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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庆寿简禅师¶ 第 617c 页


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八


* 北平庆寿简禅师

禅师名印简。字海云。山西宁远人也。得道于庆寿璋
禅师。璋字仲和。乃天目齐之裔也。斋参五祖演和尚。
得演记莂。遂隐天目。当其时。出五祖之门者。化遍南
州。而三佛之裔称盛。独齐公居天目。甚枯淡。法席寥
然。暮年始有懒牛和上座。绍齐之法。而和之。枯淡尤
甚。仅得竹林宝。宝得竹林安。安传容庵海。海之名颇
著。乃有中和璋。璋之下有印简出焉。简出则齐之道
大于北平矣。简本出儒家。有生知之质。其父宋氏授
以孝经。开宗明义章。简掩卷进曰。开者何宗。明者何
义。其父愕然。提其耳曰。孺子可教也。时方七岁。于是
古今经纬之学。一目辄知要领。然疑喜怒哀乐未发
以前之理。不遑寝食。乃尽捐宿学。走事中观沼禅师。
每发问端。沼每止之。沼老常命简扶行。偶下阶。简掣
沼公之手。沼咄曰。者野狐精。简恍然而诺。沼乃遣简
行脚。简既饫游。孤策过燕京。雨阻松铺。中途夜宿岩
下。因击石火。划然大悟。乃扪面曰。今日始知眉横鼻
直。天下老和尚信不寐语矣。遂达庆寿。通谒于中和
璋公。公先夕梦。异僧策杖竟来。方丈据狮子座。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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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心待之。简果应期而至。璋大喜受展。问曰。你曾到
此么。简对曰。印简不来而来。作么生相见。曰。切莫打
野榸。简曰。石火迸裂。眉横鼻直。曰。吾此处别。简曰。如
何表信。曰。牙是一具骨。耳是两片皮。简曰。将谓别有。
曰错。简喝曰。草贼大败。璋笑而休。次日璋公以临济
两堂首座下喝机缘。令简下语。对曰。打破秦时镜。磨
尖上古锥。龙飞霄汉外。何劳更下椎。曰。你只得其机。
不得其用。简掀倒禅床。璋曰。路途之乐。终未到家。简
与一掌。璋曰只得其用。不得其体。简曰。青山耸寒色。
月炤一溪云。曰。只得其体。不得其智。简曰。流水自西
东。落花无向背。曰。要且没交涉。简震拍其两掌。是时
左右皆为变色。璋公乃曰。如是如是。遂命掌记室。而
师资如水乳也。元世祖辛卯年。简主庆寿。衲子不惧
苦寒。趋归法会。而禅床几至折脚。其都中贵人多杂
遝。门下简一以璋公真率之风应之。无不悦服。盖璋
居庆寿。受公卿之剌。从未以名姓干复之。然以祖意
徵扣。则忉怛往返。不留馀地也一。日简于廊下逢数
僧。乃问曰。那里去。一僧对曰。赏花去。第二对曰。礼佛
去。第三对曰。那里去。第四僧无语。简俱以棒打之。复
问第五僧。对曰。觅和尚去。简曰。觅他作甚么。曰。待他
打。时还他一顿。简曰。将甚么来打。曰。不将棒来打。简
连打曰。者掠虚汉。众皆走散。简召曰。诸上座。众同首。
简曰。是甚么。乃趋寂。谥曰佛日圆明大师。

赞曰。简公据无师之智。出家行脚。遍阅尊宿。而后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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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室投机之语。盘旋密运。称可观矣。公不假能事
而起天目。齐几湮之宗。则老东山之面目俨然。岂非
巨冶无分金之体。而千江有得月之机乎。

* 径山高禅师

妙高禅师者。号云峰。闽之长溪人也。其母梦池上出
大莲花。有婴儿。合爪坐华心。以手捧得之而娩。故小
名梦池。幼明敏好学。诸老宿皆以奇童称之。爱其吐
词。有关圣化。年未及冠。忽记宿因。乃弃业为大僧。一
锡吴楚。首参痴绝冲。冲以道德文章。倾动一时。高微
露风釆。冲大喜曰。此子有冲霄之质。若坚其羽翮。饱
足秋风。实吾宗之望也。因指见无准范。范公不近人
情。及升堂入室。高对语雍容。范甚器爱。巳而复见偃
溪闻禅师。闻住育王。使高司藏钥。一日闻公顾高曰。
不道子无见处。老僧只道未在。高对曰。未在底正是
妙。高受用处。闻曰。牛过窗棂头角。四蹄都过了因。甚
尾巴过不得。高连下语。闻但摇首曰。未在。高词穷。愧
汗横流。仰面视闻。闻震声曰。过也过也。高忽彻。乃踊
跃作礼曰。鲸吞海水尽。露出珊瑚枝。闻公笑曰。子此
回可以说禅也。于是从闻迁南屏。适宜兴。

大芦虚席。
勤旧请命于闻。闻以高主之。及行。闻乃谓高曰。先师
淅翁琰和尚尝云。我自离佛照老人之门。一味因时
度。日不敢过为。盖恐辱吾老人也。嗟乎先师德业冠
世。犹其竞业若此。汝今此行当体先人苦口。使大慧
门风不滥。则足矣。馀何图哉。高既居大芦。四众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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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居江阴之劝忠寺。又迁霅川之何山。景定间。有诏
移高居蒋山。上堂曰。世界未形。乾坤泰定。生佛未具。
觌体全真。无端镜容大士。鹰巢跃出。𠢐破面门。早是
遭人描摹。那更缺齿老。胡不依本分。遥望东震旦。有
大乘根器。迢迢十万里。来意在搀行。夺市直得凤。堂
鼓响阿阁。钟鸣转喉触。讳插脚无门。合国难追重。遭
讦露蒋山。迫不得巳。跨他船舷。入它界分。新官不理
旧事。毕竟如何戌搂。夜贮千峰。月塞草閒。铺万里秋。
元兵渡江。或请避其锋。高曰。尽大地是戈矛。汝拟向
何处。去避山门否。泰在我一人。汝勿复言。兵至。有迫
高索金者。以刃拟高。高延颈曰。要杀便杀。吾头非汝
砺刃处。即有金乃十方物也。终不敢奉君以求生。执
刃者悚然。目之舍而去。丞相伯颜勾戟长铍环错而
进。高趺坐绳床。不涉言色。颜公甚致敬焉。乃舍牛百
头粮五百石。后伯颜问道于灵云定禅师。乃言蒋山
高公。有德圆通之雅量。惜当时军务在握。未及盘桓。
元世祖庚辰岁。高迁径山。席未温。寺罹于火。众有咨
嗟。下涕惜其旧。而难其新。高曰。兴废繇人。法无定相。
于是整理火场。而安众曰。五峰峭峙。到者须是其人。
一镜当空无物。不蒙其照祖师基业。依然犹在衲僧
活计何。曾迁变著。手不得处。正要提撕。措足无门。时
方可履践。直待山云淡泞涧水。潺湲一曲。无私万邦
乐业正。恁么时功归何所。车书自古同文轨。四海如
今共一家。阅九年。径山复旧。戊子有毁我宗于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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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以为禅说不合圣经。高闻而奋起曰。此宗门大事
也。吾虽老尚强。一行至京。得旨集诸宗徒廷辩。元世
祖问。禅以何为宗。高对曰。净智妙圆。体本空寂。非见
闻觉知思量分别所能到。惟悟得證。宣问再三。高历
举西东诸祖。至德山临济棒喝因缘大抵。禅是正法
眼藏。涅槃妙心。趋最上乘。孰有过于禅。词旨明彻。朝
廷震动。乃宣高进便殿赐坐。又宣百法论师仙林者。
与高持论。仙林曰。昔佛始从鹿野苑。终至跋提河。于
是二中间不曾说一字。五千馀卷。且道自何而来。高
答曰。一代时教。如标月指。了知所标。毕竟非月。仙林
曰。如何是禅。高以手打圆相。仙林曰。何得动手动脚。
高曰。上座讲得千经万论。且道者一圈。落在甚么法
门。仙林不能对。乃避座称谢。高曰。似则也似。是则未
是。世祖大悦。左右皆呼万岁。于是天下禅风大振。径
山复火。高曰。老僧宿负此山耳。又力营建。不三载。以
次落成。南北禅流大集。或请高说生平行实。高笑曰。
衲被蒙头万事休。此时山僧都不会。竟入灭。时世祖
十四年癸巳也。阅世七十五。坐五十九夏。塔于寺西。

赞曰。妙高禅师出居双径。席未煖而寺遭燬。能以坚
忍力。而复新五峰楼阁。其事迹灼类无准。年垂七十。
尚抵京廷辩。又类净因成之。逢善华严忠国师之验
大耳三藏。嗟乎岂非蛟龙斗则水势洪。金石击而火
光烈。所谓小出大遇。千秋一合者耶。

* 灵云铁牛定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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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吉安。王氏子也。名持定。久依雪岩。因陈颂。得号
铁牛。其颂曰。铁牛无力懒耕田。带索和犁就雪眠。大
地白银都盖覆。德山无处下金鞭。钦公曰。好个铁牛
儿。故人以是称之。定初得度于肯庵勤禅师处。常读
杂华经。以为积功累行修行旷劫始得成佛。复自忖
曰。审如是众生。无有成佛之期耶。乍闻教外别传之
旨。身心踊跃。疾走参雪岩钦公。乞居槽厂。喜作净头。
钦怜之曰。禅者无太劳乎。定对曰。欲求无上妙道。岂
敢言劳。钦示以偈曰。昭昭灵灵是甚么。眨得眼来巳
蹉过。厕边筹子放光明。直下原来只是我。定不领旨。
一日钦示众曰。兄弟做工夫。若也七日夜。一念无间。
目不交睫。无个入处。斫取老僧头去。定益愧励。晓夜
参究。忽染疴。自取触器。就坐屏处。单持正念。目睫不
交者七日。至中夜。顿觉山河大地。觌露真常。良久如
闻击木声。遍体汗流。其病亦瘳。举似钦公。钦复怜之
曰。百尺竿头进步为奇。定更加精进。经六载。钦公垂
问。亡僧死了烧了。向甚处去。无酬对者。钦代曰。山河
及大地。全露法王身。定乃洞彻。言下厉声曰。和尚举
扬般。若惊得法堂前石狮子。笑舞不休。钦曰。试哮吼
看。定曰。劫外春回万物枯。山河大地一尘无。法身超
出山河举。笑倒西天碧眼胡。钦敲香几曰。山河大地
一尘无。者个是甚么。定作掀禅床势。钦公笑曰。一彩
两赛。乃辞钦去。流览名胜山水。有以巨刹相挽。定概
不欲居。乃曰。人劳于前。我逸于后。其可乎。至衡州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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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过桃源山。眷其幽䆳。刀庐于桃源。桃源深处人迹
罕。到烟雾晦冥。而山君水王出没无时。定以迷悟因
缘示之。授其五戒。于是神灵呵护。未久丛席大成。号
曰灵云寺。定为人好培养衲子。四事周备。间与谈论。
靡所不至。然自受用处数十载。一折脚木榻而巳。遇
人无贵贱。危坐烧香。清茶对话竟。日夕无倦色。常有
士夫过访。颦叹不堪而去。伯颜公入山问道。联床旬
日。临行定倚杖门。送曰。公今生失脚。堕于尊贵。一念
不来。即来生也。再若失脚。山僧无奈公何矣。会公除
政府欲疏。朝廷赐定衣号。定晓以偈曰。大地山河一
铁牛。多年忘把鼻绳收。堪嗟槐国人如市。旦暮笙歌
闹画楼。颜公发柬以示僚属。其挂冠归田者数人。而
在朝办道者甚众。大德壬寅冬。手书长语示众。其略
曰。尘世非久。日销月磨。桃源一脉。三十年后。流出一
枝。无孔笛虚空吹。起太平歌。癸卯春。泊然坐化。阅世
六十有四。坐三十三夏。函全身于陶器。󰢍于寺北沙
潭。三年后启视之。爪发俱长。颜色如生。

赞曰。余读中峰广录。至题定公赞。有茶陵千仞灵云
寺声播元朝数百州之句。默想公之为人。必大有可
观。中峰故归重之如此。及简灯录。见公投机颂。如多
宝佛塔涌起虚空。人人得而瞻仰。益知公悟处的当
与高峰齐名宜矣。

* 悦堂訚禅师

禅师祖訚者。南康人也。号悦堂。宋端平改元。生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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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连眉秀目。神气夺人。年十二闻钟声。嗒然自失。即
厌家居。乃辞亲。求出世法。辙受业于嘉瑞沙门。日阅
大乘经论。夜则禅坐。或枯立终宵。栖贤法师。诱訚入
讲筵。訚曰。讲经能了生死否。曰。代扬佛化。广利群生。
况自了乎。訚曰。谁是群生者。法师骇叹曰。沙弥再来
人也。訚于是倍加精进。因阅华严入法界品。有所省
发。乃受具足戒。东游蒋山。见别山智语在智传中。智
尝称曰。訚江西气品。它日有过人处。虽然也是六月
梅花。且指见断桥。断桥殁。别参介石朋禅师。朋曰。道
者何来。对曰。长桥分野岸。一棹举湖心。曰。空山云面
合何处觅形踪。对曰。一声金磬动。独露万机前。曰。先
贤无字语。不妨速道看。訚拟对。朋便打。自此服勤于
朋。见朋不敢仰视。一日朋忽召訚阇黎。訚趋诺。朋曰。
赵州庭柏话。作么生会。拟进语。朋击曰。何不道黄鹤
楼前鹦鹉洲。訚深契妙旨。乃西还隐庐山。会东岩日
住圆通。诸山以晚辈藐日话不行。訚故移杖就访。值
上堂。訚出大展。然后进问曰。如何是佛。日曰。仁者问
佛那。曰。实是某甲疑处。日呵呵大笑。訚喝。日便打。日
寻知。訚乃设特位尊之。訚谦就半座。凡遇大参入室。
必展拜益重其礼。或窃笑其迂。日怒责曰。无我之风。
杳不闻矣。非果地至人。难以至此。汝辈敢忽之耶。是
以圆通法席之兴。多訚力也。九江钱剌史以西林聘
訚。说法庐山。宿衲多起。就炉韛。尝勘僧曰。微尘诸佛
在汝舌上。三藏圣教在汝脚底。何不瞥地去。僧罔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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訚便喝。又勘一僧曰。释迦弥勒是它奴。它是阿谁。拟
对便打。又问。新到何处来。对曰。闽中。曰。彼中佛法如
何住持。对曰。饥餐困眠。曰错。僧曰。未审此间如何住
持。訚拂袖归寝室。至于移开先。迁东林。众满五百人。
宗廓人室。訚曰。溪声尽是广长舌。且道说的是何法。
廓大悟。訚乃以布衲授之。有僧进曰。明眼英灵满师
座下。未见肯可。今以大法顿授初参。可乎否耶。訚展
掌曰。会么。僧默然。訚曰。将谓山僧多少奇特。元贞初。
赐通慧禅师号。并紫法衣。大德间。补灵隐。年七十五。
说偈而殁。其偈曰。缘会而来。缘散而去。撞倒须弥。虚
空独露。宗廓继席东林。闻讣亦说偈殁。廓号无外。首
住云居。以自强著节志士仰之。

赞曰。余简介石朋公之语。不多得矣。独见其因。行掉
臂间。遂使悦堂廉纤脱尽。信哉鱼肠匕首。立可毙人。
宗廓之嗣悦堂也。颠末一致。可谓肖子区区。蜾负。而
祝似我者。何足道哉。

* 匡庐一山万禅师

禅师了万者。号一山。临川人也。其先金氏。为江右显
族。万生貌瘠。而秀气格精厉。八岁指挥群小。肃若朝
堂。又八岁好学。以淹博著声。每叹孟轲氏未达性理。
同辈惊其狂。万曰。圣贤亦犹人也。何无是非眼目乎。
乃毅然求佛为师竟。于金溪常乐院弃发。是夕芝产
户枢。院主卜之。得乾之九五。占者曰。刚健中正圣徵
也。当为法王。万遂游方。遍见名宿。得旨于东叟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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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尝谓及门者曰。我当时初参偃。溪闻尊宿。闻以为
我齿牙超迈。每同商略古今间。谓我曰。子姿质铦利。
山僧实不及子。但有一著。若识得。山僧在子脚底。我
虽不测弃去。未尝不珍味其语。又见灵隐荆叟珏禅
师。亦蒙隆遇。珏曰。近日法社凄凉。鲜合中道。太过者
生易。不及者生疲。疲病庶几可振。易病难医。何也。佛
祖境界非世聪之可测度。彼时虽铭。其说不能当下
庆快。如是展转。所历非一。大抵遮前护后。遂乃拨妄
求真。及到南屏。惟吾师东叟颖和尚。能捋下铁面。当
众以如意指我曰。万书记文彩灿烂。应酬时机。则不
无管取涅槃堂里一字也用。不著彼时。我心识俱丧。
乃强曰。何也。吾师曰。别人根钝。不得利子。则根利不
能钝。我对曰。岂无方便。师曰。又恁么去也。自此启口
说不出。举笔写不出。一日偶经神祠。见纸钱灰旋风
飞起。尽亡所执。吾师遂以妙峰师翁禅板如意。交付
于我。我今日举著大似。一回吃水。一回咽矣。妙峰名
之善妙喜之嗣也。万为人鲠直。少含蓄好。樊励后学。
见有小善可录。必展转发明。人亦不敢伪。或有过。则
曰。人非圣贤。孰能免焉。改之为贵人。亦不敢饰。至若
事关法化。知见差讹。则切直千馀言犹不巳。当时以
此惮而怀之。初住天台之寒岩寺。三年移仙居之紫
箨山。大阐法化。有僧问曰。紫箨山庭如锦绣。是谁按
拍画图中。万曰。深沙休努眼。僧顾左右曰。道甚么。曰。
碧水浪吞钩。僧曰。将谓歌谣风日煖。元来鼓角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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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曰。八千子弟归何处。消瘦秋空一笛霜。僧曰。恁么
则山河无意属英雄也。曰。摘杨花。僧次日复进曰。昨
日公案未圆。乞师再垂方便。万曰。分付直岁不得。普
请曰。古老头巾真难共语。万掷下拄杖。僧出大叫曰。
紫箨老汉今日方始瞥地。万便休。十载迁疏山。疏山
旧例。住持须通剌当道。万辄不可曰。孔席不煖。墨突
不黔。诚各行其志也。况我圆顶之夫。何天不可翱翔。
乃为三间古院。委曲权门。是则法化未弘。僧风先扫
地矣。当道议不合。万留偈法堂。飘然而去。偈曰。叠叠
韶华一杖藜。白云到处有山栖。等閒爱种蟠桃核。不
把春红赚马蹄。江淮总统闻万高标。会诸山于灵隐。
直指堂议。以开先迎万。或度其厌丛林不肯来。有耆
宿曰。万公必来也。彼虽起居萧洒。然瞿瞿以法门纲
目为任。若致之以诚。即十字街头肩栲栳养閒汉。彼
亦欣乐。况开先为山林之胜。且便于衲子。公岂木强
人乎。公必来也。万果携数禅衲。惠然而来。有偈曰。刹
竿扶起本无心。教外金襕影自深。肯著三三前后力。
波涛陆地起龙吟。于是开先鼎新。英俊大聚。扣问之
外。从未只字。干及豪贵。其时道俗蒙万示语。如获珙
璧。笑隐来参。万审其机缘。指往百丈。为晦机嗣。无我
之风。海内仰之。又十载住东瓯江心寺。少不适意。又
弃去。寺众数百泣挽随。至冯公岭不从。万尝曰。古人
因学道。以立丛林。事事随缘。法法周备。为住持者。观
会中或有一个半个。实心务本。则当不顾安危。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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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撑。虽社庙神坛。亦可居而不愧。今人计丛林以学
道。或三百五百。不顾日逐。何所用心。但云。头头合辙。
物物圆融。乃崇尚土木。鹭伺豪家。然后窃虚器传子
孙。与蚖蛇恋窟。明无少异。毫厘既差。千里悬隔。良可
悲夫。晚年匡庐月涧明公。迎万归东溪。万翩然命棹
曰。满望春江兴不违。一波才动万波随。烟岚调拍如
相委。何待芳心托子规。月涧殁。开先之众复请万。万
力却之曰。我住持三十载。而法化寥寥。更何所望。而
不休乎。且精神非壮盛之时也。诸公不复言。皇庆壬
子。十一月二十六日。示疾。越七日。命浴更衣。据室危
坐。书诀众语。俨然而化。阇维。收五色舍利。大如菽。不
可计。目睛齿牙顶骨不坏。时改建豫章乌遮塔。江西
行省丞相干赤命以旧藏释尊舍利奉于中。遣使分
一山万禅师目睛舍利。以宝匣秘之。陪葬焉。馀舍利
塔东溪。

赞曰。名位虚器也。道德实迹也。据虚器而核实迹。则
失矣。余观万公平生。住持独持大体。熙于实迹不以
名位自累。少不合辄。弃去。此其节概。大过于人。应庵
曰。衲僧当著草鞋住院。良有以哉。

* 高峰妙禅师

禅师讳原妙。出苏州吴江徐氏。为雪岩钦禅师入室
之真子也。弘法于天目之狮子岩。因以高峰自号。关
居三十载。横拈倒施。而令行吴越。南宋嘉熙戊戌年
三月。而公生。公生性迟重寡言。笑行如瘦鹤。望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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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然其神气精悍夺人。幼喜趺坐。凡见髡流。必合
爪劳问成礼。淳祐壬子。从秀水密印寺法住沙门得
度。年十五。备知大僧事。及戒得满分。于其律度。开遮
进止。不期而咸合焉。寻习教观于天台。其文句义。学
弗可难也。公每忖达磨一宗。不立文字。为教外别传。
能了当人大事。为之立地成佛。岂徒然哉。即出杭州。
参访宗门知识。入湖南净慈净慈。为武林禅窟。伦断
桥居焉。公参僧堂。立死限三载。拟求妙悟。竟无所发。
时雪岩钦禅师寓北涧。断桥指公往谒。公谒雪岩。雪
岩不许通谒。公益心切。乃告香通诚。雪岩许见。未作
礼即连棒打出。公垂涕回惶。复入雪岩。便问。阿谁拖
你死尸来。又以拳打出之。于是疑团猛结。无所攀仰。
乃拟避喧求静。咬嚼话头。于径山禅堂及月。忽忆万
法归一一归何处。匊战胸次。目不交睫者六昼夜。忽
睹演五祖真赞云。百年三万六千朝。反覆元来是者
汉。从前话头一并打。失其年二十有四矣。雪岩巳赴
南明。公即走觐。才入雪岩。便问。谁拖你死尸来。公便
喝。雪岩拈棒。公把住曰。今日打原妙不得也。曰。为甚
打不得。公拂袖而出。次日雪岩召公问曰。万法归一
一归何处。对曰。狗舐热油铛。曰。那里学者虚头来。对
曰。正要和尚疑著。雪岩休去。公以为妙契玄旨。自此
随问即答。久之雪岩谓公曰。日间浩浩作得主么。对
曰。作得主。曰。睡梦中作得主么。对曰。作得主。曰。正睡
著无梦无想无见无闻。主在甚么处。公不能对。雪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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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从今日去。也不要你学佛学法。也不要你穷古穷
今。但只饥来吃饭。困来打眠才睡。觉来却抖擞精神。
我者一觉主人公在那里。安身立命。公遂别入龙须。
经五载。因邻僧推枕堕地作声。大彻乃曰。元来只是
旧时人。不改旧时行履处。咸淳甲戌年。住湖之双髻
峰。禅者登峰益众。公即入西天目山之狮子岩。岩绝
跻攀。其来决择之者。又满百许人。公乃别居岩西石
洞。石洞之险。非梯莫升。大书死关二字为额。尽屏给
侍。日用一食。以瓮为铛。断缘撤梯。岩中弟子罕见其
面。或垂语以验方来。不契即拒关。其垂语曰。大彻底
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佛祖公案。只是一个道
理。因甚有明与不明。大修行人。本遵佛行。因甚不守
毗尼。杲日当空。无所不照。因甚被片云遮却。人人有
个影子。寸步不离。因甚踏不著尽大地。是个火坑。得
何三昧。不被烧却。元世祖丁亥年。雪岩遣白拂嘱公。
偈曰。上大今巳无人。雪岩可知礼也。虚名塞破乾坤。
分付原妙侍者。始升座开导。其语恳切。中古尊宿。未
之有也。丛林谓之禅经。抱道老成之士并归焉。一日
民间讹谣。官选童男女。本小师问曰。忽有人来问和
尚。讨童男女时如何。公曰。我但度竹篦子与他。本大
彻于言下。或问。诸弟子优劣。公曰。若初院主等一知
半解。不道全无如义。首座固是铁根老竹。其如七曲
八曲。惟本维那却是上林新篁。它日成材。未可量也。
元贞乙未季冬朔日。命鼓告众曰。西峰三十年。妄谈
北平庆寿简禅师¶ 第 622b 页 X79-0622.png
般若。罪犯弥天。今日(或云末后)有一句子。不敢累及平人。
自领去也。大众还有知落处者么。良久云。毫厘有差。
天地县隔。复曰。来不入死关。去不出死关。铁蛇钻入
海。撞倒须弥山。跏趺泊然而寂。七日容色益明润。舍
利结于爪𩬊。越三七日。塔全身于死关。坐四十三夏。
历世五十有八。仁宗戊午。谥普明广济禅师。

赞曰。古以滹沱机用。如涂毒鼓。闻者皆立死。或先后
于近远稍异。迨密庵后。几不横死矣。幸雪岩得无准
药授之师。师复涂而击之。以立死中峰辈至今。闻其
馀响。犹自胥丧。吁何伟也。非师玄要戈甲。吴越正令。
曷克臻此。

南宋元明僧宝传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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