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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 1577-A
罗湖野录序

愚以倦游。归憩罗湖之上。杜门却扫。不与世接。因追
绎畴昔出处丛林。其所闻见前言往行。不为不多。或
得于尊宿提唱.朋友谈说。或得于断碑残碣.蠹简陈
编。岁月浸久。虑其湮坠。故不复料拣铨次。但以所得
先后。会粹成编。命曰罗湖野录。然世殊事异。正恐传
闻谬舛。适足滓秽先德。贻诮后来。姑私藏诸。以俟审
订。脱有博达之士。操董狐笔。著僧宝史。取而补之。土
苴罅漏。不为无益云尔。

绍兴乙亥十月望日湖隐堂释氏子(晓莹)叙。No. 1577
罗湖野录上
宋 江西沙门 晓莹 集

赵清献公平居以北京天钵元禅师为方外友。而咨
决心法。暨牧青州。日闻雷有省。即说偈曰。退食公堂
自凭几不动不摇心似水。霹雳一声透顶门。惊起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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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自家底。举头苍苍喜复喜。刹刹尘尘无不是。中下
之人不得闻。妙用神通而巳矣。巳而。答富郑公书。略
曰。近者旋附节本传灯三卷。当巳通呈。今承制宋威
去馀七轴上纳。抃伏思西方圣人教外别传之法。不
为中下根机之所设也。上智则顿悟而入。一得永得。
愚者则迷而不复。千差万别。唯佛与祖以心传心。其
利生摄物而不得巳者。遂有棒喝拳指.扬眉瞬目.拈
椎竖拂.语言文字种种方便。去圣逾远。诸方学徒忘
本逐末。弃源随波。滔焰皆是。斯所谓可怜悯者矣。抃
不佞。去年秋初在青州。因有所感。既巳稍知本性无
欠无馀。古人谓安乐法门。信不诬也。比蒙太傅侍中
俾求禅录。抃素出恩纪。闻之喜快。不觉手舞而足蹈
之也。伏惟执事富贵如是之极。道德如是之盛。福寿
康宁如是之备。退休闲逸如是之高。其所未甚留意
者。如来一大事因缘而巳。今兹又复于真性有所悟
入。抃敢为贺于门下也。公以所證。形于尺素。而为郑
公同事摄。盖不孤先圣嘱累而然。元丰间。以太子少
保归三衢。与里民不间位貌。名所居为高斋。有偈见
意。曰。腰佩黄金巳退藏。个中消息也寻常。时人要识
高斋老。只是柯村赵四郎。又志其寿茔曰。吾政巳致。
寿七十二。百岁之后。归此山地。彼真法身。不即不离。
充满大千。普现悲智。不可得藏。不可得置。寿茔之说。
如是。如是。观其漏泄家风。了无剩语。岂容裴.庞擅美
于前耶。若夫身退名遂。善始令终。不出户庭。心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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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贤于知机远祸。驾言从赤松子游者。远矣。

湖州西余净端禅师。字表明。出于湖之归安丘氏。甫
六岁。事吴山解空院宝暹为师。暹数欲以赀补。端谢
曰。志不愿为进纳僧。当肆业与三宝数。亦未晚耳。年
二十有六。始获僧服。既而观弄狮子。顿契心法。乃从
仁岳法师受楞严要旨。一日。岳以经中疑难十数。使
其徒答之。唯端呈二偈。曰。七处徵心心不遂。懵懂阿
难不瞥地。直饶徵得见无心。也是泥中洗土块。又曰。
八还之教垂来久。自古宗师各分剖。直饶还得不还
时。也是虾跳不出斗。岳视而惊异曰。子知见高妙。必
弘顿宗。于时。齐岳禅师住杭之龙华。道价照映东吴。
端往参礼。机缘相契。不觉奋迅翻身作狻猊状。岳因
可之。自是丛林雅号为端狮子。端天资慈祥。戒捡不
违。恤饥问寒。如切诸已。章丞相子厚由枢政归吴。致
端住灵山。继遇有诏除拜。适乃翁体中不佳。进退莫
拟。端投以偈曰。点铁成金易。忠孝两全难。子细思量
著。不如个湖州长兴灵山孝感禅院老松树下无用
野僧闲。又尝往金陵。谒王荆公。以其在朝更新庶务。
故作偈曰。南无观世音。说出种种法。众生业海深。所
以难救拔。往往沈没者。声声怨菩萨。吴兴刘焘撰端
塔碑。荆公平时见端偈语称赏之。曰。有本者。故如是
然。所献二公偈并出禅悦游戏。使不以方外有道者
遇之。其取诟厉也必矣。此可谓相忘于道术也欤。

空室道人者。直龙图阁范公珣之女。幼聪慧。乐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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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因从兄守官豫章之分宁。遂参死心禅师于云岩。
既于言下领旨。寻以偈伸赞死心曰。韶阳死心。灵源
甚深。耳中见色。眼里闻声。凡明圣昧。后富前贫。利生
济物。点铁成金。丹青徒状。非古非今。死心问之曰。死
心非真。向甚么处赞。若赞死心。死心无状。若赞虚空。
虚空无迹。无状无迹。下得个甚么语。若下得语。亲见
死心。对曰。死心非真。真非死心。虚空无状。妙有无形。
绝后再稣。亲见死心。于是死心笑而巳。灵源禅师遂
以空室道人号之。自尔丛林知名。政和间。居金陵。圜
悟禅师住蒋山。佛眼禅师亦在焉。因机语相契。二师
称赏。然道韵闲淡似不能言者。至于开廓正见。雅为
精峭偈句。有读法界观曰。物我元无二。森罗镜像同。
明明超主伴。了了彻真空。一体含多法。交参帝网中。
重重无尽意。动静悉圆通。又设浴于保宁。揭膀于门
曰。一物也无。洗个甚么。纤尘若有。起自何来。道取一
句子玄。乃可大家入浴。古灵只解揩背。开士何曾明
心。欲證离垢地时。须是通身汗出。尽道水能洗垢。焉
知水亦是尘。直饶水垢顿除。到此亦须洗却。后于姑
苏西竺院薙发为尼。名惟久。宣和六年。趺坐而终。道
人生于华胄。不为富贵笼络。杰然追踪月上女。直趣
无上菩提。又变形服。与铁磨为伍。至于生死之际。效
验异常。非志烈秋霜。畴克尔耶。

太史黄公鲁直。元祐间。丁家艰。馆黄龙山。从晦堂和
尚游。而与死心新老.灵源清老尤笃方外契。晦堂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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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次。举。孔子谓弟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
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于是请公诠释而至于
再。晦堂不然其说。公怒形于色。沈默久之。时当暑退
凉生。秋香满院。晦堂乃曰。闻木犀香乎。公曰。闻。晦堂
曰。吾无隐乎尔。公欣然领解。及在黔南。致书死心曰。
往日尝蒙苦口提撕。常如醉梦。依俙在光影中。盖疑
情不尽。命根不断。故望崖而退耳。谪官在黔州道中。
昼卧觉来。忽然廓尔。寻思平生被天下老和尚谩了
多少。唯有死心道人不肯。乃是第一相为也。灵源以
偈寄之曰。昔日对面隔千里。如今万里弥相亲。寂寥
滋味同斋粥。快活谈谐契主宾。室内许谁参化女。眼
中休自觅瞳人。东西南北难藏处。金色头陀笑转新。
公和曰。石工来斲鼻端尘。无手人来斧始亲。白牯狸
奴心即佛。龙睛虎眼主中宾。自𢹂缶去沽村酒。却著
衫来作主人。万里相看常对面。死心寮里有清新。黄
公为文章主盟。而能锐意斯道。于黔南机感相应。以
书布露。以偈发挥。其于清.新二老道契可槩见矣。噫。
世之所甚重者。道而巳。公既究明。则杜子美谓文章
一小技。岂虚也哉。

蹒庵成禅师。世姓刘。宜春人。裂儒衣冠。著僧伽梨于
仰山。巳而。从普融平公得出世法。宣和初。住东京净
因。太尉陈良弼建大会。禅讲毕集。有善法师。贤首宗
之雄者。致问诸禅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于圆顿。扫
除空有。独證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而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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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喝转凡成圣。考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
入五教。是为正说。若不能入五教。是为邪说。是时诸
禅列坐。法真禅师一公以目眴慈受禅师深公。深复
肘师。使对之。师乃召善而谓之曰。承法师所问。不足
劳诸大禅师之酬。只净因小长老可解法师之惑。其
五教者。如愚法小乘教。乃有义也。如大乘始教。乃空
义也。如大乘终教。乃不有不空义也。所谓大乘顿教。
乃即有即空义也。所谓一乘圆教。乃空而不有。有而
不空义也。我此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于世间诸子
百家。一切技艺。悉能相入。乃喝曰。还闻么。善曰。闻。成
曰。汝既闻。则此一喝是有。是能入小乘教。又召善曰。
汝今还闻么。善曰。不闻。成曰。汝既不闻。则适来一喝
是无。是能入大乘始教。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
销。汝复道能。道无。则元初实有。道有。则即今实无。既
乃不有不无。是能入终教。我有喝之时。有非是有。因
无故有。无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即有即无。能
入顿教。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
道有之时。纤毫不立。道无之时。横遍虚空。即此一喝
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能入圆教。
善遂稽首谢师。复召善曰。乃至一语一默.一动一静.
从古至今.十方虚空.万像森罗.六趣四生.三世诸佛.
一切圣贤.八万四千法门.百千三昧.无量妙义。契理
契机。与天地万物一体。谓之法身。三界唯心。万法唯
识。四时八节。阴阳一致。谓之法性。是故华严经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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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遍在一切处。有相无相.一声一色。全在一尘。中含
四义。事理无边。周遍无馀。参而不杂。混而不一。于此
一喝中皆悉具足。犹是建化门庭。随机方便。谓之小
歇场。未至宝所。殊不知吾祖师门下。以心传心。以法
印法。不立文字。见性成佛。有千圣不传底向上一路
在。善又问曰。如何是向下一路。成曰。汝且向下会取。
善曰。如何是宝所。成曰。非汝境界。善曰。望禅师慈悲。
成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善于是胶其口。褫其
气。愀然变容。愧怍而退。噫。成之学赡道明。左右逢原。
乘机挫锐于人天众前。借使先德扶宗。亦蔑以加于
此矣。

玉泉皓禅师。元丰间。首众僧于襄阳谷隐。望耸诸方。
无尽居士张公奉使京西南路。就谒之。问曰。师得法
何人。皓曰。复州北塔广和尚。公曰。与伊相契可得闻
乎。皓曰。只为伊不肯与人说破。公善其言。致开法于
郢州大阳。是时谷隐主者私为之喜。谓我首座出世。
盛集缁素。以为歆艳。皓登座曰。承皓在谷隐十年。不
曾饮谷隐一滴水。嚼谷隐一粒米。汝若不会来。大阳
为汝说破。携拄杖下座。傲然而去。寻迁玉泉。有示众
曰。一夜雨霶烹。打倒葡萄棚。知事.头首.行者.人力。拄
底拄。撑底撑。撑撑拄拄到天明。依旧可怜生。自谓此
颂法身向上事。如傅大士云空手把锄头。洞山云五
台山上云蒸饭。只颂得法身边事。然为人超放。未易
以凡圣议。尝制犊鼻裈。书历代祖师名而服之。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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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文殊.普贤较些子。且书于带上。故丛林目为皓
布裈。有侍僧效之。皓见而诟曰。汝具何道理。敢以为
戏事耶。呕血无及耳。僧寻于鹿门如所言而逝。呜呼。
世所同者。道所异者。迹而巳。皓之唱道。开豁正见。至
于示迹殊常。则为不测。人求于往昔。殆邓隐峰.普化
之流亚欤。

黄龙忠道者。初至舒州龙门。纵步水磨所。见牌云法
轮常转。豁然有省。抚掌说偈曰。转大法轮。目前包裹。
更问如何。水推石磨。遂写而作圆相。于后诣方丈。呈
佛眼禅师。巳而礼辞。渡九江。登庐阜。露眠草宿。蛇虎
为邻。于山舒水缓处。会意则居。或数日不食。或连宵
不卧。发长不剪。衣弊不易。所以禅会雅呼为忠道者。
方是时。死心禅师住黄龙。道重一时。学者至。无所容。
故于季春结制。以限来者。死心道貌德威。鲜敢婴其
锋。忠直前抗论。有偈风之曰。莫怪狂僧骂死心。死心
结夏破丛林。丛林明眼如相委。此语须教播古今。又
迫暮持白木剑造其室而问曰。闻老和尚不惧生死。
是否。死心拟对。忠即挥剑。死心引颈而笑。忠掷剑于
地。作舞而出。冯给事济川尝有请忠住胜业疏。略曰。
佛眼磨头。悟法轮之常转。死心室内。容慧剑以相挥。
世以为实录云。

福州资福善禅师。古田人。姓陈氏。少有逸气。祝发于
宝峰院。即出岭参侍石霜慈明禅师。当时龙象如翠
岩真公尤所屈服。故天下丛林知有善侍者名。及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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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慈明还闽。慈明口佔偈调之曰。七折米饭。出炉胡
饼。自此一别。称锤落井。既而出世里中凤林。逮迁资
福。则碌碌无闻焉。以故言句亦罕传于世。有三玄要
诀偈曰。三玄三要与三诀。四海禅人若为别。西瞿耶
土竞喧鍧。北郁单越人打铁。马鸣龙树拟何云。弥勒
金刚皆咬舌。文殊大笑阿呵呵。迦叶欲言言不得。言
不得。释迦老子头须白。头发白。一二三四五六七。又
示众曰。闲抛三寸刃锋铓。匝地冰霜定纪纲。若是丈
夫真意气。任君敲磕振风光。二曰。垂钩四海浪吞侵。
罕遇狞龙动角鳞。狮子嚬呻全意气。纵横谁是显当
人。呜呼。善与黄龙.杨岐.翠岩为雁行。况蚤于诸公间。
言论风旨亦优。为之何得归乡。卒中慈明之调耶。

圜悟禅师。政和间。谢事成都昭觉。复出峡南游。时张
无尽公寓荆南。以道学自居。少见推许。圜悟舣舟谒
之。剧谈华严旨要曰。华严现量境界。理事全真。初无
假法。所以即一而万。了万为一。一复一。万复万。浩然
莫穷。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卷舒自在。无碍圆融。此虽
极则。终是无风匝匝之波。公于是不觉促榻。圜悟遂
问曰。到此。与祖师西来意。为同为别。公曰。问矣。圜悟
曰。且得没交涉。公色为之愠。圜悟曰。不见云门道。山
河大地无丝毫过患。犹是转句。直得不见一色。始是
半提。更须知有向上全提时节。彼德山.临济岂非全
提乎。公乃首肯。翌日。复举事法界.理法界。至理事无
碍法界。圜悟又问。此可说禅乎。公曰。正好说禅也。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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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里在。盖法界量未灭。若到
事事无碍法界。法界量灭。始好说禅。如何是佛。乾屎
橛。如何是佛。麻三斤。是故真净偈曰。事事无碍。如意
自在。手把猪头。口诵净戒。趁出淫坊。未还酒债。十字
街头。解开布袋。公曰。美哉之论。岂易得闻乎。夫圜悟
融通宗教若此。故使达者心悦而诚服。非宗说俱通。
安能尔耶。

庐山罗汉小南禅师。汀州张氏子。州南金泉院乃其
故居。参祐禅师于潭之道林。获印可。随迁罗汉。而掌
堂司。即分座摄纳。及祐移云居。以其继席。名重诸方。
学者翕然归之。时有居士张戒者。雅意参道。一日。南
问曰。如何。张曰。不会。南复诘之不巳。张忽领旨。遽以
颂对曰。天不戴兮地不知。谁言南北与东西。身眠大
海须弥枕。石笋抽条也太奇。张寻取辞。南以二偈示
之。曰。汝到庐山山到汝。更谁别我庐山去。出门问取
岭头风。大道腾腾无本据。又曰。头戴乌巾著白襕。山
房借汝一年闲。出门为说来时路。家在黄陂翠霭间。
罗汉准世系。以黄龙是大父。名既同而道望逼亚。故
丛林目为小南。尊黄龙为老南。然罗汉以传道为志。
阅七寒暑。住世四十有三白。虽所蕴未伸。炜然名见
当时。而垂称于后世。云居可谓有子矣。

大觉禅师。昔居泐潭。燕坐室中。见金蛇从地而出。须
臾隐去。闻者赞为吉徵。未几。自庐山圆通赴诏住东
都净因。先是。 仁庙阅投子语录。至僧问。如何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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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白牛。投子连叱。由兹契悟。乃制释典颂十四首。今
只记其首篇。曰。若问主人公。真寂合太空。三头并六
臂。腊月正春风。寻以赐琏。琏和曰。若问主人公。澄澄
类碧空。云雷时鼓动。天地尽和风。既进。经乙夜之览。
宣赐龙脑钵。琏谢恩罢。捧钵曰。吾法以坏色衣。以瓦
铁食。此钵非法。遂焚之。中使回奏。皇情大悦。久之。奏
颂乞归山。曰。六载皇都唱祖机。两曾金殿奉天威。青
山隐去欣何得。满箧唯将御颂归。御和曰。佛祖明明
了上机。机前荐得始全威。青山般若如如体。御颂收
将甚处归。再进颂谢曰。中使宣传出禁围。再令臣住
此禅扉。青山未许藏千拙。白发将何补万机。雨露恩
辉方湛湛。林泉情味苦依依。尧仁况是如天阔。应任
孤云自在飞。至治平中。上疏丐归。 英庙付以劄子
曰。大觉禅师怀琏。受先帝圣眷。累锡宸章。屡贡款诚。
乞归林下。今从所请。俾遂闲心。凡经过小可庵院。随
性住持。或十方禅林不得抑逼坚请。琏携之东归。鲜
有知者。苏翰林轼知杭。时以书问之曰。承要作宸奎
阁碑。谨巳撰成。衰朽废学。不知堪上石否。见参寥说
禅师出京日。 英庙赐手诏。其略云任性住持者。不
知果有否。如有。切请录示全文。欲添入此一节。琏终
藏而不出。逮委顺后。获于箧笥。其不暴耀。足以羞挟
权恃宠者之颜。若夫 仁庙万机之暇。与琏唱酬。发
挥宗乘。以资至治。所以宸奎阁记谓得佛心法。古今
一人而巳。诚哉斯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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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郑公。镇毫州时。迎华严颙公馆于州治。咨以心法。
既有證入。而别后答颙书曰。示谕此事。问佛必有夙
因。非今生能辨。诚是如此。然弼遭过和尚。即无始以
来忘失事一旦认得。此后须定拔出生死海。不是寻
常恩知。虽尽力道断。道不出也。和尚得弼。百千其数。
何益于事。不过得人道华严会下出得个老病俗汉。
济得和尚甚事。所云淘汰其多。此事诚然。每念古尊
宿。始初在本师处。动是三二十年。少者亦是十数年
侍奉。日日闻道闻法。方得透顶透底。却思弼两次蒙
和尚垂顾。共得两个月请益。更作聪明过人。能下得
多少工夫。若非和尚巧设方便。著力擿发。何由见个
涯岸。虽粉骨碎身。无以报答。未知何日再得瞻拜。伹
日夕依依也。噫。先佛特称富贵学道难。况贵极人臣。
据功名之会而成辨焉。此尤为难耳。形以汗简。尊奉
颙公。而自谓不是寻常恩知。岂欺人哉。

圆照禅师本公。天资纯诚而少缘饰。初游云居。同数
友观石鼓。相率赋颂。或议本素不从事笔砚。乃戏强
之。本即赋曰。造化功成难可测。不论劫数莫穷年。如
今横在孤峰上。解听希声遍大千。侪辈为之愕然。寻
谒怀禅师于池阳景德。既领旨。而与众作息莫有知
者。一日。怀设问曰。泥犁长夜苦。闻者痛伤心。调达在
地狱中。为甚么却得三禅天乐。所对未有契者。怀曰。
此须本道者下语始得。遂亟呼而至。理前语问之。本
曰。业在其中。自是一众改观。其后被诏住慧林。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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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而名落天下。其希声遍大千之语。岂苟然哉。

明教禅师嵩公。明道间。从豫章西山欧阳氏。昉借其
家藏之书。读于奉圣院。遂以佛五戒十善通儒之五
常。著为原教。是时。欧阳文忠公慕韩昌黎排佛。盱江
李泰伯亦其流。嵩乃携所业。三谒泰伯。以论儒释吻
合且抗其说。泰伯爱其文之高。服其理之胜。因致书
誉嵩于文忠公。既而居杭之灵隐。撰正宗记.定祖图。
赍往京师。经开封府投状。府尹王公素仲仪以劄子
进之曰。臣今有杭州灵隐寺僧契嵩。经臣陈状。称禅
门传法祖宗未甚分明。教门浅学各执传记。古今多
有争竞。故讨论大藏经。备得禅门祖宗所出本末。因
删繁撮要。撰成传法正宗记一十二卷。并𦘕祖图一
面。以正传记谬误。兼注辅教编印本一部三卷。上陛
下书一封。并不干求恩泽。乞臣缴进。臣于释教粗曾
留心。观其笔削注述。故非臆论。颇亦精致。陛下万机
之暇。深得法乐。愿赐圣览。如有可釆。乞降中书看详。
特与编入大藏目录。取进此。 仁庙览其书。可其奏。
敕送中书。丞相韩魏公.参政欧阳文忠公相与观。叹
探经考證。既无讹谬。于是朝廷旌以明教大师。赐书
入藏。中书劄子曰。权知开封府王素。奏杭州灵隐寺
僧契嵩撰成传法正宗记并辅教编三卷。宣令传法
院于藏经内收附。劄付传法院。准此。嵩之高文至论。
足以寄宣大化。既经进献。获收附于大藏。则维持法
纲之功。日月不能老矣。嗟夫。吾徒有终身不过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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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潜利阴益之所自耶。

蜀僧普首座。自号性空庵主。参见死心禅师。居华亭
最久。雅好吹铁笛。放旷自乐。凡圣莫测。亦善为偈句
开导人。其山居曰。心法双忘犹隔妄。色空不二尚馀
尘。百鸟不来春又过。不知谁是住庵人。又警众曰。学
道犹如守禁城。昼防六贼夜惺惺。中军主将能行令。
不动干戈致太平。又曰。不耕而食不蚕衣。物外清闲
适圣时。未透祖师关棙子。也须有意著便宜。又曰。十
二时中莫住工。穷来穷去到无穷。直须洞彻无穷底。
踏倒须弥第一峰。雪窦持禅师尝有偈酬之曰。性空
老人何快活。只有三衣并一钵。丛林端的死心儿。见
胆开谈心豁豁。有时吹笛当言说。一声吹落西江月。
桃花庵中快活时。往往观者舞不彻。甚道理。能欢悦。
摇手向人应道别。堪笑无人知此意。尽道称锤硬似
铁。难谩唯有当行家。为报临机莫漏泄。既而欲追船
子和尚故事。乃曰。坐脱立亡。不若水葬。一省烧柴。二
免开圹。撒手便行。不妨快畅。谁是知音。船子和尚。高
风难继百千年。一曲渔歌少人唱。仍别众曰。船子当
年返故乡。没踪迹处妙难量。真风偏继知音者。铁笛
横吹作散场。即语缁素曰。吾去矣。遂于青龙江上乘
木盆。张布帆。吹铁笛。泛远而没。持既闻其水化。以偈
悼之。曰。僧不僧。俗不俗。曾得死心亲付嘱。平生知命
只逍遥。行道苦无清净福。东西南北放痴憨。七十七
年捏怪足。漆桶里著到。波涛里洗浴。个中谁会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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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随潮流去又流归。莫是庵前恋筇竹。阿呵呵。老大
哥快活。谁人奈汝何。噫。生死之故亦大矣。普以为游
献。非事虚言。观其所存。岂得而议哉。

沩山小秀禅师与法云大秀禅师。久依天衣怀公。号
为饱参。俱有时名。故丛林以大小呼之。因结伴探诸
方。首谒圆鉴远公于浮山。远欲罗致。乃示以偈并所
编禅门九带集而谕之曰。非上根利智。何足语此哉。
大秀阴知其意。即和偈曰。孰能一日两梳头。繓得髻
根牢便休。大底还佗肌骨好。不搽红粉也风流。于时。
南禅师居黄檗积翠庵。小秀闻僧举三关语。悚然惊
异。欲往见之。大秀曰。吾不疑矣。小秀于是独行。大秀
迟其不复。潜令僧窥南公作为。僧至期月。见其孤坐
一榻。泊如也。返告大秀曰。此老无佗长。但修行道者
僧耳。大秀由是让小秀曰。这措大中途失守。负吾先
师。大秀寻游淮上。首众僧于白云。而端禅师举之出
世四面山。小秀于黄檗。久而有契證。闻大秀迁栖贤。
以偈寄曰。七百高僧法战场。庐公一偈尽归降。无人
截断黄梅路。刚被迢迢过九江。又尝颂三关话曰。我
手佛手。谁人不有。分明直用。何须狂走。我脚驴脚。高
低踏著。雨过苔青。云开日烁。问我生缘。处处不疑。语
直心无病。谁论是与非。小秀。戈阳应氏子。家世业儒。
环安院乃其故居也。若大秀因人之言。昧宗师于积
翠。而能依白云。盖得所择。小秀疑三关话。而求所决。
真不自欺矣。尔后俱为法道盟主。其所决所择。亦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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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訾哉。

台州护国元禅师。丛林雅号为元布袋。初参圜悟禅
师于蒋山。因僧读死心小参语云。既迷。须得个悟。既
悟。须识悟中迷。迷中悟。迷悟两忘。却从无迷悟处建
立一切法。元闻而疑。即趋佛殿。以手托开门扉。豁然
大彻。继而执侍圜悟。机辨逸发。圜悟操蜀语。目为聱
头。元侍者遂自题肖像付之曰。生平只说聱头禅。撞
著聱头如铁壁。脱却罗笼截脚跟。大地撮来墨漆黑。
晚年转复没刁刀。奋金刚椎碎窠窟。佗时要识圜悟
面。一为渠侬并拈出。圜悟归蜀。元还淅东。铲彩埋光。
不求闻达。括苍守耿公延禧。盖尝问道于圜悟。且阅
其语录至题肖像。得元为人。乃致开法南开山。遣使
物色至台之报恩。获于众寮。迫其受命。方丈古公。乃
灵源高弟。闻其提唱。亦深骇异。以是见当时所至。龙
象蹴踏。如元高道。尚复群居。既𨗉所养。逢辰则出。所
以轩特于世。今夫珉中玉表。急于求售者。视元之操
履。能无恧乎。

灵源禅师。蚤参承晦堂于黄龙。而清侍者之名著闻
丛林。元祐七年。无尽居士张公漕江西。故钦慕之。是
时灵源寓兴化。公檄分宁邑官。同诸山劝请出世于
豫章观音。其命严甚。不得巳。遂亲出投偈辞免曰。无
地无针彻骨贫。利生深愧乏馀珍。廛中大施门难启。
乞与青山养病身。黄大史鲁直忧居里闬。有手帖与
兴化海老曰。承观音虚席。上司甚有意于清兄。清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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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欲不行亦甚好。蟠桃三千年一熟。莫做褪花杏子
摘却。此事黄龙兴化亦当作助道之缘。共出一臂。莫
送人上树拔却梯也。噫。江西法道盛于元祐间。盖弹
压丛林者眼高耳。况遴选之礼优异如此。灵源以偈
力辞。而太史以简美之。得非有所激而云。

临邛复首座。顶平目深。短小精悍。常往来淮山。白云
端和尚深器重之。一日。游山次。白云且行且语曰。子
曾见甚尊宿。试语我来。复曰。顷在湖湘。如福严雅公.
上封鹏公.北禅贤公。粗尝亲依。白云笑曰。元来见作
家来。我且问你。玄沙不出岭。此意如何。复趋前将白
云手一掐。白云又问。灵云见桃花悟道作么生。复即
踏倒曰。将谓是个汉。白云蹶起。笑而巳。自是丛林推
敬。至五祖演和尚。亦待以父执。且使佛眼亲其绪论。
佛眼因问以佛法大意。对曰。安仁出草鞋。复后归乡。
年八十馀而终。观其机契白云。则可知所蕴矣。而始
终一节。亦足以增懿缁林。岂恃高踞雄席。然后为荣
哉。

南岳芭蕉庵主泉禅师。生于泉南。祝发于崇福院。既
出岭。造汾阳。参礼昭禅师。受其印可。隐于衡岳。佯狂
垢污。世莫能测。以楮为帔。所至聚观。遂自歌曰。狂僧
一条纸帔。不使毳针求细意。披来只么且延时。忍观
蚕苦劳檀施。纵饶罗绮百千般。济要无过是禦寒。僧
来玩。俗来玩。黑喷云霞山水现。五岳烟凝是翠缣。四
溟浪白为银线。佗人云。甚摸样。刚把渔笺作高尚。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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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素质混然成。免效田畦凭巧匠。逞金襕。与紫袍。狂
僧直是心无向。迦叶头陀遥见时。定将白氎来相让。
向伊言。我不换老和尚。泉。平时慈明厚之以友。于老
南敬之以叔父。至于放旷自任。简脱无捡。岂非所谓
百不为多。一不为少耶。其制楮为帔。无乃矫于侈饰。
肆意成歌。有以讽于浮竞。由是而观。未容无取也。

无尽居士张公天觉。蚤负禅学。犹欲寻访宗师与之
决择。因朱给事世英语及江西兜率悦禅师禅学高
妙。聪敏出于流类。元祐六年。公漕江西。按部分宁。五
禅逆于旅亭。顾问至兜率。公曰。闻师聪敏之名久矣。
悦遽对曰。从悦。临济儿孙。若以聪敏说文章。定似都
运谈禅。公虽壮其言。而意不平。遂作偈命五禅举扬
曰。五老机缘共一方。神锋各向袖中藏。明朝老将登
坛看。便请横矛战一场。悦当其末。提纲之语。尽贯前
者。公阴喜之。乃游兜率。相与夜谈。及宗门事。公曰。比
看传灯录一千七百尊宿机缘。唯疑德山托钵话。悦
曰。若疑托钵话。其馀则是心思意解。何曾至大安乐
境界。公愤然就榻。屡起。夜将五鼓。不觉趯翻溺器。忽
大省发。喜甚。即扣悦丈室门。谓悦曰。巳捉得贼了也。
悦曰。赃物在甚么处。公拟议。悦曰。都运且寝。翌旦。公
有颂云。鼓寂钟沈托钵回。岩头一拶语如雷。果然只
得三年活。莫是遭佗受记来。别去未几。悦遂归寂。公
登右揆之明年。当宣和辛卯岁二月。奏请悦谥号。遣
使持文祭于塔祠曰。昔者仰山谓临济曰。子之道。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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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盛行于吴越间。但遇风则止。后四世而有风穴延
沼。沼以谶常不怿。晚得省念。而喜曰。正法眼藏今在
汝躬。死无遗恨矣。念既出世首山。荒村破寺。衲子才
三十馀辈。然其道大振天下。师于念公为六世孙。于
云庵为嫡嗣。住山规范足以追媲首山。机锋敏妙。初
不减风穴。余顷岁奉使江西。按部西安。相识于龙安
山中。抵掌夜语。尽得其末后大事。正宗显决。方以见
晚为叹。而师遽亦化去。惜其福不逮慧。故缘不胜喜。
其德不可掩。故终必有后。有若疏山了常.兜率慧照.
慈云明鉴.清溪志言者。皆说法一方。有闻于时。有若
罗汉慧宜.杨岐子圆.广慧守真赣川智宣者。皆遁迹
幽居。痛自韬晦。风穴得一省念。遂能续列祖寿命。今
龙安诸子乃尔其盛。岂先师灵骨真灰烬无馀耶。盖
其道行实为丛林所宗向。有光佛祖。有助化风。思有
以发挥之。为特请于朝。蒙恩追谥真寂大师。呜呼。余
惟与师神交道契。故不敢忘外护之志。虽其死生契
阔之异。而蒙被天下之殊恩。则幸亦共之。仰惟觉灵
祗此荣福。夫蔚为儒宗而崇佛道。未有如公者。然非
敏手。安能激发。苟非上根。未易承当。至于岳立廊庙。
展大法施。既不忘悦之道义。而特与追荣。矢心以词。
勤勤若此。盖所以昭示尊师重法欤。

五祖演和尚在白云。掌磨所。一日。端和尚至。语之曰。
有数禅客自庐山来。诘之皆有悟入处。教伊说亦说
得有来由。举因缘向伊亦明得。教下语亦下得。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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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在。你道如何。演于是大疑。即私自计曰。既悟了。说
亦说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遂参究累日。忽然省
悟。从前宝惜一时放下。厥后尝曰。吾因兹出一身白
汗。便明得下载清风。雪堂行公有颂发挥之曰。脑后
一椎丧却全机。净裸裸兮绝承当。赤洒洒兮离钩锥。
下载清风付与谁。呜呼。中兴临济法道。盖五祖矣。而
于白云。日董厮役。辨众资给。其服勤可谓至矣。然亦
未闻馆以明窗。宠以清职。何哉。

潼川府天宁则禅师。蚤业儒。词章婉缛。既从释。得法
于俨首座。而为黄檗胜之孙。有牧牛词。寄以满庭芳
调曰。咄。这牛儿身强力健。几人能解牵骑。为贪原上
绿草嫩离离。只管寻芳逐翠奔驰。后不顾颀危。争知
道山遥水远。回首到家迟。牧重今有智。长绳牢把。短
杖高提。入泥入水。终是不生疲。直待心调步稳。青松
下孤笛横吹当归去。人牛不见。正是月明时。世以禅
语为词。意句圆美。无出此右。或讥其徒以不正之声
混伤宗教。然有乐于讴吟。则因而见道。亦不失为善
巧方便。随机设化之一端耳。

西蜀广道者。住筠阳九峰。为云庵真净之嗣。天资纯
至。脱略世故。有颂赵州勘婆话曰。指路婆婆在五台。
禅人到此尽痴呆。一拳打破扶桑国。杲日当空照九
垓。一日。有戒上座者。善于医术。分卫而归。命广说法。
戒出致问曰。如何是九峰境。答曰。滔滔双涧水。落落
九重山。进曰。如何是境中人。答曰。长者自长。短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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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进曰。人境巳蒙师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答曰。吃
棒得也未。戒作礼而退。广遂问侍者曰。升座为何事。
侍者曰。戒药王请。广曰。金毛狮子子。出窟便咆哮。且
道金毛狮子子是阿谁。良久。云。即是今晨戒药王。便
下座。广晚年依同门友深公于宝峰。雪夜。深与拥炉
语论之久。潜使人戏去广卧榻衾褥。及就寝。摸索无
有。置而不问。须臾熟睡。鼻息如雷。其忘物忘我如此。
逸人季商老寄以诗曰。巳透云庵向上关。薰炉茗碗
且开颜。头颅无意扫残雪。毳衲从来著坏山。瘦节直
宜青嶂立。道心长与白鸥闲。归来天末一回首。疑在
孤峰烟霭间。广之高风逸韵于诗可见矣。妙喜老师
亦尝与游。从言其大槩。是时丛林以道者目之。真名
称厥实也。

龙牙才禅师受潭帅曾公孝序之请。既开堂于天宁。
有僧致问。德山棒.临济喝。今日请师为拈掇。答云。苏
嚧苏嚧。进云。苏嚧苏嚧还有。西来意也无。答云。苏嚧
苏嚧。由是丛林呼为才苏嚧。一日。曾延见诸禅。因问
曰。龙牙答话只苏嚧。如何。道林月庵乃应声而顾诸
禅曰。借问诸方会也无。曾笑曰。可联成一颂。以为禅
悦之乐。时座无续者。及传至云盖。有慈观长老曰。昨
夜虚空开口笑。祝融吞却洞庭湖。世称月庵续后二
句。岂不孤慈观耶。今径山法音首座。是时与云盖法
席。目击其事。然月庵道满天下。亦何藉此。

西蜀表自禅师。参演和尚于五祖。时圜悟分座摄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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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祖使自亲炙焉。圜悟曰。公久与老师法席。何须来
探水。脱有未至。举来品评可也。自乃举德山小参话。
圜悟高笑曰。吾以不堪为公师。观公如是。则有馀矣。
遂令再举。至今夜不答话处。圜悟蓦以手掩自口曰。
止。只恁看得透。便见德山也。自不胜其愤。趋出。以坐
具摵地曰。那里有因缘只教人看一句。于是朋侪竞
勉。自从圜悟指示。未几有省。及迁圜悟监总院务。即
举自为座元。圜悟私告五祖曰。渠只得一橛。大法未
明在。须更锻炼必为法器。居无何。五祖宣言请自立
僧。实欲激其远到。自闻之。深有所待。一日。上堂以目
顾自曰。莫妄想。便下座。自气不平。趋琅琊启公法社。
久之。圜悟往抚存。遂于言下大彻。乃同归五祖。方命
立僧。圜悟即还蜀。出世昭觉。演既委顺。郡守以自继
席。开堂拈香。其略云。若为今成都昭觉勤禅师去。我
于 时。如得其髓。为甚么不为佗。不见道。鱼因水有。
子因母亲。由是观圜悟。于自有卵翼之功。而向人天
众前吐露。直欲雪其所负。则与黄檗酬百丈有间矣。
呜呼。自之无嗣。谅有以夫。

成都府世奇首座。初于舒州龙门燕坐瞌睡间。群蛙
忽鸣。误听为净发版响。亟趋往。有晓之者曰。蛙鸣非
版也。奇恍然。诣方丈剖露。佛眼禅师曰。岂不见罗睺
罗。奇遽止曰。和尚不必举。待去自看。未几有省。乃占
偈曰。梦中闻版响。觉后虾蟆啼。虾蟆与版响。山岳一
时齐。由是益加参究。洞臻玄奥。佛眼屡举分座。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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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曰。世奇浅陋。岂敢妄作模范。况为人解粘去缚。如
金篦刮膜。脱有差。则破睛矣。佛眼美似偈曰。有道只
因频退步。谦和元自惯回光。不知巳在青云上。犹更
将身入众藏。其谦抑自守见于佛眼之偈。而浮躁衒
露好为人师者。闻奇之高风。得不羞哉。

潭州东明迁禅师乃真如哲公之嗣。天资雅淡。知见
甚高。晚年逸居沩山真如庵。有志于道者。多往亲炙
之。一日。阅楞严经。至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有僧侍傍。
指以问曰。此处佛意如何。迁曰。释迦老子好与三十
棒。僧曰。何故。迁曰。用按指作甚么。僧又曰。汝暂举心。
尘劳先起。又作么生。迁曰。亦是海印发光。僧当下欣
然曰。许多时蹉过。今日方得受用也。忠道者住山时。
迁尚无恙。相得欢甚。然距今未久。丛林几不闻名矣。
观其言论若此。则意气高闲之韵可想见也。

饶州荐福本禅师。自江西云门参侍妙喜和尚。至泉
南小溪。于时英俊毕集。受印可者多矣。本私谓其弃
己且欲发去。妙喜知而语之曰。汝但专意参究。如有
所得。不待开口。吾巳识也。既而有闻本入室。故谓之
曰。本侍者参禅许多年。逐日只道得个不会。本诟之
曰。这小鬼。你未生时。我巳三度霍山庙里退牙了。好
教你知。由兹益锐志以狗子无佛性话。举无字而提
撕。一夕。将三鼓。倚殿柱昏寐间。不觉无字出口吻间。
忽尔顿悟。后三日。妙喜归自郡城。本趋丈室。足才越
阃。未及吐词。妙喜曰。本胡子。这回方是彻头。寻于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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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首众。逮散席。放友谦公于建阳庵中。谦适举保宁
颂五通仙人因缘曰。无量劫来曾未悟。如何不动到
其中。莫言佛法无多子。最苦瞿昙那一通。谦复曰。我
爱它道。如何不动到其中。既是不动。如何到。看佗古
人得了。等闲拈出来。自然抓著人痒处。本曰。因甚么
却道最苦瞿昙那一通。谦曰。你未生时。我巳三度霍
山庙里退牙了也。于是相顾大笑。其朋友琢磨之益。
盖如印圈契约之无差。至于会心辴然。可使后世想
望其风釆。

黄龙震禅师。初从丹霞淳公游。阅再夏。而得曹洞宗
旨。作颂曰。白云深覆古寒岩。异草灵花彩凤衔。夜半
天明日当午。骑牛背面著靴衫。淳见异之。及抵沩山。
作插锹井颂曰。尽道沩山父子和。插锹犹自带干戈。
至今一井明如镜。时有无风匝匝波。巳而。参草堂清
公。获印可。寻出世。三迁而至百丈。道大显著。绍兴己
巳。有律师妄踞黄龙。禅衲散去。主事者走钱塘。求王
承宣继先之书达洪帅张公如莹。坚命震以从众望。
既而主事请致书谢王公。震让曰。若王公为佛法故。
何谢之有。况吾与之素昧平生。主事恧缩而退。彼交
结权贵倚为藩垣者。闻其言亦足颜汗。绍兴以来。宗
师言行相应。与秋霜争严。舍震其谁哉。

湖州上方岳禅师。少与雪窦显公结伴游淮山。闻五
祖戒公喜勘验。显未欲前。岳乃先往。径造丈室。戒曰。
上人名甚么。对曰。齐岳。戒曰。何似泰山。岳无语。戒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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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趁。岳不甘。翌日复谒。戒曰。汝作甚么。岳回首。以手
画圆相呈之。戒曰。是甚么。岳曰。老老大大。胡饼也不
识。戒曰。趁炉灶熟。更搭一个。岳拟议。戒拽拄杖趁出
门。及数日后。岳再诣。乃提起坐具曰。展则大千沙界。
不展则毫发不存。为复展即是。不展即是。戒遽下绳
床。把住云。既是熟人。何须如此。岳又无语。戒又打出。
以是观五祖。真一代龙门矣。岳三进而三遭点额。张
无尽谓雪窦虽机锋颖脱。亦望崖而退。得非自全也
耶。

徐龙图禧。元丰五年。自右正言出知渭州。既归分宁。
请黄龙晦堂和尚就云岩为众说法。有疏曰。三十年
前说法。不消一个莫字。如今荆棘塞路。皆据见向开
门。只道平地上休起骨堆。不知那个是佗平地。只道
吃粥了洗钵盂去。不知钵盂落在那边。不学溷绝学
语言。在根作归根證据。木刻鹞子。岂解从禽。羊蒙虎
皮。其奈吃草。故识病之宗匠。务随时而叮咛。须令向
千岁松下讨茯苓。逼将上百尺竿头试脚步。直待骸
骨回回。方与眼上安眉。图佗放匙把箸自由。识个啜
羹吃饭底滋味。不是镂明脊骨。骨胜末后拳椎。法门
中如此差殊。正见师岂易遭遇。昔人所以涉川游海。
今者乃在我里吾乡。得非千载一时事。当为众竭力。
袒肩屈膝。愿唱诚于此会人天。挑屑拔钉。咸归命于
晦堂和尚。狮子广座。无畏吼声。时至义同。大众虔仰。
噫。今之疏带俳优而为得体。以字相比丽而为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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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胸襟流出直截根源若此。黄太史为擘窠大书。
镌于翠琰。高照千古。为丛林盛事之传云。

寂音尊者洪公。初于归宗参侍真净和尚。而至宝峰。
一日。有客问真净曰。洪上人参禅如何。真净曰。也有
到处。也有不到处。客既退。洪殊不自安。即诣真净求
决所疑。真净举。风穴颂曰。五白猫儿爪距狞。养来堂
上绝虫行。分明上树安身法。切忌遗言许外甥。且作
么生是安身法。洪便喝。真净曰。这一喝也有到处。也
有不到处。洪忽于言下有省。翌日。因违禅规。遭删去。
时年二十有九。及游东吴。寓杭之净慈。以颂发明风
穴意。寄呈真净。曰。五白猫儿无缝罅。等闲抛出令人
怕。翻身跳掷百千般。冷地看佗成话霸。如今也解弄
些些。从渠欢喜从渠骂。却笑树头老舅翁。只能上树
不能下。自后复阅汾阳语录。至三玄颂。荐有所證。妙
喜老师盖尝语此。而丛林鲜有知者。夫以文华才辩
而掩其道。微妙喜。亦何由取信于后耶。

湖州报本元禅师侍南公于黄檗。一日。为达上座咨
闻入室。南曰。既是达了。为甚么更来。元曰。事不厌细。
南曰。你便打赶出去。不是做得老僧侍者。元曰。不得
一向。南遂行入方丈。元曰。大小黄檗龙头蛇尾。南笑
而巳。寻游东吴。寓姑苏南峰兰若。高自标致。放怀泉
石。巳而。郡将禅昆山慧严律居。致元为第一世。追释
南公。凡见僧必首问。人人尽有生缘。作么生是上座
生缘。次问。我手何似佛手。我脚何似驴脚。遂成二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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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相逢不免问生缘。一句当锋旨最玄。达磨少林遗
只履。却登葱岭不虚传。又曰。欲透宗门向上关。须明
佛手与驴脚。真金不使假金妆。莫认醍醐为毒药。元
之语录序次具在。至于真净问湛堂。语虽异而意同。
亦可槩见矣。今丛林先佛手驴脚。而后生缘。殊乖创
问之旨。可不辨明哉。

淮南祐上座者。历丛席最久。而侪辈推重之。客鼎州
天王寺。以道自牧。人不得而亲疏。居无何。语众曰。吾
去矣。或有谓其戏也。以故迫之求颂。即索毫楮大书
曰。来不入门。去不出户。打破虚空。更无回互。拍手呵
呵归去来。白云散尽青山露。乃趺坐奄尽。主事以其
未录道具。亟呼撼之。祐复开目举手以谢曰。不致上
累。善为保重。是时郡守苏公亦往致敬。抚其遗体曰。
可谓了事衲僧也。

雁山能仁元禅师。参妙喜和尚于海上洋屿庵。风骨
清癯。危坐终日。妙喜目为元枯木。一日。以三世诸佛
不知有话。徵诘三四。豁然领旨。妙喜有偈嘉赏之。曰。
万仞悬崖忽放身。起来依旧却惺惺。饥餐渴饮无馀
事。那论昔人非昔人。元后居连江县福严庵。食指猥
众。日不暇给。庵有伽蓝土偶甚夥。遂揭偈于祠。晓之
曰。小庵小舍小丛林。土地何须八九人。若解轮番来
打供。免教碎作一堆尘。是夕。神致梦于山前檀越。愿
如所戒。及出世能仁。有示徒偈曰。雁山枯木实头禅。
不在尖新语句边。背手忽然摸得著。长鲸吞月浪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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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乃洋屿发明者十三人之一耳。然在当时朋伍
中。最号为痴钝。及其遁迹。神亦遵从。以至应缘。徒尤
趋慕。盖自般若殊胜中来。岂有佗哉。

佛眼禅师。元祐三年。为舒州太平持钵回自淝川。是
时二十一岁。而演和尚将迁海会。佛眼慨然曰。吾事
始济。复参随往一荒院。安能究决己事耶。遂作偈告
辞曰。西别岷峨路五千。幸携瓶锡礼高禅。不材虽见
频挥斧。钝足难谙再举鞭。深感恩光同日月。未能踪
迹止林泉。明朝且出山前去。佗日重来会有缘。演以
偈送之曰。晼伯台前送别时。桃花如锦柳如眉。明年
此日凭栏看。依旧青青一两枝。佛眼之蒋山坐夏。邂
逅灵源禅师。日益厚善。从容言话间。佛眼曰。比见都
下一尊宿语句似有缘。灵源曰。演公天下第一等宗
师。何故舍而事远游。所谓有缘者。盖知解之师。与公
初心相应耳。佛眼得所勉。径趋海会。后七年。方领旨。
噫。佛眼微灵源。堕死水也必矣。其能复透龙门乎。先
德曰。成我者明友。岂欺人哉。

湖州何山辩禅师。游方至西京少林。闻僧举龙门佛
眼禅师以古诗发明罽宾王斩狮子尊者话曰。杨子
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一声残笛离亭晚。君
向潇湘我向秦。默有所契。即趋龙门坐夏。居无何。佛
眼举前话问之。辩拟对。佛眼以手托开。辩趋出。豁然
大彻。复回吐露。佛眼拽杖逐之。巳而。山门使丐麦太
湖。以病不克行。遂还苕溪。庵于峡山。久之。出世天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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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迁数刹。尝颂黄龙三关话曰。我手何似佛手。黄龙
鼻下无口。当时所见颟顸。至今百拙千丑。我脚何似
驴脚。文殊亲见无著。好个玻瓈茶盏。不要当面讳却。
人人有个生缘。从来罪大弥天。不是牵犁拽把。便是
鼎镬油煎。佛手驴脚生缘。谢郎不在渔船。底事奔南
走北。不亲祖父田园。一日。葛待制胜仲𢹂客造其室。
坐论天地一指。万物一马。衮衮不巳。辩不之听。葛疑
而问曰。师谓如何。辩笑而不答。良久。厉声唤待制。葛
仓皇应诺。辩曰。天地一指。万物一马。葛欣然曰。须是
和尚始得。坐客瞠若。竦然加敬。非所谓具活人手段。
能如是乎。

临川化度淳藏主。乃宝峰祥公参徒之杰者。该洽内
典。博综外乘。高尚潇洒。备见于自述山居诗。凡数十
解。今记十有二而巳。拙直自知趋世远。疏愚羸得
住山深。现成活计无佗物。只有鳞皴枝一寻。屋架数
椽临水石。门通一径挂藤萝。自缘此处宜投老。饶得
溪云早晚过。自笑疏狂同拾得。谁知痴钝若南泉。几
回食饱游山倦。只么和衣到处眠。无心闲淡云归洞。
有影澄清月在潭。此景灼然超物外。本来成现不须
参。随身只有过头杖。饱腹唯凭折脚铛。几度遣闲何
处好。水声山色里游行。瓦炉爇处清烟霭。铁磬敲时
晓韵寒。一穿数珠粗又重。拈来百八不相谩。一瓢颜
子非为乐。四壁相如未是高。争似山家真活计。屋头
松韵泻秋涛。数行大字贝多叶。一炷粗香古柏根。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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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静筵春昼永。杜鹃啼破落花村。渔父子歌甘露曲。
拟寒山咏法灯诗。深云勿谓无人听。万像森罗历历
知。坐石巳知毛骨冷。漱泉长觉齿牙清。个中有味忘
归念。身老无馀合此情。幽岩静坐来驯虎。古涧经行
自狎鸥。不是忘机能绝念。大都投老得心休。怕寒懒
剃髼松发。爱煖频添榾拙柴。栗色伽梨撩乱挂。谁能
劳力强安排。其咏闲适情。可谓得之至矣。傥非中有
所养。孰能尔耶。

清逸居士潘兴嗣。字延之。初调德化县尉。同郡许瑊
始拜江州守。潘往见之。瑊不为礼。遂怀剌归。竟不之
官。问道于黄龙南禅师。获其印可。尝曰。我清世之逸
民。故自号焉。嘉祐以来。公卿交荐章数十上。既以筠
州军事推官起之。辞不就。隐居豫章东湖上。琴书自
娱。一日。南公高弟潜庵源禅师访之。见其拂琴次。源
曰。老老大大犹弄个线索在。对曰。也要弹教响。源曰。
也不少。对曰。知心能几人。寂音题其昼像曰。毗卢无
生之藏。震旦有道之器。谈妙义借身为舌。擎大千以
手为地。机锋不减庞蕴而解文字禅。行藏大类孺子
而值休明世。舒王强之而不可。神考致之而不起。此
天下士大夫所共闻。然公岂止于是而巳哉。呜呼。公
之休官问道。有始终之节。寂音既暴其隐德。著而为
赞。自兹林下始可谓见一人耳。

妙喜老师以绍兴四年春入闽。抵甘蔗洲广因兰若。
坐夏未终。徙海上洋屿。揭榜于众寮曰。先德有云。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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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入心识。如油入面。永劫不可取。今时兄弟参禅不
得。只为中毒深入骨髓。一向有可得道。只管禅将去。
禅到末后。剩得一句时便欢喜。如此之辈。佛也救不
得。今后上案。只得看经。不得看杂文字。如违。连案出
院。呜呼。是时众才五十有奇。而阅八晦朔。获證者十
有三焉。盖激励而然耳。

云居舜禅师。世姓胡。宜春人。以皇祐间。住栖贤而与
归宗宝公.开先暹公.同安南公.圆通讷公。道望相亚。
禅徒交往。庐山丛林于斯为盛。居无何。郡将贪墨。舜
不忍以常住物结情固位。寻有谮于郡将。民其衣。乃
寓太平庵。仁庙闻其道行。复以僧服.宠锡.银钵盂再
领栖贤。入院。有偈曰。无端被谮枉遭迍。半载有馀作
俗人。今日再归三峡寺。几多道好几多嗔。未几。迁云
居。道愈尊。众益盛。以偈示众曰。寻求就理两俱愆。不
涉二途病亦然。孰谓个中端的处。椎胸贫子一文钱。
嗟夫。言忤郡将而获谴。名闻天子而被宠。祸福倚伏。
于舜亦何足云。

湖州甘露寺圆禅师有渔父词二十馀首。世所盛传
者一而巳。本是潇湘一钓客。自东自西自南北。只把
孤舟为屋宅。无宽窄。幕天席地人难测。顷闻四海停
戈革。金门懒去投书策。时向滩头歌月白。真高格。浮
名浮利谁拘得。遂以是得名于丛林。盖放旷自如者。
藉以畅情乐道。而讴于水云影里。真解脱游戏耳。

临安南荡崇觉空禅师。生缘姑熟。参侍黄龙死心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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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死心惜其福不逮慧。以无应世为嘱。草堂清公送
以偈曰。十年聚首龙峰寺。一悟真空万境闲。此去随
缘且高隐。莫将名字落人间。寻栖止天台。望高丛林。
应命崇觉。未几。院罹回禄。黾勉于土木之役。亦无倦
诲接。尝颂野狐话曰。含血噀人。先污其口。百丈野狐。
失头狂走。蓦地唤回。打个筋斗。空之天资精悍。知见
甚高。律身精严。外请不赴。有欲迎斋为架三门。乃告
以舍家财。荷公发心矣。背众食。奈我破戒何。其固守
如此。然平居气凌诸方。于学徒亦鲜假词色。真有父
风。卓然可敬也。

投子聪禅师与海会演和尚。元祐间。道望并著淮上。
贤士大夫多从之游。黄太史鲁直亦尝勉胡尚书少
汲问道于聪演。其书曰。公道学颇得力耶。治病之方。
当深求禅悦。照破生死之根。则忧畏淫怒无处安脚。
病既无根。枝叶安能为害。投子聪老。是出世宗师。海
会演老。道行不愧古人。皆可亲近。殊胜从文章之士
学妄言绮语。增长无明种子也。聪老犹喜接高明士
大夫。渠开卷论说。便穿诸儒鼻孔。若于义理得宗趣。
却观旧所读书。境界廓然。六通四辟。极省心力也。然
有道之士。须以志诚恳恻归向。古人所谓下人不精。
不得其真。此非虚语。呜呼。古今文士于释教深排而
力诋者。盖安于所习。毁所不见而然。若黄太史。虽为
江西宗派之鼻祖。然见道而知天下无二道。故勤勤
恳恳。曲折指陈。以尚书公为知言之人。而可与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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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有俞道婆者。禅林传其参见琅邪启禅师。家以
鬻油餈为业。一日。闻丐者唱莲花乐于市云。不因柳
毅传书信。何缘得到洞庭湖。忽有省。不觉大笑。抛弃
油。餈与市儿竞拾。其夫诟曰。你何颠耶。婆抚掌曰。非
公境界。自是见僧必勘验。时有僧过其门。婆遽呼曰。
儿。儿。僧曰。妈妈。爹爹在甚么处。婆转身拜露柱。僧即
踏倒曰。将谓有多少奇特。次见僧。问曰。上座甚处来。
僧曰。五祖来。婆曰。五祖长老犹是婆儿子在。僧曰。婆
婆却是谁儿。婆曰。老婆被上座一问。直得立地放尿。
其颂婆子偷赵州笋因缘曰。虎穴魔宫到者稀。老婆
失脚又怀疑。赵州吃掌无人会。直至如今成是非。宣
政间。江淮为禅衲渊薮。婆于是时吹无孔笛。韵出青
霄。遂致和者旁乎而至。机缘偈句流布于世。自有赏
音为其一唱而三叹也。

乌巨雪堂行禅师。与净无染书曰。比见禅人传录公
拈古。于中有僧问赵州。如何是佛殿里底。拈云。须知
一个髑髅里。内有撑天柱地人。愚窃疑传录之误。此
决不是公语也。何故。盖杨岐子孙终不肯认个鉴觉。
若认鉴觉。阴界尚出不得。何有宗门奇特事耶。因此
亦尝颂之。特恃爱照。谩以浼闻。颂曰。不立孤危机未
峻。赵州老子玉无瑕。当头指出殿里底。刬尽茫茫眼
界花。行之真慈。为不请友。以书规拈古之失。以颂明
赵州之意。于宗门有补矣。若吾徒不顾其谬。妄自提
掇。岂独为明眼噱端。亦招谤法之愆。可不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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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湖野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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