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少谷集卷二十四
　　附录中
　题序类
　　题少谷先生遗稿　　　　　　　方　豪
少谷先生诗文若干卷往汪郡守刻之流海内矣独经
世要谈子通论道未行余闻先生疾革叹曰诗文小技
害道而吾为之吾悔之矣向非石龙南洲二公忠诲夹

持吾有出头时耶是稿索居时随得而漫录者固芜稿
矣今巳矣夫吾死之后可寄此于应黄为黜疵存醇藏
之少谷山使不殒吾晚暮之志朋友讲学之功或异日
得自表于世死固乐哉可分是编为上下卷曰经世要
谈曰子通论道云悲夫
　　少谷先生集序　　　　　　　　邱齐云
国朝弘正间北地李崆峒以古文辞倡海内而一时属
和如晋安郑少谷者实与伯仲故谈艺之士袖然以二

先生为称首云不佞生也晚未及其门逮官民部阅往
牒乃知二公咸用是官起家也于是从署中筑吾兼亭
日取二公诗文读之仍作一诗见意亡何闻而和之者
数百篇不可知世有同声哉去岁出守潮谒督学使者
碧麓林先生于岭南手授郑先生诗文曰是编尔向所
读者盍梓以传不佞喜甚归付之梓人阅月毕工窃念
之先生何如人哉振衣图南溯游漠北声光奕奕流著
海宇乃遭时不吊抗疏削迹中间颠沛流离日晏未炊

然皆处之泰然不少见于颜色至于泉石之事君自以
为为政若而人也岂直一乡一世之士哉嗟夫以彼其
才使之际清明悉泄所蕴藉未必不追踪姚张以收黼
黻之功乃龃龉郎署之间不得一日安其位而行其志
竟沦落以死也悲矣然亦以此故得肆力于诗文从今
观之浑乎若璞澹乎若太羹之味森乎若发武库而莫
可穷状也其诗或感激世变时遇幽忧一切规法少陵
至晚年之作又能齐生死一常变彷佛于南华逍遥之

风盖浸浸乎泽于道德者矣此之为业天壤俱敝也假
令台鼎足重先生乎王元美曰继之之雄健如黄河积
冰寒色千仞又如石骨巉岩俯入幽涧知言哉今督学
君于先生为甥家学渊源爱而传之宜也昔者王仪封
初不识先生及卒之日千里遣使纪纲其丧事仍刻其
遗文夫世之士有能使素所未识之士一旦身死之后
而慕之若此者乎其非声音笑猊之力也必矣则兹督
学君之梓以传尤非私于先生可知矣李集有全刻乃

先生诗文旧无伦今汇而辑之得二十九卷复以先生
墓碑与挽诗及诸公序文为附录一卷
　　题少谷文集　　　　　　　　　　林　俊
余亡慧执故滞真无足世道系也居閒处独谬意作古
文词取六经传记秦汉而上书谬读之亦谬效之竟无
得其大都如航广川茫然津涯捕风影无所得镂脂刻
冰负成劳于工巧又如宿留东莱凡骨未蜕身固在此也
今年年六十六倦以老矣榕人郑少谷继之齿后余以倍悟

独前庚申余过其诸祖藩参建中少谷尚少语余忘之
矣嗣是少谷文日起伸缩两仪颠倒万化轮古今而上
下玩弄作者于掌股之间群喧就寂灵响效职溯典坟
宗风雅出入庄骚以直附左氏超凡突诣易吾难如此
也蜩与鸴鸠决起而飞枪榆枋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
里凡马挝策不尽一舍一日千里国马固能之物诸天
异也抑风之积不厚则其负大翼无力鹏独运乎哉马
食日尽粟一石则饱饱则力而材美外见少谷将无是

之遭欤善自爱哉少谷袖稿来云庄商略其臧否驳纯
以订所学噫子实惠我恶置我一喙哉无已则有告焉
文寄道者也韩子踔绝奫澄千状万态而卒泽于道德
仁义炳如也少谷善自爱哉余将焚笔瘗砚以荅子一
篇遂强疾仄枕书为别
　　题少谷文集后　　　　　　　　林　釴
郑子坐余于少谷草堂与论今古之圣贤旷绝于世之
伤岐德与文圣邱贤轲德文称矣后轲之愈愈视轲则

愈固弗若矣圣贤同不同如此其旷绝也已世之遫弊
尽人以词夫斧藻其词德之藻矣词藻寔僻荡德藻寔
饰华僻荡饰华时之然也柰之何其弗伤也故曰天下
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词有枝叶夫行有枝叶
者根本盛而条达也词有枝叶者芜词曼说佻巧者之
浅是故豪杰之兴者世责之赖也郑子其身之自根本
而达未彊而负望于天下天下之知郑子者唯曰其能
通乎古之词矣呜呼郑子无通于古之道欤古之道不

为利回不为义疚守道如守官是故郑子之成也于今
之樊桥然而反之正以词尽人不亦锐乎使未有树是
市人舜裳予决其否也信乎郑子者于今诚旷绝也况
树乎后者其又膴焉耶余从而卜之也余奚张之哉
　　题少谷文集后　　　　　　　　黄　巩
传曰文以足言言以足志不言谁知其志余友少谷久
矣读其近稿乃始得其才识之高意度之广更历之久
且熟也乡之知吾少谷不犹浅乎繇是观之世之人欲

以片言而决㡳里一倾盖而尽得其平生者皆非也虽
然少谷之所以自见于世者殆不止此余也又奚足以
知之
　　题少谷文集后　　　　　　　　殷云霄
六经之文天也诸子山川草木也钜纤丑正不伦亦各
有生意矣下此直绘画耳继之知文者因以问之
　　题少谷文集后　　　　　　　　王凤灵
文道之干也本之则夷而干是用崇其不可崇朝植也

贼夫道而泽夫文可乎坏殖削荣厚庇之以土以反求
其本或有能生者矣昌黎子似之吾用是观少谷焉漫
言乎漫言乎
　　刻少谷文集　　　　　　　　　周廷用
少谷子郑继之弱冠颖异善属文既长登第泛交海内
名流濩落无所容遂托疾远游慕邹鲁之风遵海岱凌
日观既乃浮淮达泗适吴徂越探禹穴蹑雁宕振衣风
尘之表其意嗛嗛如也已而结屋少谷之山潜心大道

揽观万物之终始譬犹鸾凤乘风九闳之上飘飖游豫
而时人莫测也夫辞荣耽寂者其志旷穷幽溯远者其
思奇故其放而为诗也龙翔虎变波涌云蒸备极情态
命世之词也详其所至正足以翼三百篇之经变可以
摹于骚汉法以准其体魏辞以则其要晋选以畅其气
唐音以泽其和尽性情物理之懿义不诡于风人或曰
少谷诗人尔余观少谷遗周方伯衡山高云周夫子崇
高遍博要如此平生意气吾与尔使天假以年则事业

余莫之究竟矣少谷已没其言立于后世死而不朽其
以是夫
　　书少谷诗后　　　　　　　　　林民止
海内谈诗无虑千家其高者乃稍取裁汉魏至叩其音
节犹在朦中人谓继之诗拟杜甫即杜甫何拟杜甫诗
于古时或出入近体则齐梁之变者也夫自三百篇之
不得不为汉魏汉魏之不得不为齐宋王岑卢骆者时
使之也而能令曹绛谈伊周之事不然矣继之诗入以

杜甫七言变体所谓扺掌叔敖古诗绰有苏李风致至
其恬澹冲雅亦或离而去之夫诗心言燕齐梁魏无方
言他或以方江南之橘江北为枳地土有然吾以为词
致可学风骨不可学此诗所以有列国之风也家大人
举仆于燕十岁过洞庭浮沅湘登祝融之峰飘飘乎凭
虚驭风二十而对公车入邯郸以为故土间从燕齐人
语则或以为庄岳之间者顾恨不得继之同时于以言
风为之太息

　　少谷诗序　　　　　　　　　　　谢肇浙
自三百篇之降也浸淫至于胜国盖正始无遗音云国
初作者尚沿馀习至弘正之际然后琢雕破觚力返茅靡时
则二三君子之功为多而吾郡郑继之先生其一也先
生旷世轶才其于诗有所独诣命义创词苍然古色高
足颉颃两京下不失凌鲍谢朱弦希音硎羹寡和一切
人间藻绘可怜之曲不啻沈之濮水当时与北地金昌
诸君子执鞭弭周旋海内翕然向风要其终身所至于

少陵氏可谓具体而微矣先生家食以孝友式里闬立
朝抗疏滨九死而不回死之日家徒四壁子孙至不能
自存盖其生平志行有足配千古者昔人所称三立先
生兼有之非徒仅以诗不朽已也天既夺先生之年而
复孱先生之后遂令其遗言几至漫灭余小子不胜惧
焉曩岁议与诸同志一新之而弗果后余李吴兴而邓
女高计部以搜粟来会其志适与余合遂稍为较定而
授之梓嗟乎自绘事胜而情性远七子兴而大雅衰里

中耳食之辈往往喜远交而近攻盖先生没且百年而
论今日始定悠悠黄河宁复可清而况乎其以下驷走
者也掩卷卒业但有三叹
　　少谷山房杂著序　　　　　　　徐　熥
一日偶于市肆见废书数册皆虫鼠之馀余欲索观其
人谓将用覆瓿不足观也强之始得观则此编在焉出
郑吏部手书无疑然以印章考之知为高宗吕家所藏
首易论河图洛书次洪范论及洪范数补叙次田制论

次九章乘除法次演禽法次奇门遁甲法终以衣冠车
之制皆探赜索隐钩深致远非世儒所能窥测者先生
于学可谓博而精矣先生殁且七十馀年其书片楮数
行人皆珍惜况此编蝇头万计又关理数之微尤可宝
也然不縻烂于醯鸡者如线哉因重加补葺秘之帐中
时万历丁酉岁四月十八日
　　郑少谷先生集序　　　　　　　曹学佺
初郑继之先生有集刻于家其传不广邓汝高为浙江

监兑惟取其诗稍裒选之刻于湖州余选明诗至少谷
必欲得其全集又不能无去取较诸湖州所刻存者仅
四分之一然而选自汝高者同异亦有间矣去岁董崇
相赠余言以予方之少谷先生其少年科第栖处閒冗
以诗名号召海内者略同而末且引左氏之立德立功
立言为三不朽予谢何敢当先生万一但考鲁穆叔之
对范宣子曰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此之
谓不朽按此即吾夫子所谓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盖人于既殁之后其言足以垂训与否皆听于后世取
舍之公心而其人不得而与焉故传又云太上有立德
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凡言有者谓其德其功与言
皆实有诸已故后日虽久而不废也与夫好名之流袭
取于一时而实为速朽者大径庭矣继之先生位不越
郎署年不满四十而其诗至今人称之也余选其集亦
殊寥寥与他名公无异而公集中之诗与何仲嘿孙太
初王道夫诸名公相往复者余选之才得三二首其馀

皆拟古登眺感遇之作也然则公于一时交游中简澹
亦可想见而其海内以及后世顾咸趋之何哉昔之君
子不近名而名归之信乎其有以立是言者其为德与
功又可以类推也予自度于三者何有焉故谢先生不
敢当亦以见夫名之不可以苟得而勿丧也郑民部映
昆将重刻少谷集于金陵而问序于予余乃推所以景
行先生之意者如斯而其诗则直为言之所寄而已矣
如先生之诗则其所寄者可谓远也已矣

　　郑少谷先生集序　　　　　　　孙昌裔
吾闽少谷先生诗若文流传海内已久而人尤脍炙其
诗以为得少陵骨第稍稍以步趋拟议求多当先生时
所称少陵具体莫若空同尚亦未免斯语嗟夫先生空
同所以与少陵合者别自有在而非以诗也少陵避乱
窜归初授拾遗即以抗疏婴肃宗怒迁徙间关至于负
薪拾橡而爱君忧国之念未尝少衰空同初弹寿宁后
触逆瑾下诏狱者再矣先生以諌武庙南巡与梓溪诸

公同受杖阙下此咸以雕龙之才抗鸣凤之节蜍志足
羞龙比未俊忠愤感慨发而为诗宜乎有急调而无繁
音有劲气而无纤态有惕思而无乔志有危论而无卮
词维柱藉支日星并耀此其不朽宁独立言而斤斤乎
尚以篇章字句离合吹求所谓飞鸿已翔于寥廓而罗
者犹视夫薮泽也予尝尚论其世唐之宝历明之弘正
乃风雅极盛之时泰否相乘之际三先生生应其期身
阅其变诗以当史匪特少陵而少陵家楚客蜀空同家

秦客汴三峨七泽增其高深九曲二华并其神秀若夫
屴崱峣屼摩霄标霞沧溟漭沆合日吐月表大风而独
霸甲震旦以称雄微少谷先生其孰能当此者盛矣美
矣难测究矣抑予因是窃有感焉山川自有神皋亦犹
文章自有天府往昔无论明兴诸方家自先生空同而
外先后不乏率皆壮湖海之气炳河岳之灵雄雄一时
礌礌千古述作者所宜奉以为程迩来一二轻俊必欲
蒐奇剔异于赤县神州禹迹亥步之外而以易晓易就

自文其俚浅者又相率谓口头语眼前景即诗家绝妙
词是何异陟莽苍之部娄汎村坞之曲浦回溪而遂欣
然以天下之美尽在已也予友栝苍守郑君合刻先生
诗文于南庾署典型具在遗佚悉收岂惟知玄之君山
抑亦救时之东里盖世习知先生诗而不知先生于文
尤苍洁取法严而持论正得之阳明甘泉两公丽泽为
多夫世宁有真文章真风节而不根极理道橐籥性灵
者哉天假先生以年殆将分拥两公皋比不徒与少陵

空同称鼎峙敢因栝苍之请而并及之污不至阿稍识
其大后之论先生者度不易吾言矣
　　少谷集序　　　　　　　　　　邵捷春
予友郑章甫重梓少谷先生集成孙曹二观察已弁之
予复何言然世之推毂先生者徒以文若诗王弇州评
先生得杜之骨如天宝父老谈丧乱事皆实际感愤窃
谓少陵在唐值禄山不轨伤时感事到处皆忧西瀼东
屯流离托迹良苦矣先生当正德初立朝无几时值阉

瑾用事屡疏乞归筑少谷草堂于鳌峰即予里也颜曰
迟清将以俟天下之清矣迨毅皇末年瑾诛而嬖人江
彬又摇乱国是莆曹郎黄巩辈以諌南巡受廷杖先生
上疏止辇且明巩无罪杖亦滨死故其诗一本忠孝之
忱非无病而呻吟也者顾少陵潦倒名场竟悭一第年
四旬馀始拜官卒年五十有九先生弱冠登进士未满
四十而殁屈指少陵遇主之年先生墓槚可材矣迟速
寿夭何其不侔惟诗篇浑雄悲壮大率相类予载观先

生品评杜诗指摘瑕疵不遗馀力岂以吾之不可学柳
下之可欤又窃计少陵之诗意兴偶触而后世耳食者
相沿蹈袭不免画虎之诮先生神与之契匪摹拟而得
故能掊击而发明之如良医得疾腠理自知自治然则
先生于少陵其即岳阳之元度成武之诸葛耶何其太
似之而更能箴砭之也先生之业不宁惟是其于易数
河图洛书演禽遁甲莫不精诣非世儒所能窥测为文本
诸六经子史书画又甚绝伦尝晤文成甘泉慨然究性

命之旨躬体而力行焉如世所传经世要谈大略可睹
即里居贻书当事殷殷不忘民瘼稍假以年俾获大展
宁不竟少陵所未竟无如天不慭遗而遭逢以后则一
一符合者少陵工部先生吏部其生平宦职同少陵变
遇禄山先生变遇彬瑾其遭际不辰同少陵疏救房琯
先生疏救黄巩其批鳞风节同少陵卜居浣花先生筑
舍鳌石其栖遁雅志同少陵殁后贫难给丧四稔始克
葬先生瘗迹梅亭松柏摧为薪其遗后清白同悲哉章

甫蒐罗诗文既备予因掇拾先生杂纂及同时赠答哀
挽碑碣诗话诸篇附之末简用抒高山景行之意诵诗
论世者其以予言为然乎否
　　郑少谷先生全集序　　　　　　徐　㶿
吾郡自洪永间十子称诗崛起草昧力追正始百馀年
间则郑继之先生布侯海内与李何边薛诸公分镳而
驰一意步趋浣花得其神骨谭萟之士推为盛明正宗
先生诗名不胫而走矣先生寿不永遗稿散落汪福州

希周拾诗若文刻之郡斋岁久䆮漶万历初先生外孙
林少司空督学东粤时重刻于潮阳又三十年邓观察
汝高稍删汰其诗授梓而文则未遑焉汝高已化板藏
家塾近罹郁攸之祻悉付煨烬汝高仲子道协侨居金
陵谋为重镌甚盛心也昔曾以展墓过家与予商𣙜今
古予性喜蓄书渔猎先辈遗文如获重宝先伯氏惟和
曾得少谷杂著一种予得经世要谈一卷遗诗一卷遗
文数十篇尺牍数十幅皆先生手录者乃尽授道协汇

为全集方事剞劂而道协告逝友人郑章甫官南户曹
遂踵成之而先生杂著种种未及纂入郡观察肇复补
而续焉又采辑先生同时赠答哀挽及墓碑诗话诸篇
附之于后夫先生弱冠登朝位非言责乃抗疏阙廷滨
死者九其风裁行谊超越时流且好游名山所交非海
内贤豪长者不与晋接著书立言穷乾坤象数之变察
车服制度之微使天假之以年其造就宁止于斯耶呜
呼先生亦宇内一异人矣论世者毋徒以诗文槩先生

可也
　
　
　
　
　
　
　少谷集卷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