。《口问篇》曰:悲哀忧愁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可见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而总统魂魄,兼该志意,故忧动于心则肺应,思动于心则脾应,怒动于心则肝应,恐动于心则肾应,此所以五志惟心所使也。设能善养此心而居处安静,无为惧惧,无为欣欣,婉然从物而不争,与时变化而无我,则志意和,精神定,悔怒不起,魂魄不散五脏俱宁,邪亦安从奈我何哉!
《景岳全书》〈臣张介宾著〉《治形论》
《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使吾无身,吾有何患?余则曰:吾所以有大乐者,为吾有形;使吾无形,吾有何乐?是可见人之所有者惟吾,吾之所赖者惟形尔。无形则无吾矣,谓非人生之首务哉!但形之为义,其义甚微,如言动视听,非此形乎?俊丑美恶,非此形乎?勇怯愚智,非此形乎?死生安否,非此形乎?人事之交,以形交也;功业之建,以形建也,此形之为义,从可知也。奈人昧养形之道,不以情志伤其府舍之形,则以劳役伤其筋骨之形,内形伤则神气为之消靡,外形伤则肢体为之偏废,甚至肌肉尽削,其形可知,其形既败,其命可知。然则善养生者,可不先养此形以为神明之宅?善治病者,可不先治此形以为兴复之基乎?虽治形之法,非止一端而形以阴言,实惟精血二字足以尽之,所以欲祛外邪,非从精血不能利而达,欲固中气,非从精血不能畜,而强。水中有真气,火中有真液,不从精血,何以使之降升?脾为五脏之根本,肾为五脏之化源,不从精血,何以使之灌溉?然则精血即形也,形即精血也,天一生水,水即形之祖也。故凡欲治病者,必以形体为主,欲治形者,必以精血为先,此实医家之大门路也。使能知此,则变化可以无方,神用自有莫测,然用此之法,无逾药饵,而药饵之最切于此者,不过数味之间,其他如性有偏用者,唯堪佐使而已,亦犹饮食于人,凡可口者孰无资益,求其纯正无损,而最宜于胃气者,则惟谷食,类可见矣。或问余以所宜者,果属何物?余则难以显言之,盖善吾言者,必如醴如饴而不善吾言者,必反借此为射的,以资口吻之基矣。余故不能显言之,姑发明此义,以俟有心者之自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