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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二十二
隆兴府石室沙门 祖琇 撰



「元和十一年。台山隐峰禅师自衡岳之五台。道由淮
右。属吴元济阻兵蔡州违拒王命。官军与贼交锋未
决胜负。师曰。吾当少解其患。乃震锡空中飞身而过。
两军将士仰观叹异。斗心顿息。以是官军得成其功
焉。师姓邓氏。幼若不慧。父母听其出家。既具戒。参马
祖。言下契旨。一日推车次。祖展脚在路上。师曰请收
足。祖曰巳展不收。师曰巳进不退。遂推车碾过。祖脚
损。归法堂执斧子曰。适来碾损老僧脚底出来。师便
出于祖前引颈就之。祖乃置斧。其后遍历诸方。所至
辄有奇诡。久之以神异颇显恐成惑众。乃入台山金
刚窟前。将示寂问于众曰。诸方迁化。坐去卧去。吾皆
见之。还有立化者否。众曰有之。师曰还有倒化者否。
众曰未尝有也。师乃倒殖而化。亭亭然其衣亦皆顺
体。众为舁尸荼毗屹然不动。远近瞻礼叹异。师有妹
为尼。时亦在彼。乃附近而咄之曰。老兄平日恼乱诸
方不循法律。死更荧惑于人。乃以手推之。偾然而踣。
于是阇维收舍利。塔于五台云。

归宗智常禅师。目有重瞳。遂用药手按摩。久而目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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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赤。世号拭眼归宗。江州剌史李渤问曰。教中谓须
弥纳芥子渤则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是妄谈否。师云
人传史君读万卷书是否。渤曰然。师曰。摩顶至踵如
椰子大。万卷书向什么处著。渤俛首而巳。又问一大
藏教明得什么边事。师举拳示之云会么。渤云不会。
师云。这个措大。拳头也不识。渤云请师指示。师曰。会
则途中受用。不会则世谛流布。师尝示众曰。从上古
德不是无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时不能自
成自立空度时光。诸子莫错用心。无人替汝。亦无汝
用心处。莫就他觅。从前只是依他作解。发言皆滞。光
不透脱。只为目前有物。僧问如何是玄旨。师云无人
能解。僧云向者如何。师云有向即乖。僧云岂无方便
令学人得入。师云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僧云如
何是观音妙智力。师敲顶盖三下云还闻么。僧云闻。
师云我何不闻。僧无语。师以棒趁下。复一日上堂云。
吾今欲说禅。诸子总近前。大众近前。师云。汝听观音
行。善应诸方所。僧云如何是观音行。师乃弹指云诸
人还闻否。僧云闻。师云一队汉向这里觅个什么。以
棒趁下。大笑归方丈。师没。有贤者赞其像曰。知见一
何高。拭眼避天位。回观洗耳人。千古未为愧。

供奉吴元卿者。敏悟绝人。宪宗殊喜之。一日在昭阳
宫见群芳敷荣。赏玩徘徊。倏闻空中有声曰。虚幻之
相开谢不停。能坏善根。仁者安可嗜之。元卿猛省。志
脱尘俗。帝一日淤宫问曰卿何不乐。对曰臣幼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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荤。志愿从释。帝曰朕视卿若昆弟。但富贵欲出人表
者不违卿。唯出家不可。既浃旬而容貌瘦悴。帝悯而
诏曰。如卿愿。任选日远近奏来。元卿荷恩致谢。寻得
卿报母患乞归宁。帝厚赐津遣。元卿至家。会韬光法
师勉之谒鸟窠禅师。启曰。弟子七岁蔬食。十一受五
戒。今年二十有二。为出家故休官。愿和尚授与僧相。
鸟窠曰。今时为僧鲜有精苦者。行多浮滥。元卿曰。本
净非琢磨。元明不随照。曰汝若了净智妙圆体自空
寂即真出家。何假外相。汝当为在家菩萨。戒施俱修
如孙许之流也。元卿曰。理虽如此。然非本志。傥蒙摄
受则誓遵师教。如是三请皆不诺。韬光为劝请曰。宫
使未尝娶亦不畜侍女。禅师若不摄受。其谁能度之。
鸟窠乃与披剃具戒。法号会通。昼夜精进诵大乘经
习安般三昧。忽一日固辞游方。鸟窠汝将何往。曰会
通为法出家。以和尚不垂慈诲。今往诸方学佛法去。
窠曰。若是佛法。吾此间亦有少许。曰如何是和尚佛
法。窠于身上拈起布毛吹之。通遂悟玄旨。时号布毛
侍者云。

是岁章敬寺柏岩禅师卒。相国权德舆制其碑曰。禅
宗长老柏岩大师之师曰大寂禅师。传佛语心始自
达磨至于慧能。能化行于南服流于天下。大抵以五
蕴九识十八界皆空犹镜之明也。虽万象毕呈而光
性无累心之虚也。虽三际不住而觉观湛然。得于此
者即凡成圣。不然则一尘瞥起六入胶固。循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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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生死之中。风涛火轮迷妄不息。授受吻合。大师得
之。一言宗通深入无碍。师讳怀恽。姓谢氏。东晋流乱。
慨然曰。我之祖先令安在哉。四肢百骸视听动使。孰
使之然耶。漼然雨泣誓服缁褐。志在楞伽。行在曹溪。
得圆明清净之本。去妄想攀缘之习。百八句义照其
身心。心离文字化无方所。于是抵清凉。下幽都。登徂
徕。入太行。所至之那蒙被法味。止于太行柏岩寺。门
人因以柏岩号焉。元和三年有诏徵至京师。宴坐于
章敬寺。每岁诏入麟德殿讲论。后以疾固辞。十年十
二月怡然示寂。其年六十。其夏三十五。弟子智朗.智
操以明年正月起塔于灞陵原。凡一灯所传一雨所
润入法界者不可胜书。著师资传一编。自鸡足山大
迦叶而下至于能秀。论次详实。或问心要者。答曰。心
本清净而无境者也。非遣境以会心。非去垢以取净。
神妙独立不与物俱。能悟斯者不为习气生死幻蕴
之所累也。故荐绅先生知道入理者多游焉。尝试言
之。以中庸之自诚而明以尽万物之性。以大易之寂
然不动感而遂通。则方袍褒衣其极一致也。向使师
与孔圣同时。其颜生闵损之列欤。释尊在代。其大慧
纲明之伦欤。至若从师受具之次第。宰官大臣之尊
信。诞生入灭之感异。今皆不书。德舆三十年前尝闻
道于大寂。聿来京下时款师言。顷因哀伤以获悟入。
则知烦恼不违菩提。虽聚散生死无期。会归于彼岸。
铭曰。西方之教。南宗之妙。与日并照。柏岩得之。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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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颖若琉璃。结火燔性。爱流溺正。痴冥奔命。即心
是佛。即色是空。师之通兮。无去无来。无縳无解。师之
化兮。揭兹灵塔。丹素周匝。示尘劫兮。」

【论曰。相国权文公章敬寺碑辞理深妙玄旨通畅。
及自谓顷因哀伤以获悟入。斯言诚无所欺也。窃
观 本朝太师富郑公尝寓书洛阳留守。访求荷
泽禅师𥁞像。守答以偈。公复之曰。承以偈见警。美
则美矣。理则未默也。所谓无可无不可者。𥁞也得
不𥁞也得。就中观像为不得。不观像者落在什么
处。似不以有无为碍者近乎通矣。因有颂曰。执相
诚非。破相亦妄。不执不破。是名实相。噫。二公相去
垂二百年。而文章道德各为一时缙绅仪表。至于
入不二门。了第一义。廓然自在受用。晖光日新。是
以唐宋明道硕德大臣独二公为称首云。】

「十一年。重巽法师自湘西赴其叔父中丞之请。柳子
厚赠之以序曰。或问宗元曰。悉矣子之得于巽上人
也。其道果何如哉。对曰。吾自幼学佛。求其道积三十
年。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说。于零陵吾独有得焉。且佛
之言吾不可得而闻之矣。其存于世者独遗其书。不
于其书而求之则无以得其言。言且不可得。况其意
乎。今是上人穷其书。得其言。谕其意。推而大之逾万
言而不烦。总而括之立片词而不遗。与夫世之㭊章
句徵文字。言至虚之极则荡而失守。辨群有之夥则
泥而皆存者。其不以远乎。以吾所闻。知凡世之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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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者。于吴则慧诚师。荆则海云师。楚之南则重巽师。
师之言存则佛之道不远矣。慧诚师巳死。今之言佛
者加少。其由儒而通者郑中书。洎孟常州中书见上
人执经而师受且曰。于中道吾得以益达。常州之言
曰。从佛法生。得佛法分。皆以师友命之。今连帅中丞
公具舟来迎。饰馆而候。欲其道之行于远也。夫岂徒
然哉。以中丞公之直清严重。中书之辨博。常州之敏
达。且犹宗重其道。况若吾之昧昧者乎。夫众人之和
由大人之唱洞庭之南。竟南海其士汪汪也。求道者
之多半天下。一唱而大行于远焉。是行有之则和焉
者将若居蛰之有雷不可止也。于是书以为巽上人
赴中丞叔父召序。

马郭妇。不知出处。方唐隆盛佛教大行。而陜右俗习
骑射。人性沉鸷乐于格斗。蔑闻三宝之名。不识为善
仪则。妇怜其憨乃之其所。人见少妇单子。风韵超然。
姿貌都雅。幸其无侍卫。无羁属。欲求为眷。曰。我无父
母。又鲜兄弟。亦欲有归。然不好世财。但有聪明贤善
男子能诵得我所持经。则吾愿事之。男子众争求观
之。妇授以普闻品曰。能一夕通此则归之。至明发诵
彻者二十馀辈。妇曰。女子一身家世贞洁。岂以一人
而配若等耶。可更别诵。因授以金刚般若。所约如故。
至且通者犹十数。妇更授以法华经七轴。约三日通
彻此者定配之。至期独马氏子得通。妇曰。君既能过
众人。可白汝父母。具媒妁娉礼。然后可以姻。盖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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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节岂同猥巷不检者乎。马氏如约具礼迎之。方
至而妇谓曰。适以应接体中不且佳别室。候少安与
君相见未脱也。马氏子喜。顿之他房。客未散而妇命
终。巳而坏烂。顾无如之何。遂卜地葬之。未数日有老
僧紫伽黎娑皃古野仗锡来仪。自谓向女子之亲。诣
马氏问其所由。马氏引至葬所。随观者甚众。僧以锡
拨开。见其尸巳化。唯金锁子骨。僧就河浴之。挑于锡
上谓众曰。此圣者悯汝等障重缠爱。故垂方便化汝。
宜思善因。免堕苦海。忽然飞空而去。众见悲泣瞻拜。
自是陜右奉佛者众。由妇之化也。

是岁抚州景云寺律师上弘卒。江州司马白居易制
碑曰。元和十一年春。庐山东林寺僧道深.怀纵.如建.
冲契等凡二十辈。与白黑众千馀人俱实。持故景云
大德弘公行状一通。贽钱十万。来诣寻阳。请司马白
居易作先师碑。会有故不果。十二年夏作石坟成。复
来请。会有病不果。十三年冬作石塔成。又来请。始从
之。既而僧返山。众返聚落。钱返寺府。翌月而文成。明
年而碑立。其词云。我闻乾竺古先生出世法。法要有
三曰戒定慧。戒生定。定生慧。慧生八万四千法门。是
三者迭相为用。若次第言则定为慧因。戒为定根。根
植则苗茂。因树则果满。无因未满犹梦果也。无根求
茂犹揠苗也。佛虽以一切种智摄三果必先用戒菩
萨以六波罗蜜化四生不能舍律。律之用可思量不
可思量。如来十弟子中称优波离善持律。波离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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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大师得之。南山灭有景云大师得之。师讳上弘。
生饶氏。曾祖君雅。祖公悦。父知恭。临川城南人。童而
有知。故生十五岁发出家心。始从舅氏剃落。壮而有
立。故生二十五岁立菩提愿。从南岳大圆律师具戒。
乐所由生故。大历中不去父母之邦。𨽻于本州景云
寺修道。德应无所住故。贞元中离我我所。徙居洪州
龙兴寺说法。亲近善知识故。与匡山法真.天台灵祐.
荆门法裔.兴果神凑.建昌慧进等五长老交游。佛法
嘱王臣故。与姜相国公辅.颜太师真卿.洎本道廉访
使杨君凭.韦君丹四君子友善。提振禁戒故讲四分
律。而从善远罪者无其数。随顺化缘故。坐甘露戒坛。
而誓众生盟者二十年。荷担大事故。前后登方等施
尸罗者十有八会。救拔众生故。娑婆男女由我得度
者万五千五百七十二人。示生无常故。元和十年十
一月巳亥迁化于东林精舍。示灭有所故。是月丙寅
归全于南岗石坟。住世七十七岁。安居六十五夏。自
生至灭随迹示教。行止语默无非佛事。夫施于人也
博则反诸巳也厚。故门人卿人报之如不及。繇是艺
松成林琢石为塔。塔有碑碑有铭。铭曰。佛灭度后。薝
卜香衰。醍醐味漓。孰反是香。孰复是味。景云大师。景
云之生。一匡苾刍。中兴毗尼。景云之灭。众将安仰。法
将畴依。昔景云来。行道者随。入室者归。今景云去。升
堂者思。入室者悲。庐峰之西。虎溪之南。石塔巍巍。有
纪事者。以真实辞。书于塔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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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高僧灵澈卒。文集二十卷。尚书刘禹锡制序曰。
释子工为诗尚矣。休上人赋别怨。约法师哭范尚书。
咸为当时才士之所倾叹。厥后比比有之。上人生于
会稽。本汤氏子。聪[宋-木+(癸-天+言)]嗜学。不肯为凡夫。因辞父兄出
家。号灵澈。字源澄。虽受经论。一心偏好篇章。从越客
维学为诗。遂籍籍有闻。维卒。乃抵吴兴。与长老诗僧
皎然游讲益至。皎然以书荐于词人包侍郎佶。包得
之大喜。又以书致于李侍郎纾。是时以文章风韵主
盟于世者包李。以是上人之名由二公而飏。如云得
风柯少叶张。以文章接才子。以禅理悦高人。风仪甚
雅谈笑多味。贞元中西游京师名振辇下。缁徒嫉之
造飞语激动中贵人。浸诬得罪徙汀州。入会稽。归东
越。时吴楚间诸侯多宾体招迓之。元和十一年终于
宣州开元寺。寿七十有一。门人迁座建塔于越之山
阴天柱峰之陲。初上人在吴兴居。柯山与昼公为侣。
时子方以两髦执笔砚陪其吟咏。皆曰孺子可教。后
相遇于京洛。与支许之契焉。上人殁后十七年。予为
吴郡。其门人秀峰捧先师之文来乞辞以志。且曰。师
尝在吴赋仅二千首。今删取三百篇勒为十卷。自大
历至元和凡五十年间接词客文人酬唱别为十卷。
今也思行乎昭世。求一言羽翼之。因为许之曰。世之
言诗僧多出江右。灵一导其源。护国袭之。清江扬其
波。法振沿之。如幺弦孤韵[敞/贝]入人耳。非大雅之音。独
吴兴昼服备众体。昼公之后澈公承之。至如芙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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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寺诗云。经来白马寺。僧到赤乌年。谪汀州诗云。青
蝇为吊客。黄犬寄家书。可谓入作者阃城。岂独雄于
诗僧间邪。

初澈亡。韩漳州以书报柳州剌史柳子厚。子厚以诗
寄韩。其一曰。早岁京华听越吟。闻君江海分逾深。他
时若写兰亭会。莫𦘕高僧支道林。其二曰。频把琼书
出袖中。独吟遗句立秋风。桂江日夜流千里。挥泪何
时到甬东。子厚又以诗寄杨侍郎悼澈曰。东越为僧
还姓汤。几时琼佩触鸣珰。空华一散不知处。谁釆金
英与侍郎。

十二年。岳州无姓和尚卒。刺史柳宗元为之碑曰。维
某年月日岳州大和尚终于圣安寺。凡为僧若干年。
年若干。有名无姓。世莫知其闾里宗族。所施设者有
问焉而以告曰。性吾姓也。其源无初。其胄无终。承姓
于释。师以系道。本吾无姓也。法釰云者。我名也。实且
不有名。恶乎存吾有名耶。性海吾卿也。法界吾字也。
戒为之墉。慧为之户。以守则固。以居则安。吾闾里不
具乎度门。道品其数无极。菩萨大士其众无涯。吾与
之戚而不吾异也。吾宗族不大乎。其道可闻者如此
而止。读法华.金刚般若经数逾千万。或讥以有为。曰
吾未尝作。呜呼。佛道逾远。异端竞起。唯天台大师为
得其说。和尚绍承本统以顺中道。凡受教者不失其
宗。生物流动趣向混乱。唯极乐正路为得其归。和尚
勤求端懿以成志愿。凡听信者不惑其道。或讥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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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曰吾未尝行。始居房州龙兴寺。中徙居是州。作道
场于楞伽北峰。不越阃者五十祀。和尚凡所严事皆
世高德。始出家事而依者曰卓然师。居南阳立山。葬
岳州。就受戒者曰道颖师。居荆州。弟子之首曰怀远
师。居长沙安国寺。为南岳戒法。岁来侍师。会其终遂
以某月日葬于卓然师塔东若干步。铭曰。道本于一。
离为异门。以性为姓。乃归其根。无名而名。师教是尊。
假以示物。非吾所存。大卿不居。大族不亲。渊懿内朗。
冲虚外仁。圣有遗言。是究是勤。惟动惟默。逝如浮云。
教久益微。世宰究陈。爰有大智。出其真门。师以显示。
俾民惟新。情动生变。物由湮沦。爰授乐国。参乎化源。
师以诱道。俾民不昏。道用不作。神行无迹。晦明俱如。
生死偕寂。法付后学。施之无斁。葬从我师。无忘真宅。
荐是昭铭。刻兹贞石。

子厚复题其碑阴曰。无姓和尚既居是山。曰凡吾之
求非在外也。吾不动矣。弘农杨公炎自道州。以宰相
徵过焉。以为宜居京师。强以行不可。将以闻曰。愿间
岁乃往。明年杨去相位。窜谪南海上。终如其志。赵郡
李萼辩博人也。为岳州。盛气欲屈其道。闻一言。服为
弟子。河东裴藏之举族受教。京兆尹宏农杨公某以
其隐地为道场奉。和州刺史张惟俭买西峰广其居。
凡以货具利委堂下者不可选纪。受之亦无言。将终
命其大弟子怀远授以道妙。终不告其姓。或曰周人
也。信州剌史李某为之传。长沙谢楚为行状。博陵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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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俭为性守一篇。凡以文辞道和尚功德者不可悉
数。宏农公自馀杭命以行状来。怀远师自长沙以传
来使余为碑。既书其辞。故又假其阴以记。

是岁柳州复大云寺。子厚为之记曰。越人信祥而易
杀。傲化而偭仁。病且忧则聚巫师用鸡卜。始则杀小
牲。不可则杀中牲。又不可则杀大牲。而又不可则诀
亲戚饰死事。曰神不可置我矣。因不食蔽面死。以故
户易耗田易荒。而蓄字不孳。董之礼则顽。束之刑则
逃。唯浮图事神而语大可。因而入焉。有以佐教化。柳
州始以邦命置四寺。其三在水北。而大云寺在水南。
水北环治城六百室。水南三百室。俄而水南火。大云
寺焚而不复且百年。三百室之人失其所依归。复立
神而杀焉。元和十年剌史柳宗元始至。遂神于隐远
而取其地。其傍有小僧舍。辟之广大逵达横术。北属
之江。告于大府取寺之故名。作大门以字揭之。立东
西序。崇佛庙为学者居。会其徒而委之食。使击磬鼓
钟以严其道而传其言。而人始复去鬼息杀而务趣
于仁爱。病且忧其有告焉而顺之。庶乎教夷之宜也。
凡立屋大小若干楹。凡辟地南北东西若干亩。凡树
木若干本。竹三万竿。圃百畦田。若干塍治事僧曰退
思.曰令环.曰道坚。后二年十月某日寺皆复就。

十三年禅师元浩卒。浩弘台教。翰林梁肃尝请撰涅
槃经疏。浩许之。是夕感异梦。喜以为瑞应。即下笔自
述所證。其略曰。予闻先觉云。大宝流辉之不变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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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宥布和之盛典曰教。率土知化之归宗曰行。交感
人心之至极曰證。然则以道行御其时。以法性合其
运。当应物之际。与显晦同其光。恢扬至化自他昭著
者实播厥鸿名。钦恭文思协和至极四德克彰者实
存乎妙体。格变群家历观诸行至典克修庶绩有成
者实赖乎本宗。信以授人大明宗极厥旨厥几有补
于将来者实存乎妙用。综博群玄以立诚训。风行十
方率用归顺者实存乎妙教矣。议者以浩疏比王辅
嗣易。而与清凉华严疏抗衡焉。」

【论曰。唐刘轲纪黄石岩。僧权相国记草衣师。皆称
之若不及。以予考之。盖贫释子所当然也。托以二
公之文遂为不朽。至若重巽之弘教。景云之秉律。
灵彻之才章。无姓之卓行。元浩之制作。皆吾宗一
代之伟入。而僧传残阙不足光明于世。故备诸贤
之文著之。以期后来之希骥者云。】

「十四年正月丁亥。诏迎凤翔法门寺佛骨入于京师。
帝御安福门迎拜。留禁中供养三日乃送诸寺。王公
士庶奔走暯拜。具释部威仪及太常长安万年音乐。
旌幢鼓吹腾沓系路。刑部侍郎韩愈上表曰。佛者夷
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
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一
百岁。颛现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
十年。年一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一百一十
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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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汤亦百岁。汤孙大戊
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寿。
推其年数盖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
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至中国。非
因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
十八年。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巳
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在位四十八年。前后
三舍身事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尽日一食止于菜
果。后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反
更得[呙*(丐@口)]。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高祖始受隋
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识见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
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其弊。其事遂止。臣常恨
焉。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百千年巳
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不许
别立寺观。臣当时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今纵
未能即行。岂可纵之令盛也。今陛下令群僧迎佛骨
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迭加供养。臣
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祟奉而祈福祥也。
直以丰年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
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
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
云天子大圣尚一心信向。百姓微贱。于佛岂合更惜
身命。以至灼顶燔指十百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莫。
更相放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若不即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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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
俗传笈四方。非细事也。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语言
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
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
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
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于众也。况其
身死巳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以入宫禁。孔子
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吊于其国。必令巫祝先
以桃茢韨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
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
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绝根本。断
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
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佛如有灵能作祸咎。凡有殃
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表入。帝大怒。持以
示宰相。将抵以死。裴度.崔群曰。愈言讦啎。罪之诚宜。
然非内怀至忠。安能及此。愿少宽假以来谏诤。帝曰。
愈言我奉佛太过犹可容。至谓东汉奉佛巳后天子
咸夭促。言何乖剌耶。愈人臣狂妄敢尔于是。戚里诸
王旧臣皆为愈哀。请逐贬潮州剌史。」
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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