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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小集卷第三十六
           信安程 俱
   状劄二
    辞免太常少卿申尚书省状
今月十六日准尚书省劄子除某太常少卿日下供
职某契勘昨诣都堂呈纳劄子具述某愚拙不才选
调十有七年粗知州县利病及改官后所历差遣皆
是闲简去处从初至今坐尸廪禄又十五年久负厚
颜况今国步艰难尤非小官端居苟禄之时乞赐陶
铸外任合入差遣庶几少塞平日素餐之愧未蒙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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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某遂再具状申陈某昨以罪戾之馀寓居镇江屏
迹丘园自知无用伏自车驾驻跸扬州将及一年某
虽累经寇攘之后衣食不给然不敢出干禄仕于去
年八月忽误恩复除著作佐郎某皇恐具状备述多
病不才及朝廷方当总核名实以图中兴之举非疵
贱小臣尸禄养痾之时申尚书省乞赐罢免寻又蒙
尚书省劄子催促就职再具劄子申陈政府具述如
前久不闻罢渐至冬湥疆埸未宁恐涉避事遂以十
月二十三日赴行在朝见供职每见宰执具陈诚恳
略如前意且言方冬未敢乞罢只候开春丐归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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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仆射相公门下侍郎及尚书左丞时领中司每蒙
 与见皆曾具布此诚而正月巳来边报日急未敢复
 申前恳又蒙恩命还置礼曹入谢之初即复狼狈渡
 江缘路遭劫几至裸露即与妻孥徒步趼足奔赴行
 阙㕥二月十四日到杭州今来天气渐暖既无外虞
 厚禄清𣍘别无规避乃敢复申前恳乞陶铸宫庙一
 次今来乃蒙更加进擢闻命皇恐若无所容况太常
 高选当得一时贤隽博通之人乃能允惬人望疵累
 不才有如某者岂敢冒居兼某于十四日徒步山间
 失脚倒地有侧石隐着腰胁疾痛日加有妨行步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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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见请假将理所有恩命不敢祗受
今月十六日具状申尚书省为蒙恩除太常少卿疵
累不才岂敢冒居兼缘某先累具状劄子乞外任合
入差遣及宫庙一次乞赐检详前状施行今月十九
日准尚书省劄子三月十八日奉圣旨不允仍依己
降指挥日下供职某疏远小官仰烦朝廷再降指挥
趣令就职非某疵贱之所宜蒙敢尔稽违罪当窜斥
然有诚悃须至控告朝廷乞加揆察某近者三具状
劄申陈既以久尸廪禄乞一外任自效少塞平日素
食之愧未施行间又申向者扬州所陈诚恳乞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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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一次亦是未蒙矜允而乃遽被超迁却便祗受是
前日求退皆非实情若非觖望不迁即是邀求进擢
㕥迹观之可谓躁进嗜利不顾廉耻之人岂可置礼
乐之司以玷一时之选有害政体无补事功使某稍
有识知岂敢犯此公义伏望钧慈罢免恩命检详某
累次具状劄子乞早赐施行俾某不累朝廷用人之
美下不为清议所非进退之宜两得其所不胜幸甚
近具状乞赐罢免太常少卿除命检详前此累次状
劄乞陶铸外任或宫观差遣于今月十九日再准省
劄备奉圣旨不允某再具状述昨方乞外任及宫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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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蒙施行间有此除命义难祗受乞赐检详前状施
行今月二十五日再准都省劄子奉圣旨不允某疵
贱小官上渎再三累烦朝命死有馀罪契勘庶官自
来唯左右史台諌官例有辞免止是备礼一辞其馀
必有因依方敢冒陈情悃今来若非义有可辞岂敢
屡违朝旨某之知义难安不敢祗受者其说有五不
避烦渎今请一一具陈某近请外任继乞宫观未蒙
施行乃叨进擢若遂就职则是前日叩请皆非本情
以迹观之难逃清议此某所以不敢祗受者一也昨
者车驾到杭州之初某尝于朝廷妄陈管见㕥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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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官制初行除官尚多不足祖宗以来(御/名)惜名器自
崇宁后于是从官悉皆除足至诸曹郎吏无复阙员
官以益多事不加治今国步艰难尤非崇虚饰备冗
官之时进一士当得一士之用具一官当有一官之
实其间亦及太常少卿与礼部郎官或可互兼之意
推此类具言之近闻巳除黎磪太常少卿而季陵亦
兼权寺事继又除某若遂就职则是苟叨目前进擢
之利不顾前日所献之言此某所以不敢祗受者二
也祖宗以来三馆台阁承学之士必更中外繁剧之
选才德器业如韩琦经术士行如王安石文章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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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苏轼皆以馆职监左藏库或省府推判官与夫州
郡之寄不唯不㕥文学政事分为二途亦使中外迭
居周知吏事顷年㕥来颇乖旧典故分符出使者或
多文俗之吏雅意本朝者鲜知裁剸之方如某鄙陋
么么盖不足道虽入仕之初上书邪等入籍居选调
十有七年然自改官以来宫观任满即备员书局从
初至今两为著作佐郎三为礼部郎官徒以编摩著
撰为名初无赴功立事之补今乃更蒙擢置奉常典
司礼乐尸禄充位益负厚颜某实何人常玷清选故
力乞外任冀效寸长不然辞富居贫窃食宫观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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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授某所以不敢祗受者三也某以废斥之馀赦复
旧官曾未三年浸还旧物虽艰难以来朝廷兼收并
用何所不容然疲驽选愞上不能捐躯引义以徇国
家次不能被坚执锐以卫社稷下不得分忧共理㕥
备使令今四郊多垒臣主忧辱之时虽处庶僚岂皇
宁处此某所以不敢祗受者四也而又私计狼狈迫
切之甚不敢不布腹心以觊矜察某奇蹇穷独世无
与比昨在镇江两经兵火近者仓猝随驾起离身与
妻孥徒步趼足饥冻累日奔赴行阙沿路遭劫资用
无馀血属幸存贫病交至而年垂六十老无子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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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弟侄群从之助外无甥婿强近之亲病妻疲弱三
女未嫁苟今寄寓他所恐亦未保生全故欲备员外
任宫观差遣不唯小输驽蹇以谢素餐亦或收拾妻
孥待尽丘垄若勉就宠迁岂得遽去此某所以不敢
祗受者五也伏望朝廷察其诚恳特赐指挥检详前
状施行
某自三月初以来震骇忧愤寻以病告申乞外任差
遣继乞宫观于十六日蒙除太常少卿日下供职某
即罢礼部郎官职事止以阶官具状申尚书省乞罢
免除命检会前状施行蒙指挥不允某再具状申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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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乞外任及宫观差遣若今来祗受新命即是前日
 所请皆非实情㕥迹观之难逃清议仍乞检会前状
 施行再蒙省劄备奉圣旨不允某又于二十五日具
 述如前又言车驾到杭州初某曾具管见乞省冗官
 其间亦及礼部奉常可以玄兼之意今来巳除黎确
 太常少卿兼季陵见以起居郎兼寺事今又除某若
 遂祗受则是苟徇目前进擢之利遂忘前日所献之
 言又言方臣主忧辱之时上不能捐躯引义以徇国
 家次不能被坚执锐以卫社稷虽在庶僚不皇宁处
 之意仍乞检会前状陶铸外任差遣或宫庙一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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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一日准都省二十八日劄子除直秘阁知秀州
    四月二十二日车驾经由秀州赐对劄子
臣伏见陛下复正天位适以正阳之朔天日明霁气
候恊时此天眷有宋而保祐陛下之符验也御殿之
初搢绅士大夫往往感涕诏音始下皆欣然若更生
此又助有宋而归戴陛下之明證也岂非方今国势
不振宗社岋岋安危之任在陛下永膺天禄盛德日
新政事日举赏罚施置皆仰有以当天意俯有以合
人心则赵氏安而社稷固苟惟友是则天之所以眷
佑者将恐替人之所以欣戴者将恐离如是则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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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而天下乱其间盖不容发方靖康京城之陷大宗
正属狼狈此徙无遗族焉国朝故事亲王未有得预
外廷当事任者而陛下乃适以亲王揔兵河外于是
神器有归宗祀绝而复续日者事变之起陛下退处
别宫不阅月而复正天位此天所祐非人之所能为
者也古称大福不再而天祐陛下者再此天下之庆
而陛下所当戒惧之时也戒惧则如之何政事举措
刑罚施置使足以当天意合人心而巳古之人君承
衰乱之世能济大难以致中兴者率由是也诗曰戒
之戒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故臣敢以是为陛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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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之初之献狂愚惟陛下留听
臣窃见陛下奋励威武不遑宁居以图恢复中兴之
业此黄帝居无常处以兵车为营卫与夫汉高帝以
马上得天下之意也然恐它日随机应变移驻不常
若分大将以镇抚诸路则宿卫单寡若使州自为计
不加措置恐寇盗生心愿陛下与大臣将帅深图其
宜若每路以前宰执之有才望或大将之才略忠勇
者一员为制置使诸州仍(御/名)择守臣勿轻移替少宽
文法俾尽才力庶几足以少分陛下宵旰之忧而能
保一路一州之人卫王室输贡职而禦寇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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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黄唐节度使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盖
    节度主兵观察主财赋今制置使若带制
    置度支等使则兼管财用而本路转运为
    度支之副
昔汉高帝与项籍战彭城败至下邑下马据鞍而顾
曰吾欲捐关以东谁与共此功者张良进曰黥布楚
枭将彭越反梁地韩信可当一面陛下必欲捐之捐
之此三人汉高即用良策其后会垓下卒灭楚此捐
关东三大国以王此三人之力也今陛下欲治兵江
浙若淮南不能坚守则江浙不能安愿捐淮以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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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东为四五大镇以置忠勇枭雄之人俾居自为守
 出自为战使足以捍敌人之冲然后江浙可以休士
 治兵伺便决策以图西向也
 契勘本州华亭县通惠镇旧名青龙镇最为繁剧去
 处自来监官兼本镇烟火公事系吏部差注京朝官
 自顷以来止差使臣往往不通文法吏事况本镇无
 异大县不与寻常场务一同切恐不可轻授欲望圣
 慈特降指挥令有司依旧来格法注京朝官(奉圣旨见/任官罢令)
(吏部差京朝官仍令两/浙转运司差文官权)
     寄李枢密论事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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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昨者伏闻朝廷远驰召节允副具瞻尹正王畿进
职秘殿有识欣赖隐如长城属寇入已深中外隔绝
大变猝起二圣北征率溥之情痛愤难过况硕德纯
忠股肱柱石其为痛愤忧灼何以堪处幸天命人心
未忘有宋今皇帝适以元帅揔戎于外德业隆重四
海乐推聿承大统宗庙社稷华夏生灵永有依归幸
甚传闻车驾驻跸南京或云亦巳遣兵肃清宫阙或
云方议巡守江淮料须及时早定大计缘今巳是深
夏更数日即是六月节气不数十日水冷草枯谅惜
分阴当无旷日此正主上大臣焦心尽瘁尝胆枕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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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也伏想亟趋行在摅发庙谟惟时几以佑圣主
使宗社永固皇业再隆天下各安其生某得长守丘
园与蒙膏泽下情无任翘企之至不敢具状以尘钧
览辄具劄子少叙悃诚伏幸赐察
某窃㕥前年虏人犯境之初宰执侍从如竹苇林下
至郎吏小官震动失色而明公以一太常少卿忠智
奋发惟国大计感愤激切言与涕俱当是之时止则
天下是念曾身之不暇恤顾岂有贪功怀利之心哉
开宝话言龙天实在此固某之所以叹息面赞自愧
驽懦者也虽罪癈之中忘其取祸切切为人感槩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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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者巳然当是时明公以疏远一旦为上画策如数
 一二任国大事奋不顾身旬日之间位冠枢府中外
 之望顿重益隆此固古人之所甚畏者也夫大名难
 以久居骤贵众所深忌而又以疏远之士一旦谋画
 忠勇遂盖在廷之臣呜呼斯亦危矣虏退之初某在
 南徐客有诵明公谢表者其言实壮而某愚不晓事
 虽对客叹仰而心窃为左右惧焉它日东下士于是
 有以矜伐自任斥明公者某窃恨之高明安得有此
 殆不知之过耶夫任大事立大功望实盖人可谓处
 甚危可畏之机也非示之以不能持之以谦退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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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嫉忌颠沛不可得也观龚遂治渤海其功亦微耳而
 王生教以诡对淮阴侯下赵方北面师降虏而问计
 策其下而取之所以尽其力也况以能问不能㕥多
 问寡询于刍荛乐取诸人以为善固明公之所厌饫
 者巳使其人与其言可用固善即不可用何损于才
 略威望哉愿观文坚前日忠勇奋发忧国如饥渴之
 心而加古人深崇退抑之意则朝廷有柱石之赖而
 天下蒙帡幪之赐矣某钦向之素固非一日伏自昨
 者数奉光仪益窥器业之大德义之美倾颂之切如
 前所陈而误蒙知与亦异伦辈是以忘其罪戾敢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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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区之诚非欲明公永无忌嫉颠沛全身保位而然
 也某观今艰难之时其德义才力足以任大事卫王
 室赴斯人之望者非唯驽鄙所窥实在左右而有识
 之士皆然古人所谓身安而国家可保者非特为明
 公计也是以僣易有言伏俟谴绝方今天下譬如人
 身五脏久虚忽得大病危困之极赖元气尚在蹶而
 复苏正须所服汤剂物物中病所进饮食一一适宜
 不使少失平和不可少有伤忤倍万调护然后可望
 复安此正主上宵衣旰食焦劳尝胆之时也然主上
 初即位谅谦恭退托委任大臣则安危治乱之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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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诸钜公之责也非至公至仁至勤至俭湥思远虑
未有能济者也非如诸佛菩萨禹稷孔孟用其心亦
未有能济者也窃有愚𣢾思布于诸公则罪废之馀
加以久病誓不求闻其身欲隐而不藏其狂言将为
不知者之所疑诮矣然念世蒙国家涵养之恩又尝
食郎吏之禄矣驽懦无以图报毫发又况天下无事
藿食者与蒙其福天下有事涂炭先之故不胜感槩
激切之心布于左右亦冀此言稍闻于诸公虽得僣
越狂妄之罪不敢辞也王蔡之所以为相固诸钜公
之所稔闻而深戒者也若徒知王蔡之罪而不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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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之术未见可以弭乱也大臣之患莫大于怀利而
 患失苟利于巳悖理不恤也越法不恤也伤财不恤
 也害人不恤也败国事不恤也积而至于无所不至
 者皆怀利患失之故也而不知利之所以为害也今
 艰难隉杌如此固非怀利患失之时也诸钜公固非
 怀利患失之人也此一事无可虑矣然而大臣之患
 又莫大于怙权而好胜者不可不察也人臣初孰不
 欲言听计从久安于位无所取疑于上者而肯取怙
 权之名哉积好胜之心而不巳必至于怙权也何以
 言之进一人焉建一事焉初亦漫耳同列偶有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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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諌偶有论列于是所进之人迁之愈骤所建之事
 行之愈力我之所进虽小人而众所不与必力援之
 亲戚厮役不遗也我之所恶虽君子而时之彦也必
 显挤之芥蒂不置也是不唯出于好胜而巳意天下
 以巳为言不行也意天下以为眷弛而权去巳也故
 极力而救之耳如是则无非一巳之私者君之威福
 事之是否国之安危果安在也人臣而有怙权之名
 免于祸者鲜矣是不知好胜所以为大不胜也大臣
 之患莫大于争能而护短者盖不可不察也大臣之
 于国譬之操舟今者中流遇风波之时也苟可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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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其力之出于我欤出于彼欤谋之出于我欤出
于彼欤求于济而巳矣舟一败吾肉且为鱼鳖食何
人我声利之足云乎则是虽有胡越之殊斗很之志
过溢之言亦必恊心而取济矣若曰宁使覆溺吾必
去若人功必自我出如是而可乎岂有国之大臣而
智出操舟者之下哉必不然矣天下之事无穷以二
三股肱之力佐一人而求所行之事无不当所用之
人无不堪亦无是理巳使公道常存正言日至则虽
或差失而害不及于天下矣以天子之尊而古有绳
愆纠缪拾遗补阙之臣而人臣乃欲护短遂非此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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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也上则开天子拒谏之心必曰大臣有所为众不
得议而我之所欲乃不得行虽忠言至论亦将不听
矣下则长朝廷壅蔽之患初则一事不合政理一事
不厌众情言之不行又嫉言者至再至三而献替不
闻是非倒植矣天子拒谏于上朝廷壅蔽于下此乱
亡之兆也盖亦不思耳矣夫身处将相之位而当予
夺生杀之柄此可畏之地也朝有过举而言者敢论
进有非人而同列献疑此助我者也岂唯有助于政
理问誉之间哉抑使下不忌而上不疑知无怙权作
威福之事也岂非助我之大者此而不图顾且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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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论取必人主此可谓之智乎昔之大臣交恶而取
胜者又倡一说于其间此说一行而天下之善言灭
矣其说何也臣下有言于上于理虽当而非甲之所
便与所欲闻于上者则为之说曰此乙之党也乙恶
臣使之为此言耳又摘其言委曲为之说曰其言如
此其意将以陷臣也其意将以摇某事也其意将以
党乙也为乙游说者也而乙于甲亦然臣下有言不
便于近习之意则曰是庙堂使之也此出于中旨故
也若出于宰执之意则言者不敢言矣如是则言者
每至虽有至诚爱君忧国之心解纷排难之计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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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如皋陶忠如稷契论事如陆贽激切如刘蕡而人
君若不闻矣岂唯不听适足以取怒而巳盖以为皆
饰说游说之词故也如此则是常以仆妾鹰犬待朝
廷之臣而永无守正自立之人矣呜呼其厚诬天下
而欺吾君也亦甚矣凡此皆足以变乱是非隳斁纲
纪者是非变乱纲纪隳斁则事无不乖刺舛缪者矣
如是而有不亡者乎乃若言至以道揆之事至以道
揆之而勿措私情于其间则是非利害之实无不白
矣岂谗巧之所能眩乎昔者夏姬以淫蛊乱陈楚王
伐陈而取之将纳夏姬申公巫臣谏于是舍之而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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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之它日楚王怒或曰彼自为则不忠为王则忠
王乃释然此楚王之所以霸也当是时楚王当论夏
姬可纳不可纳巫臣之可听不可听不当以巫臣怀
不正之意而疑其言也能推是心以纳谏则如前甲
乙之论不入矣公甫文伯死妇人为之自杀于房中
者二人其母闻之不哭也为其于长者薄而妇人厚
也唯其言出于母也故为贤母使其妇言之不免为
妒妇夫言一也而言者异则人心变矣然则观言者
当论其言之是否而不当论言之者何人也虽推是
心以听言则如前甲乙之论亦不入矣不唯甲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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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之言不可用也苟听言之际不究理之是非可用
不可用而先怀逆诈亿不信之心于其间则善言无
自通矣此最人主大臣之大患盖不可不察也某又
窃有腐儒之常谈往古之成事思一诵焉虽辽东白
豕之类亦当今之急务前日之成成也昔诸吕之变
刘氏不绝如线陈平以为忧问计于陆贾贾固辩士
多智谋乃不为画诛诸吕之计又不为言所以安刘
氏者独言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则
士豫附教平以交驩于周勃者陈平固谋画之士也
又不以贾为迂阔而深然其言因以数百金为勃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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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相结纳相得驩甚卒诛诸吕此何谓也盖贾知
平之智术勃之憃勇足以诛诸吕而安刘氏所不知
者二人相与之情耳使平勃和则恊心而事济一有
纤芥不平之隙则方且倾挤防虑之不暇亦何事之
可济乎此艰危之际盖莫急于将相之和也且蔺相
如一勇夫持璧睨柱尚气决之人耳廉颇不忍以力
战之功而位其下声言众辱之相如引避而不较也
以谓国方危弱秦之所不敢加兵者以二人在也今
两虎共斗势不俱生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也颇
闻之肉袒负荆而谢驩好如初而赵国赖之彼虽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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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壮士可不谓之贤乎此皆所谓腐儒之常谈往古
之成事岂有通儒硕辅博洽明智肯忽国家之大虑
快一时之褊心而计出廉蔺平勃之下者乎必不然
矣夫和异于同固儒士之常谈而熟知者然好同之
风不革则必至于不和此最当今之急务也夫当今
之急务岂不在于练卒选将足食足兵还二圣之北
征禦强虏之南牧乎是固然使君臣之间庙堂之上
和而不同人无彼我之分事无适莫之意唯理之从
则利害无不明事功无不立矣苟好同而不和则反
是反是则乱亡之道也故窃以为当今之急务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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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则宜若无所生其隙矣而某以谓好同之风不草
 则必至于不和者何也盖自公道不行好同之风通
 于上下大抵以献忠为议已以商摧为立异以可否
 为相排㕥雷同为厚善于是虽亲戚朋友有怀不敢
 吐有见不敢争初则为后言终则为怫气二者交违
 而睽矣而况庙堂之上乎何则强之使同壅之使止
 故也积不快为背憎持公言为造郲其不为仇敌者
 几希此好同所以必至于不和也尝闻祖宗时庙堂
 之上盐梅可否之论无日无之岂相排而立异哉各
 尽其谋国爱君之心而巳方杜韩范之当国也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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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同心而厚者也且以永洛一事观之一以为可城
 一以为不可一则是刘沪一则是尹洙然不闻三人
 者失平生之欢也使有一人出于私情一言不相照
 了则必睽矣大臣睽贰岂国家之福哉世或以谓人
 主不欲臣下和恐为朋比故激使之睽以为御下之
 术大臣亦或故为痕隙以攘取宠位呜呼何其小也
 天下大器而 可以小数御之乎未有能长久者也
 若人君以道遇臣臣下以道事上选择委任畴咨吁
 谟使各尽其所怀善者从之未尽善者改之可者用
 之不可于众者去之同不为朋比异不为乖睽刑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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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众共之忧乐必以天下则所谓无作好恶无偏无
 党无反无侧而皇极之道立矣前所谓以道者岂微
 妙慌惚之谓哉亦上合天道下合民心惟理是从而
 不置私情于其间而巳言之虽若迂阔此治乱存亡
 之判也方今如起危困之病如济风波如救焚溺若
 是其急也所争者略刻所计者毫末顷刻之积毫末
 之差而事有不胜讳者矣狂率死罪
 某窃以天下多事取人之路虽不可不广然亦当使
 君子小人各当其位不可以艰难多故而遂逆施倒
 植也何谓各当其位常使君子使人小人使于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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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治人小人治于人则虽市井屠贩之人鸡鸣狗盗
 之伎与夫群盗大猾杂处并进而无害也况今与汉
 高祖时不同汉高祖起匹夫方与豪桀竞逐争天下
 所用将才策士耳不如今立国有天下二百年所谓
 圣智之法适治之具具在主上绍业垂统正当与贤
 能内维持纪纲外攘备寇敌虽艰难之时不可失体
 统也又况汉高所取皆实名将之才世乱无所用适
 在市井屠贩申耳非取市井屠贩之才而假以名位也
 至叔孙通所进群盗亦皆善战而巳不使之经体赞
 治谋国牧人也萧曹虽出刀笔吏亦贤相之才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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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无所用适在刀笔吏中耳观其所立识大谋远又
有公天下之心持身以恭谨佐治以清净有后世名
相硕儒之所愧叹而莫及者皆不可一槩论也某窃
忧当国任事之贤急于事业广于搜罗不究古人之
所以而操其所谓不遗市井屠贩与夫使贪使过之
说而思之至取之不精也事业诚不可缓矣若使君
子小人不当其位则适足以败事而巳盖数十年来
以凶狠犯上无所顾忌者为敢为以刻薄贪躁夸诞
不逊者为智谞以居家则持吏短长为奸利以致富
为吏则御下如束湿任喜怒以骋私者为才豪以伺
卷三十六 第 19b 页
 颜色于眉睫之间射权利于角逐之会者为机警若
 比类者虽小有才可以使于人而不可居师表一方
 之任可以治于人而不可以当承流宣化之地可使
 效一官营一事而不可使牧养小民又况过此任乎
 盖使之当一州一州不安当一路一路不安不唯不
 安又不服天下之人不安不服而求事功之立岂可
 得也不然极其凶躁之心射利之术则亦至于乱亡
 而巳矣天下赤子罹兵革离乱之馀若又引此曹以
 临其上使依势倚法以肆其毒斯亦不仁之甚矣譬
 如以莛为柱以狼牧羊有倾压伤残而巳盖无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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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区区婺不恤纬之心所以强聒而深忧者也愿明
公无忽浅鄙之思苟以为是一为明主精言之亦天
下之幸也
某尝窃谓承平久安之时革弊事为难创业兴衰之
时革弊事为易盖承平久安之时人皆乐因循积侥
倖一旦革之必骇物情而敛众怨终亦掣肘而不得
行故曰艰虞之时天下之人自非乐祸怙终好乱不
逞无贤不肖必有忧时救死之心庶几休息之望苟
诚心庇民革弊去害则亦唯上之所为而巳譬之居
室无事之时虽有蠹坏思欲葺而新之则居安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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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主财者惜费左支则右倾工坚则材窳盖不胜其
难也不幸为水火之所垫焚盗贼之所戕毁势必一撤
而更之凡前日商榷之所未定面埶有所未安材植
之有朽败者于斯时也革因去取必使至于无可恨
者而后巳抑时之不可失也弊事之所当革者姑以
重爵禄省冗官裁侥倖言之祖宗之时建官不多而
事无不举元丰官制既行文物大备而不尽除时中
书舍人曾巩赵彦若而巳林希以馆职为礼部郎中
犹兼著作王古自提举官除司农丞其初遴选如此
元祐加密焉至绍圣间中书舍人给事亦多两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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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省六曹长贰不尽除卿少郎官多阙郎官宿直六
曹通轮此可见也馆职亦不过数人杂学士待制有
数未闻阙事遗才也自崇宁初除官皆足于是所选
不精所选不精则官职稍轻而下不厌服矣又从官
之中每有迁移贬责多不补以旧人俾之出入更用
但欲成就门下之人且示权势之盛不复为官择人
为朝廷惜名器也一岁必增从官十数由他岐以取
待制学士者又不论也今亦可以循祖宗之旧使爵
禄稍重乎若省冗官革侥倖又不可失之时也然何
独此耳凡可以改为建立使足以去弊害而𥙿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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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此其时矣此太祖所以创业垂统规模宏远者亦
因草昧之时故得从其志耳今虽不同然兴衰拨乱
之初也作室之喻愚闇窃以谓近之
    寄李丞相劄子
某罪废之馀驽懦狂瞽近者不胜惓惓圳亩之诚敢
以蠡管之见仰禆听采之万一伏蒙荅以教字下情
感戢不知所云藿食馀生隐忧多虑忘其浅鄙继欲
有陈顾自屏丘园誓无闻达之念不敢上书阙下怀
不能已用渎钧听庶几少助启沃之际馀议所及僣
冒皇恐谨条具如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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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窃闻车驾尚且驻跸梁宋此得计也不唯变
    故之后以系西北之心兼奏报往来指踪
    制画不至辽远或失事机昔者黄帝居无
    常处以兵车为卫今虽与古不同然亦经
    纶草昧圣人焦劳勤俭不遑宁处之时也
    若驻跸梁宋以据天下之冲缮治建康以
    为时巡之所备禦有素顺动以时亦一时
     之策也然行在百司与供奉等物要当简
    易稍略繁文多备车乘以当营卫其馀冗
    从或俾舟行权时之宜窃以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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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窃有愚虑妄意万一自来虏人入寇率是因
    我之粮两年㕥来皆自河北河东而来劫
    掠残破谅巳无馀千里萧条必无供亿兼
    彼既图割据则于此两路理必少宽窃虑
    今秋万一南牧却恐或自山东以趋内地
    不唯前此未到城邑聚落可以剽攘兼亦
    冲我衿喉出于不意某虽不晓山东道路
    但去冬传闻虏人辎重有自单州去者又
    闻向日山东群盗有海州招安者若金人
    以一军自单州出来直捣南京一军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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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出来或自徐趋泗截断淮楚则为患益
     深更乞朝廷先事防虑控扼之地密为
     经画
   一窃闻泗州建府实为控扼之地然泗州城在
     淮北切恐淮之南岸不可无城以置仓场
    库务军营官府所有北城谅须亦有措置
     况今巳是深夏不日秋凉愿惜分阴如救
    焚溺
   一伏以新天子聪明圣武出于天纵然古所谓
    念终始典于学与夫监于先王成宪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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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略也高宗所以为商中兴王者用是道
     也使大学之道成于胸中则其于听言应
     物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岂不恢恢然有馀
     地而唯理之从哉此古之贤佐所以未尝不
     以学为言者也愿选端亮敦厚通知古今
     大体之人专以侍讲读为职使之日侍天
     子左右以备顾问不必俟开经筵也要令
     出入禁闼常在上前如汉侍中尚书郎之
     比清间之宴为圣主陈说治道与古之正
     心诚意修身爱物任贤御事之宜古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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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败之事亦所以资缉熙光明之万一非小
    补也况上方焦劳念国步之艰难怀二圣
    之北狩天下之大不足解忧谅无燕豫便
    嬖之娱矣傥使儒生日奉简编于前讲论
    古今不唯仰禆海岳亦足少宽圣怀以度
    永日岂不贤于馀事哉若夫使沾沾自喜
    截截谝言倾险浅躁利口嗜进之人为之
    又不若无之为愈也此盖当今急务之一
   一古者虽在艰难草创之时纪纲亦不可不振
    献替尤不可不闻盖一事失宜不比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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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能致患肃宗方在凤翔李勉为御史大
     夫老将乘马阙门弹劾不置德宗虽在奉
     天欲以试衔官与人陆贽论列再三今者
     行在台谏之官谅须得人端厚诚实维持
     至公通达国体足以开广聪明献替可否
     则朝廷黜陟之间政事弛张之际莫不适
     于事理当于人心矣夫日亲讲读以资圣
     学妙选台諌以正朝廷此事之本源也岂
     有源清而流浊表正而景邪者乎则天下
     无不立之事矣狂瞽仰幸采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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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今宰执侍从固是安危所系休戚实同然
    诸路帅臣比之平时尤当(御/名)选若诸路抚
    绥无事不唯屏卫王家抑亦兵食所出兼
    不贻朝廷之忧得以一意并力备禦燮和
     如其不然小有蠢动兵旅既难抽发馈饷
    或致阙供扰溃之虞不可胜计且以迩日
    浙西利害观之可见二浙自经方贼陆梁
    人往往喜乱倪贼比作一路振骇赖安抚
    司绥驭措画有方卒以无事盖贼徒初欲
    出而肆掠径捣钱塘则官兵巳集欲胁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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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氓以广徒众则保伍素严是以数月之
    间不离巢穴卒以穷迫乞就招安何方贼
    于承平之时旬月之内能致数十万人掉
    臂横行围陷州府而倪贼当艰危之际以
    勤王之馀半年之久不能近一严州者此
    帅臣得人与否之异也然则诸路帅臣不
    当轻付盖利害如此惟朝廷加意僣越
    死罪
北山集卷第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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