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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谭菀醍醐卷三
明 杨慎 撰
李华论文
李华曰文章本乎作者而哀乐系乎时本乎作者六经
之志也系乎时者乐文武而哀幽厉也有德之文信无
德之文诈皋陶之歌史克之颂信也子朝之告宰嚭之
词诈也夫子之文章偃商传焉偃商没而伋轲作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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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之遗也屈平宋玉哀而伤靡而不远六经之道遁矣沦及后世力足者不能知之知之者力或不足则文义
浸以微矣慎谓华之论文简而尽韩退之与人论文诸
书远不及也特难为谝心狭见者道耳
萧颖士论文
萧颖士云六经之后有屈原宋玉文甚雄壮而不能经
贾谊文辞最正近于治体枚乘相如亦瑰丽才士然而
不近风雅扬雄用意颇深班彪识理张衡宏旷曹植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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赡王粲超逸嵇康标举左思诗赋有雅颂遗风干宝著论近王化根源此后夐绝无闻焉近日惟陈子昂文体
最正萧之所取如此可以知其所养矣
系表
庾子山哀江南赋声超于系表道高于河上弘明集道
照机前思超系表又言超超而出象理亹亹而踰系系
表二字人多不解所出按晋春秋荀粲曰立象以尽意
非通乎象外者也系辞以尽言非言乎系表者也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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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系表之言固蕴而不出矣晋春秋今亡仅见类书所引耳
猎兔赋
夏侯湛猎兔赋息徒兰圃秣骥华田目送归波手挥五
弦优哉游哉聊以永年其语与嵇叔夜同嵇与夏侯同
时其偶同耶其相取耶嵇诗作华山夏侯作华田田字
觉胜盖魏都在邺不应言华山当是华田华音花言华
茂之田也亦是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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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神论晋惠帝之时贿赂公行鲁褒所为作钱神论也余观类
文同时綦毋民成公绥皆有钱神论各一篇民之论略
曰黄金为父白银为母铅为长男锡为少妇庚辛分土
诸国皆有长沙越巂仆之所守伊我初生周末时也景
王尹世大俦兹也贪人见我如病得医饥享太牢未足
为饴绥之论略曰路中纷纷行人悠悠载驰载驱惟钱
是求朱衣素带当涂之士执我之手门常如市谚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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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耳鬼可使岂虚也哉幽求子云可以使鬼者钱也可以使人者权也盖亦同时之语
明昼晦阴
帝王世纪称帝尧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望之
如云其明如昼其晦如阴注云明以察之晦以畜之易
之所谓用晦诗之所谓养晦旒以翳明銮以隐听不欲
察渊鱼而料隐慝也
蠲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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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蠲纸以浆粉之属使之莹滑蠲之为言洁也诗吉蠲为饎周礼宫人除其不蠲蠲纸之名义取此刘绩霏
雪录谓蠲纸起于五代民间有因亲疾刲股亲丧庐墓
规免州县赋役岁给蠲符以蠲免之号为蠲纸非也
画刺
释名曰画姓名于奏上曰画刺作再拜起居字皆绕其
体使书尽边徐引笔书之如画也下官刺长书中一行
而已观此可考古人刺之制唐韦郇公五云体即画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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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遗意也晋世改画刺为门笺略加一二文句见世说弓足
墨庄漫录考妇女弓足起于李后主子按乐府双行缠
知其起于六朝张禺山云史记云临缁女子弹弦躧屣
又云摇修袖蹑利履意古已有之再考襄阳耆旧传云
盗发楚王冢得宫人玉屐张平子赋云金华之舄动趾
遗光又云履蹑华英又云罗袜蹑蹀而容与曹子建赋
罗袜生尘焦仲卿妻诗足蹑花文履繁钦诗何以释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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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足下双远游梁武帝莫愁歌足下丝履五文章卞兰美人赋金蕖承华足陶潜赋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
周旋崔豹古今注晋世履有凤头重台分稍之制唐诗
便脱鸾靴出翠帷又丽情集载章仇公镇成都有真珠
之惑或上诗以讽云神女初离碧玉阶彤云犹拥牡丹
鞋应知子建怜罗袜顾步褰衣拾坠钗李义山诗涴花
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陶南村谓唐人题咏略
不及之盖亦未之博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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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泽史记淳于髡传罗襦襟解微闻香泽礼所谓容臭荀子
云侧载睪芷以养鼻注睪泽兰也传写遗其水也贾谊
新书从容泽燕夕时开北房从薰服之乐即此崔寔四
民月令有合香泽法清酒浸鸡舌藿香苜蓿兰香四种
以新绵裹浸胡麻油和猪脂纳铜铛中沸定下少许青
蒿以发绵羃铛觜瓶口泻之梁简文帝乐府八月香油
好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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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服泽燕贾谊新书辅佐篇云罢朝而论议从容泽燕夕时开北房
从薰服之乐薰服谓宫人蕴兰麝而被罗绮者也泽如
史记微闻香泽之泽荀子云代睪而食注睪盖香草也
即所谓兰茝本也或曰当为泽泽兰也士虞礼因著用
茶实缨泽焉俗书泽字并水旁睪传写误也代睪而食
谓焚香气之歇即更以新者代之又云侧载睪芷以养
鼻可以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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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生牙唐类表载李敬仁贺武后新牙更生表云易有四营金
牙为寿考之象诗具六义玉齿载神仙之谣还年而辅
车不亏却老而瓠犀仍出坚而不脆闻于导养之方落
而更生得自灵飞之散乞宣示海内仍录付史官史称
武后年七十盛自拂拭不觉衰耗相符始信夏姫之年
踰七十而鸡皮三少犹与巫臣生女后嫁叔向者也北
史胡后年踰不惑而妖蛊若二八是三人者贵为君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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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行乃花鸨梨姏之所耻而不为然天乃祐之以诲淫之具亦理之不可晓者
五岭考
裴氏广州记云五岭大庾始安临贺桂阳揭阳邓德明
南康记云五岭者台岭之峤五岭之第一岭也在大庾
骑田之峤五岭之第二岭也在桂阳都庞之峤五岭之
第三岭也在九真萌渚之峤五岭之第四岭也在临贺
越城之峤五岭之第五岭也在始安都庞水经注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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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萌渚舆地志作明诸徐广曰五十万人守五岭淮南子曰始皇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睢发
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嶷之塞
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馀干之水
注镡城在武陵西南接郁林九嶷在零陵番禺在南海
南野馀干在豫章其说五岭又不同并志之于此
石经考
汉灵帝光和六年刻石镂碑载五经文于太学讲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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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初刻也蔡邕以熹平四年与五官中郎将高堂溪典弹议郎张训韩说太史令单飏奏求正定六经文字灵
帝许之邕乃自书丹于碑使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此
再刻也魏正始中又立中篆隶三体石经古文用鸟迹
科斗体篆效史籀李斯胡母敬体隶用程邈体晋永嘉
中王弥刘曜入洛焚燬过半魏世宗神龟元年从崔光
之请补石经唐天宝中刻九经于长安礼记以月令为
首从李林甫请也五代孟昶在蜀刻九经最为精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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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僭据之主惟昶有文学而蜀不受兵又饶文士故其所制独善朱子论语注引石经者谓孟蜀石经也宋淳
化中刻于汴京今犹有存者
浦即步考
韩文步有新船不知者改为涉朱子考异巳著其谬盖
南方谓水际曰步音义与浦通孔戣墓志蕃舶至步有
下碇税即以韩文證韩文可也柳子厚铁炉步志云江
之浒凡舟可縻而上下曰步水经赣水西岸有盘石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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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津步之处也又云东北径王步盖齐王之渚步也又云鹦鹉洲对岸有炭步今湖南有县名城步青箱杂
记岭南谓村市曰墟水津曰步罾步即渔人施罾处也
张勃吴录地名有龟步鱼步扬州有瓜步罗含湘中记
有灵妃步金陵图志有邀笛步王徽之邀桓伊吹笛处
温庭筠诗妾住金陵步门前朱雀航树萱录载台城故
妓诗曰那看回首处江步野棠飞东坡诗萧然三家步
横此万斛舟元成原常有寄紫步刘子彬诗云紫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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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无士马沧溟何处有神仙重较说
诗卫风淇澳篇曰猗重较兮毛苌曰重较卿士之车孔
颖达曰倚此重较之车实称其德也周礼舆人注云较两
輢上出式者今之平隔也诗诂云车广六尺四寸深四
尺式去舆高三尺三寸较去式又高二尺二寸较式通
高五尺五寸盖古人乘车立乘非如今人之坐也论语
曰升车必正立列女传曰立辎无骈是其明證故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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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则凭较若应为敬则落手凭下式而头得俯较在式上若两较然故曰重较輢是两边植木较横輢上輢
两而较一说文车輢上曲铜也盖较在轼上恐其坠故
以曲铜关之古谓较为车耳古谚云仕宦不止车生耳
三国志吴童谣云黄金车班兰耳闿阊门见天子符曲
铜之说矣后汉舆服志金薄缪龙为舆倚较徐广曰缪
交错之形崔豹古今注文武车耳古重较也文官青耳
武官赤耳又曰重较在车藩上重起如牛角故曰重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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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工记曰参分式围去一以为较围参分较围去一以为轵围林希逸曰较小于式轵又小于较说文较本作
䡈从车爻声古车制与今不同重较之义故晦兹不厌
详引耳
羃䍦考
古者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后世宫人骑马多著羃䍦
全身障之犹是古意又首有围帽谓之席帽垂丝网之
施以珠翠至炀帝淫侈欲见女子之容诏去席帽戴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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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巾帼而以席帽油御雨云唐永徽中皆用帷帽施裙到颈渐为浅露开元初宫人马上著胡帽靓妆露面古
制荡尽矣今山西蒲州妇人出以锦帕覆面至老犹然
云南大理妇女戴次工大帽亦古意之遗焉
履考
古篆舄字象鹊形以为履饰也履象取诸鹊鹊知太岁
欲人行履知方也古易履舄然敬之无咎今文改舄作
错不识古文也礼注絇履头饰也周礼黄繶青絇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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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句王莽传句履注其形岐头周礼又有鞮鞻氏舞四夷之乐故以革为履取其舞蹈之便至汉世总章伶人
服之唐世名鸾靴故妓人从良诗有便脱鸾靴入凤帏
之句崔豹云古履絇繶皆画五色秦始皇令宫人靸金
泥飞头鞋徐陵诗所谓步步生香薄履也汉有伏虎头
鞋加以锦饰曰绣鸳鸯履东晋以草木织成有凤头履
聚云履五朵履宋有重台履梁有分梢履立凤履五色
云霞履隋炀帝令宫人靸琐鸠头履谓之仙飞履又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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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齐记曰青州有一种桃花盛开时采之炼以松脂递相缠织成鞋履寄往都下人皆不辨为何物嵇含南方
草木状云晋太康中扶南国进抱香履以抱香木为之
轻而坚韧风至则随飘而动
天画
滕涉天圣中为青州太守盛冬浓霜屋瓦皆成百花之
状以纸摹之又大金国志金末河冰冻成龟文又有花
卉禽鸟之状巧过绘缕此天画也滇中有某提学训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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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读书为文之法甚悉语毕问诸生曰吾言是否中有一人应曰公天人所言皆天话也相传以为笑盖俗以
托空为天话耳
节度
易曰节以制度又曰制数度孝经曰制节谨度符谓之
节尺谓之度节取其有限度取其不差节有三节山国
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度有五度寸尺丈寻
引也易序卦云节而信之故受之以中孚此节字指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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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也盖非节不相信非信不相孚也唐官名节度使义取此
随兕科雉
吕氏春秋楚庄王猎于云梦射随兕而获之申公子培
劫而夺之王欲诛之左右谏止不出三月子培病死子
培之弟请曰臣之兄有功于车下臣尝读故记云杀随
兕者不出三月王令人发平府视故记果有焉乃厚赏
焉说苑亦载此事而以随兕为科雉何子元馀冬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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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随兕科雉不见他书今人亦无有识之者余谓子元但求之书而不求之悟也随兕者随母之兕科雉者甫
出科之雉岂有别物哉
坡赋具禅机
高僧传神鼎问于利贞曰万物定巳否贞曰定巳鼎曰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有生必死有死即生何得定耶贞
曰万物不定鼎曰若不定何不指天为地呼地为天召
星为月命月为星耶贞无以应大理杨伯清举此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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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余曰东坡有暗答矣自其变者而观之则万物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万物与我皆无尽也伯
清曰是则拈古欲公重说余曰定者有物混成先天地
生不定者一弹指间经千万劫也
严光为梅福婿
余见故迹遗文有严光碣略云光本姓庄字子陵本新
野人其妻梅福季女也少与光武同学及长避乱会稽
又考任延传云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乱江南者皆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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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中土会稽颇称多士延为会稽都尉如董子仪严子陵皆待以师友之礼以此證之子陵非馀姚人明矣范
煜失于考也
薛越
荀子王制篇栖迟薛越之中野薛越注不解按说文薛
草也六韬莎薛簦笠谓以莎草为雨衣也相如赋薛莎
青藾越亦草名蒲属可缉为布文选葛越注草布也后
汉马后传白越三千端潜夫论葛子升越筒中女布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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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之荆州记秭归县室多幽閒其女尽织布至数十升谓之升越(字一作䋐陶隐居本草注天门/冬一名浣草以浣布白如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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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菀醍醐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