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三李杜列传 第五十三
体裁:史书类别:历史
后汉书卷六十三 李杜列传 第五十三
李固
李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司徒合之子也。合在〈*(数)**[方]*术传〉。固貌状有奇表,鼎角匿犀,足履龟文。[一]少好学,常步行寻师,不远千里。[二]遂究览坟籍,结交英贤。四方有志之士,多慕其风而来学。京师咸叹曰:「是复为李公矣。」[三]司隶﹑益州并命郡举孝廉,辟司空掾,皆不就。[四]
注[一]鼎角者,顶有骨如鼎足也。匿犀,伏犀也。谓骨当额上入发际隐起也。足履龟文者二千石,见相书。
注[二]谢承书曰:「固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追师三辅,学五经,积十馀年。博览古今,明于风角﹑星算﹑河图﹑谶纬,仰察俯占,穷神知变。每到太学,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是合子。」
注[三]言复继其父为公也。
注[四]谢承书曰:「五察孝廉,益州再举茂才,不应。五府连辟,皆辞以疾。」
阳嘉二年,有地动﹑山崩﹑火□之异,公卿举固对策,[一]诏又特问当世之敝,为政所宜。固对曰:
注[一]续汉书曰「阳嘉二年,诏公卿举敦朴之士,□尉贾建举固」也。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一]宝有山川。[二]王道得则阴阳和穆,政化乖则崩震为□。斯皆关之天心,效于成事者也。夫化以职成,官由能理。古之进者,有德有命;[三]今之进者,唯财与力。伏闻诏书务求宽博,疾恶严暴。而今长吏多杀伐致声名者,必加迁赏;其存宽和无党援者,辄见斥逐。是以淳厚之风不宣,雕薄之俗未革。虽繁刑重禁,何能有益?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四] 因造妖□,使樊丰之徒乘权放恣,侵夺主威,改乱嫡嗣,[五]至令圣躬狼狈,亲遇其艰。既拔自困殆,[六]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七]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从山草,痛心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馀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乳之恩?岂忘贵爵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八]虽有大功勤谨之德,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
注[一]春秋感精符曰:「人主日月同明,四时合信,故父天母地,兄日姊月。」宋均注曰:「父天于圜丘之祀也,母地于方泽之祭也,兄日于东郊,姊月于西郊。」
注[二]史记曰:「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河顾而谓吴起曰:『美哉乎河山之固,此魏之宝也。』吴起对曰:『在德不在险。』」注[三]命,爵命也。言有德者乃可加爵命也。
注[四]阿母王圣。 注[五]谓顺帝为太子时,废为济阴王。
注[六]殆,危也。 注[七]沛然,宽广之意。 注[八]谓宋娥也。
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性当然?但以爵位尊显,专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其退速也。」[一]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二]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腢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 注[一]案:孟子有此文。谢承《书》亦云孟子,而《续汉书》复云老子。
注[二]公羊传曰:「宋杀其大夫,何以不名?宋三世无大夫,三世内娶也。」何休注云:「内娶,娶大夫女也。言无大夫者三世,礼不臣妻之父母,国内皆臣,无娶道,故绝去大夫名,正其义也。」椒房者,皇后所居,以椒泥涂也。
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日月之侧,声埶振天下,子弟禄仕,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
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一]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二]开阳城门候羊迪等,[三]无它功德,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四]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五] 注[一]馆陶公主,光武第三女也。
注[二]续汉志「长水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司马一人,千石,掌宿□」也。
注[三]续汉志曰:「城门每门候一人,六百石。」
注[四]续汉书曰:「中都官,千石﹑六百石,故事先守一岁,然后补真。」
注[五]板,反也。卒,尽也。瘅,病也。诗大雅,凡伯刺周厉王反先王之道,下人尽病也。
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一]斗斟酌元气,运平四时。[二]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三]权尊埶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眚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今与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絜,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
周颂曰:「薄言振之,莫不震叠。」[四]此言动之于内,而应于外者也。*(犹)**[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閒隙一开,则邪人动心;利竞暂启,则仁义道塞。刑罚不能复禁,化导以之寝坏。此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陛下宜开石室,陈图书,[五]招会腢儒,引问失得,指擿变象,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实时施行,显拔其人,以表能者。则圣听日有所闻,忠臣尽其所知。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陈愚瞽,冒昧自闻者,傥或皇天欲令微臣觉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怜赦臣死。
注[一]春秋合诚图曰:「天理在斗中,司三公,如人喉在咽,以理舌语。」宋均注曰:「斗为天之舌口,主出政教。三公主导宣君命,喻于人,则宜如人喉在咽,以理舌口,使言有条理。」
注[二]春秋保干图曰:「天皇于是斟元陈枢,以五易威。」宋均注曰:「威,则也,法也。天皇斟元气,陈列枢机,受行次之当得也。」
注[三]赋,布也。
注[四]韩诗□君传曰:「薄,辞也。振,奋也。莫,无也。震,动也。叠,应也。美成王能奋舒文武之道而行之,则天下无不动而应其政教。」
注[五]前书曰:「司马迁为太史令,紬史记石室金匮之书。」紬音抽。
顺帝览其对,多所纳用,实时出阿母还弟舍,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朝廷肃然。
以固为议郎。而阿母宦者疾固言直,因诈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大司农黄尚等请之于大将军梁商,又仆射黄琼救明固事,久乃得拜议郎。
出为广汉雒令,至白水关,解印绶,还汉中,[一]杜门不交人事。岁中,梁商请为从事中郎。商以后父辅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异数见,下权日重。固欲令商先正风化,退辞高满,乃奏记曰:「春秋□仪父以开义路,[二] 贬无骇以闭利门。[三]夫义路闭则利门开,利门开则义路闭也。前孝安皇帝内任伯荣﹑樊丰之属,[四]外委周广﹑谢恽之徒,开门受赂,署用非次,天下纷然,怨声满道。朝廷初立,颇存清静,未能数年,稍复堕损。左右党进者,日有迁拜,守死善道者,滞涸穷路,[五]而未有改敝立德之方。又即位以来,十有馀年,圣嗣未立,腢下继望。可令中宫博简嫔媵,兼采微贱宜子之人,进御至尊,顺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养,无委保妾医巫,以致飞燕之祸。[六] 明将军望尊位显,当以天下为忧,崇尚谦省,垂则万方。而新营祠堂,费功亿计,非以昭明令德,崇示清俭。自数年以来,□怪屡见,比无雨润,而沉阴郁泱。[七]宫省之内,容有阴谋。孔子曰:『智者见变思刑,愚者莺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祗畏。[八]加近者月食既于端门之侧。[九]月者,大臣之体也。[一0]夫穷高则危,大满则溢,月盈则缺,日中则移。[一一]凡此四者,自然之数也。天地之心,福谦忌盛,[一二]是以贤达功遂身退,[一三]全名养寿,无有怵迫之忧。[一四]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誉,[一五]岂与此外戚凡辈耽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固狂夫下愚,不达大体,窃感古人一饭之报,[一六] 况受顾遇而容不尽乎!」商不能用。 注[一]梁州记曰:「关城西南百八十里有白水关,昔李固解印绶处也。」故关城今在梁州金牛县西。
注[二]隐公元年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昧。公羊传曰:「仪公者何?邾娄之君也。何以称字?□之也。曷为□之?为其与[公]盟也。」何休注云:「春秋王鲁,托隐公为受命王,因仪父先与隐公盟,假以见□赏义。」
注[三]春秋隐公二年,经书「无骇帅师入极」。公羊传曰:「无骇者何?展无骇也。何以不氏?贬。曷为贬?疾始灭也。」
注[四]伯荣,王圣女也。 注[五]守死善道,论语文。滞涸穷路,以鱼为谕也。
注[六]赵飞燕,成帝皇后。妹为昭仪,专宠。成帝贵人曹伟能等生皇子,皆杀之。
注[七]云起貌。
注[八]祗,敬也。言天无亲疏,惟善是与,可敬*(威)**[畏]*也。书曰:「皇天无亲。」
注[九]既,尽也。端门,太微宫南门也。
注[一0]《前书》李寻上疏曰:「月者觿阴之长,妃后﹑大臣﹑诸侯之象也。」
注[一一]易丰卦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史记蔡泽谓范睢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也。
注[一二]易曰:「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又曰:「见天地之心。」
注[一三]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注[一四]为利所诱,怵迫于忧勤也。怵音息律反,或音黜。
注[一五]庄子曰:「伯成子高,唐虞时为诸侯,至禹,去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问曰:『昔尧化天下,吾子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予,子去而耕,其故何也?』子高曰:『昔尧化天下,至公无私,不赏而人自劝,不罚而人自畏。今子赏而不劝,罚而不威,德自此衰,刑自此作。夫子盍行,无留吾事。』俋俋然,耕不顾。」亦见吕氏春秋。
注[一六]谓灵辄也。
永和中,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乃以固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劳问境内,赦寇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夏密等敛其魁党六百馀人,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使自相招集,开示威法。半岁閒,余类悉降,州内清平。
上奏南阳太守高赐等臧秽。赐等惧罪,遂共重赂大将军梁冀,冀为千里移檄,[一] 而固持之愈急。冀遂令徙固为太山太守。时太山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固到,悉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馀人,以恩信招诱之。未满岁,贼皆弭散。 注[一]言移一日行千里,救之急也。
迁将作大匠。上疏陈事曰:「臣闻气之清者为神,人之清者为贤。养身者以练神为宝,安国者以积贤为道。昔秦欲谋楚,王孙圉设□西门,陈列名臣,秦使戄然,遂为寝兵。[一] 魏文侯师卜子夏,友田子方,轼段干木,故腢俊竞至,名过齐桓,秦人不敢窥兵于西河,斯盖积贤人之符也。[二]陛下拨乱龙飞,初登大位,聘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三]策书嗟叹,待以大夫之位。是以岩穴幽人,智术之士,弹冠振衣,乐欲为用,四海欣然,归服圣德。厚等在职,虽无奇卓,然夕惕孳孳,志在忧国。臣前在荆州,闻厚、纯等以病免归,诚以怅然,为时惜之。一日朝会,见诸侍中并皆年少,无一宿儒大人可顾问者,诚可叹息。宜征还厚等,以副腢望。琼久处议郎,已且十年,觿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滞也。
[四]光禄大夫周举,才谟高正,宜在常伯,访以言议。侍中杜乔,学深行直,当世良臣,久托疾病,可□令起。」又荐陈留杨伦、[五]河南尹存、东平王恽、陈国何临、[六]清河房植等。[七]是日有诏徵用伦、厚等,而迁琼、举,以固为大司农。
注[一]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昭奚恤乃为□,使客东面,自居西面之□,称曰:「理百姓,实仓廪,子西在此;奉圭璋,使诸侯,子方在此;守封疆,谨境界,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正兵戎,司马子反在此;怀霸王之馀义,猎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惟大国所观。」使反,言于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事见新序。国语曰,楚王孙圉聘于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也几何?」对曰:「未尝为宝也。楚人有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诸侯,有左史倚相,道训典以序百物,此楚国之宝也。若夫古玉、白珩,先王之所玩也,何宝焉!」与此所引不同也。
注[二]魏文侯受经于子夏,过段干木闾,未尝不轼也。李克曰:「文侯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又秦欲伐魏,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未可图也。」事见史记也。
注[三]谢承《书》曰:「纯字仲真,会稽山阴人。少为诸生,博极腢蓺。十辟公府,三举贤良方正,五征博士,四公车征,皆不就。后征拜议郎,数陈□异,上便宜数百事,多见省纳。迁江夏太守。」
注[四]隆,高也。崇,重也。 注[五]伦见儒林传。
注[六]临字子陵,熙之子,为平原太守,见《百家谱》也。 注[七]植见党人篇也。
先是周举等八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中并是宦者亲属,辄为请乞,诏遂令勿考。又旧任三府选令史,光禄试尚书郎,时皆特拜,不复选试。固乃与廷尉吴雄上疏,以为八使所纠,宜急诛罚,选举署置,可归有司。帝感其言,乃更下免八使所举刺史、二千石,自是稀复特拜,切责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称善。
乃复与光禄勋刘宣上言:「自顷选举牧守,多非其人,至行无道,侵害百姓。又宜止盘游,专心庶政。」帝纳其言,于是下诏诸州劾奏守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无惠者,免所居官;其奸秽重罪,收付诏狱。
及冲帝即位,以固为太尉,与梁冀参录尚书事。明年帝崩,梁太后以杨、徐盗贼盛强,恐惊扰致乱,使中常侍诏固等,欲须所征诸王侯到乃发丧。固对曰:「帝虽幼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岂有臣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亡于沙丘,[一]胡亥、赵高隐而不发,卒害扶苏,以至亡国。[二]近北乡侯薨,阎后兄弟及江京等亦共掩秘,遂有孙程手刃之事。[三]此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即暮发丧。
注[一]史记曰,始皇东巡道病,崩于沙丘。徐广曰,赵有沙丘宫,在钜鹿也。
注[二]丞相李斯为始皇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独胡亥、赵高等知阴谋,破去始皇所封书,赐公子扶苏死,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元年,楚、汉并起。
注[三]江京、刘安等坐省门下,孙程与王康等就斩京、安等,立顺帝也。
固以清河王蒜年长有德,欲立之,谓梁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年高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之立文、宣,[一]戒邓、阎之利幼弱。」[二]冀不从,乃立乐安王子缵,年八岁,是为质帝。时冲帝将北卜山陵,固乃议曰:「今处处寇贼,军兴用费加倍,新创宪陵,赋发非一。帝尚幼小,可起陵于宪陵茔内,依康陵制度,[三]其于役费三分减一。」乃从固议。时太后以比遭不造,委任宰辅,固所匡正,每辄从用,其黄门宦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遂平,而梁冀猜专,每相忌疾。
注[一]周勃立文帝,霍光立宣帝也。
注[二]谓邓太后立殇帝,帝时诞育百馀日,二岁而崩;又立安帝,时年十馀岁。阎太后立北乡侯,其年薨,又征诸王子,拟择立之也。
注[三]康陵,殇帝陵也。
初,顺帝时诸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馀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遂共作飞章虚诬固罪曰:「臣闻君不稽古,无以承天;[一]臣不述旧,无以奉君。昔尧殂之后,舜仰慕三年,坐则见尧于墙,食则莺尧于羹。[二]斯所谓聿追来孝,不失臣子之节者。[三]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閒近戚,自隆支党。至于表举荐达,例皆门徒;及所辟召,靡非先旧。或富室财赂,或子豻婚属,其列在官牒者凡四十九人。又广选贾竖,以补令史;募求好马,临□呈试。出入踰侈,辎軿曜日。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貌,搔头弄姿,[四]盘旋偃仰,从容冶步,曾无惨怛伤悴之心。山陵未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己,过则归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臣闻台辅之位,实和阴阳,琁机不平,寇贼奸轨,[五]则责在太尉。[六]固受任之后,东南跋扈,两州数郡,[七]千里萧条,兆人伤损,大化陵□,而诋疵先主,苟肆狂狷。存无廷争之忠,没有诽谤之说。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恶莫深于毁君。固之过衅,事合诛辟。」[八]事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事。太后不听,得免。
注[一]书曰:「粤若稽古帝尧。」郑玄注曰:「稽,同也。古,天也。言能同天而行者帝尧。」
注[二]太公兵法曰:「帝尧王天下之时,金银珠玉弗服也,锦锈文绮弗衣也,奇怪异物弗视也,玩好之器弗宝也,淫佚之乐弗听也,宫垣室屋弗垩色也,榱桷柱楹弗藻饰也,茅茨之盖弗剪齐也,滋味重累弗食也,温饭暖羹酸喂不易也。」
注[三]聿,述也。诗大雅曰:「文王烝哉,遹追来孝。」言文王能述追王季勤孝之行也。
注[四]西京杂记曰:「武帝遇李夫人,就取玉簪搔头,自此宫人搔头皆用玉。」
注[五]书曰:「琁机玉衡以齐七政。」孔安国注曰:「琁,美玉也。机,衡也。王者正天文之器,可运转者也。」又曰:「寇贼奸轨。」注曰:「腢行攻劫曰寇,杀人曰贼,在外曰奸,在内曰轨。」
注[六]续汉志曰「太尉掌四方兵事功课,岁尽则奏殿最而行赏罚」也。
注[七]谓九江贼徐凤、马免等攻烧城邑,广陵贼张婴等攻杀江都长。九江、广陵是荆、杨之地,故云两州也。
注[八]据〈吴佑传〉,此章马融之词。
冀忌帝聪慧,恐为后患,遂令左右进鸩。帝苦烦甚,使促召固。固入,前问:「陛下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饼,今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绝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
因议立嗣,固引司徒胡广、司空赵戒,[一]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仍遭大忧。皇太后圣德当朝,摄统万机,明将军体履忠孝,忧存社稷,而频年之閒,国祚三绝。[二]今当立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怀。远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祚前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求腢议,令上应天心,下合觿望。
且永初以来,政事多谬,地震宫庙,彗星竟天,诚是将军用情之日。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之立,昏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三]自非博陆忠勇,[四]延年奋发,大汉之祀,几将倾矣。[五]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著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先是蠡吾侯志当取冀妹,时在京师,冀欲立之。觿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六]中常侍曹腾等闻而夜往说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摄万机,宾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
冀然其言。明日重会公卿,冀意气凶凶,而言辞激切。自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之。皆曰:
「惟大将军令。」而固独与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会。」固意既不从,犹望觿心可立,复以书劝冀。冀愈激怒,乃说太后先策免固,竟立蠡吾侯,是为桓帝。
注[一]谢承书「戒字志伯,蜀郡成都人也。戒博学明经讲授,举孝廉,累迁荆州刺史。梁商弟让为南阳太守,恃椒房之宠,不奉法,戒到州,劾奏之。迁戒河閒相。以冀部难理,整厉威严。迁南阳太守。纠豪杰,恤吏人,奏免中官贵戚子弟为令长贪浊者。征拜为尚书令,出为河南尹,转拜太常。永和六年特拜司空」也。
注[二]顺帝崩,冲帝立一年崩,质帝一年崩。
注[三]昌邑王贺,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昭帝崩,霍光立之。
注[四]霍光封博陆侯。《前书音义》曰:「博,大。陆,平。取其嘉名,无此县也。食邑北海、河东也。」
注[五]霍光召丞相已下议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腢臣皆惊愕失色。大司农田延年前离席案□曰:「今日之议,不得旋踵,腢臣后应者,臣请□斩之!」于是废立遂定。
注[六]未有别理而易夺之。
后岁馀,甘陵刘文、魏郡刘鲔各谋立蒜为天子,梁冀因此诬固与文、鲔共为妖言,下狱。门生勃海王调贯械上书,證固之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要鈇鍎诣阙通诉,[一]太后明之,乃赦焉。及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冀闻之大惊,畏固名德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遂诛之,时年五十四。[二] 注[一]字林曰:「鈇鍎,椹也。」鍎音质。椹音竹心反。
注[二]固临终,□子孙素棺三寸,幅巾,殡殓于本郡硗埆之地,不得还墓茔,污先公兆域。见谢承书也。
临命,与胡广、赵戒书曰:「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顾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一]何图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笾,皆长叹流涕。 注[一]文帝、宣帝皆腢臣迎立,能兴汉祚。
州郡收固二子基、兹于郾城,皆死狱中。[一]小子燮得脱亡命。冀乃封广、戒而露固尸于四衢,[二]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三]年始成童,[四] 游学洛阳,乃左提章钺,[五]右秉鈇鍎,诣阙上书,乞收固尸。不许,因往临哭,陈辞于前,遂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之曰:[六]「李、杜二公为大臣,不能安上纳忠,而兴造无端。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干试有司乎?」[七]亮曰:「亮含阴阳以生,戴干履坤。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惧?」亭长叹曰:「居非命之世,[八]天高不敢不局,地厚不敢不蹐。[九]耳目适宜视听,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后闻而不诛。南阳人董班亦往哭固,而殉尸不肯去。[一0]太后怜之,乃听得襚敛归葬。二人由此显名,三公并辟。班遂隐身,莫知所归。
注[一]续汉书曰,基,偃师长。袁宏纪曰,基字宪公,兹字季公,并为长史,闻固策免,并□官亡归巴汉。南郑赵子贱为郡功曹,诏下郡杀固二子。太守知其枉,遇之甚宽,二子托服药夭,具棺器,欲因出逃。子贱畏法,□吏验实,就杀之。
注[二]尔雅曰:「四达谓之衢。」郭璞注曰:「交通四出者也。」
注[三]谢承书曰:「亮字恒直,朗陵人也。」
注[四]成童,年十五也。礼记曰「十五成童,舞象」也。
注[五]章谓所上章也。苍颉篇曰:「钺,斧也。」
注[六]洛阳北面西头门,门外有万寿亭。
注[七]腐生者,犹言腐儒也。
注[八]非命谓衰乱之时,人多不得其死也。
注[九]局,曲也。蹐,累足也。言天高而有雷霆,地厚而有沦陷,上下皆可畏惧也。诗云「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也。
注[一0]殉,巡也。《楚国先贤传》曰:「班字季,宛人也。少游太学,宗事李固,才高行美,不交非类。尝耦耕泽畔,恶衣蔬食。闻固死,乃星行奔赴,哭泣尽哀。司隶案状奏闻,天子释而不罪。班遂守尸积十日不去。桓帝嘉其义烈,听许送丧到汉中,赴葬毕而还也。」
固所著章、表、奏、议、教令、对策、记、铭凡十一篇。弟子赵承等悲叹不已,乃共论固言多,以为德行一篇。[一] 注[一]谢承书曰:「固所授弟子,颖川杜访、汝南郑遂、河内赵承等七十二人,相与哀叹悲愤,以为眼不复瞻固形容,耳不复闻固嘉训,乃共论集德行一篇。」
子 燮
燮字德公。初,固既策罢,知不免祸,乃遣三子归乡里。时燮年十三,姊文姬为同郡赵伯英妻,贤而有智,见二兄归,具知事本,默然独悲曰:「李氏灭矣!自太公已来,积德累仁,何以遇此?」[一]密与二兄谋豫藏匿燮,托言还京师,人咸信之。有顷难作,下郡收固三子。
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门生王成曰:「君执义先公,有古人之节。今委君以六尺之孤,[二]李氏存灭,其在君矣。」成感其义,乃将燮乘江东下,入徐州界内,令变名姓为酒家佣,[三]而成卖卜于韨。各为异人,阴相往来。 注[一]太公谓祖父合也。
注[二]六尺谓年十五以下。
注[三]谢承书曰:「燮远遁身于北海剧,托命滕咨家以得免。」与此不同。
燮从受学,酒家异之,意非恒人,以女妻燮。燮专精经学。十馀年閒,梁冀既诛而□眚屡见。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令,又当存录大臣冤死者子孙,于是大赦天下,并求固后嗣。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傢具车重厚遣之,皆不受,遂还乡里,追服。姊弟相见,悲感傍人。既而戒燮曰:「先公正直,为汉忠臣,而遇朝廷倾乱,梁冀肆虐,令吾宗祀血食将绝。今弟幸而得济,岂非天邪!宜杜绝觿人,勿妄往来,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祸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燮谨从其诲。后王成卒,燮以礼葬之,感伤旧恩,每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祠焉。
州郡礼命,四府并辟,皆无所就,后征拜议郎。及其在位,廉方自守,所交皆舍短取长,好成人之美。时颖川荀爽、贾彪,虽俱知名而不相能,燮并交二子,情无适莫,世称其平正。[一] 注[一]论语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灵帝时拜安平相。先是安平王续为张角贼所略,国家赎王得还,朝廷议复其国。
燮上奏曰:「续在国无政,为妖贼所虏,守藩不称,损辱圣朝,不宜复国。」时议者不同,而续竟归藩。燮以谤毁宗室,输作左校。未满岁,王果坐不道被诛,乃拜燮为议郎。京师语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擢迁河南尹。时既以货赂为官,诏书复横发钱三亿,以实西园。[一]燮上书陈谏,辞义深切,帝乃止。先是颖川甄邵谄附梁冀,为邺令。有同岁生得罪于冀,亡奔邵,邵伪纳而阴以告冀,冀即捕杀之。邵当迁为郡守,会母亡,邵且埋尸于马屋,先受封,然后发丧。邵还至洛阳,燮行涂遇之,使卒投车于沟中,笞捶乱下,大署帛于其背曰「谄贵卖友,贪官埋母」。乃具表其状。邵遂废锢终身。燮在职二年卒,时人感其世忠正,咸伤惜焉。
注[一]事见〈宦者传〉。
杜乔
杜乔字叔荣,河内林虑人也。[一]少为诸生,举孝廉,辟司徒杨震府。稍迁为南郡太守,转东海相,入拜侍中。 注[一]续汉书曰:「累祖吏二千石。乔少好学,治韩诗、京氏易、欧阳尚书,以孝称。虽二千石子,常步担求师。」林虑,今相州县也。
汉安元年,以乔守光禄大夫,使徇察兖州。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
陈留太守梁让、济阴太守汜宫、济北相崔瑗等臧罪千万以上。让即大将军梁冀季父,宫、瑗皆冀所善。还,拜太子太傅,迁大司农。
时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乔上书谏曰:「陛下越从藩臣,龙飞即位,天人属心,万邦攸赖。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德,兴长佞谀。臣闻古之明君,□罚必以功过;末世闇主,诛赏各缘其私。今梁氏一门,宦者微孽,[一]并带无功之绂,[二]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三]苟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
注[一]孽音鱼列反。公羊传曰:「臣仆庶孽之事。」何休注云:「孽,贱子也,犹树之有孽生也。」
注[二]苍颉篇:「绂,绶也。」
注[三]易旅卦九四曰:「旅于处,得其资斧。」前书音义曰:「资,利也。」
益州刺史种皓举劾永昌太守刘君世以金蛇遗梁冀,事发觉,以蛇输司农。冀从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始为恨。累迁大源胪。时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又衔之。
迁光禄勋。建和元年,代胡广为太尉。桓帝将纳梁冀妹,冀欲令以厚礼迎之,乔据执旧典,不听。[一]又冀属乔举汜宫为尚书,乔以宫臧罪明著,遂不肯用,因此日忤于冀。先是李固见废,内外丧气,腢臣侧足而立,唯乔正色无所回桡。[二]由是海内叹息,朝野瞻望焉。在位数月,以地震免。宦者唐衡、左悹等因共谮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言上不堪奉汉宗祀。」[三]帝亦怨之。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讽有司劾乔及李固与刘鲔等交通,请逮案罪。而梁太后素知乔忠,但策免而已。[四]冀愈怒,使人胁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五]乔不肯。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执系之,死狱中。妻子归故郡。与李固俱暴尸于城北,家属故人莫敢视者。
注[一]时有司奏曰:「春秋迎王后于纪,在涂则称后。今大将军冀女弟宜备礼章,时进征币。」奏可。于是悉依孝惠帝纳后故事,聘黄金二万斤,纳采雁璧乘马,一依旧典。
注[二]回,邪也。桡,曲也。
注[三]抗,举也。
注[四]续汉书曰:「乔诸生耿伯尝与鲔同止,冀讽吏执鲔为乔门生。」
注[五]从宜,令其自尽也。
杨匡
乔故掾陈留杨匡闻之,号泣星行到洛阳,乃著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卫尸丧,驱护蝇虫,积十二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梁太后义而不罪。匡于是带鈇鍎诣阙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太后许之。成礼殡殓,送乔丧还家,葬送行服,隐匿不仕。匡初好学,常在外黄大泽教授门徒。补蕲长,[一]政有异绩,迁平原令。时国相徐曾,中常侍璜之兄也,匡耻与接事,托疾牧豕云。[二] 注[一]蕲,今徐州县也,音机。
注[二]袁山松《书》,匡一名章,字叔康也。
史论
论曰:夫称仁人者,其道弘矣![一]立言践行,[二]岂徒徇名安己而已哉,[三] 将以定去就之□,正天下之风,使生以理全,死与义合也。[四]夫专为义则伤生,[五]专为生则骞义,[六]专为物则害智,[七]专为己则损仁。若义重于生,舍生可也;生重于义,全生可也。[八]上以残闇失君道,下以笃固尽臣节。臣节尽而死之,则为杀身以成仁,去之不为求生以害仁也。[九]顺桓之閒,国统三绝,太后称制,贼臣虎视。李固据位持重,以争大义,确乎而不可夺。[一0] 岂不知守节之触祸,耻夫覆折之伤任也。[一一]观其发正辞,及所遗梁冀书,虽机失谋乖,犹恋恋而不能已。至矣哉,社稷之心乎!其顾视胡广、赵戒,犹粪土也。 注[一]弘,大也。言非一涂也。
注[二]立其言,必践而行之。
注[三]徇,求也。
注[四]□,节也。立身之道,唯孝与忠,全生死之义,须得其所。
注[五]贵义则贱生也。
注[六]骞,违也。
注[七]为物则役智,故为害。
注[八]孟子曰:「鱼我所欲,熊掌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注[九]论语:「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注[一0]确,坚貌也。易曰:「确乎其不可拔。」论语曰:「临大节而不可夺。」
注[一一]易曰:「鼎折足,覆公餗。」言不胜其任。
赞曰:李、杜司职,朋心合力。[一]致主文、宣,抗情伊、稷。[二]道亡时晦,终离罔极。[三]燮同赵孤,[四]世载弦直。[五] 注[一]朋犹同也。
注[二]伊尹、后稷也。
注[三]离,被也。毛诗曰:「谗人罔极。」
注[四]赵朔之子赵武。史记曰,晋景公三年,大夫屠岸贾杀赵朔,朔客程婴、公孙杵臼匿朔遗腹子于中山。居十五年,后景公与韩厥立赵孤,而攻灭屠岸贾也。
注[五]载,行也。
校勘记
二0七三页三行合在*(数)**[方]*术传据集解引钱大昕说改。
二0七六页一二行斗为天喉舌艺文类聚四十八引续汉书,「斗」上有「北」字,太平御览五引本书,亦有「北」字。按:校补谓据下文皆止言斗,则「北」字非本有。
二0七七页二行*(犹)**[由]*此言之据殿本改。
二0七七页一一行斟元陈枢按:殿本「元」下有「气」字。
二0七八页一0行腢下继望刊误谓「继」当作「系」。今按:继亦音系,训缚,亦维系之义,见集韵,刘说非。
二0七八页一三行智者见变思刑愚者莺怪讳名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刑」通鉴作「形」。胡注,此二语盖本之纬书。
二0七八页一四行加近者月食既于端门之侧按:殿本「加」作「如」,考證云「如」字本或作「加」。
二0七九页五行为其与*[公]*盟也据刊误补,与公羊传合。
二0七九页一三行可敬*(威)**[畏]*也据殿本改。
二0八0页一五行臣闻气之清者为神至安国者以积贤为道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以上语并见繁露,「神」彼作「精」。校补引柳从辰说,谓袁纪「神」亦作「精」,「练神」作「积精」。
二0八一页一行轼段干木按:「段」原误「□」,径改正。注同。
二0八一页一一行子方在此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子方」今新序作「大宗子敖」。
二0八八页二行小子燮按:「燮」原皆斗「潆」,汲本、殿本同,惟集解本不斗,今径改正。
二0八八页三行乃左提章钺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案文「钺」字衍。
二0八八页八行太后闻而不诛按:校补引柳从辰说,谓御览三八五引李固别传,作「太后闻而诛之」。
二0八九页七行司隶案状奏闻按:汲本、殿本「案」作「察」。
二0九一页三行灵帝时拜安平相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华阳国志「安平」作「东平」。
二0九一页九行先受封然后发丧按:刊误谓甄邵迁为郡守,不得言「受封」,或「封」上脱一「玺」字。先受玺封谓拜郡诏也。
二0九二页二行累祖吏二千石按:校补谓「祖」亦「世」字讳改。
二0九二页五行济阴太守汜宫按:殿本「汜」作「泛」。
二0九二页一0行故陈资斧而人靡畏李慈铭谓「资」治要作「质」,即鍎字。今按:注引旅卦以释资斧,则章怀所见本亦作「资」也。
二0九三页一二行聘黄金二万斤按:汲本、殿本作「一万斤」。
二0九四页二行乔故掾陈留杨匡按:集解引汪文台说,谓类聚九十七引谢承书,「杨匡」作「杨章」。
二0九四页四行葬送行服按:王先谦谓「葬送」疑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