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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29 页

岭海焚馀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仁和金 堡道隐父著
   时政八失疏

  为中兴之根本在朝廷、经国之规模惟法度,谨论时政八失,仰祈圣断,亟行釐正事。
  臣闻天下有道,以理驭势;天下无道,以法徇人。谋国者类以国家之变乱,听其淩夷,而不知以纲纪之淩夷,酿成变乱。尔者殷忧启圣,薄海向风。臣职不献谀,未敢为中兴称贺也。祖法不守、人心不正、国是不定、主权不争,虽使宋得偏安、汉规一统,恐有不能终日之势;而况丑虏尚骄,内变不弭乎?夫知药病即药,以弦易韦,非有甚难之事也。臣请不避斧钺,以时政八失,一为陛下陈之。
  一曰朝政不宜独专也。臣谨按祖宗设官,特尚严密,虽阁臣不摄部务;其摄部务者,变也。至于文武之职,截然不紊。文安侯马吉翔护陛下于险阻之中,积有功勤;赏以通侯,谁曰不可!前者阁衔之加,吉翔陈谊力辞,可谓有体。然辞阁衔而不辞阁权,得毋避名而居实乎!勋臣有事则挂印专征,无事则理京师戎务。其不侵文臣之官者,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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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并不掌卫臣之事者,尊之也。吉翔督理京营仍管锦衣卫,则已自亵矣。复参预机务,是内阁也;主会推大僚,是六部、都察院也;章奏进止悉在其门,是通政使、六科也;诰敕经其看详酌定,是翰林院也;出入内廷、口传天语,是司礼监也。举天下人之分理而一人任之,三百年无此法,三百年亦未尝有此人。权震世者,主危;威震主者,身危:度亦非所以爱吉翔也。
  一曰勋封不宜无等也。思恩侯陈邦傅攘反正之伐,遂晋上公,已为江、粤诸勋所笑;一旦世守,颛恣罔行。臣察浔州奉旨,则居守耳。以居守之旨,行世守之敕可乎?有此敕是交通干乱政之禁,无此敕则矫诏犯不道之诛。且朝廷颁赏,自有常经,功不一人渐,何可长使;封疆可以割裂,则天子将为寄生。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一曰罪镇不宜久纵也。闯贼郝永忠本我寇雠,暂归索,未尝与虏一战;而震惊乘舆、戕贼内地,顷且残靖州,逐勋镇矣。陈友龙反正之后,有力恢宝、武之功;而永忠遍布流言,谓勋辅腾蛟令其报仇,欲以离义士之心、败督师之望。永忠杀虏不可、事主无能,势且白头作贼;而敕旨呴濡,如奉骄子,使得借朝廷之刀杀朝廷之人,跋扈神飞,忠贞体解。陛下一诏削其官、声其罪,使天下知其为国法所不赦。即奔逃斧钺,亦必有斩木揭竿,为万姓雪愤者;永忠特献忠之续耳,陛下何惮而不为也。
  一曰中旨不宜频传也。臣闻辅臣票拟不当上心,驳改再三,竟传中旨。不知所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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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者,果出自陛下之意乎?祖宗朝军国万几,上每日御文华或在煖阁召诸大臣面决可否,即庙算确有禀成,而票旨仍归阁下,所以防在旁之奸、绝丛神之借也。今外廷之臣,脂韦多而骨鲠少;大之不能引烛焚诏,小之不能叩阍力争。如果出陛下之意,何不以一切庶务听各衙门率由旧章;而重大机宜,会辅臣上前公议,取自圣裁,务求至当。陛下既有忧勤之实,且得以长料事之智,益知人之明;奈何使天下之人,一疑其斜封墨敕、一疑其口敕处分也。夫用人而传中旨,虽君子亦谓之进自他途;行政而传中旨,虽良法亦等之出于私意也。
  一曰贪墨之风不宜自内廷始也。纳饷得官,殃民蠹政,陛下既不能禁之于外矣,亦宜谨之于内。乃一朱议充也,明旨业云抚按交参,赃私狼藉;而听其输饷,令都察院严追进解。未几,命以监司推用矣;未几,复补平乐知府矣。使议充而贤者,则无赃可追;议充而不肖,仅有罪可赎。语云:子之不欲,虽赏不窃。今遂赏其窃矣,然则输饷有异于分赃乎?都察院非追赃之官,平乐府非赏赃之地;是一举而三失也。朝廷不以正率,安能中饬群工;即日下哀痛之诏,何益于民生吏治耶!
  一曰调停之术不宜自言路终也。言官者,是非可否所从出也。天子曰是,言官曰非;大臣曰可,言官曰否:天子但有一是一非,必无两可两否。言官固未尝无功罪也,潘世奇之与吕尔玙,一旨而得两非;吴其雷之与谢昌,三疏而未尝存一是。此亦一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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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亦一可否;显示以不明不白之状,而隐示以一轻一重之权,则阴阳消息之祸,必有不可胜言者矣。夫使言路可以调停,则天下复有何事可容分别?此固巧于立仗马寒蝉之榜样者。臣不愿为陛下听之。
  一曰义兵不宜概行摧折也。天下之以起义冒官而行私者多矣,然在朝廷,自有机权以鼓舞开其先、以察覈谨其后耳。秦皇四海既一,且以销兵生草野之心;今强虏未殄,每见归农之令,将无早计乎?道路争传揭示通衢谓「破家起义,全发隐山」八字,见之欲呕。以臣虚公之论,行己各有经权,彼此不容偏废。凡为国家矢报,智以济忠者上也,愚以成忠者次也。其中破家起义,亦有有用之才;全发隐山,不过无用之士。然揆之名教,未为得罪,亦何至于欲呕哉!夫出于一己者,仅天理之存亡;传之四海者,即人心之向背:不可不慎也。
  一曰奉使不宜滥及非人也。声教既阻,文告为先;荆棘少通,使命特重。或以一人规一路,或以一路规四方:朝望既轻,首尾皆断。今负贩之夫,苟且得官,皇华载道。顷闻恭慰山陵,令江右赍奏通判吴之俊加以部曹,附便前往;此何等大事乎?南都可往,自有亲臣、大臣;如不可往,复安用此!谓陛下轻天下可也,倘谓陛下轻祖宗可乎?周鼎瀚以小人之尤,不容于朝,姑为昼锦之计;而明旨令以原衔颁敕,辱朝廷而羞当世之士。夫四方以二祖、列宗之歌思,望翠华于两粤如在天上,未尝敢有轻陛下者;奈何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3 页
用匪类以自轻也。
  以上八失,更仆难终。臣姑举一二,以概其馀,亦不能为诸大臣解矣。夫经营虽当草昧,而侥倖不可中兴。且今日之朝廷,非有馀力能致天下之死命也。所恃而存者,一代之祖功宗德、千秋之圣教王章耳。使祖法不守,例皆不守;人心不正,言皆不正;国是不定,事皆不定;主权不尊,名皆不尊。先事不图、当事不执、过事不挽,一任其势之所至,而奉身以听之而已矣。此于私甚便,于国家之存亡,臣不知其何如也!愿陛下赫然乾断,下臣疏公议;如臣言不当,则治臣之罪,以谢诸臣。倘谓杞人之忧,可佐薪胆于万一,改弦而张之,朝政一新,观听皆动;既往之病,即见在之方。区区朴忠,稍可自尽;死职蒙祸,素不敢辞。惟陛下垂察。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3 页

   辞署印疏

  为微臣未信而谏,方候处分;不可则止,义难就列。恳辞印署并请褫斥,以安愚分事。
  本月本日准太常寺少卿管吏科都给事中事丁时魁咨移:为印务事。该本寺科题前事,奉圣旨:李用楫以原官署掌礼科印务、金堡以原官署掌兵科印务,该衙门知道。钦此。臣小臣也,例不当辞;然臣谏官也,前月二十七日具有「中兴之根本在朝廷等事」一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4 页
疏,迄今十二日矣,未奉圣旨。夫使臣言而当,则朝上而夕报可,陛下之德也;臣言而不当,则朝上而夕议罪,亦陛下之威也。今迟之又久,徘徊而不下,岂陛下未能径行其意耶?抑将漫无可否,仍出于调停,欲臣自食其言也。陛下未能径行其意,而臣立于朝危矣;臣自食其言,而又立于朝耻矣。然则臣方将求去之不暇,而暇于署印乎哉!除臣将移来兵科印信并红本八封移咨吏科别题外,谨具奏恳恩辞免,并请旨褫斥。臣无任战悚待命之至。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4 页

   中兴四议疏

  为八闽之事权当一、三吴之声气宜通,江楚以合而为功、秦豫以分而握胜;请弘庙略,自执中权事。
  窃惟天下之势,奋于西北,而苓于东南。今乘舆越在端水,尾不可以起脊;虽运会日新,譬之散钱,未见能贯。夫耳目不限一隅,而精神周于六合;使英雄竞起,咸仰圣天子明见万里之威,然后可以一大统。陛下不以臣不肖,俾承乏兵垣。其筹画固与中枢相表里,则在兵言兵,不敢以刍荛自慝也。
  古之有天下者,横戈跃马以争中原,则八闽、两粤,无暇顾盼;乃者警跸所在,即八闽得为两粤之轻重。勋臣李成栋以全力下虔,期会章门;而偏师驻于潮、惠,则欲使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5 页
海波不惊,亦宜有将伯之助。臣昔事思文皇帝矣,郑芝龙欲以私憾杀臣,而臣独知其子赐姓成功朴忠勇敢,气志过人;顷闻血战三年,不视芝龙一字。盖匪躬之忠、干蛊之孝,未有若是兼至者也。臣察闽中,兵非寡弱,直以兵不一将、将不一心,彼此相顾,无由独发。陛下何不下特诏,一以其事责之成功,使得合将士之涣散、戢宗藩之觊觎,陆以通入浙之关,水以断窥粤之路;即自温、宁以抵东莱,悉有奇兵并捣之用。此当议者一也。
  三吴为财赋奥区,贤士大夫之所聚;倡义之烈,及今未散。陛下慎选大臣勋德才望足以服人心而操大柄者,命之督师,南京未复,则可以宣布威灵,奋扬旗鼓;已复,则可肃清宫禁,祇谒园陵,经理征输,疏通师旅。然后开府维扬,合山东而恢河北。此当议者二也。
  湖南诸勋曹志建、赵应选等既至衡阳,宜以一往之锐,竟出茶陵,与豫章合势;湖北诸勋马进忠、张广翠等直走武昌,三路建瓴,不期可会。然后督辅腾蛟居中节制,仍于武昌谨备行宫,以待驻跸。此当议者三也。
  制辅胤锡已合夔门之兵矣,臣窃意李赤心十一部出河南,而谭文等分兵助川督出陕西,易地则无功也。夫吴三桂之据长安也,必得一当,以报我矣;起而与李赤心为仇,则势不可以速下。胤锡之调度,故已得宜;然后镇襄阳,以结三川、秦、豫之局。此当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6 页
议者四也。
  夫如是囊括四海之概,陛下已运之掌上矣。陛下整肃禁旅,朝夕组练,亲御甲冑,由楚以规西北。此大圣人之所为,一统之全局也。由江以奠东南,此中材之所为,偏安之半局也。陛下缅思二祖、列宗之鸿功,知必不以中材自画矣。愿与大臣议之。焕大勇于天章,授神谟于薄海,使阃外文武如奉进止于御前;异日报功阙下,若曰臣等禀朝廷部署,不敢踰越尺寸以得致此耳,天下其中兴乎!伏惟陛下裁察。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6 页

   奖恤义将疏

  题为阐明义将生死忠功,敕部改正,分别奖恤事。
  臣办事垣中,接到红本内兵部右侍郎摄礼部事臣曹烨题覆「监军御史米琦行间诸臣劳瘁已极等事」一疏,奉圣旨:是。副参游击都司张宗友等各员名,准原衔实授,给以部劄。姚启虞著授副总兵都督签事,给与钦劄。该部知道。钦此。其张宗友等系米琦标将,臣不与知;至姚启虞兄弟倡义本末,臣见在辰溪,知之最详,不敢不据实入告也。今年三月六日,协镇辰常署正总兵都督同知姚启虞与其弟启唐起兵浦市。至闰三月下旬,启唐赴四都调援;而辰虏尽锐来攻,启虞力战,为所伤,舆归即死。启唐自外至,以三十人搏虏败之,遂以副总兵代领其众,大小二十馀战,杀虏数千;其与诸将绝指誓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7 页
天,感有风雹之变。臣曾以铙歌十首勉励之;其一曰:截指盟心质上皇,此心不变变阴阳;黑风五月如拳雹,稍答将军气似霜。盖庶几白虹贯日之遗矣。臣自八月出山,遂与启唐不相闻问;然每饭未尝忘也。顷接督臣郑逢元一揭,极口南宁侯张先壁之功。然以臣所知,五寨司伪虏不满五百,诱其降而杀之,而动称鏖战;真满镇臣林得胜扎龙门溪一月,不战而返沅城。今捷功累累,而兄弟血战之姚启虞等,绝不挂齿牙。阃外之臣既无公论,则朝廷安得尽知;而君门万里之谤,乃归于天子。臣窃痛之。惟御史米琦独为表章;然远在常、武,第知启虞之起兵,不知其战死、亦不知启唐之能继兄之志若此也。伏乞陛下敕部改正,启虞宜特加优恤;启唐宜特赐敕书奖劳,并给与协镇关防,使得奉皇仁而率将士。臣敢以罪坐举主之例,保此虎臣。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7 页

   劾徐心箴、吕尔玙疏

  题为枢属败行有素,台班非类当锄;据实纠参,以肃官方事。
  臣与兵部车驾司郎中协理职方臣徐心箴,曩在延平,曾识一面。丙戌十一月,臣至衡阳,则闻有兵部大堂徐心箴在焉;臣窃骇之。间与衡人言,此司官耳。衡人不信,以为彼见有堂印给劄为市,日日鼓吹送人;臣益骇之。意岂思文皇帝当仓猝之际,别有殊擢;抑心箴于仓猝之际,攫堂印而来也。以十行向心箴请劄,得而观之,则车驾司印而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8 页
用紫粉以愚人者;臣不觉失笑。夫士君子即当穷途,可为乞丐耳,何至为游棍耶!今者臣赴行在,有语臣:心箴每为旧文选张佐辰过付者,有谓其在职方勒索多端者。臣且唯唯,不敢否否。夫心箴不难以假印为市,则其得真印而用之伎俩可知矣;心箴不难与文选相通,则其操职方之权而自为之伎俩又可知矣。四方多事,枢属为行间之望,非精心敏手、廉洁无私者,不足胜任;心箴不宜久溷此坐也。自弘光以来,有职方如狗之诮;皆人累官,非官能累人。近且有薄职方而不为者;监军辄加台衔;即系勋辅督镇所题在外者,犹当特加澄汰。若十三道御史,岂可乱厕匪人耶?吕尔玙锦衣书办,臣姑不为已甚之求;然其假冒举人,经宪臣袁彭年所驳,则昭然耳目。乃不自引去,豸冠就列;臣不知其何以得,又不知其何以无失也。臣忝署兵垣,则兵部之不肖者,臣不能容。至御史虽为总宪属官,而互纠载在宪纲;且同居言路,则其不肖者,臣又不能容矣。用敢据实入告,伏候乾断施行。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38 页

   论票拟党庇疏

  为党庇成风,纠弹无补;再疏参驳,特请威断,以申国法事。
  臣前具有「枢属败行有素等事」一疏,奉圣旨:据奏徐心箴衡阳鬻劄,事属骇闻;著自行回奏。吕尔玙前疏引病请去,已有旨了。该衙门知道。钦此。臣庄诵之下,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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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不胜叹也。从来科道官纠劾大僚,言在必行;而宜稍存大体者,或以引病请去,为之解嘲。若日已有旨,则科道官之纠劾,并为后时与多事矣。臣何人也、尔玙何人也,且无论以仁杰之袍、赌昌宗之裘,志士犹为怏怏;即尔玙一窃位小丑,其有罪,朝廷竟去之耳。何待其请,亦何论其病,又何得以曾经引请宽其议论之条;臣姑不置辨。乃恭绎明旨,所云前疏引病请去者,似尔玙亦久出班行矣。臣至行在四十馀日,表著之间,尔玙在焉;会推之际,尔玙在焉:是尔玙未尝去,亦未尝病也。何时卧?何时勿药?何时挂冠?何时赐环?既已有旨,即都察院当覆耳。宪臣袁彭年于何时具题请留?尔玙于何时谢恩回道?若云有旨未覆,则尔玙所引之病可以自痊,而所请之去兼可以自住;此直谓之蔑旨耳,岂得谓之有旨哉!夫尔玙出入马吉翔之门,凶锋满手;潘世奇一参,而堂官奉旨反严于属官,则臣今日安敢多求。所可叹者,尔玙俨然就列,则为猴官之柱史;尔玙即飘然去位,仍是兔脱之台臣。且臣责在发奸而弹文所及,无救于尔玙举人之假,更无损于尔玙御史之真;法度淩夷,莫此为甚耳。嗟乎!神羊之角,竟借狐狸;不仅识面无惭,抑亦呈身自喜。使堂覆而可无可有,即属官将自去自来,则有一尔玙而都察院衙门可废也。当臣未参之先,尔玙不难等明旨如弁髦;及臣已参之后,明旨反借尔玙为铁券。且以大臣去国之词为小人逋逃之礼,白简既已无灵,青蒲何当再伏!则有一尔玙而臣等六科衙门可废也。金吾之线索如前,豸绣之衣冠如旧。辅臣笔下,局蹐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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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诏中,周旋幕客:则有一尔玙而内阁衙门亦可废也。伏乞陛下赫然一怒,立褫尔玙之官,仍令法司究拟其假冒举人、交结权门之罪,庶国法伸而官邪知戢矣。其徐心箴既奉自行回奏之旨,自当俟其有无支饰,另本题参。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40 页

   请覃恩应得诰命疏

  题为补陈服官履历,恭请应得敕命事。
  臣堡浙江杭州府仁和县人,由庚辰科二甲进士,初授山东东昌府临清州知州;升兵部职方清吏司员外郎,钦改礼科给事中。今蒙圣恩升本科右给事中,署兵科事。臣通籍十年,立朝无几,虽未效涓埃,而艰虞万状;前不具述,盖自乙酉起义,弃家以来,迄今五载矣。陛下龙飞,臣方守制,未敢入觐。及武攸之变,辰沅继陷,抗节于腥风膻雨中,一时比之谢源明;而谓臣拒虏书,亦过于谢枋得。然幸已不死,何可言忠!乃臣不能不疚心于臣之不孝也。臣幼而丧母,长服父训,禄养不逮,抱恨终天;甫襄窀穸,而虏骑蹂杭;仓卒起兵,时与愿违,流离数十里外,不得一攀墓前宿草。犹忆臣父易箦之际,以寡嫂幼弟丁宁相嘱,而今不能顾矣。为本朝义臣者,丑虏指名逆贼钞没田庐、株连亲族,臣不知兄弟妻子逃死何方,兄弟妻子亦不知臣偷生何地。臣孑然一身,寄食故人。再见日月,得如杜甫奉墨制归羌村,恐无此福;亦恐五世嵩楸鞠为茂草,黄沙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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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涕无从。每一念及,肠为之断!然则忝列侍从,勉效尺寸,以慰先人;非邀陛下宠遇,何以雪微臣之罪也。臣于隆武元年、二年两遇覃恩,以拮据疆场,仅得一请;方候用宝,而延津变起,诰轴遂失。察于往例,亦应补结。臣虽流落五溪,未能执鞭策从陛下于险阻;然悲笳鼎沸,四顾侏,日以中国之衣冠,洒大明之血泪。今匍匐趋朝,后臣而至者,如同官洪梦栋等皆以获叨大典,则臣又似有应得之恩未敢擅请。并望陛下推两宫孝养之怀,悯臣万里哀思,弘开锡类;臣且得藉报所生,陨首结草,益知所以自矢矣。臣无任激切恳恩之至。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41 页

    申饬督辅三令疏

  为申饬督辅三令并定微臣四议,以尊朝廷而大一统事。
  臣惟今日之患,既在外,复在内;太阿旁落,非一朝一夕之故,天下寒心久矣。忆臣去秋至全阳贻督辅腾蛟一书,谓强虏未殄,而中朝举动无以大服群伦,小则有何北方命之忧,大则有许下擅权之衅;即使光复二京,终非国家之福。此非臣过计也。夫均一藩镇耳,德宗驭之而乱,宪宗驭之而治,昭宗驭之而复乱;岂在形禁势格哉!亦云理而已矣。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祖宗法制,非不犁然;而谋国之人,恶其害己,而思去其籍。其所位置者,皆私人;所讲求者,皆私语;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42 页
所奉行者,皆私事。内既不正,外何由尊?此臣初诣行在,不惮以正朝廷、守法度为陛下告也。夫臣岂不知陈邦傅之世守,别有奥援;郝永忠之跳踉,遽难问罪。然且必申其论者,欲使邦傅等知清议难掩,虽孱弱儒生,且欲执简而绳其后如此也。近接督辅腾蛟「圣敕久而愈新」一揭,其拜诏飏言:兵马虽自纷纭,无得跋扈成割据之患;钱粮总一正额,无得苛取开争夺之嫌;官僚还之朝廷,无擅选授以广私门之植。臣不觉蹶然起曰:督辅之忠,社稷之幸乎!夫今天下民祸极矣,虏与贼相角而祸中于民,兵与虏相角而祸中于民,兵与兵相角而祸复中于民。打粮之外,有游火;游火之外,有私派;私派之外,有互徵。彼既张官,此亦设吏;豺狼载道,人迹俱空。问所从来,谁为作俑?顷又接腾蛟「军国宜奉朝廷」一揭,痛陈便宜遍及之害,不啻附膺恸哭。嗟乎!督辅今日之苦,即臣当日之所忧也。天道好还,国当再造,知有大明天子者,为义士功宗;不知有大明天子者,为乱臣贼子。邪正之分,兴亡不爽,则督辅所恃者,陛下之威灵;陛下所恃者,祖宗之法度。太阿不收,祸乱不息;已轻天子,宁问督师!至于除选、钱粮,处处纷争;文武兵民,人人搆斗:有一不自纲纪淩夷之所致哉!而马吉翔乃谓行乡饮酒礼以救焚拯溺,则督辅腾蛟因救焚拯溺之首也。观其疏语,行权者阃外之情,守经者朝廷之正;片言画一,询可不刊,亦足爽然自失矣。抑臣因是而窃有所感也。军旅之事不由中制,人能言之。然高皇帝定鼎金陵,东诛张士诚、西灭陈友谅,北伐中原、取蜀讨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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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圣祖亲为部署,大将不过奉行。迩如楚、蜀诸方恢剿成败,拱手以听之封疆而陛下不与;天下不知中枢之节制、御幄之禀成久矣。臣承乏兵垣,即以弘庙略、执中权为请;亦岂不知今日之勋镇未易操赏罚以相驱哉!诚欲陛下下亲征之诏、明布置之方,使天下知东西南北咸有重臣,号令机宜,悉经宸断;即妄怀不轨,亦阴慑于天子,意中不忘一统:其并包六合之规模,又有如此也。即如督辅腾蛟「飞报湖北千里一空」之揭,其李赤心与马进忠等怀疑愤掷,亦孰非进止自由、期会不肃之过乎?伏望陛下以臣前疏四议详慎参酌,特颁明诏播告中外,而申严督辅三令儆切诸臣;谓朝廷一听督师、督师一尊天子,水木本源、衣裳领袖,木非择鸟,人亦求君。一民尺土,无得相攘;斗粟半纶,各思共主。倘违信誓,众共驱除。岂惟祖法无私,要亦人心不死;投兵相顾,取效非迟。若复妙选才能、厚集禁旅,使有以重驭轻之势;刻责宫府、谨遵成宪,使无以外议内之端:中兴犹可为,而大势或不至决裂也。夫朝廷根本,岂待远观!使马士英不相,则左良玉安得称兵?刘承胤不将,即张先璧何辞税甲?惟庙堂之上处置失宜,而邦域之中纵横并起,遂致一家为鹬蚌之持,狡虏收渔人之利;覆辙昭然,固陛下所耳闻而目击者,无俟臣言之喋喋矣。惟陛下留意,天下幸甚!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43 页

   论锦衣卫擅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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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乱弁有难逃之罪案,圣朝无不定之爰书;特据事纠明,以昭国宪事。
  臣谨按国家设三法司,凡内外刑狱,生死出入,悉以听之;谳鞫虽定,覆奏报可。其难其慎,故天子亦不得妄杀一平民;诚惧之也。即锦衣卫属司诏狱,职在得情而未尝定罪,寓有谨微之意。陛下元春颁诏「体上天之好生」内一款,诛戮有罪,惟师阵可行军法;其馀一切刑杀,必先奏明请旨。大哉王言!天下之人,死于厄运而生于陛下不嗜杀人之寸心矣。乃臣于犯弁刘维新之死,不能不为该卫臣致责焉。夫维新滥竽将印,搆斗南宁。诚使得其真情,明列罪状,与众共弃,以泄神人之愤,而伸朝廷之法;岂不明白正大,共凛主威。乃刑章未布,绝呈已报;臣窃得之同朝、采之舆诵,盖有致之死而不由于病者,殊可骇也!唐代宗杀李辅国,使盗窃其首「纲目」讥之,然犹曰畏之耳。维新已趋辇下,势如孤豚腐鼠,不过一卒之力,殊死有馀;而乃以光明之举为暧昧之谋,岂云无故耶?崇祯间,吴昌时伏尸西市,不下法司;天下共惊。先帝之威明而老成深虑,且不能不为国体惜。今罪状既不决于司寇,独断又不出于一人;仅欲速死快心,遂致圜扉不旦,甚非与众共弃之义也。夫出疆生杀,或假便宜;若在帝左右,惟有谨守法程耳。如使研审之口词可无到部,并逮问之红本原未下科,密室造谋,大廷合辙,徒以狱卒片纸掩万目而欺至尊,则偃月风波,可为一手;设有王振、马顺欲合为一人者,三尺旁操,不寒而慄!此岂陛下盛德之主耳所乐闻?然则观于此一事,而锦衣职掌祇可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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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卫,不必理刑名;履霜冰至,臣愿为中兴大业禁之矣。人命至重,国法具存;既乖成宪,兼违新诏。臣初谓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刑科给事中等官当有言之者,而未之或闻;遂敢据实直纠,以为不公、不法之戒。伏乞陛下赫然乾断,究维新致死之由,还法司应守之职,戢卫臣擅杀之端;使天下知维新有明白之罪案,而朝廷必无不明不白之爰书,则尚德致刑,均有当矣。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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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核冒滥疏

  为敬因同官感慨之馀,直抒微臣孤愤之素;愿得罪于一时,存公论于万世事。
  臣窃见户科右给事中蒙正发一揭,感怆时事,微示讥弹。其论今日官人之涂,约有五端。一曰战守。二曰反正。三曰从龙。四曰起义。五曰抗节。舍此而外,固不能由他涂以进矣。然臣谓五者之外,泾渭宜分;而五者之中,薰莸亦宜辨也。不平致慨,在臣不过旁观;而馀臭难堪;在诸功臣岂能亲受。请不避嫌怨,略为一指可乎?夫战守之功,若湖南赵印选、曹志建、胡一青、湖北马进忠、王进才、广西焦琏、贵州皮熊等,无可议矣。督辅如腾蛟、式耜、胤锡,雅不矜功,无容借誉。乃若绝不见阵之胡执恭、闻风即遁之茅守宪,俨然晋爵;虽庆国标员,亦未尝甘心相下也。周鼎瀚避清议于军前,亦自诩封疆之寄;胡钦华寄黄口于幕下,竟共推节钺之尊:可乎?不可乎?反正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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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金声桓、李成栋其最著者;然文臣守协大谋,粤东惟袁彭年、江右亦黄人龙,其次即张调鼎耳。若耿献忠两部尚书,得于沈源渭之捷足;其实勋臣反旆,未尝梦见也。顾元镜之日暮途穷、朱谋例土之依草附木;吴尊周以请援而脱身,旋以迎銮为骗局:此复何堪误奖!且夫元戎反正,则文吏岂敢异同!印官反正,则乡绅安能抗阻!而联翩并起,冒滥日多;可乎?不可乎?从龙之功,执鞭箠以卫险阻,抱图籍而应指麾;辅臣若严起恒、勋臣若马吉翔、此可眷礼不衰耳。以自梧扈桂之严云从,党附逆胤,滥题而得封;以挈印潜奔之王化澄交结内廷,传旨而入直:亦云怪事矣。王之臣弃思文于闽,又不能事陛下于粤;滥竽五等,不加褫斥,臣不知所忠何事?所卫何君?顾名思义,全无愧耻;可乎?不可乎?起义之功,若郧阳之王光兴,百战称雄;海上之朱成功,寸心不折;即张家玉等,虽败犹荣:固芳流百世者。至于献策取黔之杨鹗、贪纵无简之唐咸、全无一兵之王申锡、邪淫不正之陈所闻,皆以起义自文,流毒万姓;而欺诳朝廷,滥邀敕印:可乎?不可乎?若乃遁迹荒山、偶全发肤,匿名深、易免搜求,本无封刀饮酖之奇,未有齧雪投缳之烈;虽谓完人,亦观晚节耳。然且已有薙发而自谓全归、久乞降而妄称抗虏者,又安足置之齿牙,供人姗笑哉!如是者,论功之典,既已不明;即受罚之心,亦有所不服矣。故臣以为:五功当覈,则四罪又当稽也。弃主之罪,视受恩之深浅为重轻;三京既陷,死者何在?生者又何在?失地之罪,视委任之重轻为大小;两年日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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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者有人、住者亦有人。搆衅无君之罪,执法自在人臣;则五羊同室之戈,不宜概从荡涤。党奸误国之罪,威断出于天子;则武岗共逆之案,不宜久置模棱。盖五功之中参以一罪,即赏应减等;而四罪之内并无一功,则僇不逾时。又岂有宵人冒处之嗟,发志士灰心之叹哉!夫臣之为此言者,亦自知结怨之太多矣。赏罚不明,则朝廷必不尊;朝廷不尊,则封疆必不信;故略举臣之所知者,以概其所不知者。陛下与诸大臣权衡而推广之,可以引伸其作用;故不惮以一身犯众怒也。伏乞圣明下臣疏公议,使从前僭滥,尽行釐正;则一时直道、千古良心,为之畅然,而无憾其于中兴厉世磨钝之大权,非小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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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选不得归内阁疏

  为一旨而废三衙门、成两大患,特请亟行改正事。
  兵科右给事中谢元汴一疏「为官方冒滥已极等事」奉圣旨:据题考选四议,无常急、无委重,俱切消长大机。但流品须核真才猷、真循卓,不必以科甲明经横分左右。推知应由久任繇閒行截俸无取充格,必得其人。先朝发送访单,吏治乡评交重,毋借苞苴以径,毋徇嘱托以情。该部院汇核名教数题,请临轩亲试书义、制策各一道,糊名付阁臣即日公阅定职务,以开众正之路间塞群枉之门。该衙门即著令饬行。钦此。臣仰惟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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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振饬官方之规,不啻详且尽矣。然臣窃谓:陛下密于取士而疏于驭臣也。夫欲登众正而塞群枉者,此不当轻变法,而在于重论人。今以糊名付阁臣公阅之为可信,则是部院科道诸臣皆可疑也。诸臣必来同朝之谤,以负一人之疑;则吏部尚书晏清、都察院掌院事袁彭年、协理院事刘湘客、吏科都给事中丁时魁、掌河南道高赉明、文选司施召徵,皆当引罪请斥。陛下实有所见,即正其罪而易其人,使掌考选。如谓数臣犹在可疑可信之间,则当徐观其后。苞苴嘱托,千人共指,朝廷有法,臣等亦得操白简而绳之;未有预疑其不肖,而先夺其权者。如谓数臣本无可疑,即又安取数百年之衙门旧制一旦纷更之谓!臣按旧制,考词林则事在阁,考科道则事在部院;何者科道、言路出内阁之门,则其权太重也。某科道为某辅臣所取,彼有感恩,此有市德;是必有以公门之耳目为私室之爪牙者,一大患也。臣昨见诸臣互传此旨,喜动颜色,谓可得袖手旁观,不置身风波之内。臣即诘之,以为诸君自度才品不慊,即当辞官而不当辞职掌。岂有出身为人臣而苟避嫌怨,徼倖无事者;恐非国家之福,又一大患也。伏乞圣断收回前旨,并责辅臣揽权侵官与部院科道诸臣卸担溺职之罪,谨题请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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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驳王化澄自列疏

  为微臣类参有据,辅臣自列甚明;请即辨疏为左證,以取信一时事。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49 页
  臣前者感愤冒滥,言不觉多,已有「不必一概苛求」之旨。臣固知朝廷未易风行,姑从宽典;可以存而不论,亦非必争予夺于一时也。顷见辅臣王化澄一疏、再疏,似必欲与臣辨明而后入直者;亦可谓能有耻矣。然臣谓辅臣既欲入直,即当置之不辨。苏味道处人业已模棱,自处何须明白!且臣仰体陛下惇大之意,断不至以补牍再三贻辅臣耐弹之诮;则不闻不见,更觉无痕。若以立朝大节自诩无疵,则是己非人,势难两立;欲使臣结舌而听之,臣不受矣。请即以辅臣之辨为臣之辨,可乎?当西幸之时,岂不以乘舆所往,狡虏必追;则中枢异道而趋浔,非臣不卫君,恐君能累臣也。未闻解任之严命,何虞交代之太稽。李近朱、姜廷机之差缴可谓无名矣。以善后为卸责脱身之计,即以摧兵为寻山营窟之媒。国家危则奔,国家安则并不潜。挈印之本末,辅臣如是辨,即臣如是言也。东阁之旨在四月初六以前,初八廷推,初十枚卜,又辅臣所自供者。周鼎瀚、唐针参预机密,与之同时亦与之同局。谓陛下不假借交结内廷之人,臣能信之;谓辅臣非交结内廷之人──如富弼为宦官宫妾所不知名者,恐陛下亦未必能信之。入直之本末,辅臣如是辨,臣亦如是言也。且辅臣遂忘台省交参而议处、全州面恩而认罪乎?以失扈之中枢,为传升之内阁,辞之足以为名,受之足以为利;其事何所从来?天下有士大夫而与王坤联族讲伯仲埙篪之雅者哉?得中枢于貂珰之谱系与得御史于奸辅之门墙,全体可观,不徒半豹。立朝大节约略如斯,正恐取笑一时,贻讥千古;则臣疏流传,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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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非漫尔者矣。虽然,臣非以此阻辅臣之入直也。陛下圣度如天,善善长而恶恶短;已往之失,概不追求。苟能洗心涤虑,收之桑榆,则臣言虽当,犹能使后世叹为风闻。若犹前此之辅臣乎,皇皇求利,庸之上,复有一贪;碌碌因人,不病之时,更无一苦。即生杀在手,岂足排清议而钳天下之口哉?臣愿以此为辅臣忠告,固未尝绝望于辅臣也。则辅臣频频注籍、频频入直,往来进退,绰有馀裕;又何必一疏、再疏,以虚憍饰其局蹐耶!伏乞陛下垂察。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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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驳耿献忠、严云从请告疏

  题为名教日亏,廉耻日丧;特以空言为化导,补王法之将穷事。
  臣闻之:公论,国家之元气;而良心者,公论所由出也。持论者无良心,则虽言而不公;被论者无良心,则虽公而不服。故不忠不孝,局外或为负惭;而死利死权,局中每难自割。盖臣疏出而耿献忠以疾辞、严云从以归里请矣,此亦良心之尚存而两臣之犹可教也,则臣乃有不得不再为劝勉者。夫所谓尚书云者,六部一体,非两部则尚书始尊、一部而尚书遂卑也,献忠清夜自知;即不能叩头辞职,然中枢二字,何烦痼癖膏肓。且献忠固斩然衰绖人也,未有金革之任,不生空桑之中;舍应守之制不言,而以无病之请入告:可谓倒置矣。夫外吉内凶、衣绯服绣,旁观微同,于汝安乎?献忠能冒勋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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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以为忠,而不能借微臣之弹章以为孝,未可谓光其类也。献忠若曰人言之至,吾为不闻也者而辞疾,是以宫保尚书为应得之官,而不欲舍也。严云从亦曰人言之至,吾为不闻也者而请归里,是以清江伯为应得之官而不欲舍也。夫所谓冒滥云者名,实俱非享厚;实则罪愈重,非谓取空名而责遂轻也。此毫釐千里之差,臣所不惮苦口为两臣劝勉者。总之,学术不明,江河日下;有斯道之责者,法语之、巽语之,期与天下共为君子而已矣。王法欲穷而以空言补救,事愈微而心愈苦,两臣或亦亮而谢臣之言也。事属纲常,仰祈圣断。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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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滇封疏

  为抚局未定,国体宜尊;再申前议,以息浮言事。
  臣窃惟孙可望等革心效顺、同仇讨虏,朝廷待之有恩,固可以收其功;而御之有体,乃足以服其心。先经廷臣会议,后臣与枢臣曹烨再奏,亦既详且尽矣;滇抚杨畏知、寺臣袭彝复有所请,臣以为不可徇也。徇其请,而适不足以服其心。吾惟明理而守法而已矣。何谓理与法?夫本朝无所为异姓王也,开国则中山等、靖难则河间等,皆追封耳。可望归命本期,而一旦听其擅大,陛下且不可变祖制,臣等又安敢亵主威!乃有为之说者曰:哈密之忠顺、金忠之忠勇,王非乎?臣请折之曰:此夷狄也。国家因其夷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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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而王之耳。可望方愤夷狄之横,而欲为中华雪耻;且悔僭窃之非,而欲以正义扬名。彼将俨然自任昭代功宗、天朝男子,而以一字虚称弃之夷狄,朝廷不忍也。则有为之说者曰:南安不下亦封,今以六诏版图归我何如?臣请折之曰:此亦一夷狄也。且我取陈氏之安南,可望取我之云南,事固不可同年而语。则又有为之说者曰:我无以制彼之自王也,不如因而予之。臣请折之曰:我无以制彼之自王也,彼既自王矣,又何贵于我之予之。彼思为我之人,宜守我之法;如不欲守我之法,是终不欲为我之人耳。今日不能制其自王,异日岂能制其自帝耶?则又有为之说者曰:彼且起而与我为难奈何?臣请折之曰:彼与我为难已数十年矣,我与虏为难,彼复与我为难。我能制虏,何忧于彼?我不能制虏,彼且为虏所制矣。夫张献忠川中败死,可望由黔入滇,乘沐天波、沙定州之斗,以收渔人之利;借我土地养兵蓄锐,不虏仇是求而与我为难,其曲在彼,我何虞焉!则又有为之说者曰:彼既称王久矣,恐其未能自贬。臣请折之曰:尉佗自称南越武帝矣,汉太宗玺书一至,而撤黄屋左纛、去帝号;前史两美之。可望诚贤者,以假王而易真公,正即为贵;如其不尔,李自成称万岁,犹然盗贼也。起居服食,拟于王者,英雄所不道。若复恋此区区,则奄六诏而有之,此间乐不思蜀矣;为我讨虏,不亦欺乎?则又有为之说者曰:朝廷发十万之众,未必遽定云南;今无亡马遗镞之费,而以全滇归,奈何效印而不予?臣请折之曰:豫国公金声桓、惠国公李成栋,皆挈全省以归我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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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求王,我亦安得而王之。则又有为之说者曰:二臣者,我之臣也;彼固我之敌也。臣请折之曰:彼非我之臣,独非我之民乎?且李自成,亦我之敌也。则又有为之说者曰:自成之罪,浮于献忠;赤心穷而归我,不如可望。臣请折之曰:赤心初就抚,不过赐将军印耳。三年与虏抗战,自侯而公,非骤进者。可望桓圭,乃在初锡,朝廷未尝无差等也。则又有为之说者曰:彼方欲为我出兵,如是则不出矣。臣请折之曰:可望公,则不肯出兵;可望王,则我又不愿其出兵也。且无论就抚之李赤心、反正之金声桓等,则何以处夫百折不回、誓死沙场之从龙诸勋镇乎?使可望临之以王,诸勋镇必解体;是我得一方之兵而失四方之众也。川中之众数十万、黔中不下千万、楚中百馀万,合江、粤之众亦百馀万,皆以一王散之。倘有兵强马壮、援例而请者,遥制朝权,封王不已,必九锡;九锡不已,必禅让,即拱手而以社稷予人矣。可望方欲为我成再造之功,而乃为我酿覆亡之祸,可望亦安之乎?可望启而不奏、名而不臣,其意非能相下者。臣忝列兵桓,不能稍佐庙谟、除残戡乱,以致国势淩夷,不尊不敬,与文武臣工罪皆万死;岂可遽谓鸠形已化,漫然听之。此固可耻而不可喜、可吊而不可贺之时也。愿陛下严谕诸臣,裁之以正,一意战守;无为其所挟持,使远迩传笑,宗社幸甚。若曰我未能制之,姑羁縻而徐图之,则又不可。陛下下诏曰:可望诚能刓命,当受我上公之赏;不者听之。帝王举动,光明磊落,不伏疑根,以待远人,臣因是而深叹今日将相之卑也。庆国公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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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傅身受国恩,不思裹革,一传寇警,遂谓事在呼吸,力请王封;何其怯也?大将不战,且当贻之巾帼;况主款耶!古亦有汉相威仪,能使单于生畏;今闻滇差谢恩,辅臣何吾驺、黄士俊越位而与之揖,可谓不纪矣。然则所谓将相者,一畏虏、二畏寇、三畏兵,惟不畏祖法、不畏清议耳;损威辱国,亦愿陛下切责而深戒之。臣无任激切惶悚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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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劾何吾驺疏

  为遵旨特参大奸大诈之辅臣以请政本,以绝乱萌事。
  臣待罪谏垣,前于召对面陈大臣不公不法;臣等列款纠参,不敢避污蔑之罪。钦蒙圣谕:如有大奸大诈,尔等据实参来。天言,明于霜日;臣而容隐,斧钺难逃。臣谨按辅臣何吾驺,性本贪邪,才兼凶很;弃君卖国,人得诛之。陛下以典宜求旧,嘉与维新;臣亦姑置不言,徐观其后。而吾驺习与性成,教亦不善;入直未久,罪非一端。臣请为逆折其锋,与众共弃;惟陛下垂察焉。
  臣窃观古来奸臣乱政,未有不内外交通者。当吾驺捲土重来,已有报复立威之议,赖勋臣李成栋持正不从而止。吾驺遂与内臣夏国祥等深相结纳,凡其所憎者,先发朱敕明示处分,而后票拟应之。此报彼施,有如桴鼓。每一旨出,吾驺必曰:此内意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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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意岂非中旨之别名乎?陛下方切责群臣言中旨,而乃听吾驺称内意。陛下试思之,不用吾驺,本出圣断;未几而有「无端污蔑」之谕。果谁使陛下为此转圜哉?则吾驺交结近侍,挟制外廷:其罪一也。
  吾驺身既辅政,其子准道循例违避矣。乃指称沿海盗踪,自请不时驰奏,而明旨一切听之。里海外洋,岂无将吏养奸窝贼;甚在乡绅,又安取此奉诏生端为者。吾驺当思文朝以准道为职方加吏科,借募练士兵之名,为涂炭枌榆之计。今复踵事,而匿其迹。父既把握朝权,子亦武断乡曲:其罪二也。
  包凤起为吾驺门生,本一废人,无足轻重。非关刖足,自假长缨;欲呼吸山海,以张兵威而成外势,使廷臣无敢抗衡,伪谓雄关策应耳。上公世爵,颁母姑待;斯旨何来,有识怪叹!吾驺营窟于朝,准道营窟于家,凤起营窟于外;羽翼已成,矰缴难及,岂云谋国专以行私:其罪三也。
  刘起凤原非钦犯,其伍瑞龙通书在未反正之前。吾驺藉之湔除旧染,已属不伦;而又用以驱除宿憾,吹陈出新,巧排机阱,第使茅毓祥为游釜之鱼,不难纵林中柱为出狎之虎:致羊城诸镇啧有烦言,谓朝政乖张,移书臣等。此吾驺威福自操,生杀在手;未酬私怨,先失人心:其罪四也。
  张凤翼千金旧债,违众论而得温纶;御史王者友驳之详矣。包宣有何才望,协司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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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而以香火门墙,屡蒙风节之奖,乃得罪吾驺者。假公修,一意摧残,虽使片语快心,无不乘权逞技;使举朝之士,裹足而立:其罪五也。
  绍武一案,圣德已宽。顷留守辅臣式耜请论顾元镜之罪,不过以天经地义,信史宜存;未尝片语株连,示人不广。而吾驺虑阻所亲起用之路,持之不下;词臣刘湘客,再争而后得旨。吾驺敬君父不如其敬乡党,而爱陛下之元辅不如其爱陛下之寇雠:其罪六也。
  宪臣袁彭年秉正嫉邪,不为吾驺所用,遂嗾台臣贺康年极言丑诋。彭年求去,士论不平;吾驺语人谓:若处康年,即如处我。不惟阴为发踪,抑且显作护持;只手障天,未鸣先斥:其罪七也。
  黄士俊以含饴弄孙之际,坐待钟鸣漏尽;吾驺入朝则挟之为伴宾,入直则视之如幕客。凡毛毓祥、贺康年等票拟,皆吾驺授以意中,驱其笔下;而士俊承颜望气,假手借刀,谁谓同侪乃如走狗。又不时言官拦路,大内通神:其罪八也。
  大臣闻言,轻者谢过,重则乞骸;所以养廉耻、厚风俗也。吾驺惟知趋热,不惮死权;以三寸面皮,裹十重铁叶。笃生耐弹之体,既已顽钝不灵;坚藏反噬之机,时复爪牙尽露。四维不张,五经扫地:其罪九也。
  昔之爰立者,或简在宸衷,采诸人望。吾驺缪当推毂,实可弯弓。众所同疑,已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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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立誓以坚一人之心,约法而动群臣之听。君子无欺,或谓鸣鸠可化;小人有命,悬知破獍难驯。大权才握,故态俱萌;说谎欺君,寒盟卖友:其罪十也。
  至于以香山为郿邬,则守将范承恩等敕中布置家门,多于防维辇毂;以谪官为监谤,则行人方诈亨等旨内手驱小吏,先已目射大僚。朝廷官赏,供吾驺呼鹰牵犬之用,则陈凯、李权联疏并进,总以今年之荐牍,酬去岁之弹章;封疆援剿,值吾驺證龟指鹿之馀,则杨钟、王沁红本遍搜,几以去岁之弹章,累今年之荐牍。此又吾驺纯灰三斛不可洗涤之肝肠自然形现,不觉伎俩之至于斯也。盖诚如圣谕所云大奸大诈,不独臣等所指不法不公。若其从前流恶,东海无波;天下万世,唾弃有口:又无俟臣拾牙后之言,为几先之论矣。伏乞陛下赫然一怒,明正吾驺之罪,诞告四方,使知圣人英断迥出寻常;政本不摇,而乱萌坐绝。是臣所力挽于道消、道长之介者。愿陛下勿视为偶然殿上之争,中兴幸甚。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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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张载述疏

  为微臣殿上之争,总为国是;奸党袖中之疏,原出私门:不敢再有多言,特请俯容休致事。
  臣幼读汉史,见范滂就谳之词曰: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又曰:身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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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臣反覆斯言,每为陨涕。滂处汉世之末流,终以身徇清议;况人臣服官死谏,岂复望有完生哉!臣万里孤身,立朝五月,所得罪人间者亦已多矣。顷有张载述论臣等廷辱辅臣,陛下特与申饬;圣意和而正,益以愧臣心之褊而激也。虽然,言官而至于廷辱辅,臣岂得已欤!夫今之所谓辅臣者,是非不在心胸,羞恶不登颜面;虽弹文日上,顽梗如前。臣不得已,而以口舌补笔墨之穷,与廷臣共听。譬之唤死,不免号咷,何暇计旁观之惊耶!若乃载述参臣之指,原未尝为辅臣泄愤也。载述寄食中官,呈身废督;所促膝屏语画策噬人者,不过缘景监求见耳。其上书也,外不由通政使,内不由文书房;伏阙之时,头未抢地而疏已在中官之手矣。苟欲为正人、立正言、行正事,安得有此奥援哉!今之欲处载述与贺康年等者,有所甚怜甚爱而不欲急其处之也。若无可奈何而为之辞,则其未至于处臣等者,赖陛下之圣明也。色斯举矣臣,敢不仰体宫府内外同谋合手之苦心乎?夫为言官,近而得罪中贵、远而得罪强勋,大而得罪政府、小而得罪诸不逞之徒,亦可告无罪于高皇帝矣。宋仁宗既谪唐介,犹遣中使护送,不欲有杀谏臣名;则陛下容臣休致,亦所以自全圣度也。如其不尔,臣善善恶恶,本自天生;日在班行,遇事即发。廷辱辅臣,正未有艾;申饬不已,必至处分。水尽路穷,到头一著,归骨于首阳侧,与范滂执手,终为陛下盛德之累;陛下复何乐有此臣耶?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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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驳何吾驺疏

  为辅臣急不择音,顽谗无状;谨据实驳参,仰请圣裁立赐处分,以正告天下后世事。
  盖臣阅辅臣何吾驺辨疏,不胜小人无忌惮之叹也。奸邪窃弄威福,欲蔽主聪而杀谏官者,止讪上一语耳。臣固不惜堕其彀中,而陛下圣度如天,则已宽臣法外矣;臣复何言!然用舍者,一时之政;是非者,万世之公。吾驺敢与臣辨,臣安得不与吾驺辨!请就其言一一而驳之。
  其一曰:吾驺自叙入朝本末,则勋臣李成栋待之良厚矣。然成栋待之厚、吾驺报之薄,何哉?吾驺曰:勋臣归来,必挥刀斩之。斩臣乎?斩吾驺也。其不斩所厚之吾驺明甚,则是斩臣也。以臣所见闻,成栋父子皆明于大义而能守礼者。当陈邦傅请臣监纪时,且为臣不平。今以得罪吾驺,遂挥刀而斩言路。斯言也,成栋不受也。夫吾驺在五羊求成栋荐首辅,成栋不行;欲先处科道官而后入朝,成栋又不听:人能言之。此成栋所有之美也。无故而斩侍从之臣,此成栋所无之恶也。吾驺重于掩成栋所有之美,而轻于加成栋所无之恶;岂非相报之悖哉?且臣固非畏刀者。朱敕发于票拟之前,从无此事;吾驺来,而始有之。旨由内意,吾驺自与臣言而自讳耶?然则不用吾驺,本出圣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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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断也。无端污蔑,谁使转圜;真转圜也。是徵实之言,非架空探问之言也。吾驺而不通内,岂内通吾驺欤?
  其二曰:所在生戎,戎生于吾驺耳。臣以礼科兼职方出监忠义军,准道以职方加吏科;臣受主知,准道席父势。臣入浙东,撄鲁藩之锋,百折不回;准道省城到任,出入陈兵,勒公祖父母官行属礼:不可同年而语。涂炭几多、武断几多,岂无款状!臣亦未能操刃及此;而吾驺舐犊,遂肆狂鸣;人莫知其子之恶也。
  其三曰:包凤起废人,臣等言之。若准道去冬欲以凤起为惠潮巡抚矣,同官丁时魁曰:是有足疾。准道拂然曰:古不用孙膑耶!臣等以为废人,而吾驺父子欲奉为车中谋主;兵威既张,恐非朝廷之外势!上公世爵,颁自吾驺,谁敢吝者?又无论其败,乃公事矣。
  其四曰:伍瑞隆通书在未反正之前,一语定案;吾驺得毋徼倖否?若在既反正之后,吾驺未必发觉之。臣廷诘吾驺曰:公欲借伍瑞隆以洗刷一身名节则可,欲借瑞隆以株连毛毓祥则不可。吾驺曰:何敢株连!言犹在耳,毓祥分房不搜准道卷,致落孙山外耳,罪不至死。臣非为瑞隆故出者,吾驺必欲为毓祥故入,可乎?吾驺残很,何殊盗蹠!臣若归骨东陵,则入吾驺世界,方将刽臣肝而脯之;如往首阳,必无劈魄之祸也。
  其五曰:睚眦必报,此吾驺昭性也。张尚不予敕印、王者友不予劄付、毛毓祥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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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无不可者,皆获罪吾驺为不可耳。臣等成履霜之渐,不谓吾驺坚冰遽至也。门墙贿赂,谆切不忘,亦吾驺师友之厚;然曾念君臣义薄耶?思文皇帝遇吾驺以非常之宠,而白莲间道弃之如草芥。今思文安在?频行赐凤起剑,不足博颡上之一泚,而忍于陛下之前誇张无恧,难矣哉!
  其六曰:吾驺持辅臣式耜疏,谓如此则干碍多人,此不可饰说也。吾驺虑今日干碍之多人,独不知当日干碍之一人乎?臣劾吾驺,不求助于式耜;就事论事,何用挑激!可谓臣挑激式耜矣,臣不乃挑激陛下乎?
  其七曰:吾驺既已自供矣,若处康年,即如处我。吾驺变其语,不能变其意也。不处康年,则大小文武为吾驺用者,正不乏人。臣责其发踪护持,而乃云苦苦相向,亦情馁而气尽矣。
  其八曰:士大夫品行,不因爵寿而高。黄士俊在佟虏坐中,见先臣子壮极刑;四十三年状元及第而不早死,真不幸耳。后与吾驺携手,同来为国贼乎!臣裁书抗虏,远迩传诵,见奉明纶宣付吏馆;臣且耻于自言。乃谓久染虏氛,性情心术俱变耶?臣腹中何有,稍有忠义二字;若叩头养甲,满口老爷,此则吾驺之礼义逊让也。臣为太祖、高皇帝而骂之,何体面之有?
  其九、其十,吾驺之理自屈,而臣辞原不穷也。吾驺既来辨,定不去三寸面皮,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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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十重铁叶;不如付之不见不闻。今亦知为羞辱不堪耶?可与减一重矣。乃又谓何足累人耶?此又加十重矣。待得皇上恩予一言,自可立去;此贾以道「朝廷许我以不死」之故智。陛下天德宽弘,待大臣有礼;摘牙牌而请出,必不忍为!若欲待吾驺自去,则谁为吾驺可立去之日者;吾驺可谓有定见、有定守矣。当吾驺召对,矢日指天,初不邀臣旁质;然臣不幸而侍班,遂窃闻之,同朝之臣皆闻之。说谎寒盟,吾驺终不能逃鬼责,其尚可恨人非耶?吾驺曰:惟乞皇上允臣一去。吾驺下笔,几许徘徊。又曰:逼逐士俊以及臣吾驺。吾驺下笔,又几许悲愤。吾驺不与臣言去就,臣则与吾驺言去就者,吾驺勿厌臣也。整饬内阁,臣无此语;然吾驺谓三百年来何尝许科臣入阁整饬。臣谓三百年来,不曾有此内阁,即不可无此科臣,臣不整饬,谁整饬之?若臣不愿掌印之心,犹夫吾驺不欲出直之心;坚持则一,特净秽不同耳。臣在延平,奉旨掌兵科印,臣具奏力辞,内有「兵科印信见有本科,臣万翱可以署掌」之语。然允臣辞而不允翱署,仍以礼科右给事中孙昌祖掌印者,此吾驺首揆柄政之所为也。翱参论吾驺,则本科不当掌印;臣参论吾驺,则本科始当掌印乎?吾驺一身之事,而颠倒任意若此,为公乎?为私乎?臣不屑辨。惟陛下简会臣疏,立赐处分;若不治吾驺之罪以谢天下,即治臣之罪以谢吾驺。其是非自在万世,臣能信之耳。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63 页

   再辞印务疏

  为微臣甘领忤旨之罪,必不受踞印之名;席控辞,伏候严谴事。
  臣以血證再辞印务,未蒙谕旨。继有何吾驺论臣踞印,臣复具辞;奉旨:兵垣重任,金堡著殚心料理,不得屡辞。该部知道。钦此。臣惊惧拊心,不胜陨绝。臣本一冷面,不耐热官;当同官丁时魁题署之际,面辞书辞,真心苦口,至今可覆。时魁责臣既已服官,不应避事;两奉明旨,义不可逃。今且病矣,吾驺谓臣掌印,致谢元汴不能安其位,是臣逐元汴,为同官所嫉也;谓臣一手把定,枢臣曹烨畏而不较,是臣侵部权,为烨所容也;谓部司诸臣皆含愤不平,是臣淩轧,为同朝所怨也。臣性至戆,遇事即发,不能一刻待。臣性至躁,意有不快,如在沸汤焦火之中,不能一朝居。臣性至洁,不受人一语轻薄:辱臣品行,如挞之市朝;摘臣心胆,不能一日苟活。臣为吾驺所污蔑而腼颜署印,岂复有人理哉?凡人苦欲为官,下者求利、中亦求名。臣半生自爱,彷佛中人。五载无家,孑然块处,衣服饮食皆故人所周恤;而掌印以来,工食纸劄,多方称贷。极穷之官,为印所累;极热之印,遇臣而冷:有何可恋,必欲踞之。吾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意此中或可啜汁,旁猜元汴恨不分甘:听之可羞,言之可鄙。吾驺死不出内阁,臣生不入兵科;人品不同,行藏各异。百叩天恩,准臣谢事。倘匹夫不夺之志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64 页
终不见原,臣亦惟有停钞、惟有封印。误封疆是臣死罪,抗君父是臣死罪;臣宁毕命北司、断头西市,掌印之事,断不为也。臣草疏甫毕,闻吾驺已蒙面而入直矣;陛下敕中令吾驺调理一二日,吾驺乃自病自起耶?三百年来,有此奉鸿胪寺便宜入直之内阁哉?吾驺明欺陛下必赐优容,笑骂由他、好官还我,固已肺肝尽坏;岂有面目堪施比于老臣一死报国途中日看三台者!丧心无耻,殆为过之。朝廷适当中厄,出此穷奇;使一代纶扉,万年遗臭。吾驺谓臣天性出口唾骂;臣不幸生如此时、见如此人、作如此事,虽欲不骂,不可得矣。伏望陛下赐臣严谴,永不与吾驺比肩事主;虽长逝九原,亦为目前乾净之鬼,何乐如之!臣无任泣血恳祈席之至。

卷中(永历戊子十一月止庚寅正月) 第 64 页

   三辞印务疏

  揭本月二十二日准太常寺少卿仍管吏科都给事中事丁时魁咨:为印务事。该本科于二十日奏单,奉圣旨:谢元汴奉差在先,兵科印即著丁时魁传与金堡,照旧署掌,切勿再延。钦此,钦遵。咨移到职。该职先于本月十六日具有「辅臣急不择音、谗顽无状等事」一疏,十八日具有「微臣甘领忤旨之罪、必不受踞印之名等事」一疏,俱未奉旨。方席私室,恭候处分;而印务重羁,职不敢受也。夫言官论劾大臣是非,必无中立;当其排奸犯难,即刀锯鼎镬且以七尺当之,而况一官之得失乎?伏见陛下圣明,似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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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言为罪。然职立朝一日,义不使吾驺一日立于朝;职去,则吾驺始可留耳。吾驺甘心无赖,盘踞纶扉;匿其不敢归之情,而先为不可动之势。此一作俑,彼一效尤;乘间弹冠,路人传笑。吾驺方且僩然自得,以为无奈我何。呜呼!自变故以来,国是人心,澌灭殆尽,未有若今日者也。正复直臣百辈,千针万砭,不能起此麻木不仁之世界;而职又以一身沾染,今日辞官、明日受印,稍有夜气,能不耻之!除职即日将移来印信咨回吏科外,恳乞陛下立振乾断,明示处分;毋再犹豫、姑息,酿抱虎养瘫之患,国是、人心幸甚。若职屡抗天威,罪当万死。然欲为礼义廉耻稍存一线,不能自已;即被戮如饴,固未尝敢以不挫之心,逃朝廷不赦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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