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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午亭文编卷四十一
大学士陈廷敬撰
传
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总督江南江西谥清端于公
传
公讳成龙字北溟永宁人先世仕明者讳坦有声弘治
朝官至大中丞父时煌里中称长者明末盗起西疆里
午亭文编卷四十一
大学士陈廷敬撰
传
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总督江南江西谥清端于公
传
公讳成龙字北溟永宁人先世仕明者讳坦有声弘治
朝官至大中丞父时煌里中称长者明末盗起西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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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筑堡于公先垄傍形家者言堡成不利于氏公笑曰
我里千家保聚独我家不利害少而利多堡当筑矣堡
成卒无害公生而才智绝人攻场屋应举之文中崇祯
已卯副榜入
国朝仕为罗城令罗城秦桂林地故多瘴疠又猺獞顽
黠不可治仕或自罢去公喟然曰荒徼皆吾民土惟国
家所使人生仕宦岂择险易哉且罗城可遂无官耶单
装径往罗城无城郭庐室居人数家公廨在丛篁深箐
我里千家保聚独我家不利害少而利多堡当筑矣堡
成卒无害公生而才智绝人攻场屋应举之文中崇祯
已卯副榜入
国朝仕为罗城令罗城秦桂林地故多瘴疠又猺獞顽
黠不可治仕或自罢去公喟然曰荒徼皆吾民土惟国
家所使人生仕宦岂择险易哉且罗城可遂无官耶单
装径往罗城无城郭庐室居人数家公廨在丛篁深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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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披草木入得微径插篱棘为门牖虎啸猿掷白昼行
庭中阳阳穿坏壁去公即庭中累土为几案其傍置爨
一釜一盂炊烟并日召吏民来前从容问所苦喻以急
公敬上之义申令行事吏民皆鸟言咿嘤与之语心耳
辽绝公解析譬晓神色恺易良久皆欣然拱听既去则
据案读书以数钱贳恶酒独酌醉则隐几而卧或竟日
不冠履既数月吏民乐公坦怀益乐就当是时西粤数
叛服罗城民皆窜山谷而猺獞与大姓相仇杀民既失
庭中阳阳穿坏壁去公即庭中累土为几案其傍置爨
一釜一盂炊烟并日召吏民来前从容问所苦喻以急
公敬上之义申令行事吏民皆鸟言咿嘤与之语心耳
辽绝公解析譬晓神色恺易良久皆欣然拱听既去则
据案读书以数钱贳恶酒独酌醉则隐几而卧或竟日
不冠履既数月吏民乐公坦怀益乐就当是时西粤数
叛服罗城民皆窜山谷而猺獞与大姓相仇杀民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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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则阻险为盗他令或饰威规利民益疑畏不敢前公
至则悉除诸禁拊循残氓诚意怜恻感人人皆自至以
田赋亲输公手或留数钱置案上公问何意曰阿耶不
要火耗不谋衣食宁酒亦不买耶公感其意为留数钱
计得酒一壶而止民益亲爱因与朝夕问地方利害悉
得其要领编置保甲约束猺民盗皆屏迹先是邻猺杀
掠我人畜岁二三至以为常至是鼓勒乡勇将进捣其
巢猺大震惧自誓不敢犯界上归所掠人畜夫然后民
至则悉除诸禁拊循残氓诚意怜恻感人人皆自至以
田赋亲输公手或留数钱置案上公问何意曰阿耶不
要火耗不谋衣食宁酒亦不买耶公感其意为留数钱
计得酒一壶而止民益亲爱因与朝夕问地方利害悉
得其要领编置保甲约束猺民盗皆屏迹先是邻猺杀
掠我人畜岁二三至以为常至是鼓勒乡勇将进捣其
巢猺大震惧自誓不敢犯界上归所掠人畜夫然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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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安居尽力于耕稼之事矣每春时命两猺舁竹兜行
田野中见力耕者辄呼与语相劳苦民知公来皆率妇
子环公罗拜或坐树下与饮食笑语欢如家人嘉其勤
而穫者愧其惰者荒芜者民大劝悔柄穗被野牛羊满
山公以其暇日增陴浚隍招民入居新筑室者公手书
题额或门联以示奖异立学宫教民其中能读书应举
者免徭役民俗辑和独数大姓者负势不为下其人皆
号总戎侯伯尝指挥长吏恣为残慝公曰此曹向皆倚
田野中见力耕者辄呼与语相劳苦民知公来皆率妇
子环公罗拜或坐树下与饮食笑语欢如家人嘉其勤
而穫者愧其惰者荒芜者民大劝悔柄穗被野牛羊满
山公以其暇日增陴浚隍招民入居新筑室者公手书
题额或门联以示奖异立学宫教民其中能读书应举
者免徭役民俗辑和独数大姓者负势不为下其人皆
号总戎侯伯尝指挥长吏恣为残慝公曰此曹向皆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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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猺獞盗贼为之爪牙一逆其心则立致乱变是故他
令多匿意阿忍之今吾威令已行民服礼教此曹可令
终不悛耶会一大姓执其僮予公属致之死公讯当与
杖视之已杖矣因怒谓尔既归之官则有朝廷法在何
得先自擅刑藐官蔑法乎叱之跪将杖下之狱大姓大
恐叩头谢死罪移时始得免公乃为陈顺逆祸福之理
遂大感悟自是数大姓皆奉法以公事至者望篱门股
栗项缩无复跳踉桀骜于公庭之上者矣三年政成台
令多匿意阿忍之今吾威令已行民服礼教此曹可令
终不悛耶会一大姓执其僮予公属致之死公讯当与
杖视之已杖矣因怒谓尔既归之官则有朝廷法在何
得先自擅刑藐官蔑法乎叱之跪将杖下之狱大姓大
恐叩头谢死罪移时始得免公乃为陈顺逆祸福之理
遂大感悟自是数大姓皆奉法以公事至者望篱门股
栗项缩无复跳踉桀骜于公庭之上者矣三年政成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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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敕粤中令以罗城为法公乃牒上宽征徭疏鹾引
诸利弊所宜兴罢者行之民爱敬如父母焉公自来罗
城从仆皆散去二仆病不能去旋亦皆死罗人怜公每
晨夕视问安否间敛金钱跪进云知阿耶苦我曹供些
少盐米费耳公笑谢曰我一人何须如许物可持归易
甘旨奉汝父母一如我受也众怏怏持去居数年家人
来罗人则大喜奔哗庭中言阿耶人来好将物安家去
又进金钱如初公又笑谢曰此去我家六千里单人携
诸利弊所宜兴罢者行之民爱敬如父母焉公自来罗
城从仆皆散去二仆病不能去旋亦皆死罗人怜公每
晨夕视问安否间敛金钱跪进云知阿耶苦我曹供些
少盐米费耳公笑谢曰我一人何须如许物可持归易
甘旨奉汝父母一如我受也众怏怏持去居数年家人
来罗人则大喜奔哗庭中言阿耶人来好将物安家去
又进金钱如初公又笑谢曰此去我家六千里单人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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赀适为累耳麾使去众皆伏泣公亦泣卒不受丙午秋
试办事外帘公布袍数浣破被如铁一苍头从众帘官
皆美服盛饰傔从姣好公衣敝垢蓝缕诸吏人皆指目
揶揄之大吏夙闻公名指衣敝垢蓝缕者曰必罗城令
也诸吏人皆相顾愕眙于是大吏委公以试事使专督
之事无不精当者因与极论时事所宜及古今成败是
非得失之迹公掀髯抵掌词气激昂语有伦要大吏甚
器重之交章举公卓异在罗城七年迁知合州公复牒
试办事外帘公布袍数浣破被如铁一苍头从众帘官
皆美服盛饰傔从姣好公衣敝垢蓝缕诸吏人皆指目
揶揄之大吏夙闻公名指衣敝垢蓝缕者曰必罗城令
也诸吏人皆相顾愕眙于是大吏委公以试事使专督
之事无不精当者因与极论时事所宜及古今成败是
非得失之迹公掀髯抵掌词气激昂语有伦要大吏甚
器重之交章举公卓异在罗城七年迁知合州公复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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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事上幕府皆为公行之去罗城罗人遮道呼号公今
去我侪无天矣追送数百里哭而还一𦕈者独留不去
公问故曰民习星卜度公橐中赀不能及千里民技犹
可资以行也公感其意因不遣去会霪雨赀尽竟赖其
力得达合州州领三县合计才遗黎百馀人正赋十四
两而供役繁重不支官有驺从之费公尽除习弊畜一
羸马以家仆自随府帖下取鱼公曰民脂膏竭矣无怜
而问者顾乃欲渔吾鱼吾安所得鱼乎卒不与府中鱼
去我侪无天矣追送数百里哭而还一𦕈者独留不去
公问故曰民习星卜度公橐中赀不能及千里民技犹
可资以行也公感其意因不遣去会霪雨赀尽竟赖其
力得达合州州领三县合计才遗黎百馀人正赋十四
两而供役繁重不支官有驺从之费公尽除习弊畜一
羸马以家仆自随府帖下取鱼公曰民脂膏竭矣无怜
而问者顾乃欲渔吾鱼吾安所得鱼乎卒不与府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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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极陈荒残疾困状郡守笑谢为裁革十馀事公念合
州民多流亡往时新归流户便即力役而垦田既熟土
著讼而争之以故集者复散公皆为区画田庐牛种官
立案籍复三年而后同新集者既知田业可恃为已有
而复无征发仓卒之忧远近悦赴旬月之间户以千计
未几用前卓异迁黄州同知分镇岐亭岐亭当黄麻偏
界地多汊湖幽壑盗所窟巢时急盗案官文法颇繁长
吏至讳忌不欲闻盗盗反持长吏所忌白昼行劫莫敢
州民多流亡往时新归流户便即力役而垦田既熟土
著讼而争之以故集者复散公皆为区画田庐牛种官
立案籍复三年而后同新集者既知田业可恃为已有
而复无征发仓卒之忧远近悦赴旬月之间户以千计
未几用前卓异迁黄州同知分镇岐亭岐亭当黄麻偏
界地多汊湖幽壑盗所窟巢时急盗案官文法颇繁长
吏至讳忌不欲闻盗盗反持长吏所忌白昼行劫莫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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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问公捕得九人集诸父老谓之曰此皆巨盗彼恃捕
后上解则牵制官吏长短往往得脱今以示诸父老有
能保后不为盗者吾将贳之否则尽吾法诸父老愿以
身保者二人立命锒铛骈首系七贼即诸父老前为坑
坑之盗自是惊匿尝草笠蹇驴微行村堡以周访山川
要害闾里之情伪贳大盗责以捕盗自赎捕辄得无脱
者四方来谒者无贵贱皆接以恩礼延问利病咨访人
物是以所兴举悉中人情黄州境壤蒸蒸乐土矣摄汉
后上解则牵制官吏长短往往得脱今以示诸父老有
能保后不为盗者吾将贳之否则尽吾法诸父老愿以
身保者二人立命锒铛骈首系七贼即诸父老前为坑
坑之盗自是惊匿尝草笠蹇驴微行村堡以周访山川
要害闾里之情伪贳大盗责以捕盗自赎捕辄得无脱
者四方来谒者无贵贱皆接以恩礼延问利病咨访人
物是以所兴举悉中人情黄州境壤蒸蒸乐土矣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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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黄安通城事皆先绝火耗饬保甲所至辄著异迹操
守益自危苦恶衣疏食以图民之急巡抚张朝珍雅重
之特以卓异闻会滇逆乱作檄摄武昌事问禦乱之策
公对以安人心莫先停徵求时朝珍草疏欲奏公意与
合以故凡兵事皆倚公以办公悉意擘画羽书交驰师
旅云集军资亿万皆咄嗟而具恶少凭依禁旅罔敢指
问公立置之法白大将军申明军令甲士十馀万拥公
忿哗公不为动词譬理解神色抗厉知公不可夺皆徐
守益自危苦恶衣疏食以图民之急巡抚张朝珍雅重
之特以卓异闻会滇逆乱作檄摄武昌事问禦乱之策
公对以安人心莫先停徵求时朝珍草疏欲奏公意与
合以故凡兵事皆倚公以办公悉意擘画羽书交驰师
旅云集军资亿万皆咄嗟而具恶少凭依禁旅罔敢指
问公立置之法白大将军申明军令甲士十馀万拥公
忿哗公不为动词譬理解神色抗厉知公不可夺皆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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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去或谍得武昌大姓与贼交通指藏器仗为證朝珍
欲发兵捕而召公公言自烽警以来武黄诸巨家多尽
室避兵良子湖中家人藏兵械以备他盗耳若遽加兵
人人恐矣迹之果无他公之镇定知大体多此类也用
卓异迁知建宁朝珍奏改武昌时逆贼陷岳州长沙我
师进𠞰取道蒲圻朝珍檄公往造军所渡桥贼锋迫近
蒲圻人溃惊城郭为墟公入城严斥堠戢逃兵招集居
人城以不堕通我师岳长之径旬日成桥山水暴涨桥
欲发兵捕而召公公言自烽警以来武黄诸巨家多尽
室避兵良子湖中家人藏兵械以备他盗耳若遽加兵
人人恐矣迹之果无他公之镇定知大体多此类也用
卓异迁知建宁朝珍奏改武昌时逆贼陷岳州长沙我
师进𠞰取道蒲圻朝珍檄公往造军所渡桥贼锋迫近
蒲圻人溃惊城郭为墟公入城严斥堠戢逃兵招集居
人城以不堕通我师岳长之径旬日成桥山水暴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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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坏公以此去职会东山乱作朝珍谓公极知君劳苦
然非公莫可办贼公曰闻命矣夫公知遇最深敢辞艰
乎但黄州东连庐皖北接光固据三省形胜控制七十
二寨其人剽悍善斗阻险跳梁难以猝胜若公见委须
便宜行事方敢受命朝珍大喜自起酌公曰君肯任事
吾无忧矣𠞰抚一以听君需兵几何公曰贼众我寡兵
多适资乱以前守蒲圻数人与俱足矣遂严装以行初
东山之乱也妖人黄金龙诡言得天书宝剑来往兴宁
然非公莫可办贼公曰闻命矣夫公知遇最深敢辞艰
乎但黄州东连庐皖北接光固据三省形胜控制七十
二寨其人剽悍善斗阻险跳梁难以猝胜若公见委须
便宜行事方敢受命朝珍大喜自起酌公曰君肯任事
吾无忧矣𠞰抚一以听君需兵几何公曰贼众我寡兵
多适资乱以前守蒲圻数人与俱足矣遂严装以行初
东山之乱也妖人黄金龙诡言得天书宝剑来往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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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煽惑愚民匿迹黄麻刘君孚家君孚黠猾多智数
收召亡命亦数数能禽获盗贼守令多其能每抚而用
之公镇岐时君孚亦尝居门下后得滇逆伪劄遂与金
龙潜结河南江西诸渠魁私立将帅众号十万约以七
月起事会有人欲发之君孚恐事泄遂以五月望反于
曹家河黄守将王宗臣率所部兵驻兴福寺麻城令屈
振奇率乡勇驻白杲约日进攻君孚夜遣七骑斫黄将
营乡勇亦自溃退保麻城贼势甚张而诸盗所在益蜂
收召亡命亦数数能禽获盗贼守令多其能每抚而用
之公镇岐时君孚亦尝居门下后得滇逆伪劄遂与金
龙潜结河南江西诸渠魁私立将帅众号十万约以七
月起事会有人欲发之君孚恐事泄遂以五月望反于
曹家河黄守将王宗臣率所部兵驻兴福寺麻城令屈
振奇率乡勇驻白杲约日进攻君孚夜遣七骑斫黄将
营乡勇亦自溃退保麻城贼势甚张而诸盗所在益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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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公行次阳逻侦知君孚虽反以众未合犹豫持两端
遂兼程抵白杲距贼十里止宿榜示胁从者自首免罪
诬陷者即赴诉过三日以从贼论于是投诉者日千计
公皆宥之贼势大孤君孚及其党素服公恩信闻公来
皆莫有斗志欲即降恐见诛惟拥众自固公度君孚仓
猝反其众未聚可就抚若旬日党合则难图矣遂命白
杲乡约一人持檄往布太守来待以不死之意度已至
贼所公则独骑一黑骡一盖一锣与二人径趋贼寨未
遂兼程抵白杲距贼十里止宿榜示胁从者自首免罪
诬陷者即赴诉过三日以从贼论于是投诉者日千计
公皆宥之贼势大孤君孚及其党素服公恩信闻公来
皆莫有斗志欲即降恐见诛惟拥众自固公度君孚仓
猝反其众未聚可就抚若旬日党合则难图矣遂命白
杲乡约一人持檄往布太守来待以不死之意度已至
贼所公则独骑一黑骡一盖一锣与二人径趋贼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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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里许命鸣锣前导者行呼太守来救尔山中人君
孚不虞公自来仓皇匿后山令数百鸟鎗弩矢夹道伏
望见公皆燃火控弦拟向公公不顾直前贼亦卒不敢
发至寨门门开公入舍下骡即厅中坐众贼环列其黠
者率众罗拜公问老奴安在老奴君孚也以旧居麾下
故易昵之众云暂出顷可至矣又姁姁问今岁山中雨
旸禾稼若何若良民何作贼取屠戮耶时酷热若父母
妻子匿何所得无苦乎众皆泣公曰热甚须少憩令贼
孚不虞公自来仓皇匿后山令数百鸟鎗弩矢夹道伏
望见公皆燃火控弦拟向公公不顾直前贼亦卒不敢
发至寨门门开公入舍下骡即厅中坐众贼环列其黠
者率众罗拜公问老奴安在老奴君孚也以旧居麾下
故易昵之众云暂出顷可至矣又姁姁问今岁山中雨
旸禾稼若何若良民何作贼取屠戮耶时酷热若父母
妻子匿何所得无苦乎众皆泣公曰热甚须少憩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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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脱靴取水饮或支榻挥扇馀四围墙立公熟睡鼾声
如雷贼惊异不知何为移时寤又谩骂君孚老奴何为
久不出岂有客至不设酒脯者君孚初意公必以兵来
且惧见绐故深自匿及见公推诚无猜趋出叩头诉所
以激变故公为开陈利害顺逆许以招抚约日而还至
日尽降其众数千人黄麻数县皆解严朝珍上其事于
朝再命公知武昌朝珍檄公留麻城公亲历村落度地
形所宜分立区保籍其区之有勇力若火药兵械者为
如雷贼惊异不知何为移时寤又谩骂君孚老奴何为
久不出岂有客至不设酒脯者君孚初意公必以兵来
且惧见绐故深自匿及见公推诚无猜趋出叩头诉所
以激变故公为开陈利害顺逆许以招抚约日而还至
日尽降其众数千人黄麻数县皆解严朝珍上其事于
朝再命公知武昌朝珍檄公留麻城公亲历村落度地
形所宜分立区保籍其区之有勇力若火药兵械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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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民以悫者长之曰遇警而集踪迹疑者区长白逐之
容隐者同罪于是前与君孚金龙潜结为贼者皆𨽻烟
民乐为用秋七月经画有绪行还武昌当是时金龙留
君孚所君孚既无所用金龙因纵之逃与纸棚河贼邹
君申合公次岐亭移檄东南区长得二千人率门下诸
生数人督兵进讨驻望花山君申初谓公已还武昌今
忽闻以兵来大惊退保山寨公策贼新反未穫食少利
速战而我兵骤集攻之不如困之乃分军军其三面度
容隐者同罪于是前与君孚金龙潜结为贼者皆𨽻烟
民乐为用秋七月经画有绪行还武昌当是时金龙留
君孚所君孚既无所用金龙因纵之逃与纸棚河贼邹
君申合公次岐亭移檄东南区长得二千人率门下诸
生数人督兵进讨驻望花山君申初谓公已还武昌今
忽闻以兵来大惊退保山寨公策贼新反未穫食少利
速战而我兵骤集攻之不如困之乃分军军其三面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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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走必径黄冈马鞍山故不守而阴伏兵崄间君申
金龙果粮绝夜走马鞍山遇伏尽禽公坐山上受俘金
龙缚急欲以妖术遁公手剑叱之术不得施遂斩其首
捷至武昌朝珍持露布示寮属曰人谓我不应用醉汉
今定何如公酒无量尝为帘官与大吏抵掌论事时觞
公公饮辄数十巨觥露帻揎袖酡颜瞋目而语吏人皆
窃笑公酒狂及往东山或以为言故朝珍云然也疏闻
晋级八月调守黄州时荆岳兵事急公外输供亿内靖
金龙果粮绝夜走马鞍山遇伏尽禽公坐山上受俘金
龙缚急欲以妖术遁公手剑叱之术不得施遂斩其首
捷至武昌朝珍持露布示寮属曰人谓我不应用醉汉
今定何如公酒无量尝为帘官与大吏抵掌论事时觞
公公饮辄数十巨觥露帻揎袖酡颜瞋目而语吏人皆
窃笑公酒狂及往东山或以为言故朝珍云然也疏闻
晋级八月调守黄州时荆岳兵事急公外输供亿内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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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宄郡壤以宁十月江西贼犯湖口旁掠兴宁蕲州戒
严又滇逆密布伪劄书湖北地复大乱陈鼎业合逃兵
掠驿马反阳逻何士荣反永宁乡刘启业反石陂周铁
爪鲍世庸反白水畈各拥众数千人号称十万遥连湖
口宁州诸贼约以十月上旬取黄州遂及武昌汉阳高
山大湖烽火相望城门皆昼闭墟里寂无人各镇援兵
悉随大军进攻湖南黄州馀吏民才数百人至不能备
阍柝议者欲弃黄州退保麻城公曰黄州为湖北七郡
严又滇逆密布伪劄书湖北地复大乱陈鼎业合逃兵
掠驿马反阳逻何士荣反永宁乡刘启业反石陂周铁
爪鲍世庸反白水畈各拥众数千人号称十万遥连湖
口宁州诸贼约以十月上旬取黄州遂及武昌汉阳高
山大湖烽火相望城门皆昼闭墟里寂无人各镇援兵
悉随大军进攻湖南黄州馀吏民才数百人至不能备
阍柝议者欲弃黄州退保麻城公曰黄州为湖北七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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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户我师屯荆岳者数十万水陆转运取道于此且濒
江而城控制阻险前倚兴宁庐阜后压天堂金刚诸寨
实东南关键释此不守则荆岳有狼顾之虞七郡成瓦
解之势所系非仅一城已也吾誓死不能去此然吾坐
困以待不若相机进𠞰犹可侥倖以图存贼势虽众皆
取士荣进止若先破士荣馀可不战而下于是徵各区
乡勇又分守山隘令逃民不得入合贼别遣黄冈令李
经政攻鼎业禽其父子阳逻平十一月二日率诸生及
江而城控制阻险前倚兴宁庐阜后压天堂金刚诸寨
实东南关键释此不守则荆岳有狼顾之虞七郡成瓦
解之势所系非仅一城已也吾誓死不能去此然吾坐
困以待不若相机进𠞰犹可侥倖以图存贼势虽众皆
取士荣进止若先破士荣馀可不战而下于是徵各区
乡勇又分守山隘令逃民不得入合贼别遣黄冈令李
经政攻鼎业禽其父子阳逻平十一月二日率诸生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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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卒二十二人前进时千夫长百夫长李茂升罗登云
吴之兰以所部来会各区长读公檄皆感愤洒泣厉乡
勇以同仇之义渐次辐辏得二千人于是立什伍标旗
帜号令明整卒如素习部署甫定谍报士荣已据黄土
坳公遣登云偕武举张尚圣以偏师往侦自率大队遂
发七日尚圣等遇贼前锋与战贼小却公疾驰抵尚圣
营众见公来欢噪请赏公无以应惟用言语意气拊循
慰劳众感泣气益增下舂乡勇大集有众五千人屯箔
吴之兰以所部来会各区长读公檄皆感愤洒泣厉乡
勇以同仇之义渐次辐辏得二千人于是立什伍标旗
帜号令明整卒如素习部署甫定谍报士荣已据黄土
坳公遣登云偕武举张尚圣以偏师往侦自率大队遂
发七日尚圣等遇贼前锋与战贼小却公疾驰抵尚圣
营众见公来欢噪请赏公无以应惟用言语意气拊循
慰劳众感泣气益增下舂乡勇大集有众五千人屯箔
卷四十一 第 12b 页 WYG1316-0601b.png
金寨下与贼对垒八日黎明士荣贼数万自牧马厓分
东西两路夹攻我师贼皆手挥红杂色旗照耀山野公
著旧绒衣匹马仗剑当营门立见东路贼少命登云率
千人禦之自以大军当其西命尚圣攻右之兰攻左公
冲其中坚战甫合之兰中鎗死贼斗益急炮火如爆豆
著处皆穿左右劝公盍少避公叱之曰今吾死日也敢
言退者斩我军见之兰死又被伤者众少却而箔金寨
后民素为贼诱见我军却鼓掌欢哗袖出小红旗相摩
东西两路夹攻我师贼皆手挥红杂色旗照耀山野公
著旧绒衣匹马仗剑当营门立见东路贼少命登云率
千人禦之自以大军当其西命尚圣攻右之兰攻左公
冲其中坚战甫合之兰中鎗死贼斗益急炮火如爆豆
著处皆穿左右劝公盍少避公叱之曰今吾死日也敢
言退者斩我军见之兰死又被伤者众少却而箔金寨
后民素为贼诱见我军却鼓掌欢哗袖出小红旗相摩
卷四十一 第 13a 页 WYG1316-0601c.png
麾公见势益急鞭马径前回顾茂升曰我死可归报张
公茂升恐失公急发一矢剪其大旗我军少进茂升马
被创倒茂升步射杀二人鎗洞衷甲乘他马以进短兵
相接复手刃数人而尚圣自右山绕出贼后我军急击
尽搴其旗贼遂大败士荣手长矛殿后左臂断犹力战
陷泥中遂被禽登云击贼东亦追奔数十里是役也斩
馘数千山谷填溢溪水尽赤获军资器械无算槛送士
荣于朝珍公得贼名籍立焚之众心以安乘胜进至吕
公茂升恐失公急发一矢剪其大旗我军少进茂升马
被创倒茂升步射杀二人鎗洞衷甲乘他马以进短兵
相接复手刃数人而尚圣自右山绕出贼后我军急击
尽搴其旗贼遂大败士荣手长矛殿后左臂断犹力战
陷泥中遂被禽登云击贼东亦追奔数十里是役也斩
馘数千山谷填溢溪水尽赤获军资器械无算槛送士
荣于朝珍公得贼名籍立焚之众心以安乘胜进至吕
卷四十一 第 13b 页 WYG1316-0601d.png
王城茂升等欲少息公曰白水石陂诸贼本以士荣为
盟主今士荣既禽诸贼胆落捲甲疾趋将自崩解所谓
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若淹留晷刻贼据险致死矣时诸
营才午炊公命尽覆其釜以进据鞍草檄有能禽贼来
献者重赏投诚者待以不死胁从而归者但闭门坐家
无军器者即从贼概不追问身无乡勇印号家藏兵仗
即良民亦诛死于是众贼闻士荣禽既大悔惧及得檄
书又知毁其名籍一时解散略尽师至白水畈铁爪世
盟主今士荣既禽诸贼胆落捲甲疾趋将自崩解所谓
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若淹留晷刻贼据险致死矣时诸
营才午炊公命尽覆其釜以进据鞍草檄有能禽贼来
献者重赏投诚者待以不死胁从而归者但闭门坐家
无军器者即从贼概不追问身无乡勇印号家藏兵仗
即良民亦诛死于是众贼闻士荣禽既大悔惧及得檄
书又知毁其名籍一时解散略尽师至白水畈铁爪世
卷四十一 第 14a 页 WYG1316-0602a.png
庸等尚有亲兵数百人欲保什子寨公已先令人守隘
不得上脱身走君孚十一日军定惠寺遣追尽禽之而
石陂等贼亦皆平公驻黄市抚戢军民东山大定散各
路乡勇归农勒石黄市旗亭间班师而还自出军至是
仅二十四日以乡民数千破贼数万不费公家粒粟不
烦师旅徒手奋身摧锋陷坚而奏肤功此近世所希有
也当此时荆门岳湖燧火相望对垒连疆耕戎交迹内
患既消边圉孔固公之功在天下而不在一隅矣十四
不得上脱身走君孚十一日军定惠寺遣追尽禽之而
石陂等贼亦皆平公驻黄市抚戢军民东山大定散各
路乡勇归农勒石黄市旗亭间班师而还自出军至是
仅二十四日以乡民数千破贼数万不费公家粒粟不
烦师旅徒手奋身摧锋陷坚而奏肤功此近世所希有
也当此时荆门岳湖燧火相望对垒连疆耕戎交迹内
患既消边圉孔固公之功在天下而不在一隅矣十四
卷四十一 第 14b 页 WYG1316-0602b.png
年春湖南兵久不解公于征敛转输重纾民力而行间
所需物用器什文檄横飞旁午络绎公皆躬自购造不
假胥吏省民费以千万计严饬属邑禁羡耗绝私派惩
诬告杜馈遗以其隙招致文学之士讲论经学兴起废
坠人若无兵秋大饥发廪赈恤广募输积严冬冒雪计
口受赈全活数万人十五年水旱荐臻讹言复起公谓
人心易摇宜示以暇豫与为镇静修治赤壁亭榭日与
文武寮吏啸咏饮射其间士民相与庆曰我公如此吾
所需物用器什文檄横飞旁午络绎公皆躬自购造不
假胥吏省民费以千万计严饬属邑禁羡耗绝私派惩
诬告杜馈遗以其隙招致文学之士讲论经学兴起废
坠人若无兵秋大饥发廪赈恤广募输积严冬冒雪计
口受赈全活数万人十五年水旱荐臻讹言复起公谓
人心易摇宜示以暇豫与为镇静修治赤壁亭榭日与
文武寮吏啸咏饮射其间士民相与庆曰我公如此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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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何忧又以秘计禽诘奸细抚定凶党流衅顿息会丁
继母李夫人忧士民数万人伏抚军辕门号咷请留制
抚亦心知公不可去疏请夺情公勉起视事十六年制
抚以蕲州上接荆武下临浔吴南连大冶兴国东邻宿
松太湖水陆要区奏复江防道以公为之三奏而报可
公规复沿江墩戍缮治战舰练习水师计禽伪官渠盗
江境肃然十七年迁福建按察使士民请留不得朝珍
曰公去失吾所凭公条便宜十馀事乘五两小舟萧然
继母李夫人忧士民数万人伏抚军辕门号咷请留制
抚亦心知公不可去疏请夺情公勉起视事十六年制
抚以蕲州上接荆武下临浔吴南连大冶兴国东邻宿
松太湖水陆要区奏复江防道以公为之三奏而报可
公规复沿江墩戍缮治战舰练习水师计禽伪官渠盗
江境肃然十七年迁福建按察使士民请留不得朝珍
曰公去失吾所凭公条便宜十馀事乘五两小舟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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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楚去之日蕲黄及旁郡人沿岸遮送至九江者数万
哭声与江涛相乱公亦垂泣不忍视十八年春抵闽时
耿精忠乱新定海寇犯漳泉四郡连数岁用兵徵役烦
苦又数起大狱系满囹圄每一卷牍罹重辟者辄至数
十百人狱皆已具公视之怛然谓民命所关宁以狱既
成而可不慎乎时以亲王主兵事语闻王令公会满汉
大臣覆录公言通海数案所牵引半皆平民遂白王释
不问或有持轻重两可公已尽得其状侃侃面折不为
哭声与江涛相乱公亦垂泣不忍视十八年春抵闽时
耿精忠乱新定海寇犯漳泉四郡连数岁用兵徵役烦
苦又数起大狱系满囹圄每一卷牍罹重辟者辄至数
十百人狱皆已具公视之怛然谓民命所关宁以狱既
成而可不慎乎时以亲王主兵事语闻王令公会满汉
大臣覆录公言通海数案所牵引半皆平民遂白王释
不问或有持轻重两可公已尽得其状侃侃面折不为
卷四十一 第 16a 页 WYG1316-0603a.png
屈指庭下妇人孺子曰此曹皆何辜乃撄斧锧皇天在
上人命至重吾誓不能缄阿从事王久闻公名至是愈
益倾折每疑案子公专讯谳决明允所生全以千计其
久系得白贫不能归者皆给赀遣还淹滞为之一空逆
乱时多掠浙东江右子女及后投诚没为奴婢老弱转
弃沟中僵尸相属公设法劝募赎之归籍小儿女不能
归者养之署中积数千百人计满一舟则给口食归其
父母亲戚公退食群儿皆环绕膝前争索果饵喧欢以
上人命至重吾誓不能缄阿从事王久闻公名至是愈
益倾折每疑案子公专讯谳决明允所生全以千计其
久系得白贫不能归者皆给赀遣还淹滞为之一空逆
乱时多掠浙东江右子女及后投诚没为奴婢老弱转
弃沟中僵尸相属公设法劝募赎之归籍小儿女不能
归者养之署中积数千百人计满一舟则给口食归其
父母亲戚公退食群儿皆环绕膝前争索果饵喧欢以
卷四十一 第 16b 页 WYG1316-0603b.png
为笑乐初占匿者犹众至是皆顾化多自遣还者矣为
臬司官吏慑服闽俗翕然一变未及期迁布政使闽地
久驻兵重资民力莝夫月计数万公白王军人刍牧本
有常役今民困方殷矧忍横派悉索耶力争请免或谓
非所职何自苦为公曰设兵以为民无民设兵何为调
停者复议改折公争之益力王卒是公言向所科莝夫
数万一日尽皆罢去民既乐公德爱而凡军中所需乃
益趋事恐后八郡正供及江浙协饷不下数百万皆司
臬司官吏慑服闽俗翕然一变未及期迁布政使闽地
久驻兵重资民力莝夫月计数万公白王军人刍牧本
有常役今民困方殷矧忍横派悉索耶力争请免或谓
非所职何自苦为公曰设兵以为民无民设兵何为调
停者复议改折公争之益力王卒是公言向所科莝夫
数万一日尽皆罢去民既乐公德爱而凡军中所需乃
益趋事恐后八郡正供及江浙协饷不下数百万皆司
卷四十一 第 17a 页 WYG1316-0603c.png
库收公大书揭庭中命皆应时收正项外不增铢黍即
令原解官役计项支拨略无亏累署中薪米不给至无
衣可典或终日一食随征满汉大臣朝使者有时来过
径入卧内或绕署閒行曲房阿阁无不历览几案间蛛
丝鼠迹一竹笥贮朝服一釜备炊爨文卷书册数十束
此外都无一物咸叹曰于公清苦天下第一也外番贡
舶或有所献公悉屏斥或呈样香一嗅即持还去贡使
皆齧指作礼谓译使云
令原解官役计项支拨略无亏累署中薪米不给至无
衣可典或终日一食随征满汉大臣朝使者有时来过
径入卧内或绕署閒行曲房阿阁无不历览几案间蛛
丝鼠迹一竹笥贮朝服一釜备炊爨文卷书册数十束
此外都无一物咸叹曰于公清苦天下第一也外番贡
舶或有所献公悉屏斥或呈样香一嗅即持还去贡使
皆齧指作礼谓译使云
卷四十一 第 17b 页 WYG1316-0603d.png
天朝洪福我侪实未见此清官也将军制抚交章论荐
举卓异十九年春开府畿内去闽亦如前去楚时也驻
节上谷郡邑吏望风争自濯磨求称公意会旱步祷时
雨大沛禾麦重岐三穗民号曰于公穗立保甲申约束
缉剧盗惩豪强政大修举所条上利病兴除前后数十
事皆朝上夕报可语在奏疏中不具载二十年春督理
孝昭皇后梓宫前诣
山陵过
举卓异十九年春开府畿内去闽亦如前去楚时也驻
节上谷郡邑吏望风争自濯磨求称公意会旱步祷时
雨大沛禾麦重岐三穗民号曰于公穗立保甲申约束
缉剧盗惩豪强政大修举所条上利病兴除前后数十
事皆朝上夕报可语在奏疏中不具载二十年春督理
孝昭皇后梓宫前诣
山陵过
卷四十一 第 18a 页 WYG1316-0604a.png
阙请陛见
上久知公清忠著有勋劳闻公入见念其年老不胜步
命侍卫持席于午门中令少坐公拜谢坐少顷入见
赐食并内帑金天闲马
御书手卷及
御制诗一章既数日
山陵还过
阙又
上久知公清忠著有勋劳闻公入见念其年老不胜步
命侍卫持席于午门中令少坐公拜谢坐少顷入见
赐食并内帑金天闲马
御书手卷及
御制诗一章既数日
山陵还过
阙又
卷四十一 第 18b 页 WYG1316-0604b.png
赐鞍马一匹盖自是
隆礼异恩不可殚纪是年冬请归葬母夫人得
俞旨数日
命总督江南江西单骑孤装如赴罗城时方公之节制
两江也初被
命即已廉得陋习数十事比至则揭之通衢数剪除豪
吏大猾隐蠹旧弊神明洞察如亲至目睹墨吏日数十
惊出见白髯伟躯长者辄胆落谓为公微行公亦数微
隆礼异恩不可殚纪是年冬请归葬母夫人得
俞旨数日
命总督江南江西单骑孤装如赴罗城时方公之节制
两江也初被
命即已廉得陋习数十事比至则揭之通衢数剪除豪
吏大猾隐蠹旧弊神明洞察如亲至目睹墨吏日数十
惊出见白髯伟躯长者辄胆落谓为公微行公亦数微
卷四十一 第 19a 页 WYG1316-0604c.png
行以实之檄郡邑条具便宜皆为兴举郡邑吏无不畏
爱趋令南中风俗素侈丽厚自奉美服游冶闻公来公
私皆争衣布褐布褐价腾贵而贱绮縠文绣公知人心
渐即于善遂专用德化诲导之凡文议爰书皆手自批
勘第其甲乙以示褒贬自鸡鸣至夜分不休寝食为废
或劝之少息辄曰吾非不知食少事繁养生所忌第吾
受
国厚恩两江官吏多至千百何可尽劾耶所以为此者
爱趋令南中风俗素侈丽厚自奉美服游冶闻公来公
私皆争衣布褐布褐价腾贵而贱绮縠文绣公知人心
渐即于善遂专用德化诲导之凡文议爰书皆手自批
勘第其甲乙以示褒贬自鸡鸣至夜分不休寝食为废
或劝之少息辄曰吾非不知食少事繁养生所忌第吾
受
国厚恩两江官吏多至千百何可尽劾耶所以为此者
卷四十一 第 19b 页 WYG1316-0604d.png
冀其见闻知警归于廉慎吾虽尽瘁国家所得不已多
乎性善饮至是累月不一醉尝中夜苦饥索少米作糜
不得遂笑而起视事达旦时上下贶遗都绝端午日遣
视寮吏无敢以黍角诸节物相馈者童孺携金钱过市
门交易而退无敢欺吏民安恬有歌笑而无管弦有醉
饱而无羞错商旅辐辏关市流通每一令出父老扶观
有读之垂涕者公之清严忠直勤劳
国家利济民生者大较如此二十三年春被
乎性善饮至是累月不一醉尝中夜苦饥索少米作糜
不得遂笑而起视事达旦时上下贶遗都绝端午日遣
视寮吏无敢以黍角诸节物相馈者童孺携金钱过市
门交易而退无敢欺吏民安恬有歌笑而无管弦有醉
饱而无羞错商旅辐辏关市流通每一令出父老扶观
有读之垂涕者公之清严忠直勤劳
国家利济民生者大较如此二十三年春被
卷四十一 第 20a 页 WYG1316-0605a.png
命巡海还护理安徽江苏两巡抚印四月十八日晨起
视事未出户疾作召诸司语不及家事端坐而逝至夜
漏四十刻坐不敧倚颜色如生年六十有八将军都统
寮吏来至寝室皆见床头敝笥中惟绨袍一袭靴带二
事堂后瓦瓮米数斛盐豉数器而已无不恸哭失声士
民男女无少长皆巷哭罢市持香楮钱日至者数万人
下至菜佣负贩色目番僧亦伏地哭尽哀公鞫狱多所
平反衔恩者皆设位于家至是皆奉以来榇归士民数
视事未出户疾作召诸司语不及家事端坐而逝至夜
漏四十刻坐不敧倚颜色如生年六十有八将军都统
寮吏来至寝室皆见床头敝笥中惟绨袍一袭靴带二
事堂后瓦瓮米数斛盐豉数器而已无不恸哭失声士
民男女无少长皆巷哭罢市持香楮钱日至者数万人
下至菜佣负贩色目番僧亦伏地哭尽哀公鞫狱多所
平反衔恩者皆设位于家至是皆奉以来榇归士民数
卷四十一 第 20b 页 WYG1316-0605b.png
万人步二十里外伏地哭江干江水声如不闻公之得
吏民之心江宁人谓数百年来无能如此者士民立祠
于清凉山如黄州之赤壁云讣闻于朝
天子震悼祭恤有加已而
上东巡还谓内阁九卿詹事科道曰国家澄叙官方首
重廉吏其治行最著者尤当优加异数以示褒扬故江
南江西总督于成龙操守端严始终如一朕巡幸江南
延访吏治博采舆评咸称居官清正为今古第一廉吏
吏民之心江宁人谓数百年来无能如此者士民立祠
于清凉山如黄州之赤壁云讣闻于朝
天子震悼祭恤有加已而
上东巡还谓内阁九卿詹事科道曰国家澄叙官方首
重廉吏其治行最著者尤当优加异数以示褒扬故江
南江西总督于成龙操守端严始终如一朕巡幸江南
延访吏治博采舆评咸称居官清正为今古第一廉吏
卷四十一 第 21a 页 WYG1316-0605c.png
应加褒恤为内外大小臣工劝其详加议恤具闻于是
集议加太子太保谥清端荫一子入监读书盖
上于公礼意盛隆初终罔替由公以来士之以风节著
者皆知慕效公则岂独公之为幸也与公刚介沈毅彊
力多智正直自持不少回曲而临事决机应变无方盖
其诚与才合识与力并故所至能集大勋而著令名焉
初东山乱时刘君孚为逋逃主党羽甚众公欲用其力
而实患之会黄金龙就禽公亟典衣分俸得百金赏之
集议加太子太保谥清端荫一子入监读书盖
上于公礼意盛隆初终罔替由公以来士之以风节著
者皆知慕效公则岂独公之为幸也与公刚介沈毅彊
力多智正直自持不少回曲而临事决机应变无方盖
其诚与才合识与力并故所至能集大勋而著令名焉
初东山乱时刘君孚为逋逃主党羽甚众公欲用其力
而实患之会黄金龙就禽公亟典衣分俸得百金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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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皆不平谓君孚匿金龙何反被赏公曰金龙之禽实
由君孚密计君等不知耳其党以为然又见君孚果得
百金不让于是益疑君孚实卖金龙其党各稍稍散去
而公又因以纵间离其亲属君孚计益穷遂郁郁以死
其坑七盗也其魁初以盗降为游徼每进见公辄赐酒
肉慰劳之曰吾深知汝能汝为吾尽心禽盗吾贳罪旌
汝一日又见赐之酒问群盗数名魁唯唯不尽言因复
饮之竟醉矣出公微服伺之魁意得甚与其徒大饮肆
由君孚密计君等不知耳其党以为然又见君孚果得
百金不让于是益疑君孚实卖金龙其党各稍稍散去
而公又因以纵间离其亲属君孚计益穷遂郁郁以死
其坑七盗也其魁初以盗降为游徼每进见公辄赐酒
肉慰劳之曰吾深知汝能汝为吾尽心禽盗吾贳罪旌
汝一日又见赐之酒问群盗数名魁唯唯不尽言因复
饮之竟醉矣出公微服伺之魁意得甚与其徒大饮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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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出橐中籍历指其名别其勤惰狡拙公悉睹听之明
日召魁盛赐之酒食遂益欢恃无所忌复大醉放意尽
言诸盗状公曰吾闻汝橐中有籍可取视否匿不肯出
搜得之大小盗名皆具公因谓若此行不可立于人世
矣宜速归曰小人从公复何归公曰汝归黄壤耳乃惶
惧言死自其分幸与母诀不许取箧中俸金一两俾寄
其母立毙之公自得其籍按以缉盗无不得者公尝曰
人命至重上天好生自非精察确讯若冤杀一人便应
日召魁盛赐之酒食遂益欢恃无所忌复大醉放意尽
言诸盗状公曰吾闻汝橐中有籍可取视否匿不肯出
搜得之大小盗名皆具公因谓若此行不可立于人世
矣宜速归曰小人从公复何归公曰汝归黄壤耳乃惶
惧言死自其分幸与母诀不许取箧中俸金一两俾寄
其母立毙之公自得其籍按以缉盗无不得者公尝曰
人命至重上天好生自非精察确讯若冤杀一人便应
卷四十一 第 22b 页 WYG1316-0606b.png
以命偿之故多徒步独行或策蹇疾驱杂田夫旅人中
侦听野篱村店樵牧童叟之语以是疑情细事无不如
犀燃烛照遣使往察事人亦不敢欺也而往往蹙额哀
矜多所减宥一日逮一盗盗觳觫甚公曰吾知汝已改
行矣汝传语若党改行与否官必知之赏诛随之矣赐
以酒食放归一窃者公讯之曰汝窃也未至死汝所知
某某皆巨盗罪应死然能自新吾亦赦之今释汝归语
若辈群盗闻之皆大畏敛迹一营弁馈饷军前其弟无
侦听野篱村店樵牧童叟之语以是疑情细事无不如
犀燃烛照遣使往察事人亦不敢欺也而往往蹙额哀
矜多所减宥一日逮一盗盗觳觫甚公曰吾知汝已改
行矣汝传语若党改行与否官必知之赏诛随之矣赐
以酒食放归一窃者公讯之曰汝窃也未至死汝所知
某某皆巨盗罪应死然能自新吾亦赦之今释汝归语
若辈群盗闻之皆大畏敛迹一营弁馈饷军前其弟无
卷四十一 第 23a 页 WYG1316-0606c.png
赖子也久客归而是夜尽失其饷遂执弟归之官弟不
胜拷掠因诬服株引平日交游市井恶少十馀人问其
赃皆云用已尽狱具公适以江防来谒巡抚偶举此事
公曰无赃则案终疑且数千金何得遽尽乎巡抚曰吾
固疑之今以属君公承命秘其事不发越二日引众囚
至略讯即释去复巡抚曰江夏盗案无一人实者问囚
安在公曰尽释之矣巡抚大惊恚公曰囚被刑已极若
再讯即恐立毙诚不忍其无罪就死且上谳须得真盗
胜拷掠因诬服株引平日交游市井恶少十馀人问其
赃皆云用已尽狱具公适以江防来谒巡抚偶举此事
公曰无赃则案终疑且数千金何得遽尽乎巡抚曰吾
固疑之今以属君公承命秘其事不发越二日引众囚
至略讯即释去复巡抚曰江夏盗案无一人实者问囚
安在公曰尽释之矣巡抚大惊恚公曰囚被刑已极若
再讯即恐立毙诚不忍其无罪就死且上谳须得真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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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此属何所用之巡抚问真盗安在公指抚军帐下一
校曰盗主家也缚以付公公曰众盗数日可尽致也既
数日果皆就缚赃在校家封识如故巡抚问公何术能
尔公笑谢而已他如此类皆神变不可测闽囚数十人
当斩公察知其枉白王王下其事狱词六七返不决公
度此终不得即脱即取囚出坐之阶下与饮食去桎梏
凡囚临刑给食脱械众囚谓即死皆相对啼呼忽闻传
语冤已白令归复业乃惊喜不自持狂叫叩头出血时
校曰盗主家也缚以付公公曰众盗数日可尽致也既
数日果皆就缚赃在校家封识如故巡抚问公何术能
尔公笑谢而已他如此类皆神变不可测闽囚数十人
当斩公察知其枉白王王下其事狱词六七返不决公
度此终不得即脱即取囚出坐之阶下与饮食去桎梏
凡囚临刑给食脱械众囚谓即死皆相对啼呼忽闻传
语冤已白令归复业乃惊喜不自持狂叫叩头出血时
卷四十一 第 24a 页 WYG1316-0607a.png
满汉吏方有事至公署亦感激雨泣自是罗织之风少
衰当事闻囚已尽释亦无以夺之也公之缉盗惟善用
人所蓄游徼及降盗恒抚以恩威四方有盗此数人皆
得来先白公带间系一布夹袋得盗名即投其中自剧
贼偷儿踪迹毕具探袋中名勾捕无不得开府时袋已
敝左右请去之公曰此袋昔贮盗今以贮酷墨吏未可
去也公自言人见我发奸摘伏疑有他术不知皆古人
成法第因时宜行以诚心求耳公每论事辄称曰上帝
衰当事闻囚已尽释亦无以夺之也公之缉盗惟善用
人所蓄游徼及降盗恒抚以恩威四方有盗此数人皆
得来先白公带间系一布夹袋得盗名即投其中自剧
贼偷儿踪迹毕具探袋中名勾捕无不得开府时袋已
敝左右请去之公曰此袋昔贮盗今以贮酷墨吏未可
去也公自言人见我发奸摘伏疑有他术不知皆古人
成法第因时宜行以诚心求耳公每论事辄称曰上帝
卷四十一 第 24b 页 WYG1316-0607b.png
式临或曰天鉴在兹盖往往梦寐与神明通故其断狱
制事亦若神有相之者公既苦节好施予每听断时民
有当偿人钱物力不能则倒囊代之偿岁饥得俸多少
悉施与不顾已罄矣惟一骡公所出入骑者鬻之得十
金施一刻而尽公日食粗粝年饥更甚举家食粥以少
米为之杂以黍炒糠令微焦屑之粥垂熟入糠屑其中
客至亦出此粥劝令依此法为食冀得存馀蓄以济饥
者客皆不能堪为公强食之有膏粱子不下咽公谓之
制事亦若神有相之者公既苦节好施予每听断时民
有当偿人钱物力不能则倒囊代之偿岁饥得俸多少
悉施与不顾已罄矣惟一骡公所出入骑者鬻之得十
金施一刻而尽公日食粗粝年饥更甚举家食粥以少
米为之杂以黍炒糠令微焦屑之粥垂熟入糠屑其中
客至亦出此粥劝令依此法为食冀得存馀蓄以济饥
者客皆不能堪为公强食之有膏粱子不下咽公谓之
卷四十一 第 25a 页 WYG1316-0607c.png
曰贫苦士之常富贵人之幸今民不饱糠籺而汝忍独
饫肥甘乎若不节食及人吾罚汝赈饥矣时人谣曰要
得清廉分数足惟学于公食糠粥公在岐亭公子来省
及行署中有一腌鸭割其半与之时人有半鸭于公之
谣先是公每晨市豆腐二觔许故又谣云于公豆腐量
太狭长公临归割半鸭半鸭于公过夜钱五釐酒价何
处拈盖公饮酒每夜以半壶为准楚酒半壶价五釐故
云尔公躯干脩伟红颊隆准美髭髯精神炯炯四映平
饫肥甘乎若不节食及人吾罚汝赈饥矣时人谣曰要
得清廉分数足惟学于公食糠粥公在岐亭公子来省
及行署中有一腌鸭割其半与之时人有半鸭于公之
谣先是公每晨市豆腐二觔许故又谣云于公豆腐量
太狭长公临归割半鸭半鸭于公过夜钱五釐酒价何
处拈盖公饮酒每夜以半壶为准楚酒半壶价五釐故
云尔公躯干脩伟红颊隆准美髭髯精神炯炯四映平
卷四十一 第 25b 页 WYG1316-0607d.png
居与人交不择贵贱谈宴终日略不拘忌及当大事若
群议会谳有所可否虽王公大人不为少贬性极慈易
而御物整严宾客故人有时过存蔬食菜羹言娓娓不
倦或当欢笑一语涉私即正色斥诘诸吏望公威若负
霜雪及论说筹咨辄霁颜商确务尽事理以是虽见严
惮愈益亲乐之其喜怒哀乐本乎天性得乎学力如此
公尝语人曰人当惜福为子孙留馀地布衣蔬饭享受
无穷膏粱纨绮实不解有何可恋凡公话言文字单词
群议会谳有所可否虽王公大人不为少贬性极慈易
而御物整严宾客故人有时过存蔬食菜羹言娓娓不
倦或当欢笑一语涉私即正色斥诘诸吏望公威若负
霜雪及论说筹咨辄霁颜商确务尽事理以是虽见严
惮愈益亲乐之其喜怒哀乐本乎天性得乎学力如此
公尝语人曰人当惜福为子孙留馀地布衣蔬饭享受
无穷膏粱纨绮实不解有何可恋凡公话言文字单词
卷四十一 第 26a 页 WYG1316-0608a.png
断纸皆可以感人心挽习尚不悉载载其与友人荆雪
涛书书言罗城事略曰广西柳州罗城偏在山隅土司
环绕山如剑排水如汤沸蛮烟瘴雨北人居此生还者
什不一二土民有猺獞狑狼之种带刀执鎗性好斗杀
父子兄弟反目操戈恬不知怪顺治十六年冬初入版
籍成龙以十八年之官选授后亲者不以为亲故者不
以为故行李萧条次清源同年生王君吉人所其人忼
慨好义反覆开譬谓粤西非吉祥地夙知成龙家食尚
涛书书言罗城事略曰广西柳州罗城偏在山隅土司
环绕山如剑排水如汤沸蛮烟瘴雨北人居此生还者
什不一二土民有猺獞狑狼之种带刀执鎗性好斗杀
父子兄弟反目操戈恬不知怪顺治十六年冬初入版
籍成龙以十八年之官选授后亲者不以为亲故者不
以为故行李萧条次清源同年生王君吉人所其人忼
慨好义反覆开譬谓粤西非吉祥地夙知成龙家食尚
卷四十一 第 26b 页 WYG1316-0608b.png
可自给劝之勿往成龙时年四十五矣然英气有馀私
心自度古人利不苟趋害不苟避之义何为也俯首不
荅王亦默知其意挥泪别去抵舍别母及妻儿典鬻田
屋得百金携苍头五人颇勇壮可资濒行族属老稚相
饯欢饮至夜扶醉就枕而天已曙矣大儿廷翼为诸生
已久犹谨朴如处子以田产文劵历历付之但命之云
我为官不管汝汝作人莫想我而已拜别先祠不觉肠
断门内外但闻哭声不复回顾此时壮气直可吞猺獞
心自度古人利不苟趋害不苟避之义何为也俯首不
荅王亦默知其意挥泪别去抵舍别母及妻儿典鬻田
屋得百金携苍头五人颇勇壮可资濒行族属老稚相
饯欢饮至夜扶醉就枕而天已曙矣大儿廷翼为诸生
已久犹谨朴如处子以田产文劵历历付之但命之云
我为官不管汝汝作人莫想我而已拜别先祠不觉肠
断门内外但闻哭声不复回顾此时壮气直可吞猺獞
卷四十一 第 27a 页 WYG1316-0608c.png
而餐烟瘴也行及湖南冷水滩卧病颠连扶掖陆行至
桂林谒上官见羸体伶仃惊悯特异皆劝以善调治勿
亟赴罗城抱疴之人至是胆落往日豪气不知消磨何
所矣病几危苦孽未尽不速死及柳州稍瘥尚不知罗
城在何许也罗城与融县沙巩连界行至沙巩遇乡老
细询之乃知对山即是罗境登山一望蒿草满目无人
行径绕山都似营垒阵场瘴云惨淡苦雾凄迷回忆同
年生之忠告不置也入县中居民仅六家宿汉寿亭侯
桂林谒上官见羸体伶仃惊悯特异皆劝以善调治勿
亟赴罗城抱疴之人至是胆落往日豪气不知消磨何
所矣病几危苦孽未尽不速死及柳州稍瘥尚不知罗
城在何许也罗城与融县沙巩连界行至沙巩遇乡老
细询之乃知对山即是罗境登山一望蒿草满目无人
行径绕山都似营垒阵场瘴云惨淡苦雾凄迷回忆同
年生之忠告不置也入县中居民仅六家宿汉寿亭侯
卷四十一 第 27b 页 WYG1316-0608d.png
庙支床周桓侯背后永夜不成寐明日到县庭无门垣
草屋三间东断为宾馆西断为书吏舍中辟一门入亦
屋三间内廨支茆穿漏四无墙壁郁从中来病不自持
一卧月馀从仆环向而泣了无生气张目一视各不相
顾无如咎孽未尽死而弗死乞归无路扶病理事立意
修善以回天意凡有陋弊清察釐革自以分死一官而
已命不殒累及仆从黄瘦如壁画阴鬼相对而泣莫能
救无几何一仆死馀仆皆病成龙自忖一官落魄复何
草屋三间东断为宾馆西断为书吏舍中辟一门入亦
屋三间内廨支茆穿漏四无墙壁郁从中来病不自持
一卧月馀从仆环向而泣了无生气张目一视各不相
顾无如咎孽未尽死而弗死乞归无路扶病理事立意
修善以回天意凡有陋弊清察釐革自以分死一官而
已命不殒累及仆从黄瘦如壁画阴鬼相对而泣莫能
救无几何一仆死馀仆皆病成龙自忖一官落魄复何
卷四十一 第 28a 页 WYG1316-0609a.png
恨诸仆无罪何苦贻累叮咛令各逃生一仆苏朝卿仗
义大言若今生当死于此去亦不得活弃主人流落他
乡即生亦何为馀仆掉头不顾当时通详边荒久反之
地一官一仆难以理事乞赐生归当事者置之一笑而
已无何苏仆亦死其年逃仆归家大儿续觅四仆来而
三仆又前后皆死止存一仆昼夜号咷如风魔欲遣之
则一人难以远行且此仆归则孑身更苦无奈其思归
日切遂听其浩然长往万里惟馀一身生死莫能自主
义大言若今生当死于此去亦不得活弃主人流落他
乡即生亦何为馀仆掉头不顾当时通详边荒久反之
地一官一仆难以理事乞赐生归当事者置之一笑而
已无何苏仆亦死其年逃仆归家大儿续觅四仆来而
三仆又前后皆死止存一仆昼夜号咷如风魔欲遣之
则一人难以远行且此仆归则孑身更苦无奈其思归
日切遂听其浩然长往万里惟馀一身生死莫能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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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枕刀卧床头树二鎗以自防然思为民兴利除害囊
无一物猺獞虽顽无可取之赀亦无可杀之仇也事到
万不得已时只须勉强为之申明保甲不得带刀携鎗
咸遵无犯间有截路伤命无踪盗情必务缉获隐昧情
事尽心推详必得真实立时诛戮悬首郊野渐次人心
信服地方宁静而上官采访真确于是有大事招拟解
省小事即行处决之通行罗城虽安而地与柳州西乡
接境其人祖孙父子生长为贼申明当事辄以盗案为
无一物猺獞虽顽无可取之赀亦无可杀之仇也事到
万不得已时只须勉强为之申明保甲不得带刀携鎗
咸遵无犯间有截路伤命无踪盗情必务缉获隐昧情
事尽心推详必得真实立时诛戮悬首郊野渐次人心
信服地方宁静而上官采访真确于是有大事招拟解
省小事即行处决之通行罗城虽安而地与柳州西乡
接境其人祖孙父子生长为贼申明当事辄以盗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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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置之高阁窃自思渐不可长身为民父母而可使子
弟罹殃咎乎约集乡民练兵亲督𠞰杀椎牛盟誓合力
攻击先发牌修路刻日进攻此未奉委命而擅兵自揣
功成亦在不赦之条矣但奋不顾身为民而死胜于瘴
病而死也渠魁俯首乞恩讲和掳掠男女牛畜皆送还
仍约每年十月犒赏牛酒敢有侵我境者竟行𠞰灭盖
獞人不畏杀惟以剥皮为号令而邻盗渐息至是上官
采访更确反厌各州县之请兵不已报盗不休为多事
弟罹殃咎乎约集乡民练兵亲督𠞰杀椎牛盟誓合力
攻击先发牌修路刻日进攻此未奉委命而擅兵自揣
功成亦在不赦之条矣但奋不顾身为民而死胜于瘴
病而死也渠魁俯首乞恩讲和掳掠男女牛畜皆送还
仍约每年十月犒赏牛酒敢有侵我境者竟行𠞰灭盖
獞人不畏杀惟以剥皮为号令而邻盗渐息至是上官
采访更确反厌各州县之请兵不已报盗不休为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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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嗣后官民亲睦或三日或六日环集问安如家人父
子言及家信杳绝悲痛如切已肤土谣云武阳冈三年
必一反比及三年甚忧之盖人既和谣不验矣又云三
年一小𠞰五年一大𠞰比及五年又复无事而民俗婚
丧之事亦皆行之以礼感之以情罗城之治如斯而已
自数年来本非为功名富贵计止欲生归故里日二食
或日一食读书堂上坐睡堂上毛头赤脚无复官长体
夜酒一壶直钱四文无下酒物亦不用箸快读唐诗写
子言及家信杳绝悲痛如切已肤土谣云武阳冈三年
必一反比及三年甚忧之盖人既和谣不验矣又云三
年一小𠞰五年一大𠞰比及五年又复无事而民俗婚
丧之事亦皆行之以礼感之以情罗城之治如斯而已
自数年来本非为功名富贵计止欲生归故里日二食
或日一食读书堂上坐睡堂上毛头赤脚无复官长体
夜酒一壶直钱四文无下酒物亦不用箸快读唐诗写
卷四十一 第 30a 页 WYG1316-0610a.png
俚语痛哭流涕并不知杯中之为酒为泪也回思同僚
诸人死亡无一得脱兴言及此能不寒心赴蜀之日益
励前操至死不变此数年之大概也偶书寄以发知已
万里一嘅余昔过上谷公自言一生得力在令罗城盖
其澹泊之操坚危之节始卒不渝老而弥厉者已预定
于此故余独载此书以见公之志焉余见公时当公巡
抚京畿逆旅深夜执余手而语有知已之言盖康熙二
十年冬十月也后七年公孙户部郎中准从余游得公
诸人死亡无一得脱兴言及此能不寒心赴蜀之日益
励前操至死不变此数年之大概也偶书寄以发知已
万里一嘅余昔过上谷公自言一生得力在令罗城盖
其澹泊之操坚危之节始卒不渝老而弥厉者已预定
于此故余独载此书以见公之志焉余见公时当公巡
抚京畿逆旅深夜执余手而语有知已之言盖康熙二
十年冬十月也后七年公孙户部郎中准从余游得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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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略及轶事杂文揽掇而为此传
陈廷敬曰异时吾阳城杨公继宗天下称清白吏所首
指名者也予为史官时阳城田侍御在京师京师一老
妪往来侍御家间尝谰语云某不爱钱岂杨继宗耶杨
公去妪时三百二十年馀矣而妪能称说之盖当时名
闻天下后世妇人女子犹皆习闻其名而尊美焉凡为
士者可不向慕乎哉予感妪言而心识之其后与卫文
清公周祚魏敏果公象枢布政毕公振姬数公者游数
陈廷敬曰异时吾阳城杨公继宗天下称清白吏所首
指名者也予为史官时阳城田侍御在京师京师一老
妪往来侍御家间尝谰语云某不爱钱岂杨继宗耶杨
公去妪时三百二十年馀矣而妪能称说之盖当时名
闻天下后世妇人女子犹皆习闻其名而尊美焉凡为
士者可不向慕乎哉予感妪言而心识之其后与卫文
清公周祚魏敏果公象枢布政毕公振姬数公者游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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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天下之所谓廉吏也皆晋人在阳城二三百里间夫
天下清白吏不易得而为世所指名者乃独多在于晋
可谓盛矣乃今又得于公于公之清操伟烈章章如是
千百年下必有如老妪之称杨公者可无以余文为也
独是余公之乡人也既多贤人之迭出于其乡而又尝
职在史官亲见闻公之行事废名臣之烈湮乡先生之
迹咎莫重焉故次叙之传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
能至然心向往之余生贤人之乡而志其操行亦将以
天下清白吏不易得而为世所指名者乃独多在于晋
可谓盛矣乃今又得于公于公之清操伟烈章章如是
千百年下必有如老妪之称杨公者可无以余文为也
独是余公之乡人也既多贤人之迭出于其乡而又尝
职在史官亲见闻公之行事废名臣之烈湮乡先生之
迹咎莫重焉故次叙之传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
能至然心向往之余生贤人之乡而志其操行亦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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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取斯也
午亭文编卷四十一
午亭文编卷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