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文苑英华卷九十三　　　宋　李昉等　编
　人事四
　　妄心赋一首　　　　　爱而不见赋一首
　　谪九年赋一首　　　　性习相近远赋二首
　　知止赋一首　　　　　知四十九年非赋二首
　　谦赋一首　　　　　　谦受益赋二首
　　　妄心赋　　　　　　　　　员　岘

始吾有形与忧俱生形是幻器忧为妄情爱业潜结贪
心日萌如狂犬之逐块似飞蛾之赴明举世役役终身
无成慨愚者之未达嗟此志之难遏多贱实而贵名咸
弃本而逐末利之所在蹈水火而非惧势之所存弃仁
义而如脱方自以为气足自负殊不知患其可掇夫生
也有涯而智之无巳鹏鴳未足适其分儒墨焉能齐其
理世谓之忧我适足以为喜世之所誉我适足以为毁
自我心而视物四者未知其孰是借如青楼上路红粉

佳人编贝为齿点朱为唇朗如明月之初霁芳若绿条
之在春流曼脸而光射动鸣环而态新此必天下之巨
艳固当众族而咸亲奚为乎鸟见之望层云而自逸鱼
见之入深泉而不出彼丑好之非我吾孰知其所失若
乃乐府穷选伶人擅名跳丸剑之挥霍奏金石之铿鍧
复燕赵之称最信音容之莫京清歌一转而行云遏长
袖屡舞而流风并实天下之乐事当触类而含情奚为
乎爰居卒夭于钟鼓聋俗不知其韶武嗟爱憎之在物

吾孰知其所主尝以为生者物之可钦死者人之可畏
方其髑髅之自得也不异夫南面之至贵谓死之为是
生之为非何存没之交战而彼我之相违嗟乎求马于
肆马不可以得以猿为心猿亦未之息夫制动者以静
吾当反照于玄极
　　　爱而不见赋(丙辰岁待诏京/邑贻旧知作)　萧颖士
嗟乎或爱之而不见者有之(一无/之字)矣何必周秦异代夷
夏殊轨阻严城之九重限方舟之一水苟时事之多怨

故人遐而室迩关山起于足下堂上远乎千里耸专专
之目成遽将(一作/时)逝而复止诗人所以思婉娈而搔首
赋城隅之有俟吁不得其巳也惟夙昔之良会梦佳期
于北方叙渤澥(一作疑/渤海)之三山吸流霞之景光含芳词
以况予云惠好之不忘愿报(一作/愿服)义于永日陪游宴(一/作)
(嬉/)于帝乡广莫忽而号(二字一/作其飘)怒鲸波汹而腾张俄惊
魂以辍寐问(一作/间)穷发之茫茫将揭厉以复从骇(一作/駃)
风涛之匪量思(一作/顾)投躯以靡吝抚遗体以兢惶晨切

切以悽悽(一作/悽怆)夕屏营以彷徨追前欢之俯迩叹此恨
之攸(一作/悠)长于是收神返虑澄澹静默冥然就寝兀若
无识冀良宵之复遇希旧游之可即徒有赖(一作/愿)兮且
未克忧深沉(一作/沉深)兮萃胸臆风兮雨兮思君子兮何极
　　　谪九年赋　　　　　　　　刘禹锡
古称思妇已历九秋未必有是举为深愁莫高者天莫
浚者泉推以极数无喻九年伊我之谪至于数极长沙
之悲三陪(一作/倍)其时廷尉不调行当跂而天有寒暑闰

馀三变朝有考绩明幽三见顾尧之民(一作/明)兮亦昏垫
而有叹叹息兮徜徉登高高兮望苍苍突弁之夫我来
始黄合抱之木我来犹芒山增昔容水改故坊童者郁
郁兮涸者洋洋天覆地生蓊兮无伤彼族而居向之投
荒彼轩而游昨日桁杨信及泽濡俄然(一作/病)复常稽天
道与人纪咸一偾而一起去无久而不还棼无久而不
理何吾道之一穷兮贯九年而犹尔噫不可得而知庸
讵得而悲苟变化之莫及乎(一作/兮)又安用夫肖天地之

形为
　　　性习相近远赋(以君子之所/慎焉为韵)　白居易
噫下自人上达君咸德以慎立而性由习分习则生常
将俾夫善恶区别慎之在始必辨乎是非紏纷原夫性
相近者岂不以有教无类其归于一揆习相远者岂不
以殊途异致乃差于千里昏明波注导为愚智之原邪
正岐分开成理乱之轨安得不稽其本谋其始观所由
察所以考成败而取舍审臧否而行止俾流遁者返迷

途于骚人积习者遵要道于君子且夫德莫德于老氏
乃曰道是从矣圣莫圣于宣尼亦曰非生知之则知德
在脩身将见素而抱朴圣由志学必切问而近思在乎
积艺业于黍累慎言行于毫釐故得其门志弥笃兮性
弥近矣由其径习愈精而(一作/兮)道愈远而其旨可显其
义可举勿谓习之近徇迹而相背重阻勿谓性之远反
真而相去几许亦犹一源派别随浑(一作/混)澄而或浊或
清一气脉分任吹喣而为寒为暑是以君子稽古于时

习之初辨惑于成性之所然则性者中之和习者外之
徇中和思于驯致外徇诫于妄进非所习而习则性伤
得所习而习则性顺故圣与狂由乎念与罔念福与祸
在乎慎与不慎慎之义莫匪乎率道为本见善则(一作/而)
迁观炯诫于既往审进退于未然故得之则至性大同
若水济水也失之则众心不等犹面如面焉诚哉习性
之说吾将以为教先
　　　第二(同前/韵)　　　　　　　　郑　俞

酌人心之善败惟性习之所分习者物之迁以动为主
性者生之质以静为君运情有同于镕铸通志亦比夫
耕耘或定心以纯一或逐境而紏纷故定心者若疏源
而自得逐境者犹理丝而又棼且物之惑人无穷人之
徇物无己近之则归于正性远之则灭于天理虽真妄
之多端谅御用而由巳至若习于所是则孟母之训子
其居也初阛阓之是邻遂贾鬻而无耻及夫又徙于学
徒示以坟史卒能振文行以标名郁古今而播美岂不

以性相近而习之至矣又若效之而非则寿陵之从师
其故也等善行之无辙见大道之甚夷及夫邯郸之学
匍匐于兹既所能之未尽终故步而莫追岂不以习相
远而性亦失之固宜人定其情物安其所苟欲迁性习
以交丧易贤愚之攸处则舍于巳而效于人学弥得而
性弥阻述而莫息亦莫之禦是非乖理而亦徇未若袭
慎而委顺勿牵外以槩名在执中而克慎钦若奥旨闻
诸古先习之则善道可进守之则至理自全兹义也智

所不染愚亦难迁傥中庸之可甄愿斯焉而取焉
　　　知止赋(并序/)　　　　　　　李德裕
古之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返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
先哲所以趣舍异怀隐显殊迹盖兼之者鲜矣今余自
春秋至西汉取卿士(一作取/其卿)大夫进能知止退不失正
者缀为此赋云
观春秋与汉策求知止之大夫鲁莫高于柳惠卫莫贵
于宁俞吴乃得于延州楚乃尚于于菟虽至圣无轨超

然不拘犹叹行藏而(一作/以)与颜称卷怀(一作/舒)而善蘧则
由圣门而进退者得(一作/岂)不勇于知止乎佐(一作/左)汉留
侯与道为徒厌华屋而不处思赤松以游娱清则两龚
美则二疏父子欣以相顾衰老至而归欤祁祁青衿戴
负经书蔼蔼玄冕祖我城隅叹冥鸿之不反(一作/及)皆雪
涕以涟如嗟余生之疲病念寄世之须臾曾陟(一作/涉)险
而知惧痛摧轮之不虞谅难复于玷缺(韦玄成作诗自/著复玷缺之艰)
(难/)且覃思于玄虚聊挥金于馀日乃回驾于迷途况乎

托北阜以为宅(应璩书曰南临洛水北据邙山/托崇岫以为宅因茂林以为荫)就东山
而结庐(左思徙居洛阳城东/著经始东山庐诗)仲乐(一作/既)得于清旷(仲长/统论)
(曰欲卜居清/旷以乐其志)陶岂叹于将芜其远眺也则伊水陆浑北
绕皇居度双阙之苍翠若天汉之逶迂少室东映于原
隰鸣皋西对于林闾其近玩也则槛泉流于一壑嘉木
盈于万株径被芳荪沚映芙蕖听求友之鸣禽见自乐
之鯈鱼徙奇树于台岭隐翠叶而垂珠得怪石于震泽
耸青岑而韬瑜昔有罢侯种瓜逃相灌蔬窃比君子亦

能荷锄或引蔓于长坂或导流于清渠放(一作/傲)情人世
之外寄迹羲皇之初望夕景于平林眺寒烟于远(一作/故)
墟麇麚远而腾倚凫雁去而相呼酌盈樽以(一作/而)自慰
赖鸣琴而不孤怀绮皓而披素卷想瀛洲而观画图何
必尚(尚子/平也)遍游于名岳蠡长往于五湖嗟夫世于知止
之道若存若无李斯忘于税驾惠子疲于据梧尽生涯
以自若何智力之有馀庶收光之未晚期终老以(一作/于)
桑榆

　　　知四十九年非赋(以贤者勖身知/非昔岁为韵)　陆　肱
往事多违今来觉非嗟忽度于时景惧将萌于祸机新
年当艾服之初方能知过往岁比灵蓍之数未省防微
试问何人云蘧伯玉以道为喻因言自勖追向者以何
及悟平生之不足处身而每在廉谨立志而常齐宠辱
故乃追往日想当年似有失礼疑乎不贤惧愧于三千
之内仍思于五十之前虽云时不再来悔无及也所谓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想其悒悒自伤兢兢若厉悲急景

以隙过叹芳时而川逝将以防彼终身警夫后世驰心
于见善之末托意于思贤之际星霜不驻俄符大衍之
筹容貌初移忽及始衰之岁况复日月逾迈春秋载新
惧有乖于君子恐时同于小人前违而欲改安得后患
而将迁有因百行惟脩宛见日新其德三缄乍启可明
言出于身自是一悔幽微全忘矫假方同知过之士亡
(一作/何)异恶强之者朝来暮往故无得而踰焉乱世危邦
则可卷而怀也穷其过兮嗟嗟莫追考其数(一作/年)兮七

七惟奇岂因利而有改虽委骨而无移异买臣官达之
期未然而觉契孔氏命穷之日既至而知由是三省为
人劳谦自责驷马将追而莫遂中心欲悔而何益永示
千载非唯半百故余当弱冠之年己知非于曩昔
　　　谦赋(以满招损谦/受益为韵)
鉴天道之恶盈将守之以持满穷易象之明义排溢美
于虚诞鉴其体而如卑明其训而非缓惟德之柄惟行
之管是以贤人君子虽百代而同光圣帝明王历万古

而相纂然则谦之为义与让同标苟不由于斯理必灾
祸而自招是以道映三皇明扬侧陋智周万物询于刍
荛且圣贤而自贬何凡庶而可骄岂不思行高则忧毁
于众木秀则惧摧于飙矧夫阳光正中映土圭而将转
阴灵才满随蓂荚以旋销是故君子睹之以为立身之
本名弥彰而弥惧功弥高而弥损不耀彼而自上不明
我而自混徒观其退藏好闭养智于恬幽而坦坦卑以
谦谦一辞而行将耻于躁三揖而进何有于嫌况乎海

以卑广居深山以镇静可久楚庄惧功茂而终吉晋文
耻战克以无咎嗟凡今誇彼而竞进何不睹斯而自守
徒欲毁信废忠谋讦自丑想进德之明义岂见充于虚
受曷如君子称物平施不生颇僻多者用谦为裒少者
用谦为益不求翰音以待问必复厚德以珍席傥不伐
之可嘉庶无媒以托迹
　　　谦受益赋(以君子立身谦/德之柄为韵)　　吴连叔
执劳谦者可以为天下君习撝谦者可以为天下勋在

易也有自牧之义于书也有受益之文行巳立身而道
自著御人率众而德有云在上则腾茂实居下则播令
闻亦足以化乎四表而行乎三军若乃天地之义鬼神
之理或祸其满盈或福其廉耻故执羔雁而行者得之
而益贵秉耒耜之列者得之而易使在臣下之尚然况
继天而为子是以敷之而化行执之而教立被车书之
所至沾雨露之所及故能迩无不洽远无不宾岂不以
言出乎口行发乎身求之于巳加之于人者也夫心者

难备物者难兼故先王所以戒慎往哲所以崇谦不然
者宣子何以称贤太伯何以为德书三让之策文作千
古之程式其执谦也必在乎合宜其在卑也亦存乎随
时过之者俯而就矣不至者跂而及之无贻诮于巽床
之义无见刺于相鼠之诗惟木兮从绳则正惟后兮从
谦则圣虽不富以其邻而有助于为政理于身也合仁
义之五常理于国也(一作/兮)则文武之二柄宜播美于笔
端传谦德之雅咏

　　　第二(同前/韵)　　　　　　　　孟　翱
求百行之规矩考三才于典坟叹撝谦之上德出雅诰
之明文天得之而配地臣得之而辅君昭明茂绪启迪
洪勋匪招益而日益不求闻而自闻谦之伊何慎尔攸
止益之伊何介尔蕃祉谦持益兮为辅为车益赖谦兮
成纲成纪在宠思辱居终虑始昧之者所谓憸人行之
者是称君子其在炎汉英髦盛集京房辞荣疏广撝挹
挂衣冠以长往辞阙廷而不入弃人间而远游顾君恩

而尚及斯谦德之尤著轶群贤而独立降及南山绮季
谷口子真逃居避窜远害全身既逍遥以齐物独放旷
以怀(一作/为)仁斯受益之为用在有闻而足珍固知将欲
求益莫如好谦览孙弘之为箴满而恐扑观周庙之作
诫其难更添若露才而扬巳宁韬光而自?勿谓天盖
高其道正直勿谓神无形恒处幽默既恶盈而恶满斯
好谦而好德同形影之相随在毫釐而靡忒既警既戒
念兹在兹虑日月之逝矣当寤寐而求之凡曰儒行如

何勿思于嗟谦兮惟道之性能执一以无舍(一作/私)在神
明而辅正惟观铅素希易象之一谦仰望铨衡歌周官
之八柄
　
　
　
　
　文苑英华卷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