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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十二
           宋 李幼武 纂集
   朱熹 晦庵先生徽国文公
  字元晦间自称曰仲晦世为徽人居紫阳山下父
  韦斋官游建之政和遂居焉先生年十四韦斋殁
  托孤于少傅刘子羽因居崇安县屏山下从游于
  刘子翚绍兴十八年登弟授泉州同安簿考满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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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尊敬不敢以属吏待士思其教民怀其德不忍
  其去至五考而后罢二十八年请岳祠二十九年
  以陈康伯荐召力辞三十二年祠满复请隆兴初
  召辞促行入对力诋和议除武博待次归乾道初
  促就职复请祠而归三年刘公珙在枢府奏除密
  院编修待次五年三促就职辞秋丁母祝氏忧六
  年胡铨荐召以母制辞七年召辞九年省劄屡催
  起发进呈请祠劄子旨特改合入官主祠淳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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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辞改秩之命而后拜三年以龚茂良荐除秘
  书郎力辞主祠五年史浩议除中都官政府谓宜
  处以郡除南康军六年辞至四始之任八年因台
  諌言其在任奏事用劄子非旧制乞罢又以放人
  户逃移自劾再请祠者五将满除江西仓待次以
  荒政修举除直秘阁改浙东仓九年以赈济功进
  职二等直徽猷阁劾台守牾时相改除江西宪力
  辞有毁程氏之学阴诋先生者十年主祠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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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满复请四月拜云台之命十四年主管鸿庆宫
  以杨万里荐除江西宪十五年周相必大促奏事
  之任辞不许六月入奏毕除兵郎疾甚未供职兵
  侍林栗挟恨诬奏欺慢遂请祠除宝文阁主管崇
  福宫上悟其去复召又辞十一月促入对再辞并
  具封事以进读终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说书
  会执政有指道学为邪气者力辞新命除秘阁修
  撰仍外祠十六年进除秘撰从所请仍宫观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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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辞职名五月从所请仍旧直宝文阁除江东运
  副力辞改漳州绍兴二年丧长子请祠除秘撰主
  鸿庆宫又除河南运副辞三年乞补满宫观除广
  西经略辞四年复辞鸿庆宫时赵汝愚在枢府除
  湖南帅辞不许五年至镇宁宗在潜邸闻名即位
  翌日首召除焕章待制侍讲行且辞入奏上二劄
  辞待制乞以修撰充说书方拜命因忤韩侂胄御
  批与宫观宰相台諌给舍争之除宝文阁待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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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力辞遂行十二月诏依旧焕章阁待制提举鸿
  庆宫乞致仕不许庆元元年以疾丐休致冬诏仍
  秘撰二年御史沈继祖奏禠职罢祠四年从所请
  致仕六年卒享年七十一嘉泰二年除华文待制
  郡不申没以生存出命嘉定元年谥曰文三年赠
  宝文直学宝庆三年赠太师追封信国公绍定三
  年改徽国公淳祐元年上幸学诏列从祀
幼有异禀五岁入小学始诵孝经即了其大义书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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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其上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间从群儿嬉游独以
 沙列八卦象详观侧玩又尝指日问于吏部曰日何
 所附曰附于天又问天何所附吏部奇之
初冠字元晦屏山祝词曰木晦于根春容晔敷人晦于
 身神明内腴昔者曾子称其友曰有若无实若虚不
 斥厥名而传于书虽百世之远揣其气象知颜如愚
 自诸子言志回欲无伐一宣于言终身弗越陋巷闇
 然其光烈烈从事于兹惟参也无惭贯道虽一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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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三夹辅孔门翱翔两骖学的欲正吾知斯之为指
 南惟先吏部文儒之粹彪炳育珍又华其继来兹讲
 磨融融憙憙真聪廓开如源之方□望洋渺瀰老我
 缩气古人不云乎纯亦不已予德不日新则时予之
 耻勿谓此耳充之益充借曰合矣宜养于蒙言而思
 毖动而思踬凛乎惴惴惟颜曾是畏后以元为四德
 之首不敢当遂更曰仲后书桃符曰佩韦遵考训诲
 木谨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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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疾革以家事嘱刘子羽而诀于籍溪胡公宪白水刘
 勉之屏山刘子翚且俾先生父事之既而禀学于三
 君子屏山尝告之曰吾于易得入德之门所谓不远
 复者乃吾三字符也勉之后以女女焉然不数年二
 刘公相继而殁独事籍溪颇久
绍兴十七年年十八中建宁乡举考官蔡兹谓人曰吾
 取中一后生三策皆欲为朝廷措置大事他日必非
 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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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时年二十四始学于李延平初韦斋雅敬延
 平故先生往师之尝言自见李先生为学始就平实
 乃知向日从事释老之说皆非
延平与其友罗博文宗礼书曰元晦进学甚力乐善畏
 义吾党鲜有晚得此人商量所疑甚慰又云此人极
 颖悟力行可畏讲学极造其微处论辨某因此追求
 有所省渠所论难处皆是操戈入室须从原头体认
 来所以好说话某昔于罗先生得入处后无朋友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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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倒了得渠如此极有益渠初从谦开善处下工夫
 来故皆就里面体认今既论难见儒者路脉极能指
 其差误之处自见罗先生来未见有如此者又云此
 子别无他事一味潜心于此初讲学时颇为道理所
 縳今渐能融释于日用处一意下工夫若于此渐熟
 则体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处熟若静处有而动
 处无即非矣
七月之同安莅职勤敏纤悉必亲廨有燕坐之室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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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高士轩而以令甲凡簿所当为者大书揭之楣间
 职兼学事身率诸生厉以诚敬开以义理皆竦慕而
 师尊之
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即位秋应诏上封事首论圣学次
 论金人于我有不共戴天之雠则不可和义理明矣
 知义理之不可为而犹为之以有利而无害也臣策
 之有百害无一利愿断以义理之公参以利害之实
 闭关绝约任贤使能立纲纪厉风俗不敢怀自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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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数年之外观衅而图之中原故地不为吾有乎夫
 论监司者守令之纪纲朝廷者监司之本今之监司
 病民皆台諌宰执之亲旧宾客顾陛下无自而知之
隆兴初元将趋召命过延平问所宜言延平谓今日三
 纲不正义利不分故中国之道衰而兵戈起人皆趍
 利不顾义故主势孤先生用其首说以对首论大学
 之道次言今日非战无以复雠非守无以制胜此皆
 天理之自然非人欲之私忿也三论古圣王制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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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其本不在乎威强而在乎德业其备不在乎边境
 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乎兵食而在乎纪纲今日諌
 争尚壅佞倖方张爵赏易致威罚不行民力已殚国
 用未节时王之望使敌未还汤思退力主和近臣曾
 觌龙大渊招权故奏及之
 先生与魏艮斋帖云初读第一奏论致知格物之道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读第二奏论复雠之义第三奏
 论则不复闻圣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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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三年如湖南见南轩讲论之语无所考见按南轩
 赠行之诗曰君侯起南服豪气盖九州顷登文石陛
 忠言动宸旒坐令声利场缩颈仍包羞却来卧衡门
 无愧白日休尽收湖海意仰希洙泗游不远关山阻
 为我再月留遗经得紬绎心事两绸缪超然会太极
 眼底无全牛惟兹断金友出处宁殊谋南山对床语
 匪为林壑幽白云政在望归袂风飕飕朝来出别语
 已抱离索忧妙质贵强矫精微更穷搜毫釐有弗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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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用岂周流驱车万里道中途可停辀勉哉共无斁
 邈矣追前修先生答曰昔我抱冰炭从君识乾坤始
 知太极缊要妙难名论谓有宁有迹谓无复何存惟
 应酬酢处特达见本根万化从此流千圣同兹源旷
 然远莫禦惕若初不烦云何学力微未胜物欲昏涓
 涓始欲达已被黄流吞岂知一寸胶救此千丈浑勉
 哉共无斁此语期相敦以二诗观之则其往复而深
 相契者太极之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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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编程氏遗书成初二程门人各有所录杂出并行
 间颇为后人窜易至是序次有伦去取精审学者始
 有定从而程子之道复明于世
是岁建大饥盗发浦珹崇安大震先生请于府贷粟散
 给民免饥死社仓之法始此
六年居丧尽礼既葬日居墓侧旦望则归奠几筵盖自
 始死至祥禫参酌古今咸尽其变用成丧葬祭礼又
 推之于冠昏共为一编命曰家礼然未尝为学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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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其后亦多损益未暇更定云
七年五夫三里社仓始成岁一敛散俾愿贷者出息什
 二小歉则弛半息甚则尽蠲之
八年编次语孟精义成资治通鉴纲目成纲放春秋而
 兼采群史之长目放左氏而稽合诸儒之粹西铭解
 义成
九年太极图传通书解成编次程氏外书成
淳熙二年东莱自东阳来留止寒泉精舍旬日相与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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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程张书关大体而切日用者汇次成十四篇号近
 思录先生尝谓学者曰四子六经之阶梯近思录四
 子之阶梯以言为学者当因此而入也寿饯东莱至
 鹅湖陆子寿子静刘子澄来会相与讲其所闻二陆
 执所见不合而罢
四年语孟集注或问成初先生既编次语孟集义又约
 其精粹妙得本旨者为集注传疏其所以去取之义
 为或问然恐学者转而趍薄故或问之书未尝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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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人然辨析毫厘无微不显真读书之龟鉴也又谓
 易本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
 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略举其一端以见凡例而
 已然自诸儒分经合传之后学者便文取义往往未
 及玩心全经而遽执传之一端以为定说于是一卦
 一爻仅为一事而易之为用反有所局而无以通天
 下之故故作周易本义又谓诗自毛郑以来皆以小
 序为主其与经文舛戾则妄穿凿为说前后诸儒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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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釐正先生独以经文为主而计其序之是非复为
 一编附其经后以还其旧云
六年知南康军首下教三条一以役烦税重求所以宽
 恤之方二俾士人乡老教戒子弟使修孝弟忠信之
 行三俾父老推择子弟之志学者诣学又立濂溪祠
 以二程配别立五贤堂(陶靖节刘西涧父/子李公择陈了斋)复白鹿书
 院约圣贤教人为学之大端条列以示学者
七年夏上封事言天下之务莫大于恤民恤民之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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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君心以立纲纪今民间特苦重税正缘二税之
 入朝廷尽取以供军而州县无复嬴馀则不免二税
 之外巧作名色以取民今民贫赋重若不计理军实
 去浮冗则民力决不可宽惟有选将核兵则可以节
 军资开广屯田则可以实军储练习民兵则可以益
 边备至于天下纪纲不能以自立必君心正大而后
 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远佞而后可
 得而正今陛下亲密者不过一二近习而此小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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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则蛊惑陛下之心下则招集嗜利亡耻之士夫以
 入其门中外靡然向之其所坏非独坏陛下之纪纲
 乃并与陛下所以立纪纲者而坏之
八年冬奏事延和殿极陈灾异之由次言陛下即位之
 初盖尝选建豪英任以政事不幸其间不能尽得其
 人是以不复广招贤哲而姑取软熟易制之人以充
 其位于是左右私亵使令之贱始得以奉燕閒备驱
 使而宰相之权日轻又虑其势有所偏而因重以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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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也则时听外廷之论将以阴察此辈之负犯而操
 切之陛下既未能循天理公圣心以正朝廷之大体
 则固已失其本矣又欲兼听士大夫之公言以为驾
 驭之术则士大夫之进见有时而近习之从容无间
 士大夫之礼貌既庄而难亲议论又苦而难入近习
 便僻侧媚之态既足以蛊心志胥吏狡狯之术又足
 以眩聪明此其生熟甘苦既有所分恐陛下未及施
 其驾驭之术而先已堕其数中矣是以虽欲微抑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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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辈而此辈之势益重虽欲兼采公论而士大夫之势
 日轻重者既挟其重以窃陛下之权轻者又借力于
 所重以为窃位固宠之计中外相应更济其私日往
 月来浸淫晦蚀国家独受其弊因条救荒之策七事
 以献
十一年还自浙东见其士习驰骛于外每语学者且观
 孟子道性善及求放心两章务收敛凝定以致克已
 求仁之功而深斥其所学之误以为舍六经语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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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史迁舍穷理尽性而穷世变舍治心修身而喜事
 功大为学者心术之害极力为吕祖俭辈言之又答
 陈亮书箴其义利双行王伯并用之说先生尝曰海
 内学术之弊不过两说江西顿悟永康事功若不极
 力争辨此道无由得明
十三年易学启蒙成先生初作易本义惧学者未明厥
 旨乃作启蒙四篇以为言易不本象数既支离散漫
 而无所根著其本象数者又不知法象之自然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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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凿傅会故其篇目以本图书原卦画明蓍策考变
 占为次凡挂揲及变爻皆尽破古今诸儒之失
十四年先生既发挥大学以开悟学者又惧其失序无
 本而不足以有进乃辑小学书以训蒙士使培其根
 以达其支云
十五年入奏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七年而因循荏苒无
 尺寸之效可以仰酬圣志尝反覆而思之无乃燕閒
 蠖濩之中虚明应物之地天理有未纯人欲有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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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理未纯是以为善不能充其量人欲未尽是以除
 患不能去其根一念之顷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机
 朋分角立交战于其中故体貌大臣非不厚而便僻
 侧媚得以深被腹心之寄寤寐豪英非不切而柔邪
 庸缪得以久窃廊庙之权非不乐闻公议正论而有
 时不容非不堲谗说殄行而未免误听非不欲报复
 陵庙雠耻而不免畏怯苟安非不欲爱养生灵财力
 而未免叹息愁恨凡若此类不一而足愿陛下自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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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一念之顷则必谨而察之此为天理邪为人欲
 邪果天理也则敬以充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阏果人
 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
 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
 洞然中外融彻无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间而天
 下之事将为陛下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上迎谓曰
 久不见卿卿亦老矣今当处卿以清要之任不复劳
 卿州县奖谕甚渥是行也有要之于路以正心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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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上所厌闻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平生所得惟此
 四字岂可回互而欺君乎
十一月趣入对遂上封事略曰今天下大势如人有重
 病内自心腹外达四支无一毛一发不受病者臣敢
 以天下之大本与今日之急务为陛下言之盖大本
 者陛下之心急务则辅翼太子选任大臣振举纲维
 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政六者是也古者圣王
 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动之中幽独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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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神明如临渊
 谷犹恐隐微之间或有差失而不自知是以建师保
 之官列諌争之职凡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
 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使左右前后
 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纤芥之隙瞬息
 之顷得以隐其毫发之私陛下之所以精一克复而
 持守其心果有如此之功乎所以修身齐家而正其
 左右果有如此之效乎宫省事禁臣固不得而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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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爵赏之滥货赂之流闾巷窃言久已不胜其籍籍则
 陛下所以修之家者恐其未有以及古之圣王也至
 于左右便嬖之私恩遇过当此辈但当使之守门传
 命供扫除之役不当假借崇长使得逞邪媚作淫巧
 于内以荡上心立门庭招权势于外以累圣政臣切
 闻之道路自王抃既逐之后诸将差除多出此人之
 手陛下竭生灵之膏血以奉军旅而军士未尝得温
 饱是皆将帅巧为名色夺取其粮肆行货赂于近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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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图进用出入禁闼腹心之臣外交将帅共为欺蔽
 以至于此而陛下不悟反宠昵之以是为我之私人
 至使宰相不得议其制置之得失给諌不得论其除
 授之是非则陛下所以正其左右未能及古之圣王
 又明矣至于辅翼太子则自王十朋陈良翰之后宫
 僚之选号为得人而能称其职者盖已鲜矣而又时
 使邪佞獧薄阘冗庸妄之辈或得参错于其间所谓
 讲读亦姑以应文备数而未闻其有箴规之效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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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朝夕陪侍游宴者皆不过使臣宦者数辈而已
 夫立太子而不置师傅宾客则无以发其隆师亲友
 尊德乐义之心独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则无以防
 其戏嫚媟狎奇衰杂进之害宜讨论前典置师傅宾
 客之官罢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庶子各复其职至
 于选任大臣则以陛下之聪明岂不知天下之事必
 得刚明公正之人而后可任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
 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窃位者直以一念之间未能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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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私邪之闭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尽由于法
 度若用刚明公正之人以为辅相则恐其有以妨吾
 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选抡之际常先排摈
 此辈寘之度外而后取凡疲懦软熟平日不敢直言
 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于其中得其至庸极陋决可
 保其不至于有所妨者然后举而加之于位是以除
 书未出而物色先定姓名未显而天下已逆知其非
 天下之第一流矣至于振肃纪纲变化风俗则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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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省之间禁密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顾
 乃得以窟穴盘据于其间及其作奸犯法则陛下未
 能深割私意而付诸外庭之议论正以有司之法是
 以纲纪不能无所挠败纪纲不正于上是以风俗颓
 弊于下盖其为患之日久矣而浙中为尤甚大率习
 为软美之态依阿之容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为得
 计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咈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稍
 咈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则千涂万辙经营计较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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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得而后已甚者以金珠为脯醢以契劵为诗文宰
 相可啖则啖宰相近习可通则通近习惟得之求无
 复廉耻一有刚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间则
 群议众排指为道学而加以矫激之罪十数年来以
 此二字禁锢天下之贤人君子复如崇宣之间所谓
 元祐学术者排摈诋辱必使无所容其身而后巳呜
 呼此岂治世之事而尚复忍言之哉至于爱养民力
 修明军政则自虞允文之为相也尽取版曹岁入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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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之必可指拟者号为岁终羡馀之数而输之内帑
 顾以其有名无实积累挂欠空载簿籍不可催理者
 拨还版曹以为内帑之积将以备他日用兵进取不
 时之须然自是以来二十馀年内帑岁入不知几何
 而认为私贮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贡均节其出
 入版曹不得以簿书勾考其存亡其日销月耗以奉
 燕私之费者盖不知几何矣而曷尝闻其能用此钱
 以易敌人之首如太祖皇帝之言哉徒使版曹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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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乏日甚督促日峻以至废去祖宗以来破分良法
 而必以十分登足为限以为未足则又造为监司比
 较郡守殿最之法以诱胁之于是中外承风竞为苛
 急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也诸将之求进也必先掊尅
 士卒以殖私财然后以此自结于陛下之私人而靳
 以姓名达于陛下之贵将贵将得其姓名即以付诸
 军中使自什伍以上节次保明称其才武堪任将帅
 然后具奏为牍而言之陛下之前陛下但见其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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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先案牍具备则诚以为公荐而可以为得人矣而
 岂知其估价输钱已若晚唐之债帅哉如此而望其
 修明军政激劝士卒以强国势岂不误邪凡此六事
 皆不可缓而本在于陛下之一心一心正则六事无
 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介乎其间则虽欲惫精劳力以
 求正乎六事亦将徒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至于不
 可为矣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寝亟起秉烛读之
 终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说书先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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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君者愈深而其言愈切戊申封事之末有曰日月
 愈迈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复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
 迫迟莫而切仰天颜已觉非昔时矣忠忱恳恻至今
 读者为之流涕然所言皆痛诋大臣近习上眷愈厚
 而嫉者愈深是以不能一日安其身于朝廷之上
始出太极通书西铭二书解义以授学者
绍熙元年在漳州刋四经四子书成奉以告诸先圣易
 取古文分经传为十二篇诗书皆取序合为一篇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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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经后春秋则出左氏经文别为一书以踵三经后
 四子则谓程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学论语
 中庸孟子之书然后及乎六经盖其难易小大远近
 之序固如此而不可乱也然读者不先于孟子而遽
 及中庸则非所以为入道之渐
五年宁宗旧闻先生名恨不得为讲官即位翌日召为
 侍讲八月发长沙十月入奏首论经权常变之道次
 言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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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
 敬而持志既对辞待制侍讲上手札卿经术渊源正
 资劝讲次对之职勿复牢辞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
 先生惶恐拜命
每讲务积诚意以感悟上心劝上以求放心为本以平
 日所论著者敷陈开析坦然明白讲毕有可以开益
 上德者罄竭无隐上亦虚心嘉纳焉
上之立也赵忠定求能通意于长信宫者未有其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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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韩侂胄于太皇为亲属遣入白不许侂胄出遇内
 侍关礼于门告之故礼请独入泣涕固请太皇许之
 命复呼侂冑入使喻意庙堂其论遂定侂胄自谓有
 定策功依托肺腑居中用事先生自离长沙已闻之
 惕然以为忧因疏牍微寓其意及进对再三面言之
 又约吏侍彭龟年同请对白发其奸彭出护使客韩
 益得志时忠定方收聚知名之士海内引领以观新
 政而事已多从中出先生屡言于上又数书遣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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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白忠定当以厚赏酬其劳勿使预政忠定谓其易
 制不复远虑先生因讲毕奏疏极言之韩大怒阴与
 其党谋先去其首者则其馀去之易耳乃于禁中为
 优戏以荧惑上听及先生晚讲留身申言前疏乞施
 行才退即降御批与宫观丞相执奏不行内侍径遣
 付下而台諌给舍皆争留不可先生遂去国归过玉
 山为其令讲四端之旨
是冬竹林精舍成(后改/沧洲)率诸生行释菜之礼于先圣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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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以告成事周程邵张司马延平七先生从祀祝文
 曰恭惟道统远自羲轩集厥大成允属元圣述古垂
 训万世作程三千其徒化若时雨惟颜曾氏传得其
 宗逮思及舆益以光大自时厥后口耳失真千有馀
 年乃曰有继周程授受万理一原曰邵曰张爰及司
 马学虽殊辙道则同归俾我后人如夜复旦不以凡
 陋少蒙义方中靡常师晚逢有道载钻载仰虽未有
 闻赖天之灵幸无失坠逮兹退老同好鼎来落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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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群居伊始探原推本敢昧厥初奠以告虔尚其昭
 格陟降庭止惠我光明传之方来永永无斁
庆元元年侂胄诬赵相以不轨窜置永州中外震骇具
 创为伪学之名以斥善类先生草封事数万言极陈
 奸邪蔽主之祸因以明丞相之冤诸生力諌遂筮之
 遇遁之同人先生默然焚其稿更号遁翁朝廷治党
 人方急赵谪死于道
二年冬先生方与诸生讲论有报禠职罢祠者先生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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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视之复坐讲论如初辞色更为和平翌旦诸生始
 知有指挥
六年三月先生素有足疾比年加以痞隔之證医者颇
 用駃药乙未夜为诸生说太极图庚申夜复说西铭
 且言为学之要惟事事审求其是决去其非积习久
 之心与理一自然所发皆无私曲圣人应万事天地
 生万物直而已矣辛酉改大学诚意章午刻疾甚不
 能兴癸亥诸生入问疾先生勉以相倡率下坚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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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牢固著足方有进步处甲子命移寝中堂诸生复
 入问疾因请曰先生疾革矣万一不讳当用书仪乎
 先生摇首然则当用仪礼乎亦摇首然则以仪礼书
 仪参用之乃颔之意若索纸笔然握笔已不能运少
 顷置笔就枕误触巾目门人使正之挥妇女毋得近
 诸生揖而退良久恬然而逝是日大风拔木洪流崩
 崖哲人之萎岂小变哉
门人范念德率同门之士祭于墓隅曰天之生贤盖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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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数储精孕灵及河维岳厥惟孔艰是以殊邈先生
 之生黄河其清先生之亡维岳其颓不知何年复此
 胚胎徒友纷集窀窆告期山哀浦思云惨风悲临穴
 一恸万古长辞
先生自筮仕以至属纩五十年间历事四朝仕于外者
 仅九考立于朝者才四十日而已
初居崇安五夫榜读书之室曰紫阳书堂识乡关常在
 目也后筑室建阳芦峰之巅号曰云谷其草堂曰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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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庵自号云谷老人亦曰晦庵因自号晦翁晚居考亭
 作精舍曰沧洲号沧洲病叟最后号遁翁
公持心甚严不萌一毫非正之念其于书舍六籍则诸
 子曲说不得干其私其于道不敢深索也恐入乎幽
 不敢泛求也恐汨其统读书初贯穿百家终也韬以
 圣人之格言自近而入微由博而归约原心于𦕈忽
 析理于锱铢采众说之精而遗其粗集诸儒之粹而
 去其驳曰醇矣哉云云山林之日长讲学之功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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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居与其徒磨切讲贯皆道德性命之言忠敬孝爱
 之事由公之学者必行已庄与人信居则安贫而乐
 道仕则尊君而爱民重名节而审出处合于古而背
 于时好若此者真公之学也(刘弥正/议谥)
尝云作诗须从陶柳门庭中来乃佳不如是无以发萧
 散冲淡之极不免于局促尘埃无由到古人佳处也
 如选诗及韦苏州诗亦不可不熟观然更须读语孟
 以探其本又云三百篇性情之本离骚词赋之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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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而不本之于此是亦浅矣后山诗固佳然前辈以
 为尽力规模巳少变化然学者要务在反求诸已精
 熟语孟求所以见圣贤用意处
问尝读孟子求放心章今觉心中有三病云云曰若论
 求此心放失有千般万样病何止于三然亦别无道
 理医治只在专一果能专一则静静则明明则自无
 遮蔽既无遮蔽须自有舒泰宽展处这也未尝如此
 且收敛此心专一渐渐自会熟熟了自有此意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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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事只在熟且如百工伎艺也只要熟熟则精精则
 巧
又问先生往时初学亦觉心有不专一否曰厶初为学
 初无见成规模这边也去理会寻讨那边也去理会
 寻讨向时诸前辈每每各是一般说话后来见李先
 生说得有下落说得较缜密若看如今自是有见成
 下工夫处看来须是先理会个安著处譬如人治生
 也须先理会个屋子安著身已方始如何积累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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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做成家计若先来未有安著身已处虽经营毕竟
 不济事为学者不先存此心虽说要去理会东东西
 西都自无安著处孟子所以云收放心亦不是说只
 收放心便了收放心且收敛得个根基方可以做工
 夫若但知收放心不做工夫则如近日江西所说则
 是守个死物事又曰某不敢自昧实以铢累寸积而
 得之又曰以前看得心只是虚荡地而今看得来湛
 然空明时那万理便在里面向前看得似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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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看得那纸上都是字又曰某旧时持论亦好高近
 来渐渐移近下渐渐觉实
今日学者不长进只是心不在焉尝记少年时在同安
 夜闻钟鼓声听其一声未绝而此心巳自走作因此
 警省乃知为学须是专心致志又言人有一正念自
 是分晓又从旁别生一小念渐渐放阔去不可不察
尝论科举云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高见远
 识之士读圣贤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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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某于科举自小
 便见得轻初亦非有所见而轻之也
曰初师屏山籍溪学于文定又好佛老以文定之学为
 论治道则可而道未至然于佛老亦未有见屏山少
 年能为举业官莆田接塔下一僧能入定数日后乃
 见了老归家读诵儒书以为与佛合故作圣传论其
 后屏山先亡籍溪在厶自见于此道未有所得乃见
 延平云云某年十五六时亦尝留心于此一日在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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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翁所会一僧与之语其僧只相应和了说也不说
 是不是却与刘说某也理会得个昭昭灵灵底禅刘
 后说与某某遂疑此心更有要妙处在遂去扣问也
 见他说得也煞好又去赴试时便用他意思去胡说
 是时文字不似而今细密由人粗说试官为某说动
 了遂得举后赴同安任时年二十四至矣始见李先
 生与他说李只说不是却疑李先生理会此未得再
 三质问先生为人简重却不甚会说只教看圣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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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某遂将那禅来权倚阁起意中道禅亦自在且将
 圣人书来读读来读去一日复一日觉得圣贤言语
 渐渐有味却回头看释氏之说渐渐破绽罅漏百出
某少时未有知亦曾学禅只李先生极言其不是后来
 考镜却是这边味长才这边长得一寸那边缩了一
 寸到今销铄无馀矣
初见延平说得无限道理也曾去学禅李先生云公恁
 地悬空理会得许多道理而面前事却理会不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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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无他玄妙只在日用间著实做工夫处便自见得
 某后来方晓得他说故今日不至于无理会耳
旧尝以论心论性处皆类聚看看熟久则自见
读书须纯一如看一般未了又要般涉都不济事某向
 时读书方其读上句则不知有下句方其读上章则
 不知有下章读中庸则祗读中庸读论语则祗读论
 语一日之间祗看一二章将诸家说看合与不合凡
 读书到冷淡无味处尤当著力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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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见先生说理会文字须令一件融释了后方更理会
 一件融释二字下得极好此亦伊川所谓今日格一
 件明日格一件格得多后自脱然有贯通处此亦是
 它真曾经历来便说得如此分明今若一件未能融
 释而又欲理会一件则第二件又不了推之万事万
 事不了何益
凡看文字诸家说异同处最可观某旧日看文字专看
 异同处如谢上蔡之说如彼杨龟山之说如此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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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得何者为失所以为得者是如何所以为失者是
 如何
把一已私意去看圣贤之书如何看得出某所以读书
 自觉得力者只是不先立论且寻句内意随文解义
 少时读四书甚辛苦诸公今读时却又较易做工夫
 了
某向来看大学犹病于未仔细如今愈看方见得精切
 因说前辈诸先生长者说话于大体处固无可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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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其他细碎处大有工夫未到
某于大学用工甚多温公作通鉴言臣平生精力尽在
 此书某于大学亦然论孟中庸却不费力
 旧时看文字甚费心力如论孟诸家解有一箱每看
 一段必各就诸说上推寻意脉各见得著落然后断
 其是非是底都抄出一两字是亦抄出虽未如今集
 注简静然大纲已定今集注只就那上删来但人不
 著心守见成就只草草看了今试将精义来参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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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所以去取底只如何便自见得
易非学者急务某平生也费了些精神理会易与诗然
 其得力则未若语孟之多
读诗惟是讽诵之功上蔡亦云诗须是讴吟讽诵以得
 之某旧时读诗也只先去看许多注解少间却被惑
 乱后来读至半了却只将诗来讽诵至四五十过已
 渐渐得诗之意却去看注解便觉减了五分以上工
 夫更从头讽诵四五十过则胸中判然矣如今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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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是不曾理会一处通透了少间却多牵引前面疑
 难来此最学者大病
某二十年前得上蔡语录观之初用银朱画出合处及
 再观则不同矣乃用粉笔三观则又用墨笔数过之
 后则全与元看时不同矣
读书用工之难诸公觉得大故浅近不曾著心某旧时
 用心甚苦思量这道理如过危木桥子相去只在毫
 发之间才失脚便趺落下去用心极苦五十岁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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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心力短看见道理只争丝发之间只是心力巴
 不上所以大学中庸语孟诸文字皆是五十岁以前
 做了五十岁以后长进得某不多
大抵读书须是虚心方得他圣人说一字是一字自家
 只平著心去秤停他都不使得一毫杜撰只顺他去
 某向时也杜撰说得终不济事如今方见得分明方
 见得圣人一言一字不吾欺只今六十一岁方理会
 得恁地若或去年死也则枉了自今夏来觉见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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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圣人说话也不少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恰恰地
 好都不用些穿凿庄子云吾与之虚而委蛇既虚了
 又要随他曲折恁地去又曰某觉今年方无疑
某当初讲学岂意到这里幸而天假之年许多道理在
 这里今年颇觉胜似去年去年胜似前年
读书贪多最是大病下稍都理会不得若到闲时无书
 读时得一件书看更子细某向为同安簿满到泉州
 侯批书在客邸借文字只借得一册孟子将来子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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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方寻得本意见看他初间如此问又如此答待再
 问又恁地答其文虽若不同自有意脉都相贯通句
 句语意都有下落
看道理若只恁地说过一遍便了则都不济事须是常
 常把来思量始得延平尝言道理须是日中理会夜
 里却去静处坐地思量方始有得某依此说去做工
 夫真个是不同
先生学靡常师出入于经传泛滥于释老亦既有年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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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延平洞明道要顿悟异学之非尽能掊击其失由
 是专精致诚剖微穷深昼夜不懈至忘寝食而道统
 之传始有所归矣
先生自少厉志圣贤之学自韦斋得中原文献之传闻
 河洛之学推明圣贤遗意日诵大学中庸以用力于
 致知诚意之地先生蚤岁已知其说而心好之韦斋
 病且亟属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
 三人吾友也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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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惟其言之听则吾死不恨矣先生既孤则奉以告
 三君子而禀学焉时年十有四慨然有求道之志博
 求之经传遍交当世有识之士虽释老之学亦必究
 其归趣订其是非延平于韦斋为同门友先生归自
 同安不远数百里徒步往从之延平称之曰乐善好
 义鲜与伦比又曰颖悟绝人力行可畏其所论难体
 认切至自是从游累年精思实体而学之所造者益
 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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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学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居敬者所以
 成始成终也谓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
 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
 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为之箴以自儆又笔之书以
 为小学大学皆本于此终日俨然端坐一室讨论典
 则未尝少辍自吾一心一身以至万事万物莫不有
 理存此心于齐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
 际皆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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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易然充其知而见于行者未尝不反之于身也不
 睹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隐微幽独之际
 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事物
 既接而品节不差无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
 天理之正不安于偏见不急于小成而道之正统在
 是矣
其为道也有太极而阴阳分有阴阳而五行具禀阴阳
 之气以生则太极之理各具于其中天所赋为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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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受为性感于物为情统性情为心根于性则为仁
 义礼智之德发于情则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之端
 形于身则为手足耳目口鼻之用见于事则为君臣
 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常求诸人则人之理不异于
 已参诸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贯彻古今充塞宇宙
 无一息之间断无一毫之空阙莫不析之极其精而
 不乱然后合之尽其大而无馀先生之于道可谓建
 诸天地而不悖质诸圣贤而无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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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其得于已而为德也以一心而穷造化之原尽性情
 之妙达圣贤之蕴以一身而体天地之运备事物之
 理任纲常之责明足以察其微刚足以任其重弘足
 以致其广毅足以极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
 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历
 变履险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见其或遗表里初终不
 见其或异至其养深积厚矜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
 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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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盖有日新又新不能自
 已者而非后学之所可拟议也
其可见之行则修诸身者其色庄其言厉其行舒而恭
 其坐端而直其閒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
 于家庙以及先圣退坐书室几案必正书籍器用必
 整
其饮食也羔食行列有定位匕箸举措有定所倦而休
 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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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寤则拥衾而坐或至达旦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
 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有须臾之离也行于家者
 奉亲极其孝抚下极其慈闺庭之间内外斩斩恩义
 之笃怡怡如也
其祭祀也事无钜细必诚必敬小不如仪则终日不乐
 已祭无违礼则油然而喜死丧之际哀戚备至饮食
 衰绖各称其情宾客往来无不延遇称家有无常尽
 其欢于亲故虽疏远必致其爱于乡闾虽微贱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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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恭吉凶庆吊礼无所遗赒恤问遗恩无所阙其自
 奉则衣取蔽体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风雨人不
 能堪而处之裕如也
其措诸事业则州县之施设立朝之言论经纶规画正
 大宏伟亦可槩见虽达而行道不能施之一时然退
 而明道足以传之万代谓圣贤道统之传散在方册
 圣经之旨不明则道统之传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
 研穷圣贤之经训于大学中庸则补其阙遗别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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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纲领条目粲然复明于语孟则深原当时答问之
 意使读而味之者如亲见圣贤而面命之于易与诗
 则求其本义攻其末失深得古人遗意于数千载之
 上凡数经者见诸传注其关于天命之微人心之奥
 入德之门造道之阈者既已极深研几探赜索隐发
 其旨趣而无所遗矣至于一字未安一词未备亦必
 沈潜反覆或达旦不寐或累日不倦必求至当而后
 已故章旨字义至微至细莫不理明词顺易知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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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书则疑今文之艰涩反不若古文之平易于春秋
 则疑圣心之正大决不类传注之穿凿于礼则病王
 安石废罢仪礼而传记独存于乐则悯后世律尺既
 亡而清浊无据是数经者亦尝讨论本末虽未能著
 为成书然其大旨固巳独得之矣若历代史记则又
 考论西周以来至于五代取司马公编年之书缉以
 春秋纪事之法纲举而不繁目张而不紊国家之理
 乱君臣之得失如指诸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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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程张邵之书所以继孔孟道统之传历时未久微言
 大义郁而不章为之裒集发明而后得以盛行于世
 太极先天图精微广博不可涯涘为之解剥条画而
 后天地本原圣贤蕴奥不至于泯没程张门人祖述
 其学所得有浅深所见有疏密先生既为之区别以
 悉取其所长至或识见小偏流于异端者亦必研穷
 剖析而不没其所短南轩张公东莱吕公同出其时
 先生以其志同道合乐与之友至或识见少异亦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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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磨辨难以一其归至若求道而过者病传注诵习
 之烦以为不立文字可以识心见性不假修为可以
 造道入德守虚灵之识而昧天理之真借儒者之言
 以文佛老之说学者利其简便诋訾圣贤捐弃经典
 猖狂叫呶侧僻固陋自以为悟立论愈下者则又崇
 奖汉唐比附三代以便其计功谋利之私二说并立
 高者陷于空无下者溺于卑陋其害岂浅浅哉先生
 力排之俾不至乱吾道以惑天下于是学者靡然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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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
其于读书也又必使之辨其音释正其章句玩其辞求
 其义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难平心易气以听其所自
 得然为已务实辨别义利毋自欺谨其独之戒未尝
 不三致意焉盖亦欲学者穷理反身而持之以敬也
 从游之士迭诵所习以质其疑意有未谕则委曲告
 之而未尝倦问有未切则反覆戒之而未尝隐务学
 笃则喜见于言进道难则忧形于色讲论经典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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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率至夜半虽疾病支离至诸生问辨则脱然沉
 痾之去体一日不讲学则惕然常以为忧抠衣而来
 远自川蜀文词之传流及海外至于夷虏亦知慕其
 道窃问其起居穷乡晚出家蓄其书私淑诸人者不
 可胜数
先生既没学者传其书信其道者益众亦足以见理义
 之感于人者深矣继往圣将微之绪启前贤未发之
 机辨诸儒之得失辟异论之讹谬明天理正人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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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之大又孰有加于此者
天文地志律历兵机亦皆洞究渊微文词字画骚人才
 士疲精竭神常病其难至先生未尝用意而亦皆动
 中规绳可为世法是非姿禀之异学行之笃安能事
 事物物各当其理而造其极哉学修而道立德成而
 行尊见之事业者又如此秦汉以来迂儒曲学既皆
 不足以望其藩墙而近代诸儒有志乎孔孟周程之
 学者亦岂能以造其阃域哉呜呼是殆天所以相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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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焉笃生哲人以大斯道之传也(并黄勉斋/述行状)
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自周以来任传道之责得统之
 正者不过数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较著者一二人而
 止耳由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著
 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先生而始著盖千
 有馀年之间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者既已煨烬
 残阙离析穿凿蠹坏之后扶持植立厥功伟然未及
 百年舛驳尤甚先生出而自周以来圣贤相传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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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豁然如大明中天昭晰呈露则摭其言行又可
 略欤(仝/上)
先生之道之至原其所以臻斯阈者无他焉亦曰主敬
 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敬者又
 贯通乎三者之间所以成终而成始也故其主敬也
 一其内以制乎外斋其外以养乎内内则无贰无适
 寂然不动以为酬酢万变之主外则俨然肃然终日
 若对神明而有以保固其中心之所存及其久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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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动直中一外融而人不见其持守之力则笃敬之
 验也其穷理也虚其心平其气字求其训句索其旨
 未得乎前则不敢求乎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忘乎彼
 使之意定理明而无躁易凌躐之患心专虑一而无
 贪多欲速之蔽始以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
 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自表而究里自
 流而溯源索其精微若别黑白辨其节目若数一二
 而又反复以涵泳之切已以体察之必若先儒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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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然若河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而
 后为有得焉若乃立论以驱率圣言凿说以妄求新
 意或援引以相紏纷或假借以相混惑粗心浮气意
 象匆匆常若有所迫逐而未尝徘徊顾恋如不忍去
 以待其浃洽贯通之功深以为学者之大病不痛绝
 乎此则终无入德之期盖自孔孟以降千五百年之
 间读书者众矣未有穷理若此其精者也
先生天姿英迈视世之所屑者不啻如草芥翛然独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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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俱卓然独与道立固已迥出庶物之表及夫理明
 义精养深积盛充而为德行发而为事业人之视之
 但见其浑灏磅礡不可涯涘而莫知为之者
入以事君则必思尧舜其君出以治民则必欲尧舜其
 民言论风旨之所传政教条令之所布固皆可为世
 法而其考诸先圣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阅百世
 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则以订正群书立为准则使学
 者有所据依循守以入于尧舜之道此其勋烈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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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彰明盛大者
语孟二书世所诵习为之说者亦多而析理未精释言
 未备大学中庸自程子始表章之然大学次序不伦
 阙遗未补中庸虽为完篇而章句浑沦读者亦莫知
 其条理之粲然也先生蒐辑先儒之说而断以已意
 汇别区分文从字顺妙得圣人之本旨昭示斯道之
 标的又使学者先读大学以立其规模次及语孟以
 尽其蕴奥而后会其归于中庸尺度权衡之既定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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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穷诸经订群史以及百氏之书则将无理之不
 可精无事之不可处矣
又尝集小学书使学者得以先正其操履集近思录使
 学者得以先识其门庭羽翼四子以相左右盖此六
 书者学者之饮食裘葛准绳规矩不可以须臾离也
 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其于易也推卦画之本体辨
 三圣之旨归专主筮占而实该万变以还洁净精微
 之旧其于诗也深玩词气而得诗人之本意尽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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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以破后儒之臆说妄言美刺悉就芟夷以复温柔
 笃厚之教其于礼也则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
 经史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
 注疏诸儒之说补其阙遗而析其疑晦虽不克就而
 宏纲大要固已举矣谓书之出于口授者多艰涩得
 于壁藏者反平易学者当沉潜反复于其易而不必
 穿凿附会于其难谓春秋正义明道尊王贱霸尊君
 抑臣内夏外夷乃其大义而以爵氏名字日月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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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褒贬之例若法家之深刻乃传者之凿说谓周官
 遍布周密周公运用天理熟烂之书学者既通四子
 又读一经而遂学焉则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思过半
 矣
谓通鉴编年之体近古因就绳以尺牍之法以纲提其
 要以目纪其详纲仿春秋而兼采群史之长目仿左
 氏而稽合诸儒之粹褒贬大义凛乎烈日秋霜而繁
 简相发又足为史家之矩范谓诸子百家其言多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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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圣人独韩子论性专指五常最为得之因为之考
 订其集之同异以传于世而屈原忠愤千古莫白亦
 颇为发明其旨乐律久亡清浊无据亦尝讨论本末
 探测幽𦕈虽未及著为成书而其大旨固已独得之
 矣
若夫析世学之谬辨异教之非𢷬其巢穴而砭其隐微
 使学者由于大中至正之则而不踬于荆棘檴阱之
 涂摧陷肃清之功固非近世诸儒所能髣髴其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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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自夫子设教洙泗以博文约礼授学者颜曾子思孟子
 相与守之未尝失坠其后正学失传士各以意为学
 其骛于该洽者既以闻见积累自矜而流于汎滥驳
 杂之归其溺于径约也又谓不立文字可以识心见
 性而陷于旷荡空虚之域学者则知所传矣亦或悦
 于持敬之约而惮于观理之烦先生身任道统而广
 览载籍先秦古书既加考索历代史记国朝典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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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古今儒生学士之作靡不遍观取其所同而削其
 不合稽其实用而剪其烦芜参伍辨證以扶经训而
 诘其舛差秋毫不得遁焉数千年间世道学术议论
 文词之变皆若身亲历于其间而耳接目睹焉者大
 本大根固已上达直遂柯叶散殊亦皆随其所至究
 其所穷条分𣲖别经纬万端本末钜细包罗囊括无
 所遗漏故所释诸书悉有依据不为臆度料想之说
 外至文章字画亦皆高绝一世盖其包涵停蓄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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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泉故其出之者自若是其无穷也学者据经辨疑
 随问随析固皆极其精要暇而辨论古今其应如响
 愈扣愈深亹亹不绝及详味而细察之则方融贯于
 一理而已矣
尝言曰学者望道未见固必即书以穷理苟有见处亦
 当考诸书有所證验而后实有所禆助而后安不然
 则德孤而与枯槁寂灭者无以异矣潜心大业何有
 哉矧自周衰教失礼乐养德之具一切尽废所以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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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此心者惟有书耳谓可轥轹经传遽指为糟粕而
 不观乎要在以心体之以身践之而勿以空言视之
 而已矣以是存心以是克已仁岂远乎哉至于晚岁
 德尊言立犹以义理无穷岁月有限慊然有不足之
 意洙泗以还博文约礼两极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
 先生教人广大而科级甚严循循有序不容躐等凌
 节而进至于切巳务实辨别义利母自欺谨其独之
 戒未尝不丁宁恳到提耳而极言之每诵南轩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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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所为而然之语必三叹焉晚见诸生缴绕于文义
 之间深虑斯道之无传始颇指示本体使深思而自
 得之其望于学者益切矣
呜呼道之在天下未尝亡也而统之相传苟非其人则
 不得而兴自孟子没千有馀年而后周程张子出焉
 历时未久浸失其真及先生出而后合濂溪之正传
 绍鲁邹之坠绪前圣后贤之道该遍全备其亦可谓
 盛矣盖昔者易更三古而混于八索诗书烦乱礼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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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亡而莫克正也夫子从而赞之定之删之正之又
 作春秋六经始备以为万世道德之宗主秦火之馀
 六经既已烂脱诸儒各以已见妄穿凿为说未尝有
 知道者也周程张子其道明矣然于经言未暇釐正
 一时从游之士或昧其旨遁而入于异端者有矣先
 生于是考订讹缪探索深微总裁大典勒成一家之
 言仰包粹古之载籍下采近世之文献集其大成以
 定万世之法然后斯道大明如日中天有目者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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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睹也夫子之经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
 起斯文于将坠觉来裔于无穷虽与天壤俱弊可也
 (并李方子/撰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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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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