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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六
            宋 朱子 纂集
   曾公亮 鲁国宣靖公
  字明仲泉州人中进士第位至丞相以太傅兼侍
  中致仕配享英宗庙庭
仁宗一日召执政侍从策访政事时公侍楚国太夫人
 病谒告家居亟以手诏就问公条六事以献其略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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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堡栅蓄兵马使主兵者久于其任则夷狄不敢窥
 边取之得其要任之尽其材则将帅不患无人损冗
 兵汰冗官则财用省徭役不专在农则耕者劝又陈
 古者取六郡良家子为宿卫及府兵番上十六卫之
 制以明今宿卫之失言狂者似直爱憎似忠以明听
 言知人之难盖皆取当时之所先急而便于施行者
 以为说(曾内翰/撰行状)
知郑州郡多寇攘公至悉窜他境路不拾遗民外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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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至号公为曾开门常有使客亡橐中物移文求盗
 公谕以境内无盗必从者也索之果然
在枢府更制图籍以周知四方兵数多少登耗三路屯
 戌众寡地里远近及在相位谓政事以仁民为先故
 其志尤急于去民所疾苦而补助其穷乏罢弛茶禁
 归之于民籍户绝田收其租为广惠仓以廪食穷独
 其他施设多类此
与韩忠献力赞仁宗早建皇子以为天下万世之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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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固有言者未之开纳至是感悟储贰乃定
公在位久熟于朝廷政事尤矜慎折狱四方奏谳必躬
 自省览原情议法密州银发民田中盗往强取之大
 理当以强盗应死执政皆欲从之公独以为此禁物
 也取之虽强与盗民间物有间固争不决遂下有司
 议如公言比劫禁物法盗得不死盖公推析律意而
 主于平恕类皆如此(并行/状)
公自嘉祐秉政至熙宁中尚在中书年虽高而精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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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衰故台諌无非之者唯李复圭以为不可作诗曰老
 凤池边蹲不去饥乌台上噤无声公亦去(笔/录)
   王安石 荆国文公
  字介甫抚州人登进士甲科事仁宗英宗神宗位
  至丞相左仆射司空追封舒王
公好读书能强记虽后进投贽及程试有美者一读过
 辄成诵在口终身不忘其属文动笔如飞初若不措
 意文成见者皆服其精妙议论高奇能以辨博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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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始为小官不急急于仕进皇祐中文潞公为相荐
 公及张瑰曾公定韩维四人恬退乞朝廷不次进用
 以激浇竞之风有旨皆籍记其名至和中召试馆职
 固辞乃除群牧判官又辞不许乃就职恳求外补得
 常州由是名重天下士大夫恨不识其面朝廷尝欲
 授以美官惟恐其不肯就自常州徙提点江西刑狱
 嘉祐中召除馆职三司度支判官固辞不许未几命
 修起居注辞以新入馆馆中先进多不当超处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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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馀上有旨令阁门吏赍敕就三司授之安石不
 受吏随而拜之安石避之于厕吏置敕于案而去安
 石使人追而与之朝廷卒不能夺岁馀朝廷复申前
 命安石辞七八章乃授除知制诰自此不复辞官矣
 (温公/琐语)
司马温公尝曰昔与王介甫同为群牧司判官包孝肃
 为使时号清严一日群牧司牡丹盛开包公置酒赏
 之公举酒相劝光素不喜酒亦强饮之介甫终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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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包公不能强也光以此知其不屈(闻见/录)
嘉祐末公紏察在京刑狱有少年得斗鹑同侪恃与之
 狎昵遂持去鹑主追及之踢其胁立死开封府捕按
 其人罪当偿死及紏察录问介甫驳之曰按律公取
 窃取皆为盗此不与而彼强携以去乃盗也此追而
 欧之乃捕盗也虽死当勿论府司失入平人为死罪
 府官不伏事下审刑大理详定以府断为是有旨王
 安石放罪旧制放罪者诣殿门谢介甫自言我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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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谢御史台及阁门累移牒促之终不肯谢(琐/语)
知制诰一日赏花钓鱼宴内侍各以金楪盛钓饵药置
 几上安石食之尽明日仁宗谓宰辅曰王安石诈人
 也使误食钓饵一粒则止矣食之尽不情也常不乐
 之后安石自著日录厌薄祖宗仁宗尤甚每谓汉文
 帝不足取其心薄仁宗也故一时大臣富弼韩琦文
 彦博皆为其毁诋云(闻见/录)
初韩魏公知扬州介甫以新进士佥书判官事魏公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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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其学而不以吏事许之介甫秩满去会有上韩公
 书者多用古字韩公笑而谓僚属曰惜王廷评不在
 此其人颇识难字介甫闻以为轻已由是怨之(记/闻)
公为翰林学士初入对神宗问方今治当何先公对曰
 择术为先上问唐太宗如何公曰陛下当以尧舜为
 法太宗所知不远所为不尽合先王不足道也尧舜
 之道至简而不繁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但末世
 学者常以为高而不可及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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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自视眇然恐无以副卿意可悉意辅朕庶同济此
 道一日侍上语及诸葛亮魏郑公公对曰陛下诚能
 为尧舜则必有皋夔稷契陛下诚能为高宗则必有
 傅说魏郑公诸葛亮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但恐
 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则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
 贤亦为小人所蔽因卷怀而去耳上曰自古治世岂
 能使朝廷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公曰惟
 能辨四凶而诛之此乃所以为尧舜也若使四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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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其谗慝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
 未几遂参大政
公既参大政上谓之曰人皆不能知卿以为卿但知经
 术不晓世务公对曰经术正所以经世务但后世所
 谓者大抵皆庸人故世俗皆以为经术不可施于世
 务耳上问然则卿所施设以何为先公曰变风俗立
 法度最方今所急也于是青苗市易坊场保甲保马
 导洛免役之政相继并兴设制置三司条例司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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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之吕诲论公十事公力求去
 位上为出吕公而韩魏公亦上疏论青苗法乞罢诸
 路提举官奏至公称疾乞分司上不许公入谢因为
 上言陛下欲以先王正道变天下流俗故与天下流
 俗相为重轻流俗权重则天下之人归流俗陛下权
 重则天下之人归陛下权者与物相为重轻虽千钧
 之物所加损不过铢两而移今奸人欲败先王之正
 道以沮陛下之所为于是陛下与流俗之权适争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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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之时加铢两之力则用力至微而天下之权已归
 流俗矣此所以纷纷也上以为然公乃视事
公在台阁侍从时每为人言唐太宗令諌官随宰相入
 閤最切于治道后世所当行也及入司事政而孙莘
 老李公择在諌职二人者熟公此论遂列奏请举行
 之公不可曰是又益两参政也(吕氏家/塾记)
公知制诰吴夫人为买一妾公见之曰何物女子曰夫
 人令执事左右曰汝谁氏曰妾之夫为军大将部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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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失舟家赀尽没犹不足又卖妾以偿公愀然曰夫
 人用钱几何得汝曰九十万公呼其夫令为夫妇如
 初尽以钱赐之司马温公从庞颖公辟为太原府通
 判尚未有子夫人为买一妾公殊不顾夫人疑有所
 忌也一日教其妾俟我出汝自饰至书院中冀公一
 顾也妾如其言公讶曰夫人出汝安得至此亟遣之
 颖公知之对僚属咨其贤二公不好声色不爱官职
 不殖货利皆同平生相善至论新法不合始著书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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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矣
公知明州鄞县读书为文二日一治县事起阳堤堰决
 陂塘为水陆之利贷谷于民立息以偿俾新陈相易
 兴学校严保伍邑人便之故熙宁初为执政所行之
 法皆本于此然公知行于一邑则可不知行于天下
 不可也又所遣新法使者皆刻薄小人急于功利遂
 至决河为田坏人坟墓室庐膏腴之地不可胜纪青
 苗虽取二分之利民请纳之费至十之七八又公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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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民新旧相因其弊益繁保甲保马尤有害天下骚
 然不得休息盖祖宗之法一变矣独役法新旧差募
 二议俱有弊吴蜀之民以雇役为便公与温公皆早
 贵少历州县不能周知四方风俗故公主雇役温公
 主差役苏内翰范忠宣温公门下士复以差役为未
 便章子厚公门下士亦以雇役为未尽三人虽贤否
 不同皆聪明晓吏治兼知南北风俗其所论甚公各
 不私于所主元祐初温公复差役改雇役子厚议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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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甲保马一日不罢有一日害如役法则熙宁初以
 雇役代差役议之不详行之太速故后有弊今复以
 差役代雇役当详议熟讲庶几可行而限止五日太
 速后必有弊温公不以为然子厚罪去蔡京者知开
 封府用五日限尽改畿县雇役之法为差役白温公
 公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不行子厚入相复议
 以雇役改差役置司讲论久不决蔡京兼提举白子
 厚曰取熙宁元丰法施行之耳尚何讲焉子厚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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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雇役遂定京前后观望反覆贤如温公暴如子厚皆
 足以欺之诚小人也
公晚年于钟山书院多写福建子三字盖悔恨于吕惠
 卿者恨为惠卿所陷悔为惠卿所误也每山行多恍
 惚独言若狂者公既病和甫以邸吏状示公适报司
 马公作相公怅然曰司马十二作相矣公薨温公在
 病中闻之简吕申公曰介甫无他但执拗耳赠恤之
 典宜厚温公盛德如此(闻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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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改科举暮年乃觉其失曰本欲变学究为秀才不谓
 变秀才为学究盖举子专诵王氏章句而不解义正
 如学究诵注疏尔(谈/丛)
公在金陵闻朝廷变其法夷然不以为意及闻罢役法
 愕然失声曰亦罢至此乎良久曰此法终不可罢安
 石与先帝议之两年乃行无不曲尽后果如其言(卮/史)
公尝云自议新法始终言可行者曾布也始终言不可
 行者司马光也馀皆前叛后附或出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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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与仆论变法之初仆曰神庙必欲变法何也先生
 曰盖有说矣天下之法未有无弊者祖宗以来以忠
 厚仁慈治天下至嘉祐末年天下之事似乎舒缓委
 靡不振当时士大夫亦自厌之文字论列然其实于
 天下根本牢固至神庙即位富于春秋天资绝人读
 书一见便解大指是时见两蕃不服及朝廷州县多
 纾缓不及汉唐全盛时每与大臣论议有怫然不悦
 之色当时执政从官中有识者以谓方今天下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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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富家上下和睦田园开辟屋宇牢壮财用充足但
 屋宇少设饰器用少精巧仆妾朴鲁迟钝不敢作过
 但有邻舍来相凌侮不免岁时以物赠之其来已久
 非自家做得如此遂不敢承当上意改革法度独金
 陵揣知上意以一身当之为激切奋厉之言以动上
 意遂以仁庙为不治之朝神庙一旦得之以为千载
 会遇改法之初以天下公论谓之流俗内则太后外
 则顾命大臣尚不能回况台諌乎祗增其势耳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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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之人群起而攻之而金陵不可动者盖此八个字
 吾友宜记之仆曰何等八字曰虚名实行强辨坚志
 当时天下之论以金陵不乍执政为屈此虚名也平
 生行止无一点涴论者虽欲诬之人主信乎此实行
 也论议人主之前贯穿经史今古不可穷诘故曰强
 辨前世大臣欲任意行一事或可以生死祸福恐之
 得回此老实不可以此动故曰坚志此法所以必行
 也(元城/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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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甫请并京师行陜西所铸折二钱既而宗室及诸军
 不乐有怨言上闻之以问介甫欲罢之介甫怒曰朝
 廷每举一事定为浮言所移如此何事可为退遂移
 疾卧不出上使人谕之曰朕无间于卿天日可鉴何
 遽如此乃起(同/上)
公秉政更新天下之务而宿德旧人论议多不协遂选
 用新进待以不次故一时政事不日皆举而两禁台
 閤内外要权莫非新进洎三司论市易而吕参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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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沮法公信以为然坚乞罢相既出吕嘉问张谔持
 公而泣公慰之曰已荐吕惠卿矣二子收泪及惠卿
 入参有射羿之意而一时之士见其得君谓可倾夺
 公矣遂更朋附之既而天子断意再召公秉政惠卿
 自知不安乃条列公兄弟之失凡数事面奏意欲上
 意有二上封惠卿所言以示公故公表有忠不足以
 取治故事事欲其自明义不足以胜奸故人人与之
 立敌盖谓是也既而惠卿出知亳州邓绾张谔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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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以罪去然自是门下之人皆无固志公无与共图
 事者又请去而再镇金陵故诗有纷纷易变浮云白
 落落难钟老柏青者盖谓是也(笔/录)
初惠卿为公所知骤引至执政公去惠卿遂背之暨公
 再相于是起华亭诏狱而使徐禧等按之惠卿情不
 得练亨甫吕嘉问以邓绾所条惠卿事交斗其间复
 为惠卿所中语连公子雱雱时已病坐此忧愤而卒
 公忧伤益不堪遂再求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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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庚戌冬公拜相百官皆贺公以未谢皆不见之独
 与余坐西庑之小閤忽颦蹙久之取笔书窗曰霜筠
 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放笔揖余入后再罢
 相归金陵筑第于白门外元丰癸丑春余谒公于第
 公遽邀余同游钟山憩法云寺偶坐于僧房余因为
 公道平昔之事及诵书窗之诗公抚然曰有是乎微
 笑而已(笔/录)
元丰七年春公有疾两日不言少苏语吴国夫人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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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之情偶合耳不须他念强为善而已执叶涛手曰
 君聪明宜博读佛书慎勿徒劳作世间言语安石生
 来多枉费力作闲文字深自悔责吴国勉之曰公未
 宜出此言曰生死无常吾恐时至不能发言故今叙
 此时至则行何用君劝公疾瘳乃自悔曰虽识尽天
 下理而定力尚浅或者未死应尚竭力修为陈子闻
 之而疑曰岂现行无常现身有疾者乎不可疑也(公/语)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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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末创为户马之说神宗俯首叹曰朕于是愧于文
 彦博矣王圭请宣德音复曰彦博顷年争国马不胜
 尝曰陛下十年必思臣言圭因奏曰罢去祖宗马监
 是安石坚请行之者本非陛下意也上叹曰安石误
 朕岂独此一事
神宗闻安石之贫命中使甘师颜赐之金五十两安石
 好为诡激矫厉之行即以金施之定林僧舍师颜因
 不敢受常例回具奏之上谕御药院牒江宁府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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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家取师颜常例安石约惠卿无令上知一帖惠卿
 既与公分党乃以其帖上之上问熙河岁费之说于
 王韶安石喻韶不必尽数以对韶既畔安石亦以安
 石言上之(晁以道论/配享劄)
仁宗朝韩富二公为相凡言闻边者皆不纳熙宁初公
 执政始有开边之议王韶者罢新安簿游边得其说
 遂上开河湟之策公以为奇谋乃有熙河之役独岷
 州白石大潭秦州属县有赋税其馀无㪷粟尺布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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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陜西州郡朝廷帑藏供给故自开熙河以来陜西
 民日困朝廷财用益耗初唂厮啰分处诸子于熙河
 洮岷之地唂厮啰死诸子皆衰弱故韶能取之(并闻/见录)
熙宁六年吏有不附新法介甫欲深罪之上不可介甫
 因争之曰不然法不行上曰闻民间亦颇苦新法介
 甫曰祁寒暑雨民犹有怨咨者岂足顾也上曰岂若
 并祁寒暑雨之咨亦无耶介甫不悦退而属疾家居
 数日上遣使慰劳之乃出其党为之谋曰今不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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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士上所素不喜者暴进用之则权轻将有人窥间
 隙者矣介甫从之即奏擢章惇赵子几等上喜其出
 勉强从之由是权益重(记/闻)
介甫不知事君道理观他意思只是要乐子之无知如
 上表言秋水既至因知海若之无穷大明方升岂宜
 爝火之不息皆是意思常要已在人主上自古主圣
 臣贤乃常理何至如此又观其说鲁用天子礼乐云
 周公有人臣所不能为之功故得用人臣所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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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礼乐此乃大段不知事君大凡人臣身上岂有过
 分之事凡有所为皆是臣职所当为之事也介甫平
 居事亲最孝观其言如此其事亲之际想亦洋洋自
 得以为孝有馀也臣子身上皆无过分事惟是孟子
 知之说曾子只言事亲若曾子可矣不言有馀只言
 可矣(程氏/遗书)
公平生养得气完为他不好做官职作宰相只吃鱼羔
 饭得受用底不受用缘省便去就自在尝上殿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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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劄子拟除人神宗不允对曰阿除不得又进一劄子
 拟除人神宗亦不允又曰阿也除不得下殿出来便
 乞去更留不住平生不屈也奇特(上蔡/语录)
因论公法云青苗免役亦是法然非藏于民之道如青
 苗取息虽不多然岁散万缗则夺民二千缗入官既
 入官则民间不复可得矣免役法取民间钱雇人役
 于官其得此钱用者皆州县市井之人不及乡民乡
 民惟知输而不得用故令乡民多乏于财也青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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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之息可谓轻矣而不见利于百姓何也今民间举
 债其息少者亦须五七分多者或倍而亦不觉其害
 曰惟其利轻且官中易得人徒知目前之利而不顾
 后患是以乐请若民间举债则利重又百端要勒得
 之极难故人得已且已又青苗虽名取二分之息其
 实亦与民间无异盖小民既有非不得已而请者又
 有非不得已用之且如请钱千或遇亲旧于州县间
 须有酒食之费不然亦须置小小不急之物只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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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钱已可比民间四分之息又请纳时往来之用与
 官中门户之赂遗至少亦不下百钱况又有胥吏追
 呼之烦非货不行而公家期限又与私间不同而民
 之畏法者至举债以输官往往沿此遂破荡产业者
 固多矣此所以有害而无利也或云官中息轻民得
 之可以自为经营岁岂无二分之息乎盖未之思也
 若用之商贩则钱散而难集正公家期逼卒收不聚
 失所指准其患岂细往年富家知此患也官中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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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得已而藏之比及期出私钱为息输之官乃无
 患夫使民如此是无事而侵扰之也何名补助之政
 乎(龟山/语录)
公治天下专讲求法度如彼修身之洁宜足以化民矣
 然卒不逮王文正吕晦叔司马君实诸人者以其所
 为无诚意故也明道尝曰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
 以行周官之法度盖深达乎此(同/上)
公在上前争论或为上所疑则曰臣之素行亦不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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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耻如何不足信且论事当问事之是非利害如何
 岂可以素有廉耻劫人使信已也夫廉耻在常人无
 足道若君子更自矜其廉耻亦浅矣盖廉耻自君子
 所当为者如人守官曰我固不受赃不受赃岂分外
 事乎(同/上)
子雱字元泽性险恶凡公所为不近人情者皆雱所教
 吕惠卿辈奴事之公置条例司初用程颢伯淳为属
 伯淳贤士一日盛暑公与伯淳对语雱囚首跣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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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妇人冠以出问公曰所言何事公曰以新法数为
 人沮与程君议雱箕踞以坐大言曰枭韩琦富弼之
 头于市则新法行矣公曰儿误矣伯淳曰方与参政
 论国事子弟不可预姑退雱不乐去伯淳自此与公
 不合雱死公罢相哀悼不忘有一日凤鸟去千年梁
 木摧之诗盖以比孔子也公坐钟山常恍惚见雱荷
 枷杻如重囚者公遂施所居半山园宅为寺以荐其
 福后公病疮良苦尝语其侄曰亟焚吾所谓日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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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侄绐公焚他书代之公乃死或云又有所见也(闻见/录)
王安国字平甫常非其兄所为为西京国子监教授溺
 于声色介甫在相位以书戒之曰宜放郑声安国复
 书曰亦愿兄远佞人官满至京师召上殿上问其兄
 秉政物论如何对曰但恨聚敛太急知人不明耳上
 默然不悦尝諌其兄以天下汹汹不乐新法恐为家
 祸介甫不听安国哭于影堂曰吾家灭门矣又尝责
 曾布以误惑丞相更变法令布曰足下人之子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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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变法何预足下事安国怒曰丞相吾兄也丞相之
 父即吾父也丞相由汝之故杀身破家僇及先人发
 掘邱垄岂得不干预我事耶(记/闻)
安国召对上曰卿学问通古今以汉文何如主也对曰
 三代以后贤主未有如文帝者上曰但惜其才不能
 立法更制耳对曰文帝自代来夜入未央宫于扰攘
 时定变故于俄顷之际诸将故武夫皆胁息待命恐
 无才者不及是然能用贾谊之言待群臣有节专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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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德化民海内兴于礼义几致刑措使一时风俗耻
 言人过则文帝加有才一等矣上曰王猛佐苻坚以
 蕞尔国而令必行今朕以天下之大而不能使人何
 也对曰王猛睚眦之忿必报专教苻坚以峻法杀人
 为事此必小臣刻薄有以误陛下者愿专以尧舜三
 代为法理顺而埶利则下岂有不从者乎(笔/录)
公为参政因阅晏元献小词而笑曰宰相而作艳词可
 乎平父曰亦偶然尔吕惠卿为馆职在坐曰为政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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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郑声平父正色曰放郑声不若远佞人也吕以为
 讥已自是与平父相失(笔/录)
公与吕惠卿论新法平父吹笛于内公谕之曰请学士
 放郑声平甫即应曰愿相公远佞人惠卿深衔之(闻/见)
 (录/)
郑侠介夫者福州人公居忧金陵时尝从学后举进士
 调光州司法秩满至京会公秉政问以所闻侠因为
 具言青苗免役用兵之害公不答又数以书论之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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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报久之得监在京安上门时初行免役及收市利
 钱京师细民负水拾发担粥提茶之类皆有免行钱
 不输者母得贩鬻市道门司税院并行仓法专拦月
 赋每正税百钱则收市利十钱以给之逮法之行则
 正税不及十钱者有司亦取之其末反重于本侠又
 言于公得损其尤甚者数事会大旱自十一月不雨
 至于三月河东河北陜西流民大入京师与城外饥
 民市麻籸麦麸为糜或掘草根木实以食或身被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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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械而负瓦揭木卖妻鬻子以偿官侠画图为书勾马
 递以闻曰如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斩臣以正欺
 罔之罪又自劾擅发马递铺待罪时熙宁七年三月
 二十六日也神宗览疏叹息遂诏韩维孙永体量免
 行钱曾布体量市易法又诏司农寺发常平仓放商
 税务及诸门税钱三十钱以下市利钱二十文以下
 青苗免役权罢追索方田保甲并罢凡此类十八事
 民间欢呼相庆四月一日遂下诏责躬求言越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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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七日早朝贺雨上出图状示宰执且责之丞相
 以下皆谢罪公遂力求去已而公卒去位荐惠卿以
 代已命下之日京师大风雨土翳席逾寸侠又上书
 言安石本为惠卿所误至此今复扳援以遂前非不
 复为宗社计又上疏諌用兵语甚切属熙河奏捷杀
 戮甚众上为恻然手诏谕王韶等今后只务招降未
 征馀党毋以多杀为功于是惠卿等益恶之侠又上
 书言大臣奏以三路流民皆为南北下各有田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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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田若北旱则南南荒又北此皆诬罔上听臣乞勘
 会三路之民自去冬流移至今不已何人是南方有
 田者他语讥大臣甚众并诋台諌皆如刍灵木偶又
 言禁中被甲登殿等事奏入执政大怒言于上以为
 谤讪朝政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送汀州编管既行上
 问惠卿郑侠小臣禁中密事及大臣奏对之言何自
 闻之惠卿对曰此皆冯京手录使王安国持示导之
 使言耳惠卿与京同列议多矛盾又以谄事荆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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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所疾屡讽其兄不悟故并中之已而上以惠卿
 语责京京惶恐曰臣与侠素不相识上方疑之御史
 知杂张琥遂以侠事劾京京奏侠行未远乞追还对
 辨遂诏赴台推勘遣舒亶追侠及诸太康搜其衣橐
 得王尧臣所赆银三十两御史台知班杨忠信所赠
 韩范诸公所言新法不便奏藁两帙遂逮赴诏狱侠
 对实不识京但每遣人吴无至诣检院投匦判院丁
 讽辄为无至道京称叹之语及罢局时遇安国于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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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马上举鞭相揖曰贤可谓独立不惧因随至所
 居求观前后奏草侠答以未尝存留安国言亦见所
 与家兄书家兄虽安国之言不听而况公乎侠曰不
 意丞相一旦为小人所误以至于此安国曰是何为
 小人所误家兄自以为人臣子不当避四海九州之
 怨使怨归于已方是臣子尽忠国家侠曰未闻尧舜
 在上夔契在下而有四海九州之怨安国以为然忠
 信者常应诏言新法不便因谓侠曰御史职在諌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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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缄默不言公一监门耳乃上书不巳是言责在监
 门而台中无人也探怀中书授侠曰以此为正人助
 京未尝使安国传道省中语凡所论乃邻居内殿崇
 班杨永芳所告也安国赴对不承侠责之曰凡对制
 使不当有隐口所言者安得讳之天地鬼神皆在左
 右学士欲谁欺邪安国乃伏狱成侠送英州编管忠
 信无至真决编管湖外京罢政讽落职安国放归田
 里侠徒步赴贬所侠性清俭布衣粝食终其身有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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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不以实年者戒之曰方谋入仕已有欺君之心不
 可暇日闻子侄诵诗考槃之义曰弗谖者弗忘君之
 恶弗过者弗过君之朝弗告者弗告君以善顾人之
 于君有惓惓之不忍也故永矢以绝之公叹曰是何
 言欤古之人在畎亩不忘君况于贤者一不见用而
 忿戾若是哉盖弗谖者弗忘君也弗过者弗以君为
 过也弗告者弗以告他人也其存心如此故虽流落
 顿挫之馀一话一言未尝不在君父睹政役繁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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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嗷嗷但颦蹙而已(郑侠言/行录)
钱景谌者忠懿王孙旧与公善论新法不合遂相绝其
 家集有答兖守赵度支书自序甚详云荆公任政用
 事而一代成法无一二存者百姓愁苦而郡县吏惴
 惴忧惧虞以罪去且不但变其法制而已乃以穿凿
 不经入于虚无牵合臆说作为字解者谓之时学而
 春秋一王之法独废而不用又以荒唐诞怪非昔是
 今无所统记者谓之时文倾险趍利残民无耻者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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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时官驱天下之人务时学以时文邀时官仆既与
 仕籍而所学者圣贤事业专以春秋为之主皆大中
 至正三纲五常之道其所为文学六经而为必本于
 道德性命而一归于仁义其施于君者则又忠厚爱
 人兼善天下之道自顾不合于时而学之又不能方
 惶惶然无所容其迹而故人张諌议正国辟仆为高
 阳帅幕今邵尧夫亦有书招我为洛中游兼有诗云
 年光空去也人事转萧然止俟贫老之兄生事粗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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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而孤者有分有归亦西归洛中守先人坟墓徜徉
 于有洛之表吾愿毕矣(闻见/录)
 
 
 
 
 
 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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