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a 页 WYG0616-0567a.png
钦定四库全书
 文献通考卷三百三十三
  鄱 阳 马 端 临 贵 与 著
 四裔考十
  西羌
 杜氏通典边防序略曰西羌出自三苗盖姜姓也其
 国近衡山(今长沙衡阳零/陵江华等郡地)及舜徙之三危(三危山在/今燉煌郡)
 (燉煌/县界)汉金城之西南羌地是也(今金城会宁安乡西/平等郡之西南地)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b 页 WYG0616-0567b.png
 滨于赐支(续汉书云河关西可千馀里有河曲羌谓/之赐支盖析支也接汉河关县属金城郡)
 (则今安乡郡也其赐支在其西又按风俗通/云羌者其先夲戎贱主牧羊故羌字从羊)至于河
 首绵地千里南接蜀汉徼外蛮夷西北鄯善车师诸
 国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产牧为业其俗氏
 族无定或以父名母姓为种号妻后母纳嫠嫂(嫠音/离)
 如北边之俗故国无鳏寡种繁炽(广志云羌与北狄/同其人鲁钝饶妻)
 (妾多子姓一人生子数十或至百人嫁女得高赀者/聘至百犊女披大华毡以为盛服一狗皮直数十四)
 在古不立君臣无相统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a 页 WYG0616-0567c.png
 人附落更相抄掠以力为雄杀人偿死无他禁令其
 兵长在山谷短于平地不能持久而果于触突以战
 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甚耐寒苦同之禽兽昔夏启
 之子太康失国四夷皆叛及后相立乃征畎夷(即犬/戎也)
 (夷者四蕃/之总号)七年然后来宾至于后泄始加爵命由是
 服从(泄启八代孙/帝芒之子)后桀之乱畎夷入居邠岐之间(邠/今)
 (新平郡岐/今扶风郡)成汤既兴伐而攘之及殷室中衰诸戎皆
 叛至于武丁征西戎鬼方克之(武丁高宗易曰高宗/伐鬼方也后汉史西)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b 页 WYG0616-0567d.png
 (羌传云武丁征西戎鬼方三年乃克故其诗曰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言因高宗讨伐然后氐羌朝享按)
 (商颂曰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罙入其阻裒荆之旅言/殷道衰荆楚背叛高宗能出兵伐之美其功也又曰)
 (惟汝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言成汤之时远夷西方氐羌之国皆)
 (来朝见汝居中国之南方乃背叛乎此责之之辞非/谓高宗时氐羌也时高宗亦伐荆楚蔚宗不详误引)
 (此诗以附合也又按竹书周王季伐西落鬼戎后汉/章帝纪有司述明帝功德又云克伐鬼方开通西域)
 (则鬼方宜是西羌也或云鬼阴类鬼方即/北方斯乃臆断诸家因谓之北狄误矣)及武乙暴
 虐犬戎寇边周古公踰梁山(在今好畤/县西北)而避于岐下
 (在今扶/风郡界)及王季遂伐西落鬼戎(竹书纪年曰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a 页 WYG0616-0568a.png
 (落鬼/戎)自是之后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竹书纪/年曰太)
 (丁七年周人伐始呼/之戎捷其三大夫也)及武王伐商羌髳率师(髳音/矛)
 于牧野至穆王时戎狄不贡王乃西征犬戎获其五
 王遂迁戎于太原夷王衰弱及宣王立召秦庄公兴
 兵伐破之其后侵盗不已至幽王昏虐西戎寇周杀
 幽王于骊山(骊山今京/兆府界)周乃东迁洛邑及平王之末
 周遂陵迟戎逼诸夏自陇山以东及乎伊洛往往有
 戎于是渭首有狄豲邽冀之戎(狄豲并今陇西郡邽/冀并今天水郡豲音)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b 页 WYG0616-0568b.png
 (桓邽/音圭)泾北有义渠之戎(今安化/郡地)洛川有大荔之戎(今/洛)
 (交中部/郡地)渭南有骊戎(即今昭/应县)伊洛间有杨拒泉皋之
 戎颍洛以西有蛮氏之戎(今颍川/郡地)间在中国与诸夏
 盟会后晋灭骊戎(今昭/应县)是时伊洛戎强东侵曹鲁襄
 王时秦晋自瓜州(今燉煌晋/昌郡地)迁陆浑之戎于伊川允
 姓之戎迁于渭汭(允姓阴戎之祖与三苗俱放三危/即瓜州也至襄王时鲁僖公之二)
 (十二年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夲在秦晋西北二/国诱而徙之遂从戎号至今为陆浑县焉水口曰汭)
 (今京兆府北新平彭原之间一云/汭在新平宜禄县亦有宜禄水)东及轘辕(今河南/府阳翟)
卷三百三十三 第 4a 页 WYG0616-0568c.png
 (县/界)在河南山北者号曰阴戎(河南山北自今上/洛郡以东至陆浑)秦穆
 公得戎人由余遂霸西戎开地千里(由余其先晋/人亡入戎)
 晋悼公又使魏绛和诸戎复修霸业其后阴戎之种
 遂以滋广与晋伐周(左传鲁昭公九年晋大夫梁丙/率阴戎以伐颍颍周邑阴戎即)
 (陆浑戎也景王使詹桓伯责晋平公曰允姓之奸居/于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偪我诸姬入)
 (我郊甸戎有中/国晋之咎也)后陆浑戎叛晋荀吴灭之后楚执蛮
 氏而尽囚其人至周贞王八年秦厉公灭大荔取其
 地赵亦灭北戎韩魏后稍并伊洛阴戎灭之其遗脱
卷三百三十三 第 4b 页 WYG0616-0568d.png
 者皆走西踰汧陇(汧音/牵)自是中国无戎寇唯馀义渠
 种焉是为强盛屡为人患及昭王起兵灭之始置陇
 西(今天水陇西金城会安/宁乡河池和政等郡地)北地(今安定彭原安化平/凉灵武宁朔及五原)
 (等郡/地)上郡焉(今上郡洛交银川新秦朔方中部延安/咸宁等郡地戎夲无君长夏后氏末及)
 (商周之际或从侯伯征伐有功天子爵之以为蕃服/春秋时陆浑蛮氏戎称子战国时大荔义渠称王及)
 (其衰亡馀种皆/反旧为酋豪)始皇兵务东向故得繁息秦平天下
 蒙恬西逐诸羌出塞汉初尚微弱景帝时研种求徙
 于狄道安故(今金城/郡县)武帝又西逐渡河湟初开河西
卷三百三十三 第 5a 页 WYG0616-0569a.png
 置四郡(今武威张掖酒/泉燉煌等郡地)其后先零种围枹罕(今安乡/郡县零)
 (音怜枹/音浮)汉兵击平之始置护羌校尉至宣帝代又寇
 金城(今金城会宁西/平安乡等郡地)赵充国立屯田且讨且招降者
 三万馀人置金城属国以处之自后宾服后汉光武
 建中初寇金城马援讨破降之徙七千口于三辅(今/京)
 (兆冯翊扶风/汧阳等郡地)和帝以后又反叛豪滇零称天子南入
 益州(今汉川汉/中等郡地)东犯赵魏(今赵魏邺/等郡地也)寇及雍城(今河/内郡)
 (北故/城也)十馀年然后破散顺帝永和中又叛汉将马贤
卷三百三十三 第 5b 页 WYG0616-0569b.png
 战殁后段颎穷讨及灵帝末方始平定自光武以后
 匈奴少事唯西羌屡梗焉魏晋二代时乱关陇不至
 大伤害永嘉以后吐谷浑兴焉夲辽东鲜卑晋时数
 百户西附于阴山属晋乱遂吞并诸羌而有其地至
 其孙叶延遂为强国后魏末其主夸吕自号可汗建
 官多效中国洎隋炀帝遣观王雄大破之其主伏允
 远遁收其地列置郡县镇戍后转衰弱唐初吐蕃始
 兴焉其帅后魏末自临松郡丞故其主有赞府之号
卷三百三十三 第 6a 页 WYG0616-0569c.png
 (后魏临松郡今/张掖郡张掖县)高宗时遂灭吐谷浑尽有其地将军
 薛仁贵等大败于大非川仪凤中工部尚书刘审礼
 又率兵十八万败殁于青海调露中中书令李敬元
 又大败于大非川武太后如意初王孝杰方大破之
 始复龟兹等镇万岁通天初又寇梁州都督许钦明
 战殁因赞府杀其名将诸钦陵之后累破败遂劣于
 曩时矣
  羌无弋
卷三百三十三 第 6b 页 WYG0616-0569d.png
羌无弋爰剑者秦厉公时为秦所拘执以为奴𨽻不知
爰剑何戎之别也后得亡归而秦人追之藏于岩穴中
得免与劓女遇合于野女耻其状被发覆面羌人因以
为俗遂俱亡入三河间(三河即黄河析支河湟中河/今金城陇西安乡郡之西南)
羌共畏事之推以为豪以射猎为事爰剑教之田畜种
人依之者益众羌人谓奴为无弋以爰剑尝为奴𨽻故
因名之其后世世为豪至爰剑曾孙忍时秦献公初立
欲复穆公之迹(穆公霸有西/戎今欲复之)忍季父卬畏秦之威将其
卷三百三十三 第 7a 页 WYG0616-0570a.png
众种人附落而南出析支河曲西数千里与羌绝远不
复交通其后子孙分别各自为种任随所之或为氂牛
种越巂羌是也(今越/巂地)或为白马种广汉羌是也(今梓潼/遂宁以)
(西德阳/郡地)或为参狼种武都羌是也(今武/都郡)忍及弟舞独留
湟中忍生九子为九种舞生十七子为十七种羌人兴
盛从此起矣及忍子研立研豪健故羌中号其后为研
种秦始皇时兵务东向故种人得以繁息秦既兼天下
使蒙恬将兵略地西逐诸戎北却众狄筑长城以界之
卷三百三十三 第 7b 页 WYG0616-0570b.png
至汉景帝时研种留何率种人求守陇西塞(今天水陇/西等郡地)
于是徙留何等于狄道安故至临洮氐道羌道(并今陇/西金城)
(安乡临/洮等郡)及武帝征伐四夷又西逐诸羌乃渡河湟筑令
居塞(在今西平/郡西北)初开河西列置四郡(酒泉武威张掖/燉煌并今郡)
道玉门隔绝羌胡于是障塞亭燧出长城外数千里时
先零羌与封养牢姐种解仇结盟(姐音/紫)与匈奴通合兵
十馀万共攻令居安故(地在今/金城郡)遂围枹罕汉遣将军李
息将军讨平之始置护羌校尉统领焉羌乃去湟中依
卷三百三十三 第 8a 页 WYG0616-0570c.png
西海盐池之左右(今酒泉郡之北/千馀里盐池)汉遂因山为塞河西
地空稍徙人以实之至宣帝时诸羌又相与解仇寇攻
金城帝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讨之充国欲以屯田于
临羌东至浩亹(浩亹县即今金城郡广武县地浩/音阁亹音门临羌县在西平郡界)务威
信招降罕开及劫掠者解散虏谋乃击之(开音/牵)时已𤼵
诸郡兵六万人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言请即击之天子
下书令充国博议往返者三四遂两从其志武贤出击
羌降破数千人诏罢兵独充国留屯田明年五月充国
卷三百三十三 第 8b 页 WYG0616-0570d.png
奏言羌夲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
一千二百人溺湟饥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遗脱与煎聓
黄羝(并各是/羌种)俱亡者不过四千人初置金城属国以处
降羌从爰剑种五世至研研最豪健自后以研为种号
十三世至烧当复豪健其子孙更以烧当为种号自元
帝以后数十年四夷宾伏边塞无事至王莽末豪滇良
内侵(烧当/元孙)及后汉初遂寇金城陇西司徒掾班彪上言
今凉州部郡(时凉州部除三辅外今安定平凉/郡之西天水陇西诸郡悉属焉)皆有降
卷三百三十三 第 9a 页 WYG0616-0571a.png
羌被发左衽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
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蛮夷寇乱
皆为此也请依旧制益州部(今汉川巴蜀川/即当时益州是)置蛮夷骑
都尉幽州部(今范阳上谷安边及渔/阳北平即当时幽州)置领乌桓校尉凉
州部置护羌校尉皆持莭领护理其怨结岁时循行问
其疾苦又数遣使驿通导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
州部因此可得儆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光武从之
即以牛邯为护羌校尉及邯卒而职省建武十一年先
卷三百三十三 第 9b 页 WYG0616-0571b.png
零种寇临洮(今和政/郡地)陇西太守马援破降之后徙置天
(今郡/地)陇西(今陇西及金城/郡南境地是)扶风三郡(今扶风汧阳新/平等郡地皆是)
自烧当至滇良世居河北大允谷后徙大小榆中(榆中/在今)
(金城西平/等郡之间)由是始强至于子滇吾永平初汉遣中郎将
窦固等击破降之徙七千口置三辅而滇吾诸弟迷吾
等数为寇盗章帝时马防等讨破之于临洮索西迷吾
等悉降防乃筑索西城(在今和政/郡界是)自后或降或叛少有
宁岁和帝时迷吾子迷唐复将兵向塞金城守侯霸及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0a 页 WYG0616-0571c.png
诸郡率兵破之羌众折伤种人瓦解迷唐遂孤弱不满
千人远踰赐支河首(即析/支河)依发羌居明年安定降羌烧
何种胁诸种数百人反叛(安定郡今安定平/凉会宁郡东境是)郡兵击灭
之时西海及大小榆左右无复羌寇隃糜相曹凤上言
(隃麋县名在今汧/阳郡界隃音俞)西戎为害前世所患臣且以近事言
之自建武以来其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
其居大小榆土地肥美又近塞内诸种易以为非难以
攻伐南得种存(种存别/种羌)以广其众北阻大河因以为固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0b 页 WYG0616-0571d.png
又有西海鱼盐之利缘山滨水以广田畜故能强大常
雄诸种恃其权勇招诱诸胡今者衰困党援坏沮亲属
离叛馀胜兵者不过数百流亡逃窜远依发羌臣愚以
为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汉武逐诸羌置西海郡在/今酒泉郡北千二百里欲)
(复立/之)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
狡窥欲之源又殖榖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一
方之忧于是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将徙徒出屯龙耆
(龙耆即龙支/今西平郡县)后金城长史上官鸿开置归义建威屯田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1a 页 WYG0616-0572a.png
二十七部侯霸复上置东西邯屯田五部(邯水名也分/流左右在今)
(宁塞/郡)增逢留二部帝皆从之列屯夹河合四十部其功
垂立至永初中诸郡羌叛乃罢迷唐失众病死有一子
来降户不满数十滇吾曾孙麻奴初随父东号降居安
定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人豪右所徭役积满愁
怨安帝永初九年麻奴兄弟因此遂与种人俱西出塞
先零别种归湳豪滇零与种羌大为寇掠(湳奴/感反)征西校
尉任尚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战于平襄(地在今/天水郡)尚军大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1b 页 WYG0616-0572b.png
败于是滇零自称天子于北地招集武都参狼上郡西
(今西河银/川昌化郡)诸杂种众遂大盛东犯赵魏南入益州遂
寇钞三辅断陇道湟中诸县粟石万钱百姓死亡不可
胜数诸郡屯兵救之三辅(三辅即京兆扶风冯翊也今/京兆扶风汧阳冯翊等郡地)
众羌乘胜汉兵数挫当煎勒姐种攻没破羌县(今西平/郡湟水)
(县/界)种羌又没临洮(今和政郡/和政县界)军营久出无功有废农桑
乃诏任尚将吏兵还屯长安置京兆虎牙都尉于长安
扶风都尉于雍(今扶风/郡县)如西京三辅故事至四年大将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2a 页 WYG0616-0572c.png
军邓骘议欲弃凉州虞诩曰不可今羌所以不敢入㩀
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其土人所以摧
锋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其
人众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雄豪相聚席卷而东虽
虎贲为卒白起太公为将亦恐不足禦当今之计者宜
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子弟皆除为
冗官外以劝励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诚能如
此则可无患于是四府皆从诩议时汉中太守郑勤战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2b 页 WYG0616-0572d.png
死羌势转盛遂徙金城郡居襄武(汉金城郡理允吾县/地今郡广武县汉襄)
(武县属陇西县地/即今陇西郡县是)羌众入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
南奔渡河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
(今魏邺/等郡地)赵国(今赵/郡地)常山(今郡/地)中山(今博陵/郡地)缮作坞堠六
百一十六所羌既转盛而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
守战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朝廷从之遂移陇西
徙襄武(汉陇西郡理狄道县/地即今金城郡县)安定徙美阳(汉安定郡理/临泾县地在)
(今郡县也汉美阳县属右扶/风地在今京兆府三原县)上郡徙衙(上郡理肤施县/地在今上郡陇)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3a 页 WYG0616-0573a.png
(泉县汉衙县属左冯/翊地今是白水县)百姓恋土不乐去旧遂乃刈其禾
稼发撤室屋夷营壁破积聚时连旱蝗饥荒而驱䠞劫
掠流离分散随道死亡咸弃捐老弱或为人仆妾丧其
大半滇零死子零昌立元初元年遣兵屯河内(今郡/地)
谷冲要三十三所皆为坞壁设鸣鼓零昌进兵寇雍城
(今河内/郡地)遣任尚为中郎将将羽林缇骑五营子弟屯三
辅尚临行怀令虞诩说尚曰(怀县今河内郡/武陟县地也)使君频奉
国命讨逐寇贼三州屯兵二十馀万人弃农桑疲苦从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3b 页 WYG0616-0573b.png
役未有功效劳费日滋若此出不尅诚为使君危之尚
曰忧惶久矣诩曰兵法弱不攻强走不逐飞自然之势
也今虏皆马骑日行数百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以步追
之势不相及所以旷日无功也为使君计者莫若罢诸
郡兵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一马如此可舍甲胄驰
轻兵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人之虏首尾掩截其道自穷
便人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乃遣轻骑钞击
斩首数百级明年秋汉又筑冯翊北界(今冯翊之北/洛交以南)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4a 页 WYG0616-0573c.png
坞五百所自后频破之诸羌瓦解三辅益州(益州今洋/川汉中等)
(郡之/地)无复寇警自羌叛十馀年间兵连师老不暂宁息
军旅之费转运委输用二百四十馀亿府帑空竭(帑他/朗反)
延及内郡边人死者不可胜数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并/州)
(部领上郡朔方五原西河太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上/党等郡今上郡中部延安咸宁洛交银川新秦朔方九)
(原榆林西河昌化太原楼烦雁门定襄安边马邑云中/上党乐平等郡地也按秦地除三辅属司𨽻外并属凉)
(州/)自后陇西上郡武威张掖仍寇盗不息(上郡今上郡/中部延安咸)
(宁等郡地武威/张掖并今郡地)顺帝永建四年尚书仆射虞诩上疏曰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4b 页 WYG0616-0573d.png
臣闻禹贡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上且沃野千里谷稼殷
积又有龟兹盐池以为人利(汉上郡龟兹县有盐池/在今上郡银川之间)
草丰美土宜产牧北阻山河乘阨㩀险因渠以溉水舂
河漕(水舂即水碓也/河漕通船运也)用功省少而军粮饶足故孝武皇
帝及光武筑朔方(朔方即/今郡)开西河置上郡皆为此也而
元元被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
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山河之阻守无险之处难
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前因羌寇徙陇西安定北地上郡/四郡之人今言复三郡者当为陇)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5a 页 WYG0616-0574a.png
(西理襄武捍蔽京师尚远不/要更移馀三郡须复夲处是)园陵单外(园陵谓长安诸/陵园也单外谓)
(无守/也)而公卿容头过身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
考行所长书奏帝乃复三郡使谒者郭璜督促徙者各
归旧县缮城郭置候驿既而激河浚渠为屯田省内郡
费岁一亿计遂令安定北地上郡及陇西金城(北地今/彭原安)
(化灵武五原/宁朔等郡地)常储榖粟令周数年至阳嘉元年以湟中
地广更增置屯田五部并前为十部二年复置陇西南
部都尉如旧制(汉南部都尉在陇西/郡临洮县今和政县)永和中以来机为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5b 页 WYG0616-0574b.png
并州刺史刘乘为凉州刺史大将军梁商谓机等曰戎
狄荒服言其荒忽无常而统领之道亦无常法临事制
宜略依其俗今二君素姓嫉恶欲分明白黑孔子曰人
而不仁嫉之已甚乱也况戎狄乎其务安羌胡防其大
故忍其小过机等天性虐刻遂不能从到州之日多所
扰发五年夏且冻傅难种羌等遂反叛金城与西塞及
湟中(今西平/郡西地)杂种羌大寇三辅于是拜马贤为征西将
军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讨之又于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6a 页 WYG0616-0574c.png
扶风汉阳陇道(扶风今汧阳扶风新平等郡地/也汉阳陇道并今天水郡地)作坞壁
三百所置屯田以保聚百姓贤军大败贤及二子皆战
没于是东西羌遂大会巩唐种三千馀骑寇陇西北地
又烧园陵掠关中杀伤长吏武威太守赵冲追击冲虽
战没而前后多所斩获羌由是衰耗自永和羌叛十馀
年间费用八十馀亿诸将多断盗牢廪私自润入(牢价/直)
皆以珍宝货赂左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
死者白骨相望于野桓帝延熹二年烧当八种寇陇右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6b 页 WYG0616-0574d.png
以段颎为校尉将兵及湟中义从羌二千人击破之追
讨南渡河募先登悬索相引刀折矢尽且斗且行昼夜
相攻割肉食雪三十馀日遂至河首积石山(山在今西/平安乡郡)
(界/)出塞二千馀里前后斩首虏并受降各万馀人会段
颎坐事徵羌遂陆梁覆没营坞寇患转盛中郎将皇甫
规张奂虽累破之而寇不已复遣段颎击之自春及秋
无日不战虏遂饥困败散凡破西羌斩首二万三千级
获生口数万西羌于是弭定东羌先零等自覆没马贤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7a 页 WYG0616-0575a.png
后既降又叛帝以问颎曰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唯当白
刅加领耳计其所馀三万馀落居近塞内久乱并凉累
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
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馀里(今榆林郡即汉云中五/原郡地汉阳今天水郡)
奴种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疹留滞胁下如不加诛
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步兵万人车三千辆三冬两夏
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可令群羌破
尽丐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夲土伏计永初中诸羌反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7b 页 WYG0616-0575b.png
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
十馀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馀孽复起于兹作害今不
暂疲人则永宁无期帝许之灵帝建宁初颎与先零诸
种战斩首八千馀级颎复追之且破且追士皆重趼既
到泾阳(今平凉郡/平凉县地)馀寇四千落悉散入汉阳山谷间时
张奂上言东羌虽破馀种难尽颎性果虑轻负败难常
宜且恩降可无后悔诏书下颎颎复上言曰臣夲知东
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8a 页 WYG0616-0575c.png
张奂说虏强难破宜用招降云臣兵连年累见折衄又
言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臣伏念周
秦之际戎狄之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
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掠人物上天
震怒假手行诛臣自动兵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川
以东(今金城会宁平/凉等郡之地)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
虑折衄按奂驻军二年不能平寇诞辞空说僭而无徵
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赵充国徙居内地前当煎乱边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8b 页 WYG0616-0575d.png
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梗故远识之士以为
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疮毒而欲令降徒与
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
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绝其夲根不使能植夲规三
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周年所耗未半而馀寇残烬
将向殄灭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
临时量宜不失权便二年颎遂进营逼诸羌大败之于
瓦亭山(在今平凉/郡萧关县)羌众溃东奔复聚射虎谷分守诸谷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9a 页 WYG0616-0576a.png
上下门又先令千人于西县(今天水郡/上邽县地)结竹为栅广二
十步长四十里遮之然后兵击之穷山深谷之中处处
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获畜产诸物不可胜数
于是东羌悉平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六百馀级牛
马羊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馀头费用四十四亿
将士死者四百馀人自爰剑后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
其九种在赐支(赐支即/析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汉徼北参狼
在武都胜兵数千人其五十二种衰少不能自立分散
卷三百三十三 第 19b 页 WYG0616-0576b.png
为附落或绝灭无后或引而远去其八十九种唯钟最
强胜兵十馀万其馀大者万馀人小者数千人更相钞
盗盛衰无常大凡顺帝时胜兵可二十万人发羌唐旄
等绝远未常往来氂牛白马羌在蜀汉其种别名号皆
不可知也中平元年北地降羌先零种及枹罕河关群
盗因黄巾大乱乃与汉中羌义从胡北宫伯玉等反寇
陇右致金城人边章韩遂共杀金城太守韩懿攻烧州
郡入寇三辅侵逼园陵诏遣破虏将军董卓讨羌大破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0a 页 WYG0616-0577a.png
之兴平元年冯翊降羌反寇诸县郭汜樊稠击破之斩
首数千级
  姚氏
姚弋仲南安赤亭羌人世为羌酋其先烧当雄于洮罕之
间七世孙填虞汉中元末寇扰西州为扬虚侯马武所
败徙出塞虞九世孙迁那率种人内附汉朝嘉之假冠
军将军西羌校尉归顺王处之于南安之赤亭那元孙
柯回为魏镇西将军绥戎校尉西羌都督回生弋仲少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0b 页 WYG0616-0577b.png
英毅众畏而亲之晋永嘉之乱东徙榆眉戎夏襁负随
之者数万自称护西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风公后归刘
曜曜以为平西将军封平襄公曜亡复事石勒勒以弋
仲行安西将军六夷左都督石氏之亡遣使降晋诏拜
持莭六夷大都督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单于
高陵郡公弋仲死子襄嗣自称大将军大单于引兵图
关中兵败为苻生所杀襄弟苌降于生苻坚以为龙骧
将军封益都侯坚败于淮南归长安苌叛之自称大将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1a 页 WYG0616-0577c.png
军大单于万年秦王后袭坚执而弑之遂僣即皇帝位
国号秦传子兴泓三十二年而亡
  湟中月氏胡
湟中月氏胡其先大月氏之别也在张掖酒泉地月氏
王为匈奴冒顿所杀馀种分散西踰葱岭其羸弱者南
入山阻依诸羌居止及汉将霍去病破匈奴取西河池
开湟中(今西平/郡地)于是月氏来降与汉人错居虽依附县
官而首施两端(首施犹/言首尾)其从汉兵战斗随势强弱被服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1b 页 WYG0616-0577d.png
饮食言语略与羌同亦以父名母姓为种其大种有七
胜兵合九千馀人分在湟中及今居又数百户在张掖
号曰义从胡后汉灵帝中平初与北宫伯玉等杀护羌
校尉泠徵金城太守陈懿遂寇乱陇右焉(今天水郡/以西北)
 范晔论曰羌戎之患三代尚矣汉世方之匈奴颇为
 衰寡而中兴以后边难渐大朝规失绥御之和戎帅
 骞然诺之信故永初中群种蜂起遂解仇嫌结盟诅
 陆梁三辅建号称制东侵赵魏之郊南入汉蜀之鄙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2a 页 WYG0616-0578a.png
 塞湟中断陇道烧陵园剽城市伤败踵系羽书日闻
 并凉之士特冲残弊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国若
 斯其炽者也和熹以女君亲政威不外接朝议惮兵
 力之损情存苟安或以边州难援宜见捐弃或惧疽
 食浸淫莫知所限谋夫回遑猛士疑虑遂徙西河四
 郡之人杂寓关右之县𤼵屋伐树塞其恋土之心燔
 破赀积以防顾还之思于是诸将邓骘任尚马贤皇
 甫规张奂之徒争设雄规更奉征讨驰骋东西奔救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2b 页 WYG0616-0578b.png
 首尾摇动数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资至于假人增赋
 借奉侯王引金钱缣綵之珍徵粮粟盐铁之积所以
 赂遗购赏转输劳来之费前后数十巨万或枭尅酋
 健摧破附落降俘载路牛羊满山军书未奏其利害
 而离叛之状已言矣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劳官人屈
 竭烈士愤丧段颎受事专掌军任蒙没冰雪履千折
 之道始殄西种卒定东寇若乃陷击之所歼伤追走
 之所崩籍其能穿窜草石自脱于锋镞者百不一二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3a 页 WYG0616-0578c.png
 而张奂盛称戎狄一气所生不宜诛尽流血污野伤
 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羌虽外患实深内疾若攻之
 不根是养疴于心腹也(根谓尽/其根夲)惜哉寇敌略定矣而
 汉祚亦衰焉呜呼昔先王疆理九土判别畿荒知夷
 貊殊性难以道御故斥远诸华薄其贡职唯与辞要
 而已若二汉禦戎之方失其夲矣何则先零侵境充
 国迁之内地(宣帝时后将军赵充国击先零/还于金城郡置属国以处降羌)当煎作
 寇马援徙之三辅贪其暂安之势信其驯服之情计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3b 页 WYG0616-0578d.png
 日用之权宜忽经世之远略岂夫识微者之为乎
  氐
氐者西戎之别种在冉駹东北(今通化郡/地之东北)广汉之西(今/梓)
(潼遂宁德阳/郡地之北)其种非一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称蚺氐
(蚺而/占反)此盖中国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土地险阻有麻
田出漆蜜铜铁椒蜡氐人勇戆抵冒贪货死利居于河
池一名仇池方百顷四面斗绝(仇池山在今同/谷郡上禄县)数为边
寇郡县讨之则依固自守其俗语不与中国及羌胡同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4a 页 WYG0616-0579a.png
各自有姓如中国之姓其衣服尚青俗能织布善田种
畜羊豕牛马驴骡婚姻备六礼知书疏多知中国语由
与中国错居故也元封三年氐人反进兵讨破之分徙
酒泉郡昭帝元凤初氐人复叛遣大鸿胪田广明将三
辅太常徒讨破之至后汉初氐人悉附陇蜀及隗嚣灭
其酋豪乃背公孙降汉陇西太守马援上复其王侯君
长赐以印绶后嚣族人隗茂反攻杀武都太守氐人豪
齐钟留为种类所敬信威服诸豪与郡丞孔奋击茂破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4b 页 WYG0616-0579b.png
斩之其后亦时寇盗郡县不足为大患魏武之初诸氐
戎或叛或伏乃令夏侯妙才讨之因徙武都之种于秦
川以禦蜀晋时关陇屡为氐羌所扰孟观西讨因擒氏
帅齐万年华阴令江统深惟四夷内侵宜杜其萌乃作
徙戎论曰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语不通
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或居绝域之外山河之
表崎岖险阻之地与中国壤土隔不相侵涉赋役不及
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其气贪婪凶悍不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5a 页 WYG0616-0579c.png
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虽圣贤之
代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道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也当
其强也以殷之高宗(武/丁)而惫于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
夷猃狁汉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周公
来九译之贡中宗(宣/帝)纳单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犹四
夷宾服此其已然之效也故匈奴求守边塞而侯应陈
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萧望之议以不臣是以有道之
君不牧夷狄也唯以待之有备禦之有常虽稽颡执贽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5b 页 WYG0616-0579d.png
而边城不弛固守为寇贼强暴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
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以
大兼小转相残灭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
入中国或招携安抚以为己用故申缯之祸颠覆宗周
襄公要秦遽兴姜戎当春秋时义渠大荔居秦晋之域
陆浑戎处伊洛之间搜瞒之属(瞒莫/干反)害及济东侵入齐
宋陵虐邢卫齐桓攘之存亡继绝北伐山戎以开燕路
故仲尼称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逮至春秋之末战国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6a 页 WYG0616-0580a.png
方盛楚吞蛮氏晋剪陆浑赵开渝中之地秦灭义渠之
种始皇帝之并天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岭长城
戍卒亿计虽师役烦殷寇贼横暴然一切之功戎虏奔
却当时中国无复四夷也汉兴都长安关中之郡号曰
三辅禹贡雍州宗周酆镐之旧也及建武中以马援领
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馀种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
而与华人杂处数代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强且苦汉
人侵之永初之元骑都尉王宏使西域调发羌氐以为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6b 页 WYG0616-0580b.png
行卫于是群羌奔骇互相扇动二州之戎一时俱𤼵覆
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之征弃甲委兵舆尸丧帅前后
相继诸戎遂炽至于南入蜀汉东掠赵魏唐突轵关(今/济)
(源/县)侵及河内(今郡/地)乃遣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卒于
孟津(今河/阳县)拒羌十年之中夷夏俱弊任尚马贤仅乃克
之此所以为害尤重累年不定者虽由禦之者无方将
非其才亦岂不以寇发心腹害起肘腋疹笃难疗疮大
迟愈之故哉自此之后馀烬小有际会辄复侵叛马贤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7a 页 WYG0616-0580c.png
忸𢗗终于覆败段颎临冲自西徂东雍州之戎常为国
患中代之寇唯此为大汉末之乱关中残灭魏兴之初
与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魏武令夏侯妙才讨叛
氐阿贵千万等后因拔弃汉中遂徙武都之种于秦川
欲以弱寇强国捍禦蜀虏此盖权宜之计一时之势非
所以为万代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弊矣夫关中土
沃物丰厥田上上加以泾渭之流溉其潟卤郑国白渠
灌浸相通黍稷之饶亩号一钟帝王之都每以为居未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7b 页 WYG0616-0580d.png
闻氐羌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氐羌志态不
与华同而因其衰弊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
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生其奸心以
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
之内无障塞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
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
及兵威方盛众未能定徙冯翊(今郡/地)北地(今彭/原郡)新平(今/郡)
安定(今/郡)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扶风(今郡/地)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8a 页 WYG0616-0581a.png
始平(今金城武/功县地)京兆之氐(今京兆/府地)出还陇右著阴平(今/郡)
(地/)武都之界(武都今/郡地)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夲
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
所上合往古即序之义下为盛代永久之规纵有猾夏
之心风尘之警则远绝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
不广是以充国子明能以数万之众制群羌之命有征
无战全军独克虽有谋谟深计广大远图岂不以华夷
异处戎夏区别要塞易守之固得其成功者哉难者曰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8b 页 WYG0616-0581b.png
方今关中之祸暴兵二载征戍之劳老师十万水旱之
害荐饥累荒疫疠之灾札瘥夭昏凶逆既戮悔恶初附
且款且畏咸怀危惧百姓愁苦异人同虑冀宁息之有
期若枯旱之思雨诚宜镇之以安悦而子方欲作役起
徙兴功造事使疲悴之众徙自猜之寇以无谷之人迁
乏食之虏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羌戎离散心不可一
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答曰羌戎猾夏擅相署
号攻城野战伤害牧守连兵聚众载离寒暑矣而今异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9a 页 WYG0616-0581c.png
类瓦解同种土崩老幼系虏丁壮降散禽离兽迸不能
相一子以此等为尚挟馀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
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
曰无有馀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制其短长之命而
令其进退由己矣夫乐业者不易事安居者无迁志方
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
也迨其死亡流散离逖未鸠与关中之人户皆为雠故
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
卷三百三十三 第 29b 页 WYG0616-0581d.png
于未有理之于未乱道不著而平德不明而成今子遭
弊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得覆车之轨
何哉且关中之人百万馀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
迁之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仰关中之
榖以全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今
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
其半榖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
逼去盗贼之源除朝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0a 页 WYG0616-0582a.png
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烦费而遗累代之寇
敌非所谓能开物成务创业垂统崇夲拓迹谋及子孙
者也并州之胡夲实匈奴桀恶之寇也汉宣之代冻馁
残破国内五裂后合为二呼韩邪遂衰弱孤危不能自
存依阻塞下委质柔服建武中南单于复来降附遂令
入塞居于漠南数代之后亦辄叛戾故何熙梁觐戎车
屡征中平中(灵帝/时)以黄巾贼起发调其兵部众不从而
杀羌渠(南单/于也)由是于扶罗(羌渠/之子)求助于汉以讨其贼仍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0b 页 WYG0616-0582b.png
值代丧乱遂奔舋而作卤掠赵魏寇至河南建安中又
遣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于扶罗/之弟)听其部落散居六
(太原西河平阳上党乐平地今/郡地新兴今云中定襄郡地)咸熙之际以一部太
极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为四于是刘猛内叛(猛即/元海)
(之叔父/右贤王)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𤼵于榖远(惠帝元康/中匈奴郝)
(散反攻城邑谋杀长吏于/榖远即今阳城郡太康县)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
之盛过于西戎然其天性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
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城可为寒心也荥阳句骊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1a 页 WYG0616-0582c.png
夲居辽东塞外正始中幽州刺史毋邱俭伐其叛者徙
其馀种户落百数子孙孳息(孳音/兹)今已千计数代之后
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齧
况于他族能不为变夫为邦者患不在贫而在不均忧
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庶之富岂须外徙远
人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夲域慰彼羁
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芥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也未及十年而刘石乱华时人服其深识于是群雄迭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1b 页 WYG0616-0582d.png
据中原其为战国者三十六载而刘元海为之祸首初
后汉建安中氐酋杨腾为部落大帅腾子驹勇健多计
略始据仇池于上平地立宫室果园仓库其地东接秦
岭西接宕昌八百里南去汉中四百里北至岐州三百
里户夲有十万渐渐分减焉驹后有名千万者魏拜为
百顷氐主千万孙飞龙渐强盛晋武帝假平西将军还
居略阳(杨氐与苻氐同出略阳略/阳地今天水郡陇城县)无子养外甥令狐荗
搜为子晋惠帝元康初避齐万年之乱率部落还保百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2a 页 WYG0616-0583a.png
顷自号右贤王关中人士奔流者多依之自茂搜至侄
曾孙纂皆降附于晋受官爵苻坚遣将杨安苻雅等讨
纂克之徙其人于关中空百顷之地初茂搜孙宋奴二
子佛奴佛狗奔苻坚以女妻佛奴子定以为尚书领军
将军及坚败于淮南关中扰乱定尽力奉坚坚死将家
奔陇右徙理历城(历城在今同谷郡西/十里去仇池九十里)置仓储于百顷
招合夷夏人得千馀家进平天水略阳郡(天水略阳并/今天水郡地)
遂有秦州之地(今天水陇西同谷/武都阴平郡地)后与乞伏乾归战定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2b 页 WYG0616-0583b.png
军败见杀佛狗子盛先袭位分诸四山氐羌为二十部
护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至子难当时宋梁州刺史(理/汉)
(中/)甄法护刑政不理难当举兵袭梁州法护委镇奔洋
(今洋/川郡)难当遂有汉中之地(宋文帝元/嘉十年)难当自为大秦
王号年曰建义置百官后倾国南寇规有蜀土不克乃
还宋文帝遣龙骧将军斐方明等讨难当方明等至汉
中长驱而进直到武兴攻下辨(今同谷郡/同谷县)取白水克仇
池难当于是将妻子奔后魏难当从弟文度自立为武都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3a 页 WYG0616-0583c.png
王后魏遣将皮欢喜破杀之弟文弘自为武都王至孙
绍先为后魏将邢峦傅竖眼所破灭以其国为武兴镇
(今顺/政郡)后改镇为东益州后唐永为刺史氐人反攻围州
城永殁氐遂削平城堞因此复为氐地西魏文帝大统
四年南岐州氐苻安寿反攻陷武都自号大皇遣侯莫
陈顺等讨破之周文帝于武兴又置东益州以绍先子
辟邪为刺史辟邪㩀州反吐罗协与赵昶讨平之
  苻氐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3b 页 WYG0616-0583d.png
苻洪字广世略阳临渭氐人世为西戎酋长始其家池
中蒲生长五丈五莭如竹形时咸谓之蒲家因以为氏
父怀归为部落小帅先是陇右大雨百姓谣曰雨若不
止洪水必起故因名洪好施多权略骁武善骑射晋永
嘉之乱宗人蒲光等推洪为盟主刘曜僣号长安洪归
曜拜率义侯曜败洪西保陇山又降于石虎拜冠军将
军委以西方之事累有战功封西平郡公其部下赐爵
关内侯者二千馀人虎死洪降晋有众十万诏以为征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4a 页 WYG0616-0584a.png
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洪以
谶文有草付应王遂改姓苻氏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
秦王洪死子健去秦王之号称晋官爵遣使告丧自称
晋安西大将军雍州刺史率众西行入潼关取长安遂
僣即皇帝位国号秦传生坚丕登五世四十四年而亡
 
 
 
卷三百三十三 第 34b 页 WYG0616-0584b.png
 
 
 
 
 
 
 
 文献通考卷三百三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