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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怀麓堂集卷八十九
           明 李东阳 撰
 文后稿二十九
  志铭
   明故通议大夫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掌
   詹事府事张公墓志铭
嗟乎东白公已矣公姓张氏东白其所自号竟以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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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知有张东白者而今已矣嗟乎公五岁精爽过
人书过目成诵其父松亭翁名之曰文魁宁靖王召见
令作俪对韵语大加赏叹书元徵二字赐之因易名元
徵松亭携入闽观者塞道公至考亭拜朱晦翁遗像辄
有志所谓道学者松亭谓曰彼儒先曷尝不由科举进
邪乃入南昌县学为生都御史韩公雍奇之曰此人瑞
也复易其名曰元祯字之曰廷祥天顺己卯举乡贡庚
辰试礼部得诗魁英宗每抡材必兼膂干公猊癯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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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衣李文达公特简为翰林庶吉士刘文安公奉诏
授业见其文矍然以惊壬午授编修考校精覈岁贡士
鲜入格者癸未同考礼部得太仓陆釴为省元人始未
信后果有大名宪宗即阼上疏请行三年丧复言讲学
听治用人厚俗四事预修实录书法不苟时同官多不
合者成化丁亥谢病归示无复仕进意名益重从之游
者四远而至藩臬郡县至者未始不往见见则怃然自
失诸言事者累荐起之不果居二十年值孝宗即位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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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戊申召修实录至则以旧劳迁春坊左赞善上劝行
王道疏几万言入侍经筵己酉考南畿乡贡辛亥书成
迁南京翰林侍讲学士癸亥念母老复谢病归越五年
戊午召修大明会典为副总裁至复迁翰林学士掌院
事孝宗隆其名特置日讲兼侍东宫讲读数月以母忧
去壬戌擢南京太常寺卿癸亥召修历代通鉴纂要改
太常卿仍兼学士侍日讲甲子命掌詹事府事乙丑考
会试即奉诏授吉士业一日忽上疏请读太极图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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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书上亟索内阁得之盖有意大用未几而龙驭上宾
矣今天子继统以侍从恩擢吏部左侍郎仍兼学士加
从二品俸敕为实录副总裁自是数病病必连月屡上
疏乞致仕优诏弗许正德丁卯满三载未奏十二月晦
日卒公少侍父疾吁天请代丧礼尚古事母色养惟赴
召时不及躬敛憾之终身遇二弟有恩尝建一庄岁置
租二百石以济族䣊以四百石贷乡民有司为给帖书
籍其于书务博涉尤好探经传赜隐多所独得一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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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者数人各树门户而公岸然不为下作易诗春秋
语要四书集要太极图说要纲目近思录家语解要皆
未脱稿为诗文始务奇崛勇脱蹊径晚就平实若出二
手然类为人所重莫为轩轾论议揭揭尤深嫉恶至不
可近及再入宦途益宽厚虽后之寒士亦与抗礼顾或
为贬抑要其中容有所见贤者之不可测固如此天每
艰于生才才者未必用有如公者岂易得哉岂易得哉
公生于正统丁巳某月日年七十乃卒其子诣予请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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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亦岂易铭哉铭曰木生在山久乃益坚辇致于途蹶
万牛以颠贡之明堂将栋将梁忽内蠹以伤孰其生之
而卒弃厥良人材实殊公负其有惟厥攸负曰可与大
受与不在天受不在予夫苟不自愧遑恤其馀维文之
绝维名之揭彼利达者畴巧畴拙地灵人杰惟乡邦之
哲百世之下山不泐水不齧兹惟张东白公之穴
   明故锦衣卫掌卫事都指挥使赠荣禄大夫右
    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叶公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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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姓叶氏讳广字大用世锦衣卫为总旗公少孤赖母
范夫人鞠成之俾学书艺既代役识者曰是非行伍中
人领东厂缉访事详慎不泄成化八年以功擢试百户
涖本所事屡奉敕出勘重狱所在馈赆悉辞弗纳江西
藩臬赋诗赠之辽东武臣奏其地有金矿珠池公奉命
往勘躬涉境外察其奸事遂寝东人德之至今领本卫
缉访事事必核有剧盗诏捕甚急或阴迹所在以告公
曰盗固有罪待其自犯尔何得为逻者后自访得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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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缉越城盗公疑之执不变公曰若杀此人后获真
者奈何不数日真者果获二十一年实授为百户明年
迁副千户理镇抚司刑鞫谳精密有奸妇掣毒假婢手
中其夫概坐死公以婢不知情辩释之有校尉诬执平
人为盗反坐执者都察院守者相仇杀逮系百馀人户
部进内藏银数失实系者亦众皆止坐罪者自馀平反
纵释多至不可计弘治五年擢署指挥佥事明年本卫
缺员兵部荐其名时孝宗简在已久御文华殿亲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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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涖卫事实授为佥事总都城沟涂事人不敢犯出勘
宁化王府疑狱务存大体勘大明川投献地卒归于民
督捕中外盗贼获数千百人而郑村坝赋尤剧数年累
迁都指挥佥事北山贼称靠山王者势甚獗方发官军
出捕比至则公已遣官属捣其巢灭之一日矣上伟其
功迁都指挥同知又勘外戚庄地及藩府仪宾狱皆集
事而还今皇帝正德元年进都指挥使掌卫事凡郊祀
耕籍视学经筵诸大礼无弗预者减役从省浮费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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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官属皆改视易听总缉纺事尤极慎重戒谕官校
必以天道国法为说词义恳切人多感动盖隐然有阴
德焉八月二十五日卒于正寝距其生正统三年七月
二十三日寿至七十朝廷特赠荣禄大夫右军都督府
都督同知命礼部谕祭者三工部治凡葬事皆异数也
公器局魁硕敏而能断遇事不苟动先自律威贷旁午
屹然不为动自壮至老未尝少易又能体悉群情不过
苛刻用是获于上下交口赞誉翕然同辞其卒也尤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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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不置云铭曰有伟丈夫奋起朝列在帝左右职掌麾
节使旌孑孑出遍藩臬命不我辱物不我涅严严诏狱
法象斯设鞫明察幽靡枉弗雪冲飙激涛盘根错节如
楫得济如觿解结随不失正刚不至折功名始终竟保
完洁高门巀嵲永树阀阅外有佳城幽光不灭
   明故武定侯郭公墓志铭
郭公存忠自锦衣卫指挥佥事袭封武定侯越七年卒
上辍视朝一日命礼部谕祭者三敕有司治凡葬事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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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制公之为佥事也尝试武举有名然未甚显会锦衣
阙员兵部以公数人名上孝宗御文华殿亲阅之见公
仪观秀整进对明畅命涖卫事每侍卫扈从必以目属
焉尝参预廷鞫总都城沟涂事兼督工修治充殿试执
事官出勘长沙卫狱词涉藩府归奏称旨其为侯也佥
右军都督府事领京营牧马勘蓟州牧场地捕北山贼
属若干人敌寇大同命充右参将寻命简京营兵别部
以俟公易置旗鼓严为肄练勇气增倍后不果行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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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务六事累数千言都御史陈公道韩御史春交章荐
之各极称誉亦未及试也公虽生故家值业中落囊无
馀赀惟积书数千卷凡天官时日战守攻围之法悉有
指授以至堪舆医卜罔不究心公暇则咏诗作书开园
莳花尤好竹以宾竹自号大夫士过者谈论穷日夕不
厌也事母致孝友谊尤笃贫而死者为具棺敛人以是
贤之独其中所蕴蓄弗克大展赍志以没识者又以是
惜之公生景泰甲戌某月某日卒于正德丁卯六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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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年五十四其葬则十月三日也子勋奉公治命请
予铭铭曰郭有封国在高皇世一门两侯侯者再继仲
继以恩伯继以功三纪之后归于大宗翼翼京营严严
督府既衷壮犹亦佐耆武维时恬熙兵敛弗耀志在边
疆身则廊庙谓公既试而有遗才公子公孙继继其来
附于先公是谓无忝幽光百世昭不可掩
   明故山东莱州府知府进阶亚中大夫致仕李
    君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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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姓李氏讳楘字从质其先望于陇西元季有讳成者
居凤翔国朝永乐中徙河间之任丘考讳溥登陜西乡
荐累官山东东昌府学教授赠儒林郎光禄寺丞生四
子君其长也生而凝重不浮儒林公䆳易学历湖蜀秦
鲁间多所造就因以授君君补县学生提学阎御史禹
锡赏所为文试必居首游从至四十馀辈任丘士多业
儒传易者实自君始成化甲午举京闱戊戌登进士知
上海县赋讼丛沓持以镇静和而不狎每有鞫问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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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明以外艰去民遮道攀送有下泣者服阕被徵擢光
禄丞越六年当弘治壬子迁少卿六年戊午擢知莱州
府值岁屡歉抚煦凋瘵理疆界均力役捕劫盗六千馀
人时勾稽屯地戎卫欲移患于民或议牧马于莱又有
献地于衡藩者皆力争以免招徕流徙与属县期约视
多寡为殿最旬月内复业者至数千人民稍饥辄发粟
施粥活者尤众暇则修葺学舍集诸生励以行业莱人
为刻石颂德焉越八年不调君以子时已举进士为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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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编修乃上疏乞归吏部言其恬退可嘉宜进秩以示
劝特升山东布政司右参政致仕明年得疾就医京邸
数月归又明年病剧时亟欲归省会孝庙实录告成有
日又朝廷将行黜陟之令君手书止之自制棺敛处分
家务曰无以为我儿累也时忧甚弗暇他恤亟具疏以
请踰月乃获命比抵家君已逝七日矣君夙敦孝慕每
见儒官辄加礼遇曰吾父尝为是也世所遗田宅悉让
诸弟群从子女皆为婚嫁处已慎密澹然无所利有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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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才而为宽厚所掩又耻自衒故鲜有知者时亦用家
学显才器甚伟所进未可量归省事尤汲汲若弗逮竟
弗躬治命其志尤可哀也自状父行以墓铭告铭曰驾
于亨衢既蹶复驱弗摧我车帆彼中流倏退以休式完
我舟尺蠖之屈冥鸿之揭非我失得彼逐逐者其欲其
舍无一非我得不在身有天者存以遗我后人
   封孺人彭母李氏墓志铭
妇职视所从为贵贱然事在两值或两值而一贵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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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遗宠焉彭母李儒人之封实以大理寺正君讳铨
初命为评事其子缙累官礼部员外郎秩加显而封号
未及进故仍称孺人而以先封故不得称太制也李氏
出襄阳旧族与彭为郡望孺人之父讳济以国子生为
同安县丞有惠在人寺正君之父赠评事真朴翁讳某
闻李氏女贤聘以冢妇同安亦耳熟寺正君之才简于
诸生谓为伟器议是以克合孺人孝敬勤俭皆出天性
服食粗粝而奉祀修馈必丰洁姻里穷乏有须辄应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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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卑幼无不意满以去内外贤之生缙未弥月出事井
臼手为杵所伤裹以供役翁责群幼弗代孺人谢曰妇
职固是也寺正君举乡贡擢进士第既授官孺人贵不
废业寺正君尝赈饥齐鲁间蠲逋发陈招集流徙夙夜
不暇给孺人留京邸勤家政内外截截君子以为有内
助焉寺正君还朝道卒孺人哀毁几不能生既归葬壹
意教缙市织纺为膏火费缙继举进士授莱州府推官
孺人实就颐养每讯狱声彻屏帏辄为废食饮缙归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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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之故往戒之曰汝父之为是官恒自虑获谴及出赈
活人多甚吾知其必有后也汝无亦为后地乎缙被召
为兵部武选司主事孺人复至京邸后数年改礼部冉
命至今官而孺人归已老不复出矣正德三年戊辰五
月八日卒于家寿七十有四子三人缙其长缙予礼部
所举士也勤慎奉职不愧其父其徵铭也甚恳而哀吾
是以铭铭曰得于夫者以成其子优学为仕平反为理
复为礼官内则之轨惟所从故以与终始有藏在兹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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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毁
   萧芝庵墓志铭
芝庵萧君来自南实以子昂居京师就养五年乃卒已
而厥配潘孺人亦卒昂将归合葬奉兵部郎中李君源
状请予铭按状萧氏本蜀望仕宋居河南从南渡寓于
闽国初有伯亨者尝被召以疾辞不起赐归钱塘给薪
米数十户终其身是为君祖子敬号善宁居士隐于乡
是为君父君讳鉴字克明芝庵号也生而端悫长益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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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寡言笑不喜戏剧遇事辄奋欲自立时家中落昼为
蛊干夜归诵读不绝口业寝就裕事亲志养婚弟嫁妹
为从子置田宅育诸甥如己子友有黄佐者同贸于外
各市官盐若干引至洞江黄舟坏盐尽覆君公所有予
之黄负金为所窘君亦代之偿黄谢曰微公佐死久矣
分水县学生郎启亲丧不能葬君贷以漆山田十亩并
其劵折之杭州卫百户杭华代职京师贫不自活君给
以衣食复资而遣之其他周困振乏者尤众晚好医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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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窔奥以疾告者虽天寒暑必赴酬以金币辄辞曰吾
岂为利计哉乡人无长少疏戚皆以号称之曰芝庵长
者也孺人同邑橘泉处士之女有淑质慧敏精女事能
读列女传诸书比归礼佐孝养治内无违则君丧哀甚
忽梦君因大恸几绝越数日竟不起惟昂一子以名医
被徵入太医院供事内局比以进药功擢御医命下君
已卒七日而孺人犹及见焉明年庚午三月三十日合
葬于西湖嫠井之原故为铭铭曰萧出内江始迁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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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闽逮杭乃居钱塘其业经书其术岐黄父教之良矧有
义方老家于官全归其乡子职之勤矧惟显扬龙泉之
原山回水长居也同堂窆也同藏有存不亡百世勿忘
   明故封奉直大夫翰林院侍讲学士刘公墓志
    铭
封翰林院侍讲学士刘公讳规字应乾举成化己丑进
士知浙江馀姚县以父丧阕服改知湖广麻城县被简
为监察御史左迁广西郁林州判官孝宗皇帝登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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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迁为江西新淦知县以母老上疏乞归养例弗许时
其子春已为翰林编修会上两宫尊号恩当封乃弃职
就封秩为编修阶文林郎暨今上皇帝登极复以两宫
尊号恩进封侍讲学士阶奉直大夫寿七十三卒正德
三年九月十四日也公性刚介不为物挠在馀姚出纳
兴革心计力作闻海堤圯亟为修筑患里甲苦供役手
自籍记令里日出米二石馀则均于次日日省数倍重
兴学士经奖劝者多有名于时每赈饥必审实里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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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以次给之民获实利治狱必先矜恤随事断决不轻
械系而往往得其情状病势家请托每客至延坐后厅
令群吏左右侍皆莫敢出口以去然亦无怨也按察萧
佥事祯有戚属出入为需索公械送于萧萧谢之遂用
是知公麻城差易治治又加昔故不劳而办为御史覈
湖广贵州军储又按山东虽擿发奸伏而务平恕每虑
囚狱疑者必从宥法劾参政张盛为所诖补外未尝色
悔焉痛早失怙事母每饭必躬侍建家祠修世谱周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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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族至老不倦盖其居官不苟得而家积谷粟益饶裕
其为义举以此尤严子教每语之曰居者为孝仕者为
忠又语其仕者曰尔辈各有职职异而理同尔其识之
长子春举解元进士及第累官至学士赐四品服以学
行闻台亦举解元进士历吏部员外郎今为泰州同知
孙鹤年复举进士彭年举乡贡士科第之盛鲜与为比
其次曰静年大年嘉年延年光祖继祖万年皆宜人邓
氏出学士君在讲筵史局方向用闻讣将归卜以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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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月某日襄事奉状请予铭铭曰邑不我诎台不我矜
旋复弃之封君是称科以三世教以一经矧有世守有
行有名公名固存奚俟兹铭
   光禄寺少卿致仕进阶朝列大夫李君墓志铭
去年冬予会抱犊李光禄南屏潘太史遂逸张西台于
家三君者并京产潘张皆予姻家李君亦少同笔砚张
氏之好实与成之故也时李君已病归遂剧越数日手
书抵予若欲为永诀者既又以韵语属予铭墓比再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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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候之则已逝矣予既与遂逸会哭春初有事于城南
是夕梦焉乃悲而铭之李氏世居徐之沛县后徵至京
师𨽻锦衣卫籍君讳绅字缙卿其自号曰抱犊山人生
而朗润数岁能属对人争诵之尝与予从监察御史岐
山展先生游并被甄赏君长子三岁顾淹一举举成化
乙酉乡贡连擢丙戌进士授行人司行人数奉使足迹
遍天下闻见益博九载考最迁户部员外郎郎中赠其
父道明员外郎封母周氏为太宜人并受诰命其所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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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最剧书簿立办时贵戚方盛有所干请力为摧抑尚
书李公敏荐为光禄寺少卿意气勃发遽罹猜忌会考
覈京朝官以浮躁浅露例调知山西之忻州忻君所尝奉
使地不欲往上疏乞致仕再上未允复疏曰郡县之职
非循良岂弟者弗称兹以浮躁浅露之名而责其循良
岂弟之政盖亦难矣既得请榜于坐曰五斗懒将双膝
屈三章乞得一身閒论者赏其志亦惜其才之不尽见
也君旧居城南徙禁禦之西偏已乃复故业间归沛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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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数楹岁取僦直忽燬于火又无他贸易岁费且不给
持以勤俭未尝见言面喜读道书手自抄录至盈箱箧
或讶之笑而弗答与客觞咏投壶象戏或杂以谐谑文
采逸发独不及官府事予叩之琅琅可听使得再试未
必不崭然颖脱也今天子登极诏进阶朝列大夫至是
卒尝为友索草书久弗致纩未属三日以幅楮抵予必
得乃已交接之际盖至死不易云铭曰少而同袍壮而
同朝分官异曹独老于韬岂才弗能实命不遭觞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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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吊子于郊铭以葬之以全我交
   赠淑人孙母钱氏墓志铭
户部尚书孙君志同之父之丧予尝为作铭及母钱氏
丧铭弗及备意有所待也越十有九年自述行状二千
言以请予读既叹曰世所述先德有能详且实若是者
乎按钱氏出镇江丹徒祖忠谪戍湖广始居安陆与孙
同里闬父广于素庵翁雅厚遂许聘其子资政公孟恕
逮事舅姑并致孝敬体素弱始不习劳闻姑戒躬率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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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至穷日夜舅老病嗽晨起须茗饮淑人每夙兴制茗
姑喜肉炙躬执炊㸑暑必近火自始嫁至垂老飨馈如
一日亲丧以舅姑在不敢过哀私居缟素定省必易服
从事公性严肃虽细事必禀而后行有所怒则为宽解
家法不置乳母生五子六女皆自抱负纫缀至得妇乃
已素好洁祭飨器必自涤每浣絺葛立夏日中以手熨
抑俾燥湿得所用不殄物衣虽久不垢敝裁剪缯锦不
遗馀质积至数千片辏合补葺五色间错粲然成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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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七人处以和嫕不失辞色外睦兄姊孤且贫者遇
之尤厚以暨诸姻戚皆然邻妇死无棺假以佳木乡党
患难亦周之以成公志公尝谓曰吾婚嫁粗毕夫妇当
偕老脱我得多算则愿分以益汝无相先后钱少公一
岁后一年卒皆寿六十有一钱始封安人进宜人赠恭
人淑人至夫人而公亦加赠如志同官资政者尚书阶
也户部以郎中归省而公丧在弘治甲寅岁踰年而夫
人亦卒是为乙卯正月十有一日十有二月二十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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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合葬鸡笼山之墓异棺同椁乃户部所亲制以义起
者盖于是寡遗憾焉嗟夫女德不外见若户部之孝且
文能自纪述则虽謦欬跬步之细皆身教也由是叙铭
之以与父德并传顾不可哉铭曰有子如此无问其母
以柔济刚惟严教之辅惟德是似质固其有有潜弗彰
泽故能久惟杯棬在口若书在手同堂合圹终获其所
我铭封石若徯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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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麓堂集卷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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