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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四十九
           明 杨士奇等 撰
  水利
周灵王三十二年(灵王大/心也)榖洛斗将毁王宫(谷洛二水/名斗者两)
(水格有/似于斗)王欲壅之大子晋谏曰不可晋闻古之长民者
不堕山不崇薮不防川不窦泽(窦决也不为此四/者为其反天性)夫山
土之聚也薮物之归也川气之导也泽水之钟也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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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成而聚于高归物于下疏为川谷以导其气陂塘污
庳以钟其美是故聚不陀崩而物有所归(大曰崩/小曰陀)气不
沈滞而亦不散越(沈伏也滞积/也越达也)是以民生有财用而死
有所葬(物有所归故生有财用/山陵不崩故死有所葬)然则无夭昏扎瘥之忧
而无饥寒乏匮之患(短折曰夭狂惑曰昏/疫死曰扎瘥病也)故上下能相
固以待不虞古之圣王唯此之慎昔共工弃此道也虞
于湛乐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堕高堙庳以害天下皇
天弗福庶民弗助祸乱并兴共工用灭其在有虞有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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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鲧播其淫心称遂共工之过尧用殛之于羽山其后
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𩔖百则仪之
于民而度之于群生共之从孙四岳佐之(共共工也从/孙昆弟之孙)
(也四岳官名主四岳之/祭为诸侯伯佐助也)高高下下疏流导滞钟水丰物
封崇九山决汨九川陂障九泽丰殖九薮汨越九原宅
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无伏阴(伏阴夏/有霜雹)地无散阳(散阳/李梅)
(冬/实)水无沈气(沈伏也无/伏积之气)火无灾燀(燀焱起貌天/曰灾人曰火)神无间
(间行奸神/淫厉之属)民无淫心(阴阳调财用足/故无淫滥之心)时无逆数(逆数/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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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暑/反逆)物无害生(蝗螟之属/不害嘉榖)帅象禹之功度之于仪轨莫
非嘉绩克厌帝心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胙禄/也)赐姓曰姒
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国命为
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谓其能为禹股肱心膂以养
物丰民人也此一王四伯岂繄多宠皆亡王之后(王谓/禹四)
(伯谓四/岳也)唯能釐举嘉义以有胤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
夏虽衰把鄫犹在(把鄫二国/夏后也)申吕虽衰齐许犹在(申吕/四岳)
(之后商周之世或封/于申齐许其族也)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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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间之(慆慢/也)故亡其氏姓踣
弊不振绝后无主堙替𨽻圉(堙没也替废也隶/役也圉养马者)夫亡者
岂繄无龙皆黄炎之后也唯不帅天地之度不顺四时
之序不度民神之义不仪生物之则以殄灭无胤至于
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间之度于天地而
顺于时动和于民神而仪于物则故高朗令终显明昭
融命姓授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启先王之遗训省其典
图刑法而观其废兴者皆可知也其兴者必有夏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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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焉其废者必有共鲧之败焉今吾执政毋乃实有所
避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争明以妨王宫王而饰之
毋乃不可乎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有令名至文侯曾孙襄王时
与群臣饮酒王为群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
人臣也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
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
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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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民歌之曰邺有
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梁
汉武帝初方事匈奴兴功利言便宜者甚众齐人延年
(史不得/其姓氏)上书言河出昆仑经中国注勃海是其
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也可案图书观地形令水工准
高下开大河上领(上领山/头也)出之胡中东注之海如此关
东长无水灾北边不忧匈奴可以省堤防备塞士卒转
输盗贼侵掠覆军杀将暴骨原野之患天下常备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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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忧百越者以其水绝壤断也此功壹成万世大利
书奏上壮之报曰延年计议甚深然河乃大禹之所道
也圣人作事为万世功通于神明恐难改更
元光中河决于瓠子武安侯田鼢为丞相其奉邑食鄃
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菑邑收多鼢言于上曰
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为彊塞塞之未必应天
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于是天子久之不事复塞也
是时郑当时为大司农言曰异时关东漕粟从渭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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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六月而罢而漕水道九百馀里时有难处引渭穿渠
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馀里径易漕度可令三月
罢而渠下民田万馀顷又可得以溉田此损漕省卒而
益肥关中之地得谷天子以为然令齐人水工徐伯表
悉发卒数万人穿漕渠三岁而通以漕大便利其后漕
稍多而渠下之民颇得以溉田矣
成帝初清河都尉冯逡奏曰郡承河下流与兖州东郡
分水为界城郭所居尤卑下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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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流也今屯氏河塞灵鸣
犊口又益不利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高增堤防终
不能泄如有霖雨旬日不霁必盈溢灵鸣犊口在清河
东界所在处下虽令通利犹不能为魏郡清河减损水
害禹非不爱民力以地形有埶故穿九河今既灭难明
屯氏河不流行七十馀年新绝未久其处易浚又其口
所居高于以分杀水力道理便宜可复浚以助大河泄
暴水备非常又地莭时郭昌穿直渠后三岁河水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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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第二曲间北可六里复南合今其曲埶复邪直贝丘
百姓寒心宜复穿渠东行不豫修治北决病四五郡南
决病十馀郡然后忧之晚矣
哀帝初平当使领河堤奏言九河今皆窴灭按经义治
水有决河深川而无堤防壅塞之文河从魏郡以东北
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四海之众不可诬宜博求能浚
川疏河者下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请部刺史三辅
三河弘农太守举吏民能者莫有应书待诏贾让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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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
之分度水埶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
为污泽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
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
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
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防堤之作近起战
国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竟赵魏濒山
齐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堤则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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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
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
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
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堤防狭者
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近黎阳南故大金堤从河西西
北行至西山南头乃折东与东山相属民居金堤东为
庐舍住十馀岁更起堤从东山南头直南与故大堤会
又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往十馀岁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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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赋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
故大堤亦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
堤去河远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
河内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抵东郡平刚又为石堤
使西北抵黎阳观下又为石堤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
为石堤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为石堤激使东北百馀
里间河再西三东迫阸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
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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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大山东薄金堤埶不能远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
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
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折底柱破碣
石堕断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
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
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
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
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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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策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
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难者将曰河水高于平
地岁增堤防犹尚决溢不可以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
西十八里至淇水口乃有金堤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
堤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往五六岁河水大盛增丈
七尺坏黎阳南郭门入至堤下水未踰堤二尺所从堤
上北望河高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堤溃
二所吏民塞之臣循堤上行视水埶南七十馀里至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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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水适至堤半计出地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
石堤多张水门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堤足数十步至
今四十馀岁适至堤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
河大川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卜之其水门但用木与
土耳今据坚地作石堤埶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卬(牛/向)
(反/)此水门治渠非穿地也但为东方一堤北行三百馀
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
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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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罢于救水半失作业水
行地上凑润上彻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卤不生谷决
溢有败为鱼鳖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则盐卤下隰填
淤加肥故种禾麦更为粳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转漕
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堤吏卒郡数千人伐买薪
石之费岁数千万足以通渠成水门又民利其溉灌相
率治渠虽劳不罢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
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之中策若乃缮完故堤增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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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王莽时徵能治
河者以百数其大略异者长水校尉平陵关并言河决
率常于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闻禹治河
时本空此地以为水猥盛则放溢少稍自索虽时易处
犹不能离此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
其南北不过百八十里者可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室
而已大司马史长安张戎言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
成空而稍深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今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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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郡以至京师东行民皆引河渭山川水溉田春夏乾
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
溢决而国家数堤塞之稍益高于平地犹筑垣而居水
也可各顺从其性毋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道自利无
溢决之害矣御史临淮韩牧以为可略于禹贡九河处
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大司空掾王横言
河入勃海勃海地高于韩牧所欲穿处往者天尝连雨
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寖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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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矣禹之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谱云定王五
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其
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宜却徙完平处更开空使缘西
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沛郡桓谭为司空
掾典其议为甄丰言凡此数者必有一事宜详考验皆
可豫见计定然后举事费不过数亿万亦可以事诸浮
食无产业民空居与行役同当衣食衣食县官而为之
作乃两便可以上继禹功下除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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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武帝咸宁三年杜预言诸欲脩水田者皆以火耕水
耨为便非不尔也然此事施于新田草莱与百姓居相
绝离者耳往者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自顷户
口日增而陂堨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
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
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水雨辄复横流延及陆田言者
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陆种臣计汉之户口以验今
之陂处皆陆业也其或有旧陂旧堨则坚完脩固非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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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当为人害者也臣前见尚书胡威启宜坏陂其言
恳至臣中者又见宋侯相应遵上便宜求坏泗陂徙运
道时下都督度支共处当各据所见不从遵言臣案遵
上事运道东诣寿春有旧渠可不由泗陂泗陂在遵地
界坏地凡万三千馀顷伤败成业遵县领应佃二千六
百口可谓至少而犹患地狭不足肆力此皆水之为害
也当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复执异非所见之难直以
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见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异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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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与郡县士大夫之与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
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尽而事之所以多患
也臣又按豫州界二度支所领佃者州郡大军杂士凡
用水田七千五百馀顷耳计三年之储不过二万馀顷
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涝瓫溢
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滀宜发明诏策
刺史二千石其汉氏旧陂旧堨及山谷私家小陂皆当
脩缮以积水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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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马肠陂之𩔖皆决沥之长吏二千石躬亲劝功诸食
力之人并一时附功令比及水冻得粗枯涸其所脩功
实之人皆以俾之其旧陂堨沟渠当有所补塞者皆寻
求微迹一如汉时故事豫为部分列上须冬东南休兵
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渎有常流地形有定体汉
氏居人众多犹以无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写之迹古事
以明近大理显然可坐论而得臣不胜愚意窃谓最是
今日之实益也朝廷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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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魏太武帝延和三年以刁雍为薄骨律镇将雍至镇
表曰臣蒙宠出镇奉辞西藩总统诸军户口殷广又总
勒戎马以防不虞督课诸屯以为储积夙夜惟忧不遑
宁处以今年四月末到镇时以夏中不及东作念彼农
夫虽复布野官渠乏水不得广殖乘前以来功不充课
兵人口累率皆饥俭略加检行知此土稼穑艰难夫欲
育民丰国事须大田此土乏雨正以引河为用观旧渠
堰乃是上古所制非近代也富平西南三十里有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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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二十六里东西四十五里凿以通河似禹旧迹其
两岸作溉田大渠广十馀步山南引水入此渠中计昔
为之高于水不过一丈河水激急沙土漂流今日此渠
高于河水二丈三尺又河水浸射往往崩颓渠溉高悬
水不得上虽复诸处按旧引水水亦难求今艾山北河
中有洲渚水分为二西河小狭水广百四十步臣今求
入来年正月于河西高渠之北八里分河之下五里平
地凿渠广十五步深五尺筑其两岸令高一丈北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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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还入古高渠即循高渠而北复八十里合百二十
里大有良田计用四千人四十日功渠得成讫所欲凿
新渠口河下五尺水不得入今求从小河东南岸斜断
到西北岸计长二百七十步广十步高二丈绝断小河
二十日功计得成毕合计用功六十日小河之水尽入
新渠水则充足溉官私田四万馀顷一旬之间则水一
遍水凡四溉谷得成实官课常充民亦丰赡诏从之
宣武帝时冀定数州频遭水害左中郎将郑楷上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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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有国有家者莫不以万姓为心故矜伤轸于造次
求瘼结于寝兴黎民阻饥唐尧致叹众庶斯馑帝乙罚
已良以为政与农实系民命水旱缘兹以得济夷险用
此而获安顷东北数州频年淫雨长河激浪洪波汨流
川陆连涛原隰通望弥漫不已汎滥为灾户无担石之
储家有藜藿之色华壤膏腴变为舄卤菽麦禾黍化作
萑蒲斯用痛心徘徊潸然伫立也昔洪水为害四载流
于夏书九土既平攸同纪自虞诰亮由君之勤恤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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劬劳日昃忘餐宵分废寝伏惟皇魏握图临宇总契裁
极道敷九有德被八荒槐阶棘路实维英哲虎门麟阁
寔曰贤明天地函和日月光曜自比定冀水潦无岁不
饥幽瀛川河频年汎溢岂是阳九厄会百六钟期故以
人事而然非为运极昔魏国咸舄史起哂之兹地荒芜
臣实为耻不揆愚瞽辄敢陈之计水之凑下浸润无间
九河通塞屡有变改不可一准古法皆循旧堤何者河
决瓠子梁楚几危宣防既建水还旧迹十数年间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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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衍又决屯氏两川分流东北数郡之地仅得支存及
不通灵鸣水田一路往昔膏腴十分病九邑居凋离坟
井毁灭良由水大渠狭更不开泻众流壅塞曲直乘之
所致也至若量其逶迤穿凿沟浍分立堤堨所在疏通
预决其路令无停蹙随其高下必得地形土木参功务
从便省使地有金堤之坚水有非常之备钩连相注多
置水口从河入海远迩径过泻其硗潟泄此陂泽九月
农罢量役计功十月昏正立匠表度县遣能工麾画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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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郡发明使筹察可否审地推岸辨其脉流树板分崖
练厥从往别使案检分部是非瞰睇川原明审通塞当
境脩治不劳役远终春自罢未须久功即以高下营田
因于水陆水种粳稻陆艺桑麻必使室有久储门丰馀
积斯实上策禦灾之方亦为中古井田之利即之近事
有可比伦江淮之南地势洿下云雨阴霖动弥旬月遥
途远运惟用舟舻南亩畬菑微事耒耜而众庶未为馑
色黔首罕有饥颜岂天德不均致此偏罚故是地势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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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有兹丰馁臣既乡居水际目睹荒残每思郑白屡想
王李夙宵不寐言念皇家愚诚丹款实希效力有心萤
爝乞暂施行使数州士女无废耕桑之业圣世洪恩有
赈饥荒之士邺宰深笑息自一朝臣之至诚申于今日
诏曰频年水旱为患黎民阻饥静言念之旰不遑食鉴
此事条深协在虑但计画功广非朝夕可合宜付外量
闻事遂施行
宋太宗淳化二年秋泾阳县民杜思渊上书言泾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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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有石翣以堰水入白渠溉雍耀田岁收三万斛其后
多历年所石翣坏三白渠水少溉田不足民颇艰食乾
德中莭度判官施继业率民用梢穰笆篱栈木截河为
堰壅水入渠缘渠之民颇获其利然凡遇暑雨山水暴
至则堰辄坏至秋治堰所用复取于民民烦数役终不
能固乞依古制调丁夫修叠石翣可得数十年不挠所
谓暂劳永逸也诏从之遣将作监丞周约已等董其役
以用功尤大不能就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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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元年正月度支判官梁鼎陈尧叟上郑白渠利害
案旧史郑渠元引泾水自仲山西抵瓠口并北山东注
洛三百馀里溉田四万顷亩收一钟白渠亦引泾水起
谷口入栎阳注渭水长二百馀里溉田四千五百顷两
渠溉田凡四万四千五百顷今所存者不及二千顷皆
近代改修渠堰浸隳旧防繇是灌溉之利绝少于古矣
郑渠难为兴工今请遣使先诣三白渠行视复修旧迹
于是诏大理寺丞皇甫选光禄寺丞何亮乘传经度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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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使还言周览郑渠之制用功最大并仲山而东凿断
冈阜首尾三百馀里连亘山足岸壁颓坏堙废已久度
其制置之始泾河平浅直入渠口暨年代浸远泾河陡
深水势渐下与渠口相悬水不能至峻崖之处渠岸摧
毁荒废岁久实难致力其三白渠溉泾阳栎阳高陵云
阳三原富平六县田三千八百五十馀顷此渠衣食之
源也望令增筑堤堰以固护之旧设莭水斗门一百七
十有六皆坏请悉缮完渠口旧有六石门谓之洪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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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隤圯若复议兴置则其功甚大且欲就近度其岸势
别开渠口以通水道岁令渠官行视岸之缺薄水之淤
填即时浚治严豪民盗水之禁泾河中旧有石堰脩广
皆百步捍水雄壮谓之将军翣废坏已久杜思渊尝请
兴修而功不克就其后止造木堰凡用梢桩万一千三
百馀数岁出于缘渠之民涉夏水潦木堰遽坏漂流散
失至秋复率民以葺之数敛重困无有止息欲令自今
溉田既毕命水工坼堰木寘于岸侧可充二三岁修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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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用所役缘渠之民计田出丁凡调万三千人疏渠造
堰各获其利固不惮其劳也选能吏司其事置署于泾
阳县侧以时行视往复甚便又言邓许陈颍蔡宿亳七
州之地有公私閒田凡三百五十一处合二十二万馀
顷民力不能尽耕皆汉魏以来召信臣杜诗杜预任峻
司马宣王邓艾等立制垦辟之地内南阳界凿山开道
疏通河水散入唐邓襄三州以溉田又诸处陂塘防埭
大者长三十里至五十里阔五丈至八丈高一丈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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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丈其沟渠大者长五十里至百里阔三丈至五丈
深一丈至一丈五尺可行小舟臣等周行历览若皆增
筑陂堰劳费颇甚欲堤防未坏可兴水利者先耕二万
馀顷他处渐图建置
九月帝以汴河岁运江淮米五七百万斛以济京师问
侍臣汴水疏凿之由令参知政事张洎讲求其事以闻
其言曰禹导河自积石至于龙门南至华阴东至砥柱
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即今成皋是也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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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黎阳山也禹以大河流泛中国为害最甚乃于贝丘
疏二渠以分水势一渠自舞阳县东引入漯水其水东
北流至千乘县入海即今黄河是也一渠疏畎引傍西
山以东北形高敝坏堤水势不便流溢夹右碣石入于
渤海书所谓北过洚水至于大陆洚水即浊漳大陆则
邢州钜鹿泽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河自魏郡贵
乡县界分为九道下至沧州今为一河言逆河者谓与
河水往复相承受也齐桓公塞以广田居唯一河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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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其东界至莽梧河是也禹又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阴
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至大梁浚仪县西北复分为二
渠一渠元经阳武县中牟台下为官渡水一渠始皇疏
凿以灌魏郡谓之鸿沟莨菪渠自荥阳五出池口来注
之其鸿沟即出河之沟亦曰莨菪渠汉明帝时乐浪人
王景谒者王吴始作浚仪渠盖循河沟故渎也渠成流
注浚仪故以浚仪县为名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
垒石为门以遏渠口故世谓之石门渠外东合济水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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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河渠浑涛东注至敖山北渠水至此又兼邲之水即
春秋晋楚战于邲邲又音汳即汴字古人避反字改从
汴字渠水又东经荥阳北旃然水自县东流入汴水郑
州荥阳县西二十里三皇山上有二广武城二城相去
百馀步汴水自两城间小涧中东流而出而济流自兹
乃绝唯汴渠首受旃然水谓之鸿渠东晋大和中桓温
北伐前燕将通之不果义熙十三年武帝西征姚秦复
浚此渠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溃塞帝更疏凿而漕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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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隋炀帝大业三年诏尚书左丞相皇甫谊发河南男
女百万开汴水起荥泽入淮千馀里乃为通济渠又发
淮南兵夫十馀万开䢴沟自山阳渎至于扬子江三百
馀里水面阔四十步而后行幸焉自后天下利于转输
昔孝文时贾谊言汉以江淮为奉地谓鱼盐谷帛多出
东南至五凤中耿寿昌奏故事岁增关东谷四百万斛
以给京师亦多自此渠漕运唐初改通济渠为广济渠
开元中黄门侍郎平章事裴耀卿言江淮租船自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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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沂鸿沟转相输纳于河阴含嘉太原等仓凡三年
运米七百万石实利涉于此开元末河南采访使汴州
刺史齐浣以江淮漕运经淮水波涛有沈损遂浚广济
渠下流自泗州虹县至楚州淮阴县北八十里合于淮
踰时毕功既而水流迅急行旅艰险寻乃废停却由旧
河德宗朝岁漕运江淮米四十万石以益关中时叛将
李正已田悦皆分军守徐州临涡口梁崇义阻兵襄邓
南北漕引皆绝于是水陆运使杜佑请改漕路自浚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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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十里疏其南涯引流入琵琶沟经蔡河至陈州合颍
水是秦汉故道以官漕久不由此故填淤不通若畎流
培岸则功用甚寡又庐寿之间有水道而平冈亘其中
曰鸡鸣山佑请疏其两端皆可通舟其间登陆四十里
而已则江湖黔岭蜀汉之粟可方舟而下由是白沙趋
东关经庐寿浮颍步蔡历琵琶沟入汴河不复经沂淮
之险径于旧路二千里功寡利博朝议将行而徐州顺
命淮路乃通至国家膺图受命以大梁四方所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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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枢可以临制四海故卜京邑而定都汉高帝云吾以
羽檄召天下兵未至孝文又云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
召郡国兵即知兵甲在外也唯有南北军期门郎羽林
孤儿以备天子扈从藩卫之用唐承隋制置十二卫府
兵皆农夫也及罢府兵始置神武神策为禁军不过三
数万人亦以备扈从藩卫而已故禄山犯阙驱市人而
战德宗蒙尘扈驾四百馀骑兵甲皆在郡国额军存而
可举者除河朔三镇外太原青杜各十万人邠宁宣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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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六万人潞徐荆扬各五万人襄宣寿镇海各二万人
自馀观察团练㨿要害之地者不下万人今天下甲卒
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疋并萃京师悉集七亡国之士
民于辇下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甸服时有水旱不至
艰歉者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渠𣲖引脉分咸会
天邑舳舻相接赡给公私所以无匮乏唯汴水横亘中
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
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然则禹力疏凿以分水势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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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开圳以奉巡游虽数湮废而通流不绝于百代之下
终于国家之用者其上天之意乎
真宗天禧四年二月河塞群臣入贺上亲为文刻石纪
功是年祠部员外郎李垂又言疏河利害命垂至大名
府滑卫德贝州通判军与长吏计度垂上言臣所至并
称黄河水入王莽沙河与西河故渎注金赤河必虑水
势浩大荡浸民田难于堤备臣亦以为河水所经不无
为害今者决河而南为害既多而又阳武埽东石堰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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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地形污下东河泄水又艰或者云今决处漕底坑深
旧渠逆上若塞之旁必复坏如是则议塞河者诚以为
难若决河而北为害虽少一旦河水注御河荡易水径
乾宁军入独流口遂及契丹之境或者云因此摇动边
鄙如是则议疏河者又益为难臣于两难之间辄画一
计请自上流引北载之高地东至大伾泻复于澶渊旧
道使南不至滑州北不出通利军界何以计之臣请自
卫州东界曹公所开运渠东五里河北岸凸处就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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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坚引之正北稍东十三里破伯禹古堤注裴家潭𨓷
牧马陂又正东稍北四十里凿大伾西山酾为二渠一
逼大伾南足决古堤正东八里复澶渊旧道一逼通利
军城北曲河口至大禹所导西河故渎正北稍东五里
开南北大堤又东七里入澶渊旧道与南渠合夫如是
则北载之高地大伾二山脽服之间分酌其势浚泻两
渠汇注东北不远三十里复合于澶渊旧道而滑州不
治自涸矣臣请以兵夫二万自来岁二月兴作除三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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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功外至十月而成其均厚埤薄俟次年可也疏奏朝
议虑其烦扰罢之
仁宗庆历间守平江范仲淹上奏曰德惟善政政在养
民此言圣人之德惟在善政善政之要惟在养民养民
之政必在农务江南旧有圩田每一圩田方数十里如
大城中有河渠外有门闸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潦则
闭闸拒江水之害旱涝不及为农美利又浙西地卑常
苦水沴虽有沟河可以通海惟时开导则潮泥不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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堙之虽有堤塘可以禦患惟时脩固则无摧坏臣知苏
州日点检簿书一州之田系出产者三万四十顷中稔
之利每亩得米二石或三石计米七百馀万石东南每
岁上供之数六百万石乃一州所出臣询访高年则云
曩时两浙未归朝廷苏州有营田军四部共七八千人
专为田事导河筑堤以减水患于时民间钱五十文籴
白米一石自宋朝一统江南不稔则取之浙右浙右不
稔则取之淮南故慢于农政不复脩举江南圩田浙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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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塘大半隳废失东南之大利今江浙之米石不下六
七百足至一贯省比于当时其贵十倍民不得不困国
不得不虚矣臣请每岁之秋降敕下诸路转运司令辖
下州军吏民各言农桑可兴之利可去之害或合开河
渠或筑堤堰陂塘之𩔖并系本州军选官计定工料每
岁于二月间兴役半月而罢仍具功绩闻奏如此不绝
数年之间农利大兴下少饥寒上无贵籴则东南岁籴
辇运之费大可减省其劝课之法宜选官讨论古制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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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简约易从之术颁赐诸路转运使面赐一本付新授
知州知县等此养民之政富国之本也
皇祐三年直集贤院刘敞论修商胡口奏曰臣闻天有
时地有势民有力圣王之建功谋事者不与天分时不
与地分势不与民分力则功成而事立今朝廷以河决
商胡议必塞之臣窃谓过矣乃者霖雨淋溢山谷发泄
经川横溃或冲冒城郭此天时也澶魏之埽如商胡者
多矣莫决而商胡独败此地势也淮汝以西关陕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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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里之间罹于水忧者甚则溺死不甚则流亡夫妇
愁痛无所控告略计百万人未闻朝廷有以振业之也
而议塞河强疲病之馀以极其力乘残耗之后以略其
财重为事而罚所不胜急为期而诛所不至上则与天
争时下则与地争势此臣所谓过也臣闻河之为患于
中国久矣其在前代或塞或不塞塞之为仁不塞不为
不仁此有时而否者也以尧为君以舜为臣以禹为司
空十有三年而后仅能胜水患耳今朝廷之无禹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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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欲以数月之间塞决河不权于时不察于民不亦甚
乎议者以为不塞河则冀州之水可哀甚不然夫河未
决之时能使水不病冀州则已矣既决之后县邑则已
没矣人民则已亡矣府库则已丧矣虽塞河不能有救
也今且纵水之所欲往而利导之其不能救与彼同而
可以息民何嫌而不为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
中国以绥四方夫中国者固四方之本也唯陛下与知
道者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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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二年兼判三司院欧阳修状奏曰臣伏见学士院
集两省台谏官议脩河事未有一定之论盖由贾昌朝
欲复故道李仲昌请开六塔互执一说莫知孰是以臣
愚见皆谓不然言故道者未详利害之源述六塔者近
乎欺罔之缪何以言之今谓故道可复者但见河北水
患而欲还之京东然不思天禧以来河水屡决之因所
以未知故道有不可复之势此臣故谓未详利害之源
也若言六塔之利者则不攻而自破矣且开六塔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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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得大河水势然今恩冀之患何缘尚告危急此则减
水之利虚妄可知开六塔者又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复
横垄故道见今六塔只是分减之水下流无归已为滨
棣德博之患若全回大河以入六塔则其害如何此臣
故谓近乎欺罔之谬也臣闻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淤
淀之势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不快乃自上流低下
处决此其常势也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已弃
之道自是难复臣不敢远引书史广述河源只以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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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复之故道言天禧以来屡决之因初天禧中河出京
东水行于今所谓故道者水既淤涩乃于滑州天台埽
决寻而修塞水复故道未几又决于滑南铁狗庙其后
数年又议修塞水令复故道已而又于王楚埽决所决
差少与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终以壅淤故又于横
垄大决则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不久终
必决于上流者由故道淤高水不能行故也及横垄既
决水流就下所以十馀年间河未为患至庆历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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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垄之水又自下流先淤是时臣为河北转运使海口
已淤一百四十馀里其后游金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
既梗乃又于上流商胡口决然则京东横垄两河故道
皆是下流淤塞河水已弃之高地京东故道屡复屡决
理不可复其验甚明则六塔所开故道之不可复不待
言而易知臣闻议者计度京东故道功料止云铜城已
上地高不知大抵东去皆高而铜城已上乃特高耳其
东比铜城已上则似低比商胡已上则实高也若云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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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已东地势斗下则当日水流宜决铜城已上何缘而
顿淤于横垄之口亦何缘而大决也然则两河故道既
皆不可为则河北水患何为而可去臣闻智者之于事
有不能必则较其利害之轻重择其害少者而为之犹
胜害多而利少何况有害而无利此三者可较而择也
臣见往年商胡初决之时议欲修塞计用一千八百万
梢芟科配六路一百有馀州军今欲塞者乃往年之商
胡必须用往年之物数至于开塞故道张奎元计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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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后来李参等减得全少犹用三十万人然欲以五
十步之狭容大河之水此可笑也又欲增一夫所开三
赤之方倍为六尺且阔厚三尺而长六尺已是一倍之
功在于人力已为劳苦若云六尺之方以开方法算之
乃八倍之功此岂人力之所胜是则前功浩大而难兴
后功虽小而不实大抵塞商胡开故道凡二大役皆困
国而劳人所举如此而欲开难复屡决已验之故道使
其虚费而商胡不可塞故道不可复此所谓有害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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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者也就使幸而暂塞暂复以纾目前之患而终于上
流必决如龙门横垄之比重以困国劳人此所谓利少
而害多也若六塔者于大河有减水之名而无减水之
实今下流所散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则滨棣
德博河北所仰之州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必
有他决之虞此直有害而无利耳是智者之不为也今
若因水所在增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则可无决
溢散漫之虞今河所历数州之地诚为患矣堤防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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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夫诚为劳矣与其虚费天下之财虚举大众之役而
不能成功终不免为数州之患劳岁用之夫则此所谓
害少者乃智者之所择也大抵今河之势负三决之虞
复故道上流必决开六塔上流亦决今河下流若不浚
使入海则上流亦决臣请选知水利之臣就其下流求
其入海之路而浚之不然下流梗涩则终虞上决为患
无涯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目可验者而较之耳言狂
计愚不足以备圣君博访之求此大事也伏乞下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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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广谋于众而裁择之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脩又上奏曰臣窃见朝廷近因臣寮建议欲塞商胡开
横垄回大河于故道已下三司候今秋兴役见令京东
计度物料次臣伏以国家兴大役动大众必先顺天时
量人力谋于其始而审然后必行计其所利者多乃能
无悔伏见比年以来兴役动众劳民费财不精谋虑于
厥初轻信利害之偏说举事之始既已仓皇群议一摇
寻复悔罢臣不敢远引他事上烦圣聪只如往年河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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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胡是时执政之臣不慎计虑遽谋修塞科配一千八
百万梢芟搔动六路一百有馀州官吏催驱急若星火
民庶愁苦盈于道涂或物已输官或人方在路未及兴
役遽已罢修虚费民财为国敛怨举事轻脱为害若斯
虽既往之失难追而可鉴之踪未远今者又闻复有修
河之役聚三十万人之众开一千馀里之长河计其所
用物力数倍往年当此天灾岁旱之时民困国贫之际
不量人力不顺天时臣知其有大不可者五盖自去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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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今春半天下苦旱而京东尤甚河北次之国家当
务安静振恤之犹恐饥民起而为盗何况于此两路聚
大众兴大役此其必不可者一也河北自恩州用兵之
后继以凶年人户流亡十失八九数年以来人稍归复
然死亡之馀所存无几疮痍未敛物力未完今又遭此
旱岁京东自去冬无雨雪麦不生苗已及暮春粟未布
种不惟目下乏食兼亦向去无望而欲于此两路兴三
十万人之役若别路差夫则远处难为赴役就河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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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此两路力所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臣伏见往年
河决滑州曾议修塞当时公私事力未如今日贫虚然
犹收聚物料诱率民财数年之间方能兴役况今国用
方乏民力方疲且合商胡塞大决之洪流此自是一大
役也凿横垄开久废之故道此又一大役也自横垄至
海一千馀里埽岸久已废坏顿须修缉此又一大役也
往年公私有力之时兴一大役尚须数年今并三大役
仓卒兴为于灾旱贫虚之际此其必不可者三也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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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胡可塞故道可回犹宜重察天时人力之难为何况
商胡未必可塞故道未必可回者哉臣闻鲧障洪水九
年无功禹得洪范五行之书知水趋下之性乃因水之
流疏决就下而水患乃息然则以大禹之神功不能障
塞其流但能因而疏决尔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夺
洪河之正流斡以人力而回注此大禹之所不能此其
必不可者四也横垄湮塞已二十年商胡决流又亦数
岁故道已塞而难凿安流已久而难回昨闻朝廷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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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枢密直学士张奎计度功料极大近者再行检计减
得功料全少功料少则所开浅狭浅狭则水势难回此
其必不可者五也臣伏见国家累岁灾谴甚多其于京
东变异尤大地贵安静动而有声巨嵎山摧海水摇荡
如此不止仅乎十年天地警戒必不虚发臣谓变异所
起之方尤宜加意防惧今乃欲于凶旱之年聚三十万
之大众于变异最大之方臣恐地动山摇灾祸自此而
始方今京东赤地千里饥馑之民正苦天灾又闻河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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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动往往伐桑拆屋无复生计流亡盗贼之患不可不
虞欲望圣慈特降德音速罢其事当此凶岁务安人心
徐诏有司审详利害纵令河道可复乞候丰年馀力渐
次兴为臣实庸愚本无远见得于外论不可不言谨具
状奏闻
三年修判三司院又奏曰臣伏见朝廷定议开修六塔
河口回水入横垄故道此大事也中外之臣皆知不便
而未有肯为国家极言其利害者何哉盖其说有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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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畏大臣二曰畏小人三曰无奇策今执政之臣用心
于河事亦劳矣初欲试十万人之役以开故道既又舍
故道而修六塔未及兴役遽又罢之已而终为言利者
所胜今又复修然则其势难于复止也夫以执政大臣
锐意主其事而又有不可复止之势固非一人口舌可
回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李仲昌小人利口伪
言众所共恶今执政之臣既用其议必主其人且自古
未有无患之河今河浸恩冀目下之患虽小然其患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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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回入六塔将来之害必大而其害未至夫以利口小
人为大臣所主欲与之争未形之害势必难夺就使能
夺其议则言者犹须独任恩冀为患之责使仲昌得以
为辞大臣得以归罪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敢言也今
执政之臣用心太过不思自古无不患之河直欲使河
不为患若得河不为患虽竭人力犹当为之况闻仲昌
利口诡辩谓费物少而用功不多不得不信为奇策于
是决意用之今言者谓故道既不可复六塔又不可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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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其如何则又无奇策以取胜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
肯言也众人所不敢言而臣今独敢言者臣谓大臣非
有私仲昌之心也直欲兴利除害尔若果知其为患愈
大则岂有不回者哉至于顾小人之后患则非臣之所
虑也且事欲知利害权重轻有不得已则择其害少而
患轻者为之此非明智之士不能也况治水本无奇策
相地势谨堤防顺水性之所趋尔虽大禹不过此也夫
所谓奇策者不大利则大害若循常之计虽无大利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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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大害此明智之士善择利者之所为也今言修六
塔者奇策也然终不可成而为害愈大言顺水治堤者
常谈也然无大利亦无大害不知为国计者欲何所择
哉若谓利害不可必但聚大众兴大役劳民困国以试
奇策而侥倖于有成者臣谓虽执政之臣亦未必肯为
也臣前已具言河利害甚详而未蒙采听今复略陈其
大要惟陛下诏计议之臣择之臣谓河水未始不为患
今顺已决之流治堤防于恩冀者其患一而迟塞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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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故道者其患二而速开六塔以回今河者其患三而
为害无涯自河决横垄以来大名金堤埽岁岁增治及
商胡再决而金堤益又加功独恩冀之间自商胡决后
议者贪建塞河之策未尝留意于堤防是以今河水势
浸溢今若专意并力于恩冀之间谨治堤防则河患可
禦不至于大害所谓其患一者十数年间今河下流淤
塞则上流必有决处此一患而迟者也今欲塞商胡口
使水归故道治堤修埽功料浩大劳人费物困弊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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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患也幸而商胡可塞故道复归高淤难行不过一
二年间上流必决此二患而速者也今六塔河口虽云
已有上下约然全塞大河正流为功不小又开六塔河
道治二千馀里堤防移一县两镇计其功费又大于塞
商胡数倍其为困弊公私不可胜计此一患也幸而可
塞水入六塔而东横流散溢滨棣德博与齐州之界咸
被其害此五州者素号富饶河北一路财用所仰今引
水注之不惟五州之民破坏田产河北一路坐见贫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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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二患也三五年间五州凋弊河流注溢久又淤高流
行梗涩则上流必决此三患也所谓为患而无涯者也
今为国设计者本欲除一患而反就三患此臣所不谕
也至如六塔不能容大河横垄故道本以高淤难行而
商胡决今复驱而注之必横流而散溢自澶至海二千
馀里堤埽不可卒修修之虽成又不能捍水如此等事
甚多士无愚智皆所共知不待臣言而后悉也臣前未
奉使契丹时已尝具言故道六塔皆不可为惟治堤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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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为得计及奉使往来河北询于知水者其说皆然虽
恩冀之人今被水患者亦知六塔不便皆愿且治恩冀
堤防为是下情如此谁为上通臣既知其详岂敢自默
伏乞圣慈特谕宰臣使更审利害速罢六塔之役差替
李仲昌等不用选一二精干之臣与河北转运使副及
恩冀州官吏相度堤防并力修治则今河之水必不至
为大患且河水天灾非人力可回惟当顺导防捍之而
已不必求奇策立难必之功以为小人侥冀恩赏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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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况功必不成后悔无及者乎臣言狂计愚惟陛下裁

至和二年侍御史赵抃上奏曰臣窃闻有内臣擘画奏
请于在京汴河两畔增筑堤岸大段高阔以防决溢之
患见下三司相度并系开封府县东西排岸八作濠寨
等司检计施行次日近自有此行遣以来沿汴两边居
民户口非常惊动搔扰日夕汹汹其贫者则曰官中果
有必行之命夺民之地毁民之屋则我辈离散狼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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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夫妇不能相保矣其富者则公行贿赂百方请嘱吏
缘为奸无所不至夫河防为害须顺其情性在先朝时
岁岁开浚就深通行后数十年泥滓涨淤官司因循以
役民为重困监辖侥倖以省工得恩泽今汴河之底比
于畴昔已厚数丈而汴河之堤累年添起今却视通衢
其堤高下已与居民檐庑相等矣复更欲如何增筑之
耶以臣愚见莫若向去每年开淘不辍使水性就下汴
底深快则灼然无横流之虞京师沟渠积滞因而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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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布通泄设若不顺水性暂图苟安其堤愈高其势愈
危既非国家经久之利又有居民重迁之嗟伏望陛下
宸断早赐圣旨指挥直行寝罢无使相度官吏尚持两
端犹豫之说而干系师局得以诛求计会为名下以安
民心上以固邦体也
嘉祐元年右司谏马遵议开浚汴河奏曰臣窃闻本朝
旧制每岁兴功开浚汴河故水行地中而无滥溢填闭
之患祥符中巡护使臣韦继升表请罢修一年以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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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又请今后三五年一浚徒见目前苟简之利而不能
思患于久远故近年以来河底渐高口地数易水小则
东南有漕运之阻水大则京师有堤防之虞岁习为常
人恬不怪夫祸固藏于隐微而发于人所忽者暴水可
为寒心虽使横流仅纾大患而所残无数百姓可哀臣
欲乞朝廷指挥自今每岁农隙之际检计开淘以深快
为限纵未能一切如旧积功数年可以济集
八年河流派于魏之第六埽遂为二股自魏恩东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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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沧入于海是谓东流时议者多不同李立之力主生
堤帝不听卒用宋昌言说置上约三月翰林学士司马
光奏治河当因地形水势若彊用人力引使就高横立
堤防则逆激旁溃不惟无成仍败旧绩臣虑官吏见东
流已及四分急于见功遽塞北流而不知二股分流十
里之内相去尚近地势东高西下若河流并东一遇盛
涨水势复西合入北流则东流遂绝或于沧德堤埽未
成之处决溢横流虽除西路之患而害及东路非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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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专护上约及二股堤岸若今岁东流止添二分则此
去河势自东近者二三年远者四五年候及八分以上
河流冲刷已阔沧德堤埽已固自然北流日减可以闭
塞两路俱无害矣会北京留守韩琦言今岁兵夫数少
而金堤两埽修上下约甚急深进马头欲夺大河缘二
股及嫩滩旧阔千一百步是以可容涨水今截去八百
步有馀则将束大河于二百馀步之间下流既壅上流
蹙遏湍怒又无兵夫修护堤岸其冲决必矣况自德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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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皆二股下流既无堤防必侵民田设若河门束狭不
能容纳涨水上下约随流而脱则二股与北流为一其
患愈大又恩深州所创生堤其东则大河西来其西则
西山诸水东注腹背受水两难捍禦望选近臣速至河
所与在外官合议帝在经筵以琦奏谕光命同张茂则
再往四月光与张巩李立之宋昌言张问吕大防程昉
行视上约及方锯牙济河集议于下约光等奏二股河
上约并在滩上不碍河行但所进方锯牙已深致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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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门稍狭乞减拆二十步令近后仍作蛾眉埽裹护其
沧德界有古遥堤当加葺治所修二股本欲疏导河水
东去生堤本欲捍禦河水西来相为表里未可偏废帝
因谓二府曰韩琦颇疑修二股赵抃曰人多以六塔为
戒王安石曰异议者皆不考事实故也帝又问程昉宋
昌言同修二股如何安石以为可治帝曰欲作签河甚
善安石曰诚然若及时作之往往河可东北流可闭因
言李立之所筑生堤去河远者至八九十里本计以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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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水而不可禦河南之向著臣恐漫水亦不可禦也帝
以为然五月丙寅乃诏立之乘驿赴阙议之六月戊申
命司马光都大提举修二股工役吕公著言朝廷遣光
相视董役非所以褒崇近职待遇儒臣也乃罢光行七
月二股河通快北流稍自闭戊子张巩奏上约累经泛
涨并下约各已无虞东流势渐顺快宜塞北流除恩冀
深瀛永静乾宁等州军水患又使御河胡卢河下流各
还故道则漕运无壅遏邮传无滞留塘泊无淤浅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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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大计不失南北之限岁减费不可胜数亦使流移
归复实无穷之利且黄河所至古今未尝无患较利害
轻重而取舍之可也惟是东流南北堤防未立闭口修
堤功费甚夥所当预备望选习知河事者与臣等讲求
具图以闻乃复诏光茂则及都水监官河北转运使同
相度闭塞北流利害有所不同各以议上八月己亥光
入辞言巩等欲塞二股河北流臣恐劳费未易成幸而
可塞则东流浅狭堤防未全必致决溢是移恩冀深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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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患于沧德等州也不若俟三二年东流益深阔堤防
稍固北流渐浅薪刍有备塞之便帝曰东流北流之患
孰轻重光曰两地皆王民无轻重然北流已残破东流
尚全帝曰今不俟东流顺快而塞北流他日河势改移
奈何光曰上约固则东流日增北流日减何忧改移若
上约流失则事不可知惟当并力护上约耳帝曰上约
安可保光曰今岁创修诚为难保然昨经大水而无害
今岁地脚已牢复何虑且上约居河之侧听河北流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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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不保今欲横截使不行庸可保乎帝曰若河水常分
二流何时当有成功光曰上约苟存东流必增北流必
减借使分为二流于张巩等不见成功于国家亦无所
害何则西北之水并于山东故为害大分则害小矣巩
等亟欲塞北流皆为身谋不顾国力与民患也帝曰防
捍两河何以供亿光曰并为一则劳费自倍分二流则
劳费减半今减北流财力之半以备东流不亦可乎帝
曰卿等至彼视之时二股河东流及六分巩等因欲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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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北流帝意向之光以为须及八分乃可仍待其自然
不可施功王安石曰光议事屡不合今令视河后必不
从其议是重使不安职也庚子乃独遣茂则茂则奏二
股河东倾已及八分北流止二分张巩等亦奏丙午大
河东徙北流浅小戊申北流闭诏奖谕司马光等仍赐
衣带马
 
 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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