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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别集下卷十
           宋 李幼武 纂集
   刘锜 武穆公
  字信叔秦州成纪人大观间以父仲武功补三班
  借职政和六年差充秦凤经司机宜宣和二年改
  熙河徽宗即位授閤门祇候寻差潼川廉访使者
  靖康初授閤舍九月知洮州兼洮东安抚建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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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知西宁州兼沿边安抚陇右都护张浚奏其功
  升右武大夫熙河都监馀仍旧四年宣司授开州
  团练使泾原经略安抚兼知渭州绍兴初降知岐
  州统制文政州兵马二年统制成都弓兵三年差
  成都兵钤兼节制文龙州寻复开州团练使充宣
  司统制官绵威茂州石泉军沿边安抚司参议四
  年召对除带御器械寻差江东总管驻建康六年
  差权提举宿卫亲兵寻充浙西淮东沿海制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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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主管马军司扈从幸金陵七年差兼督府咨议
  军事八月充淮西制副使守庐州兼淮西安抚八
  年充密院都统制驻京口九年除果州团练使神
  龙卫四厢都指挥使权主管侍卫马军十年除济
  州防禦使仍旧职充东京副留守兼节制军马顺
  昌战功拜鼎州观察使寻除枢密院都承旨授武
  泰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都虞候沿淮制置使淮北
  宣抚判官秦桧恶之罢知荆南湖北帅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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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潭州兼帅使二十七年除太尉知荆州三十一
  年召易镇威武军除镇江都统制京东河东招讨
  使疾甚召除万寿观使遣使宣医知不可起许致
  仕是月薨于都亭驿年六十五赠开府仪同三司
绍兴十年公赴东京副留守任又以兵戍陈汴随军家
 口留顺昌公乃带王彦所刺八字军以行绝江淮至
 颖上与属官杜亨道王羲宾及将佐舍舟陆行抵顺
 昌府守臣陈规得报敌骑已入东京规以示公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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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部选锋游奕两军及老幼辎重相去尚远公遣骑
 趣之是夕才抵岸公见规曰事急矣城中有粮则能
 与君守规曰有米数万斛公曰可矣规亦力留公共
 守公又见刘豫时所蓄毒药犹在足以害敌召诸将
 议曰吾军远来未及息肩敌已压境今当如何有欲
 便舟顺流而下者有欲守者公曰某本赴官留司今
 东京既陷幸全军至此有城池可守机不可失当同
 心力以死报国家众议始定即凿舟沉之示无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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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判汪若海沿檄至行在公以奏附若海行即与属
 官登城区处城外有居民数千家恐为贼有悉焚之
 分命诸统制官许青守东门贺辉守西门钟彦守南
 门杜把守北门且明斥候及募土人作乡道间探于
 是军人皆奋曰平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
 立功公亲于城上督众设战具修壁垒凡六日粗毕
 而贼之游骑已渡河至城外公豫设伏擒其千户阿
 哈等二人诘之云韩将军在白沙涡下寨距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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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公夜遣千馀兵击之杀敌颇众既而葛王褒及
 龙虎大王军并至城下凡三万馀人公以神臂弓及
 强弩射之稍引去复以步兵邀击溺于河者甚众夺
 其器甲及生获女真汉儿皆谓贼遣银牌使驰诣东
 京告急于乌珠矣时公见陈蔡以西皆望风投拜又
 有王山者旧为乌珠所用尝知顺昌至是复来城下
 乌珠欲再令守顺昌公虑有苟全性命者卖已于外
 故顺昌官吏军民皆不许登城用已所部兵守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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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虏众围城四日乃移寨于城东号李村距城二十里
 公遣骁将阎充以锐卒五百募土人前导夜劫其寨
 是夕天欲雨电光所烛见辫发者歼之甚众既而报
 乌珠亲统兵至先是乌珠在龙德宫得告急之报即
 索靴上马麾其众出京顷刻而集过淮宁留一宿治
 战具备糗粮自东京往复千二百里不七日而至公
 闻乌珠至近境乃登城会诸将于东门问策将安出
 或谓今已屡捷宜乘此势具舟全师而归公曰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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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兵十五年正欲为缓急之用而已挫贼锋军声稍
 振虽多寡不侔然有进无退兼贼营近在三十里而
 四太子又来援吾军一动被敌追及老小先乱必至
 狼狈不惟前功俱废致金遂侵两淮震惊江浙则平
 生报国之志反为误国之罪不如背城一战于死中
 求生可也众以为然皆欲效命公呼帐下曹成等二
 人谕之曰吾遣尔作间事捷有厚赏第如我言虏必
 不杀汝今遣骑绰路置汝队中汝遇敌必坠马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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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得敌长问我何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色朝廷
 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尔已而遣探骑果遇
 敌二人被执乌珠问之对如其言乌珠喜遂下令不
 用负鹅车炮具行翌日公行城上见二人远来心知
 其归即缒上金械二人以文书一卷系于械公取焚
 之乌珠至城外责诸将用兵之失众曰今者南兵非
 昔之比国王临城自可见乌珠见其城陋谓诸将曰
 彼可以靴尖趯倒耳即下令来早府治会食诸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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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玉帛子女听其自留男子长成者皆杀且折箭为
 誓以激其众平明金并兵攻城凡十馀万而府城惟
 东西两门受敌公所部不满二万而可出战者仅五
 千贼先攻东门公出兵应之贼败退乌珠自将牙兵
 三千往来为援皆带重甲三人为五贯以韦索号铁
 浮屠每进一步即用拒马子遮其后示无反顾复以
 铁骑马左右翼号拐子马悉以女真充之前此攻所
 难下之城并用此军故又名长胜军时敌诸军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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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众欲击韩将军公曰击韩虽退乌珠精兵尚不
 可当也法当先击乌珠乌珠一动则馀军无能为矣
 时叛将孔彦舟郦琼赵荣辈骑列于阵外有河北签
 军告官军曰我辈原是左护军本无斗志惟两拐子
 马可杀故官军皆愤时方极暑我居逸而彼暴露早
 凉则不与战逮未申间彼力疲而气索公忽遣数百
 人出西门敌方来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
 喊但以短兵极力与战统制官赵樽韩直皆被数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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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不肯已公遣属扶归士殊死斗入敌阵中斫以刀
 斧至有奋手捽之与俱坠于濠者敌大败杀其众五
 千横尸满野乌珠乃移寨于城西掘堑以自卫欲为
 坐困官军之计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馀公遣兵劫
 之上下皆不宁处
乌珠之未败也秦桧奏俾公择利班师公得诏不动至
 是乌珠不能支乃作筏系桥而去至泰和县卧两日
 至陈州数诸将之罪自韩常而下皆鞭之于是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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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王袖守归德府自拥其众还汴京自是不复出矣
时淮西宣抚使张俊遣行营都统制王德将所部统胜
 军援公俊既不乐公而德复拨𨽻刘光世军迁延未
 行建康留守叶梦得谕德曰朝廷颁赏格能立奇功
 者使相节度皆即军中书告旧未闻也且刘锜名素
 出尔下今自奋报国尔能救锜则可谓奇功矣德复
 虑公怒之梦得曰吾已上章以百口保尔矣德遂行
 未至顺昌贼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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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昌录曰锜方被围时遣价求援于朝得报已差行营
 左护军统制王德躬率前军来援十二日金军既退
 之后德方移文来问贼势动息二十二日卯时以数
 十骑列城下锜邀入具饭已憩于子城楼上申时出
 门遣人致意曰不果奉别今且复回又数日传闻申
 枢密院某已解顺昌围矣方贼在城下得递到御笔
 刘锜择利班师锜以方应敌未敢轻动贼退后十日
 又被旨先发老小还驻镇江遂津发老小辎重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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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之士船载而行以统制官杜杞焦文通两军防护
 东下又闻德申宣抚司云某以全军裹送刘太尉老
 小出颖河矣
先上赐公空名告身千五百命书填将佐之有功者公
 复缴上谓不若自朝廷给之为荣至是始具功状以
 闻凡统兵官之立功者皆以上所赐碗带予之其有
 过者则杖责之斥为士伍金之始至也统领田守忠
 正将李忠恃勇深入皆手杀数十人而后死公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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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恤遂以犒军银帛十四万疋两均给将士军无私
 焉于是公方欲进兵乘金虚而桧召公还洪皓时在
 燕山密奏顺昌之役金震惧丧魄燕之珍宝悉取而
 北意欲捐燕以南弃之王师亟还自失机会可惜也
上谓宰执曰用兵之际赏罚欲明刘锜以孤军首挫贼
 锋乌珠遁去其功卓然自观察使便除节钺即自降
 制上赐手札曰卿之伟绩朕所不忘
乌珠自顺昌败后遂保汴京留屯京亳出入许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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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两河军与番部共十馀万以谋再举至是果入寇
 陷寿春府犯庐州守臣陈规病朝廷命公自太平州
 渡江援淮西公两至庐州巡其城曰不足守也乃结
 阵徐行号令诸军占择地利共趋东关依水据山以
 遏虏冲自金人渡淮淮南之人惟视公兵以为安危
 公既得东关之险稍休士卒兵力复振敌据庐州不
 敢举兵逼江者惧公乘其后也江南由是少安
乌珠陷庐州次侵和州公移屯濡须坞至尖山清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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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两与贼遇俱捷至拓皋其地坦平敌自以为骑兵
 之利也隔河相距会夜大雨公遣人会合张俊及沂
 中之军时俊为宣抚使诏沂中副之自临安昼夜疾
 驰六日至历阳翌日诸将各以军来而俊未至公与
 诸将分军为三并进渡水击贼田师中欲俟俊至王
 德曰事当机会复何待公即与德上马率先迎敌沂
 中军继之兀术铁骑十馀万分为两隅夹道而阵德
 与师中挥兵先薄其右隅贼阵动乃以拐子马两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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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进沂中令万兵各持长斧堵而前公与诸军合击
 之敌兵望见曰此顺昌旗帜也即退走屯于紫金山
诏光世世忠沂中锜诸将以捷书继至军声大振盖自
 兵兴以来未有今日之盛建康留守叶梦得亦奏自
 用兵以来未有此举诏奖之
拓皋役之明日俊至诸军皆会俊之侄子盖指挥诸军
 公呼子盖语之曰尔安得擅挥吾军如此号令将安
 出他日当以军法从事俊闻之不悦自是与公有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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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诸军之捷议当并以奇功奏俊独抑公功数日内
 侍至劳赐诸军公独不与又数日诸军复庐州班师
 忽濠州王进告急俊以诸军往解围至黄连阜距州
 十里顿兵不进濠州失守公谓俊曰我军乏食不如
 退军就粮俊不从意金兵且退欲以收复濠州为功
 公曰贼得一州而遽退必有谋也宜严备之俊又不
 从俾沂中将神勇步骑六万人直趋濠州遇伏而败
 时大雨水潦公军至藕塘则沂中军已入滁州俊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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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趋宣化公军方食俊遽至曰金有兵来奈何公语
 俊无恐某自以步兵禦敌愿宣抚观之遂设三覆以
 待之俄而俊至曰探者之妄也乃俊所遣戚方殿后
 之军尔公与俊益不相下一夕俊军士纵火劫公军
 擒得十六人枭首槊上馀皆逸公往见俊俊怒曰俊
 为宣抚尔为判官何得斩俊军人公曰不知宣抚军
 人但斩劫寨贼尔俊曰有卒归来言未尝劫寨呼二
 人出对公正色曰某为国家将帅有罪宣抚当言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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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岂得与卒伍对事长揖上马去及班师之日俊沂
 中皆先渡江公驻和州不渡以闻而听命焉得诏许
 乃渡俊沂中益憾之是役也三军进退皆主于俊而
 沂中俊之腹心也军旅之事二人谋之公不与闻俊
 沂中既还朝言淮西事时秦桧为相主其说罢公
上谓大臣曰朕于诸帅听其言则知其用心观其所为
 则知其材人皆言刘锜善战朕谓顺昌之胜所谓置
 之死地然后生未为善战也锜之所长在于循分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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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危疑之中能自立不变此最为可取
上以公知荆南府充湖北路安抚使罢其兵张俊深忌
 公与岳飞每言飞赴援迟而公战不力也飞请留公
 掌兵不许时有处士孙元济闻除公荆南窃与人云
 譬之奕棋此著最高也人问其故元济曰陜蜀诸军
 但知吴氏襄汉诸军尚思岳家江陵在蜀汉之间而
 锜有威名为诸将所服且闻有诏或遇缓急旁郡之
 兵许之调发销患未形此庙算也非吾君大圣其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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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与此
公自顺昌之胜金人畏之下令有敢言其姓名者罪不
 赦
上亦知其能遂以公为浙淮浙西制置使寻命进屯扬
 州
公引兵屯扬州将渡江以军礼久不讲乃建大将旗鼓
 以行军容整肃江浙人所未见也镇江城中香烟如
 云雾观者填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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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发扬州时公病上遣中使将医往视公曰锜本无疾
 但边事如此至今犹未决用兵候敌人侵犯然后使
 锜当之既失制敌之机何以善后此锜所以病也中
 使以奏公遂行日发一军时病已不能食惟啜粥而
 已
先是金万户高景山以兵数万犯扬州公提大军禦之
 于清河寇以毡裹舟载粮挽而上公募善没者凿舟
 沈之敌大惊公俄病呕血殆不能支犹乘肩舆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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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俄而敌犯杨子桥欲以邀公公以兵保瓜洲贼
 骑逼江公遣麾下设伏于皂角林与贼报战诱贼入
 张弩俄发贼大败斩景山俘数百人奏至上曰刘锜
 在淮东屡捷可谓与国宣力遂遣使以金五百银七
 万两遍劳有功将士上又曰使人人如此立功将来
 凯旋王爵亦所不吝
公在瓜洲数日无日不战公恐人心不固乃遣人自镇
 江取妻子以安人心至是有诏令公专防江上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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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已剧遂肩舆渡江刘汜以千五百人塞瓜洲渡
方亮之南也枚数本朝诸大将问其下孰敢当之者皆
 随姓名而答如响至公则莫有应者乃曰朕自当之
 顺昌之役亮时年十八以万户从军公之胜兀术之
 败亮所亲见故其出师也欲自当公而卒不果
有金使馆都亭驿与其副饮酒其副不肯饮诃之曰酒
 中安得有刘四厢何不饮有使金者见其厩卒怒詈
 马之不食草者亦云盖其威名素著于南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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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名臣言行录别集下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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